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撞阿飘后我和祖师爷HE了>第72章 病蛊(4)

  谢茹是个何等聪慧的女人, 虽然因为施鹤的事心烦意乱几次失态,但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样其实也说不过去。她苦笑了一声,也不再绷着后背, 放下手中茶盏盯着自己的鞋尖。

  应春晚听见她喃喃自语般地开口,“是我...是我们错了......”

  过了半晌, 她才重新抬头,悄悄按了下自己的眼泪。

  “小鹤的身体也是, 被关在家里后一开始只是精神不好比较虚弱,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情绪不佳影响到了身体, 慢慢就变成这样了...医生也没查出来什么,说他的全身器官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自然衰竭, 他这个年纪...不该这样啊。”

  白咎嗯了一声,“他有死志。”

  谢茹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又听见白咎开口, “不过身体变成这样确实不大寻常。”

  他敲着杯壁的动作忽然一顿, “你们除了找医生外,还做了什么。”

  谢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明显有种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情绪在, 看得应春晚太阳穴一跳,忽然就想起顶楼天窗上挂的那个黄铜八角铃了。

  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吧。

  谢茹又开始有些焦虑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头,憋了很久后才痛下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我们...之前找了心理医生,听医生说小鹤这样没什么问题后觉得不行, 就又请了一些天师,想看看能不能借助天师的力量把小鹤纠...调整回来。”

  一阵沉默, 应春晚重重吐了口气, 还真是这样。

  那扇和其他房间明显格格不入的雷击枣木的门, 顶楼的八角铜铃,门上杂七杂八的划痕和胶痕,明显都说明着这里发生过的荒诞事。

  连应春晚都知道,同性恋并不是什么疾病,也不存在什么生理缺陷,就是很自然的一种取向选择而已,喜欢男女都是一样的,都是人。

  但施家居然想到借助鬼神之力来扭转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施鹤。

  这可真是...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谢夫人,我先不说你们能不能确定自己找到的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你知不知道借助外力强行去扰乱生人的神志会有什么后果?”

  谢茹一颤,闭上了眼。

  她刚开始和施健一样,并没想太多,撞见施鹤外面和一个男人接吻后压根就接受不了,觉得自己儿子肯定是压力太大出了问题,是能改的,改过来就好了。

  病急乱投医,她根本没有细想过其它。

  “他会疯掉,也许整个人都会毁了。谢夫人,你儿子才二十三吧?”

  白咎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戳在她的心上,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茹半晌后哑着嗓子道:“是我们的错。”

  白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到了极致,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如果我说你的儿子可以恢复原样,但他的性取向改变不了,他依然只会喜欢男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能接受吗?”

  谢茹像是已经被这段时间逼得筋疲力尽,失去施鹤的恐惧和痛苦已经完全压倒了她内心里那点争强好胜,让她看清了再这样下去只会逼死施鹤,逼死她独生的健康又意气风发的儿子。

  她几乎没有犹豫,疲惫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我接...”

  “接受什么接受!”会客厅的门被一下子撞开,刚才刚在施鹤卧室门前发过火的施健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冷寒的表情。

  “他要改不回来,那就算了!我就当没他这么个儿子!恶心玩意儿,那么多年轻合适的姑娘他放着不看,跑去和一个带把的——真是疯子!”

  他说完后转向白咎,硬邦邦的开口,看起来还是有点忌惮白咎的,“我夫人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给应家前辈添麻烦了,应家前辈请回吧,改天我和夫人亲自上门致——”

  “老施!”谢茹的尖叫声打断了他。

  施健拧着眉回头,看见谢茹颤抖着看着他。

  “老施,这个儿子你以前也是抱过亲过的,手把手带着他长这么大,你现在居然说当没他这个儿子?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肚子里面掉下来的肉,死了也是你们施家的孙子!”

  这句话似乎唤醒了施健一些过去和施鹤的记忆,但他只是怔忡了一瞬,再度扭过头。

  “我当初抱他带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这是个会喜欢男人的玩意儿!”

  谢茹一下子卸了力,跌坐回座椅上,“好..好...就因为他喜欢男人...你就不认他是自己儿子了,说白了你就只认自己脸上那点可笑的面子!”

  这句话明显刺痛了施健,他正提着一口气开口,白咎的声音悠悠传来。

  “施先生,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和自己的儿子被自己活生生逼死,你觉得哪个更损害你的形象,影响你的工作?”

