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闻恬晕乎乎地皱着眉, 攥着衣角的指尖都是红的,他被江璟调笑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恼:“我就是喜欢在这里待着, 不行吗。”
他以为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江璟会当作没看到他,但江璟不仅没有,还问他这种问题。
闻恬小脸表情郁郁。
江璟没对他的说辞作出什么反应,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想把闻恬拉出来。
闻恬把自己缩成鹌鹑, 边偏头躲,边哼哼唧唧地问:“你要干什么?”
“你先出来,蹲那里对脊椎不好。”
“我、我不要。”闻恬眼睛乱瞟,避开江璟伸过来的长手, 语气一惯很软, 但很坚定。
江璟眸光微闪, 沉默蜷回手指。
闻恬抬起圆眼偷偷观察他了一下, 对上江璟晦暗的目光,马上小声补充道:“我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出去?”
江璟挑起眉看他。
闻恬现在是坐在地上的姿势, 丰腴的肉被地面压出粉白, 大腿那点雪白的肉都从裤边挤了出来, 人软的跟块豆腐似的,嘴巴被亲傻般微微张着。
怎么看,都确实是不适合见人的样子。
江璟扫了眼前面表情难看的omega,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起, “听都听到了, 他也知道我干了什么, 再躲有什么用。”
江璟说的没错,但闻恬是个脸皮薄还怕出丑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反驳,但拼命地在脑袋里搜刮词汇,也没想到怎么说,急得眼尾都红了。
怕真把人急哭,江璟目光微移,闲散的语气冷硬起来:“还不走?”
omega不用他下逐客令也待不下去了,表情凶狠难堪,连去看是谁的心思都没有。
原来是已经有人了,所以才瞧不上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身居高位的人都有一副假正经的臭毛病。
还当着他面亲,怎么不死!
omega气急败坏,摔门而出,把房子都震得响了三响。
江璟眼皮都没动一下,重新看向桌底下的小男生,“现在能不能出来了?”
闻恬觑了他一眼,白皙手掌撑在地面,小心翼翼地从桌底挪了出来。
他被亲晕乎了,起来时踉跄了几下,被江璟扶着才站稳。
那截线条柔软的腰身有些热,嫣红嘴唇被嘬出鲜润的水光,衣领散乱,配上雪白的脸蛋,活像被霸凌过的小可伶,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似乎在对江璟说——“你能不能做个人”。
江璟难得没说什么。
闻恬拽了拽衣角,把掉了点的白袜提上来。
他对江璟刚刚否认传闻的事有些好奇,想问得更清楚些,但又没有立场。
不管怎么说,都是别人的私事。
闻恬把好奇的心思压下去,犹豫着道:“您把我叫过来,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是。”江璟下颚点了点,没否认,“过几天有一场为期半个月的封闭训练,地点在边区,要求实战科全员参与。我提前收到了通知,先告诉你一声。”
闻恬微怔,下意识就道:“我可不可以不去?”
江璟挑了下眉,神色有几分耐人寻味,他知道闻恬为什么不想去,但他就是故意不问。
过了几秒,闻恬憋不住了,脸蛋涨红,急得磕巴起来:“您知道我的成绩,很、很烂,去那种地方我待不了多久的,所以能不能别要我去……”
江璟垂下眼,“你不想去?”
闻恬眼巴巴望着他,秀气眉毛蹙在一起,很可怜地软声道:“嗯,不想。”
那语气怂兮兮的,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很丢脸。
“可以不去。”
江璟盯着他的脸,吐出闻恬想听的那句话,但没等闻恬松完那口气,又悠悠开口:“但是会扣学分。”
闻恬:“……”
“学分方面不归我管。”江璟实话实话,“有专门监管的部门,如果你不去,他们会以缺勤的名义扣掉你的学分。”
闻恬听出来江璟做不了主,小脸都快皱起来,闷闷不乐的。
军校为了让学生严于律己,塑造优良作风,对学分方面掌控非常严格,扣容易、加很难,一分能拉数百人。
每年都会有因为学分不够毕不了业的学生,数量惊人。
闻恬郁闷了儿,抬起脸:“那您叫我来,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吗?”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管是发条信息,或者让裴恩送他的时候顺带告一声,都要省事的多。
江璟掀起眼皮,语调懒沉:“通知你只是顺带的。等会我开完会,带你去吃饭。”
闻恬小幅度侧了下头,困惑道:“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带我去?”
