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聿x阿莱◎

  黑暗里, 赵聿背着云徕慢慢前行。

  这条道不甚宽敞,堪堪可供两人并排前行。但它的高却好像是无法触及的程度。

  时间在两人范围漫无边际的对话中渐渐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微光自不远的前方倾斜, 落在平坦的地面印下一个圆圆的痕迹。

  赵聿微微敛眉:“师尊, 我们或许找到了出口。”

  云徕也看见了那光, 轻拍一下赵聿肩头,低声道:“松手。”

  有了光,小徒弟应该不会再害怕了, 他也不能再叫小徒弟背着自己。

  然而他的话仿佛是说给了空气,该听见的人恍然未觉,自顾自地往光斑迈近,最后停留在一公分外,道:“好像没有光源。”

  云徕注意力被岔开一部分, 攀在赵聿肩头往前望, 看见突兀印在地面的光斑,奇怪地皱起眉头。

  方才他们分明瞧见是从上前方投下的一束光,触及地面形成圆斑。可一走近,只剩下了发光的斑, 没了光源。

  赵聿:“不若我们再往前走一走?”

  云徕颔首:“只能这般。”

  但当赵聿拾步准备绕过光斑往前迈时,那光突然绽放耀眼金光, 将已经习惯黑暗的两双眼睛刺得不得不暂时合上。

  然而就是两人闭目的那一瞬间,比初入秘境更眩晕的感觉侵蚀了两人识海,迫使赵聿身形不得不摇晃, 脚步踉跄着向前。

  他始终记得师尊还在自己背上, 哪怕大脑晕乎得不知方向, 肢体也下意识地在自己倒地之前转身, 将云徕牢牢地抱在怀里。

  身形坠下, 发出闷闷的落地声。

  赵聿一只手托着云徕后脖颈,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问了一句:“可曾伤到……?”

  云徕没来得及回答,唯有手指潜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哪怕陷入昏迷也未曾松下。

  光斑绽放的光芒以斑点为中心,瞬间便填满了这条长道。从遥远的高处垂眸看去,视线被横亘着长长的光道充斥。

  光耀眼得仿佛火烧,燃至最盛那一刻后,忽然卸力地四散开来,不宽的长道好像被谁轻轻往两侧掰开一样,往相反的方向退去。

  直到光芒淡成阴云密布的天空颜色,从上方俯瞰,原来长道的位置变成了一道湍急的河流,河流旁是黄色的泥沙,再往旁看,是错落的不知名植物。

  植物里侧,是一座褐色的泥土房子。

  一瞬间,世界好似被谁按下播放键,空灵的鸟叫声突兀响起,河流哗啦啦流过,土房子里有谁叫了一声:“阿莱!”

  随后,一个穿着粗布马甲的小孩从植物里冒出,头发蓬松又乱糟糟的,藏着一对白绒绒的耳朵。

  那耳朵颤了颤,似乎在相应呼唤声。

  但耳朵的主人,被唤作阿莱的小少年却没开腔,只是步子加快地往土房子奔。

  “吱呀。”

  木门被推开,毛茸茸的头顶先从门后冒了出来,随后是一张沾了点泥土的白皙小脸。

  穿着粗布但年纪似乎长了一两岁的小少年扯着嘴巴笑,举起一颗圆润饱满的果子,道:“阿莱!看,这是什么!”

  阿莱慢吞吞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又慢慢地走到少年面前,踮脚去看。

  果子浑身白色,冰透透的,和漫山遍野长着的酸涩青果完全不一样。

  看着就很好吃。

  阿莱摇摇头,他不认识呀。

  少年笑容灿烂:“这个果子,叫冰……冰什么……”

  笑容没了。

  他懊恼地拍拍脑袋,阿莱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他拍自己,等道少年看向他时,只眨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果子。

  少年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嘿嘿一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咕噜噜倒出果子的用处。

  “……那个长胡子仙人说,它能明目,就是让人眼睛更亮。还能清心,就是,哎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治哑病!”

  少年浅金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好像星星在闪烁。

  他一脸期待地把果子塞到了阿莱怀里,催促道,“你快、快吃!”

