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上的内容被泄露出去， 帝都大学的老师们一开始还有点儿担忧，不过， 联系了瑶羽科研所的人之后，众人便放下了心来。
“无妨。”电话对面，徐兆立的声音仍旧温和，“这一次选拔面向的是所有的大学生，只不过先从帝都大学开始而已。”
这一次小机器人提供的试卷，也是一次试探， 主要是用来探一探那些学生的底的。
“如果其他的学生也有意，也可以将完成的试卷发到这个邮箱里。”
“好，我明白了。”
和徐兆立通过电话之后，帝都大学的领导层开过几次会之后， 在学校的官方网站发布了相关内容。
相关内容很快就被学生搬运到了更加活跃的学校论坛里， 继而被好事者放到了更大的社交平台。
“这是什么意思啊？”
“说是让写完的人发邮箱，那万一有人往那个邮箱里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这……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手欠吧？”
“还真的有，指路[网页链接]”
@我再也不手欠了
友情提醒， 不要往那个邮箱发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然的话，你会直接被警察找上门。
“卧槽？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发点儿垃圾邮件什么的， 哪里就能出动警察了？”
“嘶，你是不是发了什么非常不正经的东西？比如涩情图片啊， 涩情视频什么的？”
“这……我也发了我胡乱写的试卷过去，这……我不会也被找上门吧？”
“拜托， 人家这分明就是工作邮箱，你们乱发东西会给人家增加很多的工作量的好吗？”
“总而言之， 别手欠！”
与帝都大学齐名的XX大学中， 也有不少学霸注意到了这一份试卷。
“有点儿意思啊。”
“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看不懂啊！”
“看不懂说明你不是人家所需要的人才。”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你就能看得懂似的。”
“我也看不懂啊， 但是我又不会不懂装懂。”
因为试卷上的题目太难，也在互联网上引起了一番小小的热度，看不懂的凑热闹，而能看得懂的，则开始思索这一份试卷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了。
“老师，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块敲门砖？”
“不错，”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老教授笑着点了点，“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可以慢慢琢磨。”
“慢慢吗？”学生低着头，“可我总担心，这一慢，就是步步慢了。”
“我才不会让帝都大学的那群人抢先！”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机会，我要定了！”
“老师放心，我已经有了点儿头绪了。”
重新回到瑶羽科研所上班后，小机器人留下的那个邮箱就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虽然里面也有不少垃圾邮件，但是那些故意来恶心人的，都被小机器人进行了特殊的标记，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小机器人再出面了。
因为试卷外泄，所以邮箱里也有了很多意料之外的存在，除了大学里被重点关注的那些学生之外，甚至还有一些知名大学的老师、教授，以及一些民间的爱好者。
小机器人将全部的邮件都看过后，拟定了一份邀请名单，交给了徐兆立。
原本只在帝都大学进行考核的时候，按照众人的计划，能够通过的人应该会在三十个人左右。
而试卷外泄之后，投递过来的邮件出乎众人的意料，小机器人经过仔细的数据运算后，最终拟定了第一批100人的名单。
在小机器人列出来的那一份名单上，徐兆立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将所有人都看过之后，徐兆立便在那一份名单上签了字。
很快，所有通过了考核的人，都收到了一封回信，在回信上，还附带了一个网址，以及特意强调的不是骗子的声明。
不过，大部分人看到相关网址的域名，基本上就确定了。
冒用政府网站域名，严重的甚至会被判刑。
点入网址后，众人便发觉，那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网站，收到邀请的人可以用收到邮件的邮箱名进入。
“这是……一个学术论坛？”
“空荡荡的。”
“这上面的板块划分倒是挺详细的。”
“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线上授课，又是新的APP，不知道会卡成什么样。”
小机器人开课之后，鹤雪识也申请了旁听，龙玄知自然也陪在他的身边。
只是，与鹤雪识时不时的点头相比，龙玄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
鹤雪识一边听一边在笔记上记着什么。
小机器人虽然有完整的教育模块，但是他装载的教育模块是以未来人的知识体系建立的。
有些部分可能并不太适合用在现在，鹤雪识对此也有些研究，可以帮忙提出点儿建议。