江璟翻了几下文件,面不改色道:“你自己吃的没有营养。马上要去训练,带你吃胖点,从明天开始,你下课直接来公司,我没空就让裴恩带你去。”
闻恬愣了愣,乖乖点了下头。
封闭训练前几天,闻恬一直在上课。
江璟也如他所说,如果不忙,每天都会带闻恬去吃饭,顿顿都堪称营养大补。一来二去,闻恬还真胖了几斤,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精气神还是好了不少。
-
封闭训练的日子眨眼就到。
闻恬没赖床,到了指定地点,前往接学生的悬浮大巴已经稳稳当当停在路边,一条长龙从车门前开始排,排了有几米长。
闻恬乖乖缀在队伍最末尾。
地表被炙烤到发烫,车厢里的冷气烘出来,勉强驱散了些汗,闻恬不太舒服,想赶紧上车。
但没能如他愿,前方车门大开,学生一个一个上去,把证件交给上面的教官过目,教官挨个核实身份,队伍挪动得相当慢。
闻恬抿着唇,嘴唇轻张吐出口气,他努力踮起脚,想数数前面还有多少人,目光一移恰巧对上车厢内教官的眼睛。
那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面部轮廓深如刀刻,军装下的肌肉几欲要喷薄而出,蕴藏着极强的力量,身材比普通男性还要挺拓半分,眼中泛着凶戾如狼的冷光。
他和江璟一样,都有在沙场浴血过的血腥气,只不过江璟有所收敛,某些时刻甚至是温雅贵气的,他却无时无刻散发着野性,令人唇齿发寒。
闻恬舔舔唇,低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封闭训练具有私密性质,要求通讯器全程关机,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闻恬把通讯器拿出来,手指挪到关机键,忽然瞥见上面的一条未读讯息,是曲玉发来的。
-曲玉:我们班过两天就去边区。
像是在单纯通知一下,告诉闻恬他也会去。
闻恬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没回,关了机准备上车。
“你站住。”
稍显喧杂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意识到声音是那位从开始便缄默不语的教官发出来的,闻恬脚步倏地停住。
这次随行的教官他们都有所耳闻——原青延。
冷漠、话少、雷厉风行,被戏称为锯了嘴的玉面阎罗,因为若非必要,他能一整天不说话。
他不会和人闲谈,工作以外的交流都被他当废话处理,以往学生也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能听到他张开金嘴下命令。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在训练没开始的前夕,他就说了句可以归结于无意义范围内的废话。
这种反常,让其余学生都忍不住把视线聚集在原青延,以及他正前方,刚迈上第一个台阶,细直小腿微弯的闻恬身上。
闻恬怔愣了下,不懂自己怎么被盯上了,他被盯得脸有点发烧,懵懵地看了眼原青延,小声道:“教官,怎、怎么了?”
原青延在他开口的一瞬,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黝黑的眼睛凌厉逼人。
闻恬有点怕他这样,紧张抿了抿嘴唇,踩住台阶的小腿好像在发软,但原青延不说话,他也不敢再问。
只能等原青延先开口。
空气紧绷了几秒,被军靴清亮稳健的声音打破。
原青延走近几步,一瞬不瞬低头看着暴露在阳光下的闻恬,很有耐心地,说出今天第二句废话。
“你上错车了,这辆车要开去边区进行封闭训练,不是去游乐场游玩。”
闻恬愣道:“……我没有上错车。”
原青延先是毫无温度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人。
闻恬跟着看过去,他身后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比他大一型号,肌肉紧实肩膀宽阔,和他完全不像同一个物种。
原青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这是嫌他太弱,不像是去训练的学生。
闻恬耷拉下眼皮,拿出一张证件,横在原青延面前,“这是我的学生证,我确实是实战科的,也没坐错车,没骗你。”
原青延连去查证的功夫都懒得做,眼神凶冷地盯着闻恬:“不管证件是真的,还是你伪造的,你不适合去边区,我会向上级请示,你回去吧。”
他声音很低很冷,沉着嗓子时,像猛兽进食前在低吼。
闻恬皱起眉,“为什么?”
原青延神色自若道:“边区气候恶劣,训练强度大,我不想把一个随时可能晕倒的麻烦带在身边,拖全连的进度。况且,如果你晕了,那里没有医生给你治。”
“你太娇了,”顿了顿,看着闻恬瞬间抿紧的唇,原青延又皱了下眉,“我意思是,你去不了那种地方。”
闻恬肩膀微抖,因为丢脸眼圈不可自抑地泛红。
不管之前再怎么想退缩,他现在都被原青延几句话刺得不想走了。
闻恬把下唇咬出白道,睫毛细抖,哪怕很努力在忍,眼睛也模糊起来,“……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让我上车,对吗?”
原青延本来想说是,他向来不是含蓄会照顾别人情绪的那类人,但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闻恬泛红的漂亮眼尾和黏上水雾的眼梢,又鬼使神差改口:“不是。”
“那是什么?”
