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还很年轻。”麦琪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变异,但辐射诱发里我的遗传病,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医生。但没事啊,我至少还有两三年可以活。也够了吧,我已经很幸运了。”
“会好起来的。”于暮雨面对她如此的乐观表示有些惊讶——地下城中,即使还未宣判死刑,便已陷入慌乱,冷静的人也已寥寥无几。可她却能保持阳光的心态,感觉“一切都值得”。
“我也这么觉得。”麦琪轻松一笑,她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人了吧。
那个小女孩又开始茫然,跑过来抓着麦琪,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麦琪抱起她:
“这么大了还闹啊。”小女孩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伸出手,扯着于暮雨的领子,从上面抓下了什么东西,麦琪赶紧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
“别人的东西,别乱动。还给人家!”女孩有点不情愿,也只好张开手掌,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枚金灿灿的玫瑰徽章,于暮雨拿了回去,重新别在衣领上,宋以歌一挑眉:
“徽章不是这么戴的。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你管我怎么戴。”在他印象里,这枚徽章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了,这枚徽章,就应该是别在这里的。
这好像是凌云留给他的纪念品。
他后来知道,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也是“父亲”用尽一切守护的信念。
我便是那坚不可摧的玫瑰。
“如果你们要去调查,小心有水的地方。我们之前去芙兰那里的时候,有几个人经过‘水源’,都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多生物有了思想后,和我们处于一个较和平的环境,但也有很多的生物仍在虎视眈眈,也有很多生物在变异后只剩下了本能。”
“芙兰具体在什么位置?”宋以歌问,麦琪说:“东方再走个几公里就到了。”
“那里不好。”有个男孩闷声说:“我叔叔之前去那里被赶出来了。他再也没回来过。”
“因为那里曾经出了感染者,就是一个逃难者,他害了太多人。”麦琪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于暮雨感叹道。
“他们本来就很冷漠。”麦琪说。
但这才是常态。
“已成功登岸。”宋以歌趁着他们说话的期间,用通讯器给地下城发了消息——这里的信号还算不错,他又给魏知赟单独发了一遍。
“看来你们很顺利。”魏知赟微笑着发送了这条消息,转了一圈椅子。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竟然还有好消息。”
“这里的很多生物可以和人类和谐共存。但这里的生物很多已经拥有了智慧,而且比我们所处环境的生物更加强大。”
“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的人?”
“是。”
“怎么样。”
“还好,有点怪。”
“哪里怪?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宋以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哈?”魏知赟有些不可思议,“那你怎么就奇怪了?”
“直觉。”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但这次我并不希望如此。”
“你又想干什么?”
“给那群躁动的人一点希望。”
“发生了什么?”宋以歌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月亮快熄灭了。”
“什么?”宋以歌有些不可置信。
“在千百年前就围绕这地球的一颗彗星,经过计算,它将撞毁月球,随之毁灭的,还有我们人类,失去月亮,磁场会变强,这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以人类的身躯完全无法抵抗。氧气浓度变高,温差变大,我们更无法抵抗了。”
“原本也撞不到的,但月球一直在远离地球。我真要感谢那提供消息的人,加剧了我们内部人员的恐慌。人们也开始躁动了——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
“是那群叛逃者吗?”
“没错,他们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但我们没办法改变,那天体太大了。”
“其实我很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人总会死的。”
宋以歌看着魏知赟打出这么长一段话,他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尝试了这么多次,最终却仍然要面临这个结局。
“我希望我们的计算失误。当然,也可能有奇迹。”魏知赟很乐观,他也已经活得很久了,他是于暮(宋以歌)那个实验的主要研究员之一,对宋以歌也很了解,但他是释然的。
他们的计划后来改名叫“胶囊计划”。
他们想要储存人的记忆,使之达成另一方面的永生。当然,宋以歌和于暮雨并不完全相同。
凌云死前,留下过一个孩子,一个由她产生,由她生下、哺育的孩子,他是“于暮雨”。
但不完全相同,因为辐射,这个孩子没有大脑,而这个空缺用于实验,大脑这个位置被恰好补上——他继承了凌云的很多记忆,但很巧合,凌云以另一个形式存在着。
“那我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他走了很久的路,他以为跌跌撞撞总会到终点,结果发现,终点前有一堵厚厚的墙。
他也曾深陷绝境,想要自杀,但他最终还是重拾希望。
但最后,这“希望”的存在只是为了带来更大的痛苦。
于暮雨看他一直缄默着,想凑过去看,但宋以歌把通讯器收了进去。
“怎么了?”
“没事,汇报一下。”
“真的?”
“真的。”宋以歌将它埋在了心里,他不想去浇灭这些“希望”。
于暮雨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有追问。
“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东边。”宋以歌只是低沉地告诉于暮雨,于暮雨“哦”了一声也没怎么说话。
我们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现在的状况很好,但这一切都将崩塌,我们还有什么意义?
麦琪没有感觉到宋以歌的无奈,她高兴地哼起了很久以前的一首很老的民谣“Five hundred miles”。
老人怪异地看着他们,“明天要小心。”等他们走到他身旁时,老人压低了声音,说:
“世界将会颠倒,人非人,鬼非鬼。”
二人听到了,神情并未变化,但他们都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他们也在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他到底在暗示这些什么?
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晚上,麦琪给他们收拾了客房,他们几人便住下了。
宋以歌和于暮雨在一间,于暮雨很容易地睡着了,宋以歌怎么也睡不着,他听到房间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凝神听着,但不知道声源在哪里,房间里有几盆绿植,茂盛地生长着。
茂盛地不正常。
麦琪很喜欢唱歌,今天她格外愉快,哼了好几首愉悦的民谣,声音很轻,但宋以歌听到了,她声音有些沙哑,但很耐听,很平和。
像风暴前的宁静。
他似乎听到她说:“真想离开这绝境。”
她唱:“我想飞过山川,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在浩渺的天上,离开幽怨的家乡......”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在这段时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