  但阿莱却皱紧了眉头,眼睛在房内搜寻,果然发现粮食没了。

  阿聿把粮食拿去换了这颗果子。

  阿莱不高兴地把冰什么还给了阿聿,头顶白色的大耳朵也不开心地耷拉着。

  “阿莱……”阿聿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当天他把对方捡回来并决定要和对方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后,他就下决心要治好对方不能说话的病。

  阿聿固执地把果子送到阿莱嘴巴旁边,大有对方不吃,他就不放下的架势。

  阿莱没有办法,只能接下果子。

  但下一瞬,他直接抱着果子往外跑,焦急地寻找阿聿嘴里的那个长胡子仙人。

  阿聿随后追上,高喊:“他——他早就走啦!”

  阿莱不听,比阿聿还固执,大有找不到就不回家的意思。

  阿聿总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一起找。

  当然结果只会是失望而归。长胡子仙人是三天前来的,阿聿早就换好了这颗果子,还伪装了两袋粮食放在厨房。阿莱不会做饭,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阿聿:“吃吧吃吧!不吃浪费啦!”

  但阿莱就是不答应。

  他瘪着嘴巴,难得像个真正的小孩,双手环抱着,坐在门槛上垂着头生闷气。

  阿聿和他说话,他不应,并拿后背对着对方。

  阿聿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衣袖:“阿莱,不要生气。我错了。但你,你吃了它好不好?”

  阿莱不想听他道歉。

  但阿聿除了道歉就是不停地说好话夸他,比起后面那些让人耳朵发颤的溢美之词,倒是道歉更能让人接受……不,都不能接受。

  阿莱受不了了,红着眼眶扭过身子看他,抿着嘴,在阿聿更加慌乱的神色中,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两人相识之后的第一句话:“我、我不是哑巴。”

  阿聿的心一瞬间被惊喜淹没。

  他立刻大张了怀抱把阿莱紧紧抱在怀里,没注意到对方要哭不哭的神色,很是高兴地唠叨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松开,喜滋滋地:“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互相说话啦!”

  也就在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阿莱并不是很开心,反而很难过。

  阿聿紧张地问:“你、你怎么了?”

  阿莱崩溃地捏住两只大大的白色耳朵,道:“嘴巴……会带来灾难。不能说话。”

  他出生在一个很富贵的家,纵使他天生有异,也只是被主家放逐小院而已。

  但当主家越来越多人突然生病,仙人登门说是受了言咒,因为发咒的人能力尚弱,所以效力还浅。要解除言咒,只需找到施咒之人让他亲口解咒即可。

  这个施咒之人,仙人说是他。

  即使他那时候还只是个九岁小孩,因为长辈的忽视不会认字,甚至连话都还说不清。

  但不知道为何,仙人教他说出了好似解咒的句子后,那些人真的慢慢转好,甚至痊愈。

  于是,所有人都信了,是他咒了主家的人。

  为了大家的安全,仙人提议趁着他还小,能力尚弱时,除去。

  于是,他被送上了架满柴火的行刑台。这个行刑台一直是用来惩罚大恶之人的。如今要烧死一个小孩。

  但火焰点燃之后,天降大雨,火焰熄灭,然后再也点不着了。

  仙人说那是他濒死爆发的力量,说不能再留他了。于是仙人为了苍生主动出手要杀了他,但就在对方刀子将要刺入他身体时,一阵白光闪过,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是躺在陌生河边。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喝河水,吃野果,偶尔运气好可以抓几条小鱼吃,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遇到了也是孤身一人的阿聿。

  ……

  阿莱眼眶红得厉害,泪水跟掉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滚落。

  他磕磕绊绊地:“不、不能说话。”

  阿聿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舍得看阿莱那么伤心可怜,胡乱又轻柔地擦了对方的泪后,后悔万分地承诺:“不说话!不说话!我再也不会逼你说话了!”

  阿莱眼眶更红了。

  他知道阿聿是对他好,那根本不是逼迫。是他,不敢说。他是个坏蛋。

  阿聿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凭本能地把人抱在怀里,结结巴巴地来回念着什么“阿莱乖”“阿莱不哭”的句子。

  终于,抽噎声低了下去。

  阿聿暗暗吐了口气,清清嗓子,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他说,他会喷火,但他小时候控制不了,所以一不小心点着了养父母的房子。

  虽然房子及时灭火救了下来,但他被认为是凶煞之人,所以被村庄的人合伙赶到这个偏僻的小屋里来了。

  那之后,他经常偷偷回家给养父母送他力所能及获得的最好的东西。直到养父母发现了他的动作,严词勒令他不准再去,才没有去了。

  听了这个故事,阿莱哭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阿聿后悔得直咬牙,他初心只想告诉阿莱,他和他一样的,希望对方不再那么难过,却没想到越说对方越悲伤。

  “阿莱……我错了。”