  施健一下子哑了声,不说话了。

  应春晚默默看着施健的表情,几乎能看到施健脑袋里是怎么思考的。

  现在的社会已经没那么排斥这些了,虽说这种位高权重的家庭可能会有些忌讳,但是其实年轻一代的公子小姐里还真不少,男女都有,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但逼死自己儿子这个罪名就很严重了,不说影响自己的形象,对施健这种人来说,传了上去作风不佳是很有可能直接丢帽子的。

  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果然,施健没在吭声,只是面上看起来仍旧是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白咎收回眼神,静静道:“先说说你们都请了那些人,做了些什么东西吧。看样子你们请的人不少,对施鹤的影响是一层一层累积上来的,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全部去除。”

  这句话听着极其讽刺,应春晚看见施健脸上的肌肉又跳了一下。

  谢茹是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叫人拿来一个笔记本,一条一条地给白咎说着。

  应春晚在旁边听得忍不住悄悄咂舌,施家病急乱投医是真的,他听着这里不只请了天师,还请了一些西方教派的人。要不是容易引起闲话,恐怕就差送到一些比较隐秘的精神科机构里强行治疗了。

  在一旁听着的白咎表情平常,像是已经预想到了这些似的,但落到施健和谢茹眼里,反而让两个人脸上更加难堪。

  “...差不多就是这些。”谢茹低声说完,合上了本子放在腿上。

  白咎抬眼,“不止,还有。”

  谢茹一怔,苦笑道:“到这个份上了,面子里子都掉光了,而且还关系到小鹤的身体,我不会再对应前辈有隐瞒的。”

  白咎仍旧声音淡淡,“还有。”

  谢茹有些着急,“应前辈,请你相信我,真的没有了,我都记着——”话说到一半,她转头看到施健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

  注意着谢茹一举一动的应春晚自然也看到了,他心里又叹了一声。

  “老施!你是不是还瞒着我找人对小鹤做什么了!”

  谢茹直接发火了,施健抹不下面子,吵了两句后才和白咎硬邦邦地开口坦白。

  “之前还找过其他人,不过也没什么太大效果,就没和茹儿说。”

  谢茹急得要命,要不是应春晚和白咎还在,看起来是要直接扯着嗓子和施健吵了,“找得什么人,做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施健拧着眉,“就找了个道士,做了个什么愿冢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应春晚一皱眉,看向白咎,“师公,愿冢就是之前特别受欢迎的那个小仪式...不过那个是骗术而已,应该没有什么效力的。”

  “嗯。”白咎一直坐在原处没怎么抬过眼,但应春晚出声后他倒是直接看了过来,看得应春晚心里一悸。

  “愿冢确实是骗人的,那个道士做的不是愿冢,大概是做了金蚕蛊。”

  应春晚立刻明白过来,金蚕蛊确实也有实现许愿者的愿望的效力,只是施鹤怎么会因为金蚕蛊变成现在这样,施健总不可能到了许愿希望儿子死的地步吧?

  仿佛是回答应春晚的疑问似的,白咎开口问道:“施先生,你许了什么愿?”

  施健僵硬道:“能许什么愿...无非不就是希望家宅安宁之类的......”

  白咎终于抬起了眼,眼神漠然的可怕。

  “金蚕蛊的效力和行动全部依赖于许愿者本身的意志,你许下的愿望是家宅安宁,而根据你自己的心思,现在施家家宅不宁的唯一原因就是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儿子施鹤,蛊虫便以施鹤为目标,去替你实现你的愿望。”

  这话指向性太强了,就差没指着鼻子说施鹤变成现在这样全因为施健的缘故,施健僵着脸道:“那也应该是把他的毛病改过来,怎么会——”

  白咎打断他的话,“你还是不明白。”

  蛊虫的行动出自许愿者的内心愿望,施健心底深处认为家宅不宁的缘故是施鹤,是因为施鹤不正常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蛊虫自然就会帮施健去“纠正”施鹤不正常的地方。

  但事实上,施鹤并没有任何不正常,蛊虫找不到可以“纠正”的点,于是回归到施健最原来的愿望,希望家宅安宁。

  现在施家家宅不宁的唯一原因无他,只有不被施家所接受的施鹤。

  蛊虫没有什么思维,只会严格按照许愿者的愿望行动。

  最后,在蛊虫的判断里,只要把施家家宅不宁的唯一因素施鹤给除掉,施家没了家宅不宁的点,自然就会完美实现施健“家宅安宁”的愿望。

  “所以施鹤才会被耗空成现在这样。你许下的愿望,已经快要实现了。”

  施健脸色铁青,久久没有说话。

  应春晚沉默,就连蛊虫这种没有思维的东西,都找不出施鹤身上有什么可以纠正的地方。可施鹤的至亲却不愿接受,坚持认为施鹤有问题,疯狂想要掰正回来。

  还真的是人不如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