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凌霄想起了月下目光苍凉的郑玄离,也想起觉醒明王目后看到的沉睡在电梯边，握着自己手的郑玄离。
还有总是漫不经心，有意无意在撩拨自己的郑玄离。
对方含笑的眼神浮现在眼前,最后定格成屋檐上透过烟雾看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谜一样的男人。
“没什么。”
孔凌霄摇摇头睁开眼,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我梦到他被魔王杀害了,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预兆,我们得好好保护他，免得他被魔王加害。”
“就这？”孔白的期待落空,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原位，“他就是一个人类，魔王对他下手，图他什么？图他自以为是狐狸精,是个穷到一顿饭就能拐走的沙雕？”
孔凌霄认真思考一阵，想到了郑玄离身上凶戾的纹身：“唔,可能会图他好看？”
孔白看着神色逐渐迷离的三哥,痛心疾首道：“孔三，醒醒,图他好看的只有你一个。”
更惨的是，在他想阻挡住他哥的桃花时，他哥暗搓搓肖想的桃花被人用一顿饭拐走了！
一顿饭，只有用了一顿饭，就能拐走一个身坚志残的大活人！
孔白又对郑玄离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这厮居然没看上我三哥,看上了个穷光蛋小白脸？他是不是眼神不好，我哥才是这世上最有钱,最好看的男人啊！”
“别乱说。我理解他那个人,他只是饿了,猎魔人协会的饭还不好吃。”孔凌霄蹙眉道。
孔白闻言立刻一脸嫌弃：“呵。”
猎魔人协会外面，郑玄离扫了周有余一眼，察觉他因为激动，身上的魔气有些泄露，抬手一抹，将魔气净化：“遮掩着点，这是猎魔人大本营，别暴露了，我现在可是未来可期的猎魔人NO.2！”
不远处看过来的保安眼神奇异，还低头在手机打了一行字。
郑玄离眼神一沉：“看吧，这地方连保安都可能是猎魔人！你差点被他发现真身！”
周有余打个冷战：“冕下，您真厉害，现在这些猎魔人现在被您耍得团团转，您的潜伏计划很成功，还能让一群猎魔人为您打工，并掌握第一手资料，您当真是我们的楷模！”
正思考着该去哪里吃饭的郑玄离：“……别说废话，去吃饭，我刚结束了一场剧烈的体力劳动，现在很饿。”
周有余引着郑玄离往一个小巷子里走，兴奋地搓手：“好的，冕下，这是老路家的私房菜馆子，以前我们同事聚餐都在这里，味道还不错。您需不需要我用点手段，让赵晓鹏他们再来给您送钱？”
“不需要。”郑玄离兴趣缺缺，“席路不是在搞财团么，雷升大和伍有理的庄园是他收购的吧，他还做起了餐饮业？”
“收购庄园？是吧，他应该不仅是想收购了庄园，他其实是想弄死雷升大和伍有理吧，但是不幸牵连到了您，你看，是不是要对他降下惩罚，比如用他来喂圣器？”
郑玄离扶额：“他不知道我的行踪，老七，别老是想着用其他高位恶魔喂圣器。”
周有余拐个弯，彻底露出了恶魔的本性，他舔了舔嘴唇，邪恶的气息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虽然您制止了他们，但天使和恶魔的战争一直没结束，他们互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哪一天能一起玩完就更好了，到时候在您危险之时侍奉您的我，是不是能成为上位恶魔了？”
“可惜他们实力半斤八两，现在都得看守圣器，你等不到那一天了。”郑玄离拍拍周有余的脑袋，让老七打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吧。”周有余蔫了，推开出现在面前的门，垂首道，“您看，就是这里。”
私房菜馆子里，经理看到周有余脸色就变得很奇怪。
他身边的服务员对经理小声道：“看，是总是和老板一起来吃饭的那个脾气很坏的小白脸！”
“没错，老板没来，这个小白脸怎么带了另一个男人来？”
“啧，这个男人长得真帅啊，还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私房菜馆子里，和自家老板并不熟，但是数次看到老板带着各种年轻男人一起到包间亲密吃饭的众人使个眼色。
坏了，老板的小情人之一，脾气最坏的那个要给老板戴绿帽子了！
作为席氏财团的下属，席老板的员工们拥有良好的双标素养——老板隔一月换一个小情人没问题，但是小白脸想带着情人来吃饭，那绝对是不行的，于是乎，他们对视一眼，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
得收钱！
两人落座后，周有余要了一间包间后，就娴熟地站在一边开始点菜。
“席路说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席路给我们推荐过……”
他一口气将最贵也最精致，自己认证过的精品菜各点了一道，最后恭敬地侍立在郑玄离身边，垂首道：“冕下，您让我安置的鬼王我已经安置好，是不是要按照计划开始下一步行动？”