  但阿莱不听,他满心都是,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阿聿才会那么可怜。全然忘记了那些事都是在他来之前才发生的。

  他狠狠地哭了一场,哭累了在阿聿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莱早早地起来,表示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个长胡子仙人把粮食换回来。

  阿聿举双手双脚赞成。

  阿聿还记得仙人离开的方向,于是两人带上果子,收拾了一点干粮,迈上寻找仙人的路途。

  不知是不是倒霉事经历太多,他们这次竟然一出门刚走到河边,便很幸运地见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阿聿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长胡子仙人。

  老人似乎就是特意来等他们的,见着人急冲冲地跑过来,笑意盈盈地摸着胡子抢先道:“果子给我吧。”

  阿聿赶紧举起果子,但是半道收了回去,表示:“我们一起给。”

  老人大笑:“还挺谨慎。”

  于是单手一翻,两袋明显比阿聿交出的更多的粮食凭空出现在三人中间。

  阿莱皱皱眉,阿聿也摇头:“我们给你的只有一袋那么多。”

  老人:“另一袋是送你们的。就当交朋友了。”

  但两个小少年并不觉得一位会神奇法术的仙人能和他们交朋友,不愿意收下另一袋粮食。

  老人只好道:“我要在这边呆一段日子,没有地方吃饭,不知两位小友是否愿意给我添一碗饭?就用这多余的一袋换。”

  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却是两个少年此前从未听到过的。

  阿聿不确定地看看阿莱,阿莱思考了很久,轻轻点头,阿聿便道:“可以。”

  于是不大的小屋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多了一位老人。

  饭后,老人会摸着胡子给少年们讲故事,顺便教他们识字。

  阿聿好奇老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老人神秘莫测地笑,不答。

  春去秋来,老人隔一段时间添一袋粮食,陪伴两个小少年长大成人。

  一个凉爽的午后,老人摸着胡子,难得严肃地说道:“我得走了。”

  阿聿:“你要去哪里?”

  阿莱表情淡淡的,墨色的瞳眸中却盈满了不舍。

  老人抬手指了指天:“回家。”

  说罢,他便变作了一道光,凭空从二人面前消失。

  两人在与老人相处这段时间见过太多奇妙的事,并不震惊,只是怅惘和不舍。

  阿聿凝视老人方才站的位置,忽然对阿莱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莱微微歪头,已变得纤长的手指翻飞着好似翩跹的蝴蝶:去哪?

  阿聿:“随便去哪。”

  于是,两人简单地收拾行囊,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流浪。只是这个流浪,多了几分浪漫意味。

  不知何时,大陆从边缘开始,缓慢地被浓雾笼罩。

  太阳月亮已经消失了一年有余。天上白日总是灰蒙蒙,黑夜因着没有月光照耀,更是沉得如墨。

  两人没有目标,随意地走着。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指引,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阿莱出生的地方。

  这时那个地方的繁华程度已经翻了一倍,但意图烧死阿莱的主家已经从城镇销声匿迹。

  现下最富贵的一家姓克,家主是那位认定阿莱咒主家人生病的仙人。

  阿莱现在已经敢悄悄与阿聿说几句话,是以阿聿已经知道他幼时经历了什么。

  阿聿不想让阿莱触景生情,便拉着他要绕过这座城。但阿莱想回去看看父母是否还在。

  于是他们最终还是踏进了城镇。

  也得知了阿莱父母早已去世的消息。阿莱没有太伤心,他对父母的记忆只有他们脸上的冷漠表情。

  但心里仍旧有些空落落的,阿聿想转移他注意力,便提议去会会那个克家家主。

  阿聿直觉当年的事恐怕是克家家主的阴谋,目的便是阿莱主家的财富。而阿莱……是他选中的棋子。

  阿莱冷静下来后,也想到这点,便答应了。

  他们从老人那儿学到了很多,不光是诗书礼乐,还包括各种仙法。克家看似严密的守卫对他们来说不值得一提,很轻松地便进了克家。

  这位最初以仙人身份出现的男人现在很惜命,房间里外都设了好多守卫,还贴满了符纸。

  但这些东西对阿聿两人来说,只是摆设。

  他们轻松地放倒门内外守卫,站到了克家家主房内,叫醒了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克家家主。

  令两人意外的是,克家家主醒来见到戴着兜帽的阿莱的瞬间,便又哭又笑地嚎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是来索命的是不是!?”

