鮜们的辩解声,声声入耳,许蘅越听越动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信哪一方的说辞。

  就在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回应鮜的话语时,宜图及时的拉住了他。

  “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到屋子里去。”

  宜图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凝重,许蘅点点头,下意识顺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当即愣住了。

  铁门的左下角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盆大的口子,一只体积较小的鮜正奋力的试图钻进来。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被鮜们的声音所吸引,竟然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扇门阻止不了它们。”

  宜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疾步进了里屋。

  许蘅紧跟其后:“门现在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如果能到找什么东西堵住的话,或许还有……”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从房间里出来的花伞所打断。

  “不要浪费时间了,许蘅。”

  男人的声音很沉,看向他的眼眸也是绝对的理智与冷静,以至于许蘅愣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显然,三人之中,他的洞察与辩解能力不及宜图,游戏经验也比不上花伞。

  更是再撇去他所拥有的道具与技能牌不谈之后,对于宜图和花伞来说,他属实是个累赘。

  尤其是,这座神阶牌场,他顶替的还是属于黑桃King江寒屿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蘅,心里顿时难受的不行。

  而花伞却并没有察觉到许蘅微妙的神情变化,只言道:

  “它们进来是迟早的事,铁门都无法阻止,难道还有别的更坚固的东西么?”

  “当务之急的是,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许蘅忍不住皱眉,勉强接话道:

  “可是我们已经被困住了,除非这座庭院有另外一个空间。”

  说到这,许蘅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

  “方琴和她的孙女去哪了?我记得她们自从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两种可能。”

  站在老妇人房间门口的宜图,转头看向他:

  “要么她们和第一只鮜一样,知晓了某些我们摸不着的游戏规则,看似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要么……这个房间里藏着一个地窖。”

  “前者我们不能确定,但后者……”花伞笑了一下:

  “找一找不就知道了。”

  宜图也跟着笑了笑,“是的,只是时间紧迫,就怕地窖的门会被方琴锁上。”

  他这话刚一说完,院外的铁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哐当声。

  无数只尖利的蹼爪延着破洞的边缘,将铁皮疯狂撕烂,以至于它们顺利的通过了第一道屏障。

  看到这一幕的许蘅,只觉得头皮发麻。

  “快!关门!”

  他和花伞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将堂内的木门关上。

  尚且来不及插上门栓,下一秒大门便被速度极快的鮜们剧烈撞击上,两人差点就被这一力道给震开。

  宜图趁机将门栓插上,急言道:

  “快,这木门根本撑不住多久!”

  花伞和许蘅点点头,刚一离开,木门便在鮜们的撞击下摇摇欲坠,甚至立刻撞开了一条两指宽的门缝。

  于是,透过门缝的鮜,正用那外凸的死鱼眼窥伺着门内的他们,惊悚异常。

  许蘅不敢再看,跟着宜图两人进了老妇人的房间。

  此时此刻,宜图和花伞他们已经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掀开,两个衣橱里的东西也彻底搬出。

  和宜图猜想中的一般无二,所谓的地窖入口确确实实就在摆放被褥的衣橱底部,上面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拉环。

  花伞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拉起拉环,几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轻松的打开了地窖的盖子。

  事情变的格外简单,好似有些简单的过了头。

  以至于三人不得不多想,在这地窖之下,是否隐藏着更为恐怖的存在,所以才将入口关卡设计的如此容易。

  看着幽深的地窖入口,宜图脑海里开始控制不住的冒出鮜们引诱的话语。

  老妇人方琴和她的孙女真的还是人类么?

  然而门外疯狂撞击的鮜们,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和选择机会。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花伞率先进入漆黑的地窖,许衡紧跟其后,略有犹豫的宜图殿后。

  尽管三人都知道下方十之八九会有危险,但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由于通往下方的入口过窄,又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以至于第一个进去的花伞,摸索挪动的十分吃力。

  等到宜图下地窖的时候,堂口的木门已经被鮜彻底撞破了。

  无数只如鲛似蛇的怪物蜂拥而至,不过是眨眼间,便到了宜图的面前。

  而此时此刻他的大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这个时候再想去关衣橱的门,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眼见着扭动着粗壮尾巴的鮜,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口盘,就要扑到宜图的身上,势必能撕下一大块血肉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宜图猛得拽过衣橱边上的被褥,在鮜扑上来之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霉味混杂着浓烈作呕的鱼腥味,一起窜入鼻腔。

  黑暗之中,宜图闷哼一声,血腥味顿时再空气中散开。

  即使他的思维转动再快,反应再迅速,即使隔着厚厚的一层被子,依然无法避免的被鮜咬伤。

  并且咬住他胳膊的,并不止是一只鮜。

  许蘅很快便发现了宜图的异常,当即脸色一变,急声催促道:

  ”快点下去!宜图被那些东西咬到了!”

  爬在最下方的花伞也想更快,但奈何越往下,通道越湿滑。

  他根本撑不住墙壁,也抓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一股格外腥甜的味道正鲜活的从下往上涌了过来。

  并不是血的味道。

  然而他来不及细细的辨别思考,在许蘅的这一声催促下,心一狠咬咬牙,放手任自己往下滑。

  很快,许蘅只觉得脚下一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整个人便跟着快速往下坠落。

  与此同时,被不知多少只鮜趁机咬住手臂、胸膛甚至脸颊的宜图,在重力的加持下,耳边响起皮肉瞬间被撕裂的声音。

  沾满血的被褥,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地窖的入口,以至于失去目标的鮜们,更是发了疯的往被子里钻。

  然而地窖的入口过窄,鮜们越是往里挤压,被子越是堵的厉害。

  一时之间,竟然弄巧成拙的阻止了鮜们的入侵。

  但宜图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因为此时此刻吸到血的鮜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几乎和野兽一般无二。

  然而当空气中的血气散掉,鮜们逐渐冷静下来,生前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意识残留觉醒。

  它们便会懂得如何取出被子,从而一个接着一个的顺利进入地窖。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事情没有发生转机,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坠入下方的短短几秒,宜图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多的想法。

  然而在最下方的花伞却并不能顾及到这些,因为在下方等待着他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刺刀。

  当刺刀完完全全没入他的腹部时,花伞愣了一秒,痛觉才如潮水般涌来,差点将其淹没。

  他看见老妇人方琴手里,就握着刺刀的另一端,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一种接近麻木的冷血。

  尽管疼痛抽去人大部分的力气,但怒火却在花伞的胸腔里剧烈的燃烧,一触即发。

  他已经太久没有受过伤了,也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窒息的痛觉,以至于花伞怒极反笑。

  下一秒,老妇人被其抬脚狠狠踹倒在地,足足三米远。

  做完这个动作的花伞,分明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仍然没有忘记处于上空的许蘅和宜图。

  他尽力的朝旁边挪了挪,身体靠着墙壁,半截身子都浸泡在了冷水里。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窖,而是一个用来养鱼的水池。

  许蘅摔在了水池里,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水红了一片。

  他愣了一下,等看到花伞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住了。

  花伞的腹部插着一把长长的刺刀,鲜血控制不住的从伤口流出,染红了池子。

  而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花伞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等到宜图也顺利的掉下来,摔进水池里,伤口沾上水之后,疼的同样面部抽搐。

  两名伤者虚弱的隔空对视了一眼,同时不怀好意的笑了,尽管神情难堪,却同时爆了粗口。

  “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