忽然，鹤雪识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重。
侧头一看，龙玄知已经倒在自己的肩膀上，眸子合起，整个人睡得正香。
鹤雪识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帮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后，就任由龙玄知枕着自己的肩膀，继续徜徉梦乡了。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小机器人立刻打开了与鹤雪识的视频通话，有些紧张地问道，“主人！我……我讲得怎么样？”
鹤雪识温声道，“很好。”
“那就好！”小机器人做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姿势、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给那些学生发送问卷调查，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我发过了！不过他们写完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小机器人有点儿纠结地道，“万一他们听不懂可怎么办？”
“不会的。”鹤雪识安慰道，“对了，小七，我听完你今天的课程后，有一点儿想法，你要看嘛？”
“当然！”小机器人开心过后，他的注意力就落到了仍旧枕着鹤雪识睡觉的龙玄知。
小机器人迟疑了一会儿后，有些伤心地道，“主人，龙先生是听我讲课听得睡着了吗？”
鹤雪识：……
看小机器人一副如果你说是，我就大哭一场的架势，鹤雪识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斟酌着道，“小七，你也知道，玄知的力量体系，与你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所以……”
“所以他果然是听我讲课听到睡着了……”
鹤雪识：……
又聊了几句之后，小机器人就不得不跟鹤雪识说再见了。
他那边的事情也有不少，在讲课之余，他还要负责为这些人答疑解惑。
好在，小机器人有先见之明，提前架设好了学术论坛，虽然目前论坛里的成员还比较少。
但是，人少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划水。
一旦有人发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选择回帖的人大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家庭型机器人，加载了教育模块后，他就会成为最耐心的老师，无论他教导的学生有多么笨拙，他也能一遍又一遍地教授同一个问题，甚至，他还会选择不同的教导方法，避免学生产生逆反心理。
可以说，教育模块的出现，极大地增加了家庭的和睦程度。
但是，对于已经产生了真正的人类意识的小机器人而言，他虽然也很有耐心，但是和人一样，他的耐心也变得有限了起来。
不过，能够通过考核的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对于自己所不了解的知识，他们的身上总带着一种誓不罢休的劲儿。
也是因此，他们的表现让小机器人非常惊喜。
于是，心情大好的小机器人大手一挥，直接将他们的课后作业翻倍了。
“醒了？”
听见鹤雪识带着笑意的声音，龙玄知身体一僵。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鹤雪识的肩头起身，“嗯。”
“刚才小七特意打电话过来控诉。”
“什么？”龙玄知有些不解。
鹤雪识促狭道，“因为你听小七讲课听到睡着了，小七很伤心。”
龙玄知：……
他的耳朵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龙玄知甚至可以说是听得非常认真。
然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龙玄知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三句话在不停地回荡。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这三句话在脑子里盘旋地久了，久而久之，龙玄知就产生了一丝丝的困意。
那时候，龙玄知心里想的是，我就只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就好。
可惜的是，他这一睡，就睡了一天
足以证明，小机器人讲课的催眠程度。
不过，这在鹤雪识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对于龙玄知而言，这些知识他完全不需要。
鹤雪识见龙玄知似乎真的愧疚了起来，忍不住道，“其实这也不怪你，你听不懂的话，也很正常。”
然而，鹤雪识说的这话不仅没有丝毫的安慰作用，反而又在龙玄知的心里撒了一把盐。
要知道，还在龙族的时候，龙玄知的修炼进度，可是同龄人之间的佼佼者！
他哪里能想到，来到这里之后，他骤然间就从学霸，变成了上课（修炼）睡觉的学渣！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龙玄知闷了一会儿后，扯住了鹤雪识的袖口，闷声道，“你教我。”