  阿莱皱了皱眉,耳朵不安地抖了抖。

  阿聿察觉他的异样,悄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将他半遮掩在身后。

  阿聿冷笑:“你认得我们?”

  克家家主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你……一定是你!你对我下咒了是不是?!你这个……”

  他话卡在了喉口,被突然横在脖颈处的手给掐了回去。

  阿聿脸色黑得可怕,直勾勾地盯着这张慈眉善目的脸:“下咒?”

  他嗤笑一声,口中念诀,一串神秘复杂的咒语快速跃出跳入克家家主耳孔。

  “这才是下咒。”

  克家家主瞪大双眼,满脸惊恐。

  那一日,他本计划烧了那个生有兽耳的怪物,夺取对方的生机,却不想被对方逃了。

  此后他下了大手笔去找,却始终找不到。在等待寻找结果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长满了人脸疮。

  那些人脸日夜嘶吼、咒骂,叫他偿命。

  这种可怕的东西,除了那个生来就带有强大力量的怪物外,不可能有第二人能弄出来。

  一定是他!那个长着兽耳的怪物!

  他踩着身上所有人脸的命获得了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也为了祛除身上人脸几乎散了家财。

  如今只能在这块地方当地头蛇,了此残生。

  他认为这是阿莱给他的惩罚,他觉得这样的惩罚已经很重了,却依旧害怕,害怕阿莱找上门来要取他性命。

  他以己度人,要是他是阿莱,觉醒力量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于是他日夜难安,人脸察觉到他的恐惧,越发嚣张,没日没夜地用世间最恶毒的话诅咒他。

  直到今日,他看到了梦里戴着兜帽的男人。

  他敢肯定,帽子下一定是那个长着兽耳的怪物!

  对方来索命了!

  克家家主发出嘶哑的吼声:“救命!救命!你、你们怎么能怪我!你们怎么能杀我?怎么敢杀人?!”

  阿聿皱眉,正要给他一拳时,恰好真言咒发作,克家家主脸部扭曲一瞬,准备开口。

  阿聿想了想,仍然毫不客气地给了一拳,才回到阿莱身边抓着他的手给他力量,然后冷眼看着克家家主在一脸惊恐怨恨中倒豆子似的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一切都源于克家家主的贪念。

  他能看见人的生机,越是强大之人,生机越强盛。只要他能夺取别人的生机为自己所用,他不仅能长寿而且气运因叠加了旁人生机中的运而变得更好。

  他偶然瞧见了阿莱的生机,那强盛的光芒,叫他见了一眼便永生难忘。他发誓一定要把它抢到手里。

  于是,他策划了一起阴谋,顺利把阿莱推上了行刑台。

  ……

  阿莱冷漠地看着他,未发一言。

  阿聿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手,还嫌不够,撩起对方的帽子,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低声道:“阿莱不哭。”

  阿莱抿抿唇,眼眶虽然是红的,但的确……

  “没哭。”

  阿聿:“阿莱的心在哭。”

  他又印下一个又一个吻,确定对方脸红红得暂时忘记了难过后,干脆了当地念诀放出被克家家主坑害的人族魂灵。

  那些魂灵跟了他好久,汲取他的血肉成长,就盼着某一日能脱离人脸疮的束缚,亲手了结他。

  场面很血腥。

  阿聿提前遮住了阿莱的眼,带着人离开了。

  离开克家的那一夜,天空黑得更加深沉。

  老人说,大陆灵气稀薄,有些难以让生灵承受的事正在积蓄力量,马上就会发生。

  阿聿和阿莱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

  离开克家后,他们凭着直觉奔向一片碧蓝的海。

  那海没有名字,只是很蓝、很蓝,风吹过,掀起碧波一片。

  阿聿望了望那片海:“我感受到,里面似乎藏着一股力量。或许可以挽救这片大陆。”

  他侧首凝视着阿莱细白清冷的颊,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等待回答。

  阿莱没有回头看他,凝眉只道:“我也……而且好像有谁……在呼唤我?”

  阿聿:“要去看看吗?”

  阿莱:“去。”

  就在这时,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悠长的鸣叫。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竖直的一条线耸立划破海面,似乎有什么深藏大海的巨兽靠近。“哗啦”似乎是尾鳍卷着水流掀起浪花发出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庞大的好似小山的鱼形巨兽跃起,尾鳍在空中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背部分布不均的圆斑在破碎的水花中像天际倾斜银河璀璨闪烁的星点。

  “呜——”

  巨兽温柔地鸣叫。

  ‘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感情线不会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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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什么:冰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