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无需看得多懂。

  后颈的临时标记或许于陆柒而言是对乾元的侮辱,但对他来说,却是唯一能将二人真正紧密联结的东西。

  比如现在。

  对方平静的心情自后颈微妙的联结传入宁霁玉的脑海,宁霁玉不由得唇角微勾。

  看来,自己还可以再过分一点。

  他日日这般折腾对方,水磨工夫下去,不信陆柒不松动。

  他稍稍欠起身来,将头完全倚在陆柒心口,侧脸贴在陆柒身上,露出流畅精致的下颌线和眼尾一角濡湿的红痕。

  “昨夜不是与将军说了,吾什么都可以听将军的么?”

  陆柒冷哼一声,不过倒是并未将人挥开,而是一把抓住了宁霁玉的腕子,指节捏住一截纤细的腕骨,力度之大,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掐碎。

  “那陛下倒是放了我啊。”陆柒懒洋洋道。

  冥主虽法力高深,到底也只是拖着一副坤泽的柔弱身躯,骨骼细弱,肌肤娇柔,腕上立时便印上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疼,你轻点。”眼角原本止住的泪此刻又一滴一滴坠落下来,砸在陆柒心口。

  “现在知道疼了?”陆柒假笑一声,手上动作更重,宁霁玉毫不怀疑,若非自己不是□□凡胎之身,恐怕真要被他把手腕掐断。

  “昨夜偏要拱火惹我的时候怎得不知道疼?自血脉里分出一丝锁链将我桎梏之时,怎得也不知道疼?”陆柒低吼道。

  宁霁玉原本支起的腰瞬间一软,整个人卸了力般瘫倒下去,面上血色尽失。

  冥主的脸色恢复了惯常的苍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显得他眼角的红痕和在衣领间半露半藏的青紫愈发碍眼。

  “你、你怎么会知道……”宁霁玉面上露出了极为罕见的失魂落魄的神色。

  陆柒轻笑一声,反客为主地将人压倒在身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对方因失神而颜色浅淡的唇,最后停留在对方唇角那一点自己留下的齿痕和血口,温柔地剐蹭了几下。

  “疼么?”陆柒居高临下地将他压制,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有征服的欲念,也有嫌恶的仇视,但更多的,是看人笑柄的无动于衷。

  陆柒好似是在问他伤口疼不疼,但宁霁玉知道,这是问他剥离血肉、化出这样一副枷锁,究竟疼不疼。

  宁霁玉脑海里一片混沌。

  昨夜他自认做得极其隐秘,在陆柒睡熟以后,还给对方施了催眠的术法,这才从自己的血肉里化出这副锁链将人缠住。

  陆柒……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陆柒慢条斯理道,“毕竟,陛下可是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冥界之主,只消目的达到就好了,不是么?”

  “不是的,”宁霁玉呼吸愈发急促,纤长的眼睫随之起起伏伏,显出一种别样的脆弱,“吾、吾什么都可以听将军的……”

  “只是唯独这一件不行?”陆柒的指尖挑起身下之人一缕细软的乌发,不紧不慢地绕起圈来,他面上的神色和周身的气息,甚至连后颈处的腺体都太过平静,平静到连宁霁玉都完全猜不透他的意思。

  “只是唯独这一件不行。”宁霁玉迟疑道。

  “陛下的确身处万人之上,”陆柒却是忽而换了话题,原本神色冷淡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只可惜,尚在一人之下。”

  “也永远都要在一人之下。”

  说这话时,陆柒甚至俯下身来,亲昵地吻了吻对方被自己弄伤的唇角——

  但他语调里一成不变的森冷,却无端叫宁霁玉不寒而栗。

  二人皆知这是一场以己身为赌注的博弈,而宁霁玉从一开始,便没有赢过。

  不论是眼下这般被人按在身下的姿势,还是在这场博弈中二人并不对等的情感。

  陆柒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拿捏于他,而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外物和本能。

  即便他能永远将人束在身边,也终有一日,要将所有得到的东西尽皆失去。

  “甘之如饴。”宁霁玉并不反驳,对上陆柒的目光时很是平静,似乎未曾为他的话动摇。

  至于这话的真假,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睡吧。”陆柒淡淡道。

  “嗯……嗯?”宁霁玉显然不曾反应过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