鹤雪识眸光微微闪烁，“教你？”
龙玄知抬起头，语气坚定，“我可以从头开始学。”
鹤雪识沉吟道，“其实这些知识，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学习的必要……”
“不，我要学。”龙玄知执拗地道，他必须用实力向鹤雪识证明，他真的不是学渣！
见龙玄知一副我一定要学，谁都不能拦着我学习的模样，鹤雪识沉默了一会儿后，“好。”
“要你教我。”龙玄知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鹤雪识神色缓和，“好。”
当天晚上，鹤雪识就订了一整套的课本。
快递送到后，鹤雪识拆掉后，递给了龙玄知一本书，“我们从这个学起。”
龙玄知低头一看，那课本上赫然印刷着“一年级”三个字。
这……
面对龙玄知的疑惑，鹤雪识笑眯眯地道，“既然要学，自然是从头开始学起了。”
抿了抿唇，龙玄知只纠结了几秒钟，就决定接受现实。
当然，更加重要的原因还是——鹤雪识说了，会亲自教他。
龙玄知看了一眼旁边箱子里的书籍，估摸着鹤雪识教完自己所需要的时间后，他终于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当天晚上，鹤雪识教着教着，就被龙玄知给拐上了床——
一番云。雨过后，鹤雪识戳着龙玄知的额头，语气愤愤，“你想来角色扮演play就直说！”
亏他还以为龙玄知是真心向学！
简直是被骗心又骗身！
龙玄知颇有些委屈地缩在床脚，硕大的龙头晃了晃，“我一开始没想……是雪识太诱人了。”
鹤雪识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所以，是我的错了？”
龙玄知凑过去蹭了蹭鹤雪识的头发，果断认错，“是我的错！”
又腻歪了一番后，一条爆炸性新闻席卷了整个网络。
“新一代全息模拟舱开启公测，诚挚邀请各界人士进行体验。”
负责报道的是国内权威媒体，对新一代全息模拟舱，简称全息舱进行了多角度的报道。
“全息模拟舱，卧槽，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没有看报道吗？妈呀，小说里描写的全息时代就要来临了吗？”
“兄弟们，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报名了！”
“等一等，你先别着急啊，这说的不是公测吗？虽然说我也很期待全息世界，但是，但是你也得考虑一下现在这技术的安全问题吧？”
“对啊，人类的大脑是最精密的仪器之一，这万一真的出了点儿意外，那……”
“只有我关注舱这个字眼儿吗？话说，这全息舱不会是从之前的治疗舱改造过来的吧？”
“治疗舱，全息舱，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哎！”
“治疗舱的安全性就不用多说了，如果说全息舱是由治疗舱改造而来，那我觉得，安全性基本上能够保障了。”
“啊？可这岂不是意味着全息舱也跟治疗舱一样，特别笨重，需要在家里专门腾出来一个房间放置？”
“你忽视了一个问题，价格，也不知道这全息舱的价格会有多贵。”
“刚出来的时候，肯定会特别贵的。”
“不说全息舱了，只说它的占地面积，这就算是买了也不一定会有地方放啊！”
“尤其是一线城市，简直就是寸土寸金。”
“那这样的话，也会非常不方便携带吧？”
“那就要看之后的技术了，就像是台式机和笔记本一样，肯定会有更方便携带的全息设备吧？”
网上还在吵吵嚷嚷，有心的人已经提交了自己的申请了。
全息舱啊，曾经只存在于小说里的设定被搬到了现实，不管之前是不是有人危言耸听，还是有大把的人希望能够拿到这个体验的机会。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申请已提交”几个字，戈玉田缓缓攥紧了手里的鼠标。
“爸爸。”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从旁边传来，“申请好了吗？”
戈玉田侧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她和她的妈妈万世晴年轻的时候很像，只除了那一双眼睛。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戈瑶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焦点，她是一个盲人。
“嗯，已经提交了。”戈玉田笑着道。
“那就好！”戈瑶熟练地避开了客厅里的障碍物，坐到了沙发上，“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选上，要是能选上就好了，我也想看一看爸爸和妈妈的样子。”
戈玉田眼睛通红，透明的泪水在他的脸上纵横，只是，他的声音仍旧平稳，“就算这一次没有申请上也没关系，等全息舱发售后，我和妈妈肯定会给你买一台！”
戈瑶侧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电子设备更新换代一向很快，没必要这么早，等降价了再说。更何况，万一我进入全息世界后，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呢？”
“不可能！”戈玉田直接打断了女儿的话，“别胡说。”
戈瑶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戈瑶记事起，她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她从未见过这个世界，所以，她的脑海里也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有黑暗。