郑玄离闭目养神，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隐隐又变成了周有余熟悉的魔王冕下。
“不急，你坐下来边吃边说，吃饭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可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好，好的！”周有余哆嗦了一下，激动又忐忑的落座。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魔王，发现魔王果然是变了，没有离开至暗深渊时那么冷酷，竟是隐隐现出一丝温柔的神色。
温柔？
周有余打个冷战，怀疑自己是眼花了，他赶紧揉了揉眼睛，握住了围巾，感受契约的波动。
魔王现在的容貌和在至暗之境时完全不同，天使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如今制造的躯壳完全隐藏了魔王的灵魂和气息，但魔王的侍者认出魔王本就不是按照容貌，他们和魔王是借由十三个圣器的契约联系在一起的。
魔王的侍者灵魂和圣器融为一体，而圣器唯一的主人就是魔王，只要圣器中的契约烙印被触动，侍者们就能精准的识别出面前的魔王大人。
哪怕是魔王换了一个种族，只要灵魂不变，他们就会在魔王出现在面前的第一秒，选择侍奉他们的王。
“你说的情报，是怎么回事？”郑玄离曲指。
周有余低声道：“冕下，我们用圣器捕捉到了出乎意料的痕迹——猎魔人协会寻找的那一位，那位妖神出现了！传说中妖神很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要终止吗？”
郑玄离闻言顿了顿，眼中划过一道锐芒。
狭长的眸子勾起，暗红的光芒在瞳孔中流转，一种璀璨的金色在眸底一闪而过，魔王唇畔含笑，优雅和傲慢的姿态一如往昔：“终止？不，鱼儿刚上钩，好戏这才开场。”
妖神，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在时隔多年后，这个称呼他居然再一次听到了，当真是令人怀念又憎恶啊。
尤其，对方现出痕迹的时机如此恰巧，正好在郑玄离被舍弃的本体丢失不久后。
周有余闻言点点头，认真地烫洗好杯子，斟了一杯茶：“放任那位妖神出现没问题吗？他可是魔物的克星，很可能会威胁到您的安全。我们用十三圣器先一步探查到了他的存在，本来可以先一步动手。他一旦现出痕迹，遍布各地的猎魔人也会查找到他的踪迹，他很可能会借机回来，您如今又是猎魔人……”
“无妨，伍有理和雷升大制作的新壳子很好用。他们在人间做了一千年的神棍，从史前就开始糊弄民众，已经有了成熟的糊弄人类的技巧，现在用他们制造的躯壳遮蔽一段时间猎魔人，还是可行的。”
郑玄离喝了一口茶，略微蹙眉。
论糊弄人类，雷升大和伍有理的父亲，那可是史前就发家的行家，技术相当成熟。
周有余赶紧换了另一杯茶：“抱歉，冕下，是我侍候不周。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两个被天堂追杀的背叛者么？若是他们也选择背叛您……”
“背叛？”郑玄离低而缓地笑了，“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背叛我，撕碎天使的感觉，我还真没体验过。”
当年两个天使滑跪的太快，郑玄离都没来得及和他们动手，对方就手拉手成了魔王的侍者，郑玄离一直觉得很遗憾。
“难不成您把本体交给他们，就是想趁机……”周有余神色雀跃，魔王果然依旧是那个恶趣味的魔王，以挑起下属的恶意为己任。
“可惜那两个天使真的是傻蛋，没一点野心。”闻言郑玄离叹息，神色也带上了点点遗憾。
他其实还是想雷升大和伍有理做点什么的。
奈何，天使的灵魂有自动净化魔气的能力，假装了这么多年人，越装越傻蛋，也越来越不像人，成了两傻孩子。
人之所以为人，善和恶本来就是一直再平衡，但天使的灵魂只要有恶念就会被格式化，在人间太久，和人类打交道，遇到恶事难免会沾染魔气，于是乎，天使们就会被一次次格式化。
如今两个天使隐约有点被格式傻了的架势——这俩傻帽居然还跑去梵蒂冈围观什么乱七八糟的神迹，围观也就罢了，还被席路暗算掉到海里去了。
至今都没游回来。
郑玄离掐算一下，得，有了路西法化成的大财团资本家席路的掺和，两个天使的确是凶多吉少了。
“额……”周有余无言以对，“要我和游戏他们去救人吗？还是只收回圣器？”
“圣器会有人为我们送回来的，那两傻瓜也会被送回来的。”郑玄离没丝毫担心的意思，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他拿起筷子，“吃吧。”
“好。”周有余遇到人类就自动换上温柔腼腆内向的设定，像个小媳妇似的兢兢业业地给郑玄离夹菜，“这个很不错。还有这个，席路说很补的。”
味觉失灵的郑玄离：“你自己吃就行，别管我。”
“喔。”周有余大失所望，委委屈屈地开始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