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城门之上,冥府的大将一袭玄色战铠,身形竟隐隐有些熟悉——

  是了,陆将军!

  先前战事激烈,他无暇多思,只觉得这种打法很是熟悉,连进攻东城门时也不过下意识将从前战神教给他的东西用了出来,这时才反应过来。

  这一套阵型和打法,几乎与从前的战神,一般无二。

  夜色很沉,月光亦有些朦胧,城墙上点着的炬火完全无法照亮对方的面容,他又定定地打远眺了半晌,忽而一叹,道:“鸣金收兵。”

  身侧的将领劝道:“我方还有五万大军,将军就这般退兵,回天庭后必有重罚啊!”

  “鸣金收兵。”

  他不再理会他人的劝诫,阖目思索起来。

  那人……会是陆将军吗?

  可按时间算来,陆将军此刻应当还在人间历劫,以战神的命格当平安顺遂,不会早死。

  更何况,从前战神与冥主关系那般恶劣,又一贯厌恶冥主当年的暴戾和征伐,怎会甘愿臣服于冥主?

  应当只是巧合……吧?

  而城门上的陆柒,也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将离去的背影。

  副将道:“将军,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将军箭法超神百步穿杨,何不将其射落马下?”

  陆柒心底的异样的不安和熟悉萦绕不休,淡淡道:“此战已了,当打扫战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南北朝·陆凯《赠范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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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是傻子orz,实在写不来打仗,太扯了大家看个乐呵就行!

  如果你觉得傻,不是因为陆将军不会!是因为作者傻!

 

20.第 20 章

  战事一了,陆柒便开始考虑离开之事。

  此地毗邻边境,人丁不丰,管理亦很松散,便是冥主欲要大肆搜寻,也难以轻易找到他的踪迹。

  然问题是他如今乃军中主帅,平日出巡常有人随侍一旁,看似风光,但也受到颇多限制。陆柒不知他们是否是此前便受到了冥主的授意,因而日夜监视于他,想要独身一人逃离委实艰难。

  加之如今他乃是镇北大将军,若是就这般失踪,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此事闹大,他在冥府的处境便要愈加危险。

  陆柒的指尖在地形图上沿众人回程的路线来回勾画,心中总算有了计较。

  如今正是初春,北境冰雪消融,又水泽丰沛,稍南些的地带地势较低,极易发生洪涝,但又是百姓聚居之所,每到涝季百姓皆为之所苦,近日许就有一场大雨,且时间大约就在大军过境之时。

  洪涝既来,一众兵士总要救助当地百姓,局面混乱之下,那些个跟着他的人便要被冲散,而大水里失踪了人,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这正是他的机会。

  转眼便是五日后。

  冥主正在书房里为北境之战的善后事宜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一名宫人忽而行色匆匆地大步走来,迟疑地望了眼立在书房中议事的大臣,宁霁玉登时会意,淡淡道:“今日便到这里,诸位爱卿且先回去将吾先前所说之法整理出来,也好好想想要今后当遣何人前往北境坐镇。”

  首辅大臣还想再说,瞥见冥主眼底的冷淡之意,这才不甚情愿地告退离开。

  “陛下……”传信的宫人欲言又止,宁霁玉的面色立时一片煞白。

  “可是、可是北境,陆将军出了什么事?”宁霁玉勉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略略加快的呼吸,拢在袖中却已是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宫人仍有些犹豫,道:“回陛下的话,将军、将军他、他……”

  恍惚间如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仿佛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唯余一阵透心的凉。

  “陆将军怎么了?”宁霁玉嗓音清冷,一字一顿道。

  宫人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冥主一手扼住了喉管,更受其威压压制,半点动弹不得。

  “陛、陛下……”宫人艰难地从喉口挤出几个字来,宁霁玉这才恍然醒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然将手松开,仿佛先前抓着的,是一块烫手山芋。

  饶是宁霁玉向来自诩冷清克制,眼下乱了心神,一时间也仍是难以自已,周身气势不断暴涨、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