闻恬微薄的眼皮嫣红一片,一生气、一委屈胆子都跟着上来了,“你就是这个意思,嫌我太弱了,不然为什么别人都不拦,你、你只拦我。”
原青延微眯起眼。
他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人,别人都怵他沾过人命,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对话——这种像是在男朋友面前骄纵发脾气的语气。
“那是事实。”原青延很久才开口说话,首先肯定了闻恬口中嫌他弱的事实。
“我看过实战科的体测成绩,不出意外你应该是那个全科为零的人,我不让你去,是在为你的命着想。”
闻恬气得喘了好几口气,他被晒得难受,实在不想和原青延再这样干耗下去。
他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嘴唇,硬把眼泪憋回去,磕巴道:“我不用你着想,我能、能坚持的,你让我上去。”
原青延周身气息莫测,他觑了眼闻恬细得单手可握的雪白小腿,“你的身体条件不像你嘴巴能逞能,你不能保证你不会给我添麻烦,不会掉队。”
正午日光毒辣,几乎要把人灼穿,闻恬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又被晒了半小时,现在肠胃都搅在一起。
闻恬受不住地抓紧扶杆,没心情理会原青延的质疑,商量似的低声道:“我有点晕,你先、先让我上车好不好?”
原青延下颚线紧绷,狐疑地盯紧他那张脸。
闻恬是真的晕,还很想吐,眼神逐渐发虚,几绺湿发贴在耳侧,皮肤剔透到近乎于润玉色泽。
他见原青延不表态,不死心又问了遍:“可以吗,教官?”
一把软绵绵的嗓子,尾调拖着,隐含讨好地乖乖叫他教官……
原青延蠕动了下嘴唇,几秒后,极不情愿、别扭地“嗯”了声。
那个字溢出来,闻恬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先意外了一下。
闻恬木讷地说了声谢谢,忍着眩晕迈上台阶,在经过原青延时,听见他问:“你平时也这样吗?别人说不得,说几句就哭,就要生气?”
闻恬:“……”
闻恬以为他又是来故意气人的,但原青延神情专注认真,似乎确实是对这个问题持有好奇心。
原青延声音发沉:“刚刚我只是在说实话,你为什么哭。”
两侧过道投过来看戏的目光,闻恬把红通通的手指蜷进衣袖里,窘迫地抿紧唇,如果江璟在这里,就能发现,他是真有点不高兴了。
“我没哭,哭也和你没关系。”
闻恬抬起黏糊糊的眼睫,抓了抓手指,“你能别气我了吗?”
原青延微怔。
闻恬不想再理原青延,自顾自往前走,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微阖起眼。
他是真被晒狠了,晕晕的,肠胃酸软,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清。
等最后一位学生上车,原青延吩咐司机关门,扭头按照名单核对人员。
目光在滑过靠窗位置时微微一顿。
闻恬恹恹靠在车背上,眼睛紧闭似乎睡着了,他脸颊被晒得像纸般苍白,嘴唇却格外殷红,一张一合、吐着热气。
原青延沉沉观察了闻恬几秒,忽然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前线摸爬滚打十几年,活成了看别人卖几下可怜,马上就心软的蠢蛋。
唇角重新扳平,原青延调转方向,往副驾驶走去。
……
大巴一路颠簸,将近六小时才驶到边区。
众人在组织下有序离车,脚板刚踩地,就被一阵含沙带砾的风兜头吹过来,吃了满嘴土。
“这什么破地方,路歪七扭八的,颠一路我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有水没有?我刚吐了阵,太恶心了。”
“有个屁,人家规定不让带任何东西,我上哪儿给你找水喝?撒泡尿自己捧着喝吧。”
“这地方是苍蝇都不愿意来,训练就训练,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训什么?训练基地那么大地儿是放不下我们了?”
“行了,都小点声,别让教官听到。”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高耸山峰围拢起来的空地间徘徊。
太阳渐渐沉到谷底,夜色四合。
他们所在的地方道路崎岖,远处蛰伏着巍峨重叠的峰峦,十里之内没有光源、也没有水源,风声肆虐。
——环境确实如原青延口中那般恶劣。
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新兵蛋子,待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叫苦连天的和丢了几百万一样悲痛。
原青延不同,他见过更不适宜居住的环境,这对他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前线清剿星寇,每天都在死人,那里血流如河,腐尸遍野,甚至还有蛆虫在骸骨里啃食烂肉,在这种地方待一晚,会觉得这里简直和舒适圈差不多。
“都站好,”原青延肃然站在车前,唇角平直,“看看有没有少人。”
口令一下,闹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左右巡视自己的同伴在不在。
原青延双手背负,犀利的眼神一寸寸挪过。
而后倏然停下。
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小男生,迷糊站在冒着尾气的大巴旁,眼睫恹恹下垂,有人搭话也不理。
他的脸色比在车上时愈加苍白,嘴唇鲜润殷红,可能是有点发烧,面颊红透显得异常秾艳,本就纤薄的身躯被强风猛吹,像随时能被刮跑。
原青延神色来回转换,最后往前走了几步,高壮的一人堵在闻恬面前,嘴巴张了张,想问他是不是难受,刚吐出一个字便及时刹住车。
闻恬没领会他的意思,递过来奇怪的眼神:“?”
