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这几天似乎都很忙，没有给魏京打电话，甚至连消息也没主动发一个。
魏京有些不习惯这样疏远的感觉，明知他们之间其实是“全靠我花钱”的关系，但还是耐不住心里莫名的痒痒，试探着找了几个话题——
你京哥：我明天就要打练习赛了。
xx：加油。
你京哥：哥哥，你今晚也要忙吗？
xx：嗯，有点，要我陪你吗？
你京哥：我哄睡你哄睡啊，你先忙嘛。
你京哥：晚上阿姨居然给我们做可乐鸡翅了，做的特别好吃。
xx：小孩子是要好好吃饭。
以上。
不管怎么看xx的态度都过于敷衍了点。
晚上做完一组训练，魏京靠在训练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他与xx的聊天记录。
他们过去的发消息频率也不高，但那会自己每天都开直播，xx在直播间天天都有互动，现在自己的直播间变成了游戏直播间，弹幕多得要命，xx过来聊天的次数约等于没有。
他有点不习惯了。
尤其是那天晚上，xx还语音帮自己那个了……
想到这魏京就觉得脸上发烫，主播和榜一干点什么其实是挺常见的一件事，但xx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主播在满足xx这位金主，而是xx在服务自己，尽管只是一通电话，但带来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现在一回想起来还觉得腰有些发软。
这种行为勾起了一些隐秘的欲望，是他们之间难以启齿又无需回避的秘密。
想到这魏京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正在国际服跟方士杰打组排的程野。明明只是在心里想想，却害怕被别人给看出自己那点不干净的小心思。
程野嘴里叼着根苹果味儿的棒棒糖，这种批发的糖果味香味很浓，魏京坐在沙发上都能闻到从他那边传过来的甜味儿。
吃糖就算了，还在训练室吃，跟小孩似的，幼稚。魏京在心里把程野贬低了一番。
小少爷这几天才学会正式的复盘，夜里做梦都是在跟周一鸣讨论杯赛的细节，睡了跟没睡一样，早上起来困得要命。训练室里开着空调，不流通的空气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他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眯起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梦里周一鸣对自己说“正式开除”，魏京一个机灵惊醒，第一反应是程野这个混蛋！
肯定是他惹自己，不然自己怎么会犯错被周一鸣开除！
这个大恶人，连梦里都不放过自己！
小少爷气鼓鼓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是队服的外套。
外套上还有一股好闻的甜味儿。
魏京拿起外套，正逢方世杰推开座椅起来，路过他时说：“你醒啦？”
他应了一声“嗯”，拎着外套起来，刚睡醒还有点懵，愣愣地看着方世杰，正想把衣服递给他。
方世杰在他这的好感刷得很足，尤其是还给自己搭外套，魏京看了一眼空调，22度，要是不盖衣服自己睡着准得感冒了。
他心里有些惋惜方世杰这种细心又好相处的人居然不是队长，一想到程野那天对自己说他是队长的那副嘴脸就觉得此人真的很可恶，空降来当队长还得意洋洋，不是什么好人。
“衣服是程野的，明天打练习赛，你在这要是睡感冒了就浪费机会了，”方世杰指指那件外套，“他回屋去了，说你要是醒了把队服给他拿回去，对了别忘了练习赛明天早上10点，今晚早点睡啊。”
说完便先出了训练室。
魏京拿着外套愣住了。
他心里百感交集，生出一种就把外套扔在这让程野自己找的想法。
又不是自己主动要程野的外套的，凭什么还得给他送过去？
小少爷像是中了技能刚释放完之后的僵直，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九年义务教育与三年高等教育育成的感恩之心占了上风，把脑子里那个叫嚣着把队服扔在这的小人打到一边，拎着队服去了宿舍层。
程野的宿舍在他隔壁，再旁边是方世杰的房间。
他不情愿地在程野门口站着，开始纠结自己说什么好呢，衣服还你？就跟自己主动借的似的，一言不发？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自己只是讨厌程野，但绝不是个没素质的人。
魏京足足站了两分钟，腿都有点累了，才终于抬手敲了敲那扇门。
算了不管了，衣服给他送来就不错了，程野还想要什么好态度的自行车呢。
敲门声响起后，安静的一秒，两秒，三秒……
三十秒过去了。
很好，没人。
魏京：“……”
感觉很不爽，有种被遛的愤怒。
他看了眼手机，都十点五十了，大晚上这人不在宿舍干嘛去了？
魏京在门上踢了一脚，把外套挂在门把手上，转身就走。
刚迈出去一步，身后一声开门声。
他转过头去，刚好看见随着门被打开，队服顺着金属门把手滑落在地上，然后挡住了门的去路。
此时程野被挡住门的障碍物吸引，低头看过去。
程野：“……”
魏京：“……”
这误会可大了。
果然，程野弯腰捡起队服就看过来，一脸夸张的伤心：“V神，你就有这么讨厌我，非得把我的衣服扔在地上？”
小少爷本来没动这个心思，但被程野这么一说，心里又升起一股别别扭扭的劲，说：“是，我讨厌死你了，下次用不着给我盖衣服，我可不需要你照顾，感冒了我自己会吃药的，知道了吗？”
说完也不等程野回答，径直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进了屋，十分烦躁地把手机和自己都往床上一扔。
本来不想那么说话的，结果又控制不止自己，好烦。
片刻他支起上半身，撅着嘴巴打开微信给xx发消息：哥哥，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过xx这几天这么忙，消息都回得敷衍，电话大概是不能打的。
魏京握着手机懊恼地想，这个时候连个能一起骂程野的朋友都没有。
正烦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xx的语音弹过来了。
他惊喜地接了，在接通的前一秒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高兴，调整了一下语气，装得委屈巴巴很茶的样子：“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xx道：“也没有很打扰，正好忙完了，想我？”
这句话问得很暧昧，让魏京忍不住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那件事让他和xx之间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大一样，但又好像也就那样。
其实他这种福利向的哄睡主播，本来就应该那样的不是吗？
只是自己太过于矜持，xx也没有主动要求而已。
但还是不一样。
魏京是真真切切地从xx那里体会到了满足的快感，尝到了甜头，但不够，还有点馋。
“我可以说吗？”他忽然大胆起来，跳出了以往那个哄睡主播的人设框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属于真实的自己的一步，像小猫试探的爪子轻轻扑在xx身上，“我想你了。”
听筒里能清晰地听到xx的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好听得不得了。他问：“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魏京终于想起来自己正在跟程野生气：“是啊，我都要气死了！我觉得我跟程野根本就是八字不合！”
他把刚刚的经过重复了一遍，强调道：“程野肯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故意把他的衣服扔在地上。”
xx：“那你跟他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我才不要，”魏京一口否决，“那样多没面子啊，好像我多关心他的看法一样，我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呢，没有他我也是个好孩子！”
并且着重强调了一下“好孩子”。
xx这次笑得更开心了：“哦，那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呢？”
“我就是生气嘛，我虽然不会说出来，但我心里还是在乎的嘛！”魏京在床上缩成一团，不情不愿地说。
***
隔壁宿舍，魏京上来时程野正在洗澡，听见敲门声胡乱收了个尾，这会儿头发没干，发丝尖尖还有些滴水。
他关了空调，仰靠在电竞椅上，两条长腿交叉担在床边，看着电话屏幕上“你京哥”三个字，轻轻地笑：“好，知道了，所以你需要找我说一下，心里才会舒服一点，我理解的对吗？”
魏京沉默了一会儿：“可以这么说吧。”
“这两天工作上的事太忙了，”程野面对着床头的方向，一墙之隔就是魏京的宿舍，他想象着对方在宿舍的样子，说道：“没怎么找你，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发消息的。”
他的确不是在找借口，这几天对杯赛做复盘，魏京他们这些经验尚浅的小孩看不出其中的一些细节，程野、方世杰和周一鸣三人却会一一找出来做对比分析，程野常常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自己屋里还要再看四五个小时的回放，一边看一边做笔记，耗神又耗时。
他有时候做完笔记倒头就睡，太累了，顾不上跟魏京像以往那样再聊两句有的没的。
“没事啦，你要上班的，我理解，上班都忙，今天开会明天加班，”在面对xx这个人时，魏京的声音卸去了那种天生反骨的防备感，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而且你是花钱的那个，我才是提供服务的，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仅不叛逆，听着还特别乖又懂事。
要是这个小朋友知道自己是谁，会作何感想呢？
程野想着，发梢的水珠落在肩头，打湿了他的白T恤，他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轻声道：“如果你需要我的服务，我可以免费提供……今天还需要哥哥帮你弄吗？”
听筒里传来一阵欲盖弥彰的呛咳，半晌后魏京支支吾吾道：“不要了，谢谢。”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要做一个乖乖的小朋友，诚实回答，”程野道，“你那天为什么会有感觉呢？”
魏京沉默了，只剩下漫长的呼吸声。
“让我猜猜，”程野很有耐心地等着，许久后才开口说话，“是不是因为这个……乖，哥哥在呢？”
魏京的呼吸声明显急促起来，他说：“……不是！”
程野忽然眉梢一挑，说：“宝贝？”
“！！”
“我……我这次才没有起反应了！”
程野：“哦～知道了，那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哥哥可以先睡吗？”
话是这样说，但程野的电脑开机，鼠标移到了一个名为“S17杯赛”的文件夹上，显然是要再看一遍比赛。
“等等！”魏京忽然犹豫了一下，半晌才继续问：“我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工作的话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你可以告诉我，我方便的时候会打给你。”
其实不是不方便，是不在线。
跟魏京聊天的是他的小号，程野平时都登着大号，只有身边没人注意的时候才会切小号跟魏京聊天。
“好，那你快睡，我明天有训练赛，等一下也要睡了。”
程野眯起眼睛，表情十分开心：“嗯，晚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