她曾经用手“看”过爸爸妈妈的样子，可是对于一个从小就失明的人而言，在脑海里描绘一个人的面孔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想不出来。
只有见过，才能想象。
若是从未见过，又如何想象呢？
原本，戈瑶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家里，为了戈瑶能够顺利地走动，所有的家具，以及所有的物件，都有一个严苛的摆放位置，戈瑶凭借着这些年的熟悉与本能，可以在家中来往自如，几与常人无异。
可是一旦出门，戈瑶就不得不狼狈又茫然地探索这个世界。
每迈出一步，戈瑶都不知道自己会碰到什么。
或许是挡在盲道上的自行车，也有可能是修建在盲道上的石柱，还有莫名其妙不停弯折弯折再弯折的诡异路线。
每一次出门，对戈瑶来说都像是渡劫。
若是……若是那个什么全息世界真的能让戈瑶真正地看到一切，戈玉田用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就算是倾家荡产，他也要让自己的女儿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性正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儿子的手指。
只是，与以前比较起来，她今天明显有点儿心不在焉，擦拭的速度慢了许多。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是被阴云笼罩，十分消沉。
他的瞳孔比较小，眼白很多，此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母亲的时候，竟带上了几分让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妈妈。”他缓缓开口，因为许久不曾开口，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沙哑。
“小刚。”那位母亲抬起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个样子，唯一能感觉到的地方，只有我的脑袋。”被叫做小刚的年轻人自嘲道。
“别乱说话！”憔悴的母亲轻轻地在儿子的脸颊上拍了一下，“只要活着，得总是有希望的。”
“连现在的治疗舱都无能为力，哪里还有希望。”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转而道，“妈妈，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医院里，听到有人说什么全息舱。”那位憔悴的母亲便将自己所听到的那些东西说给了自己的儿子听。
见自己的儿子眸子越来越亮，那位母亲道，“小刚，要不然，我帮你申请一下？”
“一定要申请！”小刚语气坚定，“妈妈，一定要申请！”
如果在现实里，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希望，那……全息世界里呢？
他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逐渐有了光亮。
见自己的儿子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那位憔悴的母亲几乎喜极而泣，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在儿子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地提交了申请。
看到“申请已提交”五个字之后，那个叫做小刚的年轻人忍不住看了很久，很久。
雪花一般的申请从全国各地飞来，负责筛选的程序根据关键词将这些申请进行了简单的分类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人工进行审核了。
进行申请的人里，系统特意将残疾人做了更加细致的分类。
庞大的申请人员里，残疾人的申请偏少，有可能是没有收到消息，也有可能是不相信。
但是，如果没有确认过安全性，他们又怎么会邀请全国的人进行申请呢？
对于提交了申请的人而言，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
终于，一周后，第一批体验者收到了邀请。
戈玉田宝贝似地将那张邀请收好，之后又觉得不够安全，干脆找戈瑶的母亲，在自己的衣服内侧缝了个口袋，贴身带着，这才彻底放心。
这一。夜，与戈玉田同样寝食难安，又哭又笑的人，还有许多。
鹤雪识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的时钟，在龙玄知疑惑的目光里，他低声道，“一个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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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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