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的身体最近几天已经大好, 而唐凝他们终于被诺恩放进来,可以见见他们敬爱的苏老师了。

  “苏老师,您最近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苏晏端着一杯诺恩牌蜂蜜水, 一口一口地浅啄着,“那天没去成你们的庆功宴,我还真是遗憾。”

  “您别放在心上,先把身体养好。”雷一脸担忧。

  “知识平权的后续您也别操心, 一切有我们呢。”岁穗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递给苏晏。

  苏晏用叉子插起一块, “对了, 差点忘了问,后续怎么样了?”

  唐凝朝苏晏宽慰一笑,“帝国已经答应我们不再追究‘无名校’的罪名,还给严校长拨了款,让他继续把这所学校办下去呢。”

  “是呀是呀,新的知识产权保护法我们看了, 对我们平民很是友好,就是不能马上实施, 要先在其他星系看看效果……”雷老成地叹口气, “真是想马上看看十年之后的首都星。”

  苏晏嚼着苹果, “听起来似乎很顺利?”

  “很不可思议吧?”唐凝挠了挠头顶, “我们也觉得挺意外的, 还以为这场仗又得打呢……谁知道是宰辅大人亲自来谈的这件事。”

  “月见里……”

  苏晏突然再次想起了上次月见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反复咀嚼半晌,终于察觉出一点不对来,“其他贵族呢?都没反应的吗?”

  教育下放,知识平权, 这可都是在动摇贵族地位的根本呐。一旦失去对科技知识的垄断,贵族,还能叫做贵族吗?

  “……没有。”

  唐凝努力思索良久,还是摇摇头,“严校长最近为‘无名校’的合法化四处奔波,贵族们虽说没有支持,可却也没有为难。”

  “你们自己长点心眼,可别被帝国用缓兵之计给拖过去了。”

  苏晏敲敲自己的下巴,“月见里有说什么时候能全面推行新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吗?”

  “……也没有。”

  “开空头支票他们可最擅长了,你们一定要留点证据。”苏晏拍拍唐凝的肩,面色凝重。

  唐凝他们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政治,在这方面的敏感性显然不及苏晏,“那我们……”

  “别急,帝国知道你们背后站的是我,想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敢太过分,但记住——凡事留点心眼。”苏晏安慰道。

  唐凝几人面色恍惚,相互对视几眼。

  “苏老师,我们先回去和严校长商量一下!”

  “等等!”

  苏晏叫住几人,“我还有几份礼物要给你们呢,‘无名校’的地址没变吧?我寄过来?”

  “没变没变。”雷一脸兴奋,“是仿生人吗?”

  “你的是,他们的不是。”苏晏无奈一笑,“好了,回去等着吧。”

  几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诺恩差点被争先恐后出门的四人给撞了个正着。

  “对不住啊,虫王阁下!”

  远远地,就听几人敷衍地道歉声。

  诺恩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转身下了地下室。

  “刚才那四个怎么了?赶着投胎啊?”

  “我说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礼物,赶着回去看吧。”

  “礼物?”诺恩唰地转头,微眯着眼睛,“你送他们的?”

  “是啊,挑了好久呢。”

  苏晏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逼近,还低头在电子光屏上敲着代码。

  “是吗?”诺恩凑得近了些,身上的醋味熏得苏晏想忽视都难。

  “那我呢?晏晏,嗯?”

  苏晏抬头,无语凝噎,“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诺恩用他那双矜贵神秘的紫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的委屈神色快要把