原青延一怔,蓦地闭紧嘴,极迅速又僵硬转过头,越想越觉得自己鬼迷心窍。
……他难受是自食恶果,早让他乖乖回去了,现在这样怨谁?
原青延把问话吞回去,嘴唇微抿,冲闻恬吐出两个字:“麻烦。”
闻恬:“……”
你这样的人,放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原青延没理会闻恬难看的脸色,扭过头,不容置喙道:“等下我会按照名单叫人,叫到名字的过来我这里领帐篷和训练服。帐篷有编号,和学号对应。”
“领完帐篷,所有人去司机那里领包裹,里面装着日用品,每人只有一份,保管好,丢了没人给你补。”
凶兽似的眼神锁着众人,脸上一点笑意找不见:“每天七点、两点半准时吹集合哨,自己把握好时间,迟到的罚跑三公里,我不会留情,少跑一米都不行。”
狂风骤虐的空地下,分成两股人流,一股领帐篷、一股领日用品,和谐的场景和顽劣的境地分外不搭。
原青延派发完帐篷,先找了个地方把自己的帐篷驻扎好,而后挨个检查其他人的安全隐患。
一些细碎、繁杂的工作做完,天色又暗了大半截,原青延拖着壮硕的身子,拉开帐篷链,一头扎到了铺平的被褥上。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高强度,再苦再累,外人都看不出任何端倪,他自己也感觉不到,只有躺在床上,那股疲惫感才泄洪般四下喷炸。
原青延紧闭着眼,右手滑到紧紧扣在最上方的扣子前。
第一颗刚解开,他猛地睁开眼,如刀削般硬阔的脸往旁边侧去——那里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就睡在他旁边。
原青延咬着牙,咬肌因此鼓起来一些,目光一如表情般冷厉黑寒,他冷冷朝闯入者道:“什么人,跑我帐篷里做什么?”
旁边的人很老实很乖,不会乱动,呼吸声都是轻轻的。
他睡得熟,没搭理原青延。
原青延伸过大手。
他是常年握枪的人,那只手宽大有力,指节粗长,皮肉上起着粗粝的厚茧,轻而易举便擒住了身侧的人。那人被攥着手腕,受力往前倾了倾,几乎钻进了原青延怀里。
原青延第一反应是,这人细皮嫩肉的,特别软,他再用点力,这人就活不成了。
第二反应是,香。
和他所交涉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刻意喷香水的人不同,这股香味淡淡的,从衣领散出来,不张扬也不惹人厌烦。
太奇怪了,又香、又软。
大教官前半辈子都在死人堆里过活,和一帮大老爷们相依为命,他印象中,所有人摸上去都是又硬又硌的,放鼻子前还有股酸臭汗味,哪里碰过这种人。
原青延眉头拧起,表情极为不解,正心神晃荡,忽然听见一下细软的叫声。
人似乎是被抓得难受了,开始不舒服地软声哼哼,原青延被他哼得一愣,手下微松,那人逮住机会抽回手,翻了个身像团猫似的蜷在一起,细软的腰挤进原青延怀里。
原青延死死拧起眉头,有那么几秒,甚至都忘了怎么控制四肢。
半晌,他深深地、强行吸了口气,大手按在对方腰上想推走,但那人“呜”了声,似乎感觉到冷,又往原青延胸膛挤了挤。
……是故意的吗?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原青延肩背僵直,平时负重跑步几公里下来都相当平稳的呼吸,此刻乱得一塌糊涂。
他莫名其妙的,保持这个动作好几分钟。
而后猝然回过神,喉咙仓促滑动几下,原青延咬了咬舌尖,克制自己别胡想下去。
原青延支起手肘,大手胡乱往虚空摸,直到摸到灯状物体,按下了开关。
暖光的光晕霎时照亮狭小的帐篷,说来也好笑,灯亮起来原青延才没感觉那么慌乱,乱跳的心脏勉强恢复平稳。
在战场上游刃有余、脸色都不变的阎王,会因为一个乱闯进来的小鬼心神大乱。
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会相信。
借着灯光,原青延低头去看那个不仅跑错地方、甚至在他床上睡得相当安稳的人,那张脸很小,巴掌那么大,在微光下显得恬静柔顺。
非常凑巧,是白天那位稍微被他凶了两句,就气得红眼睛的漂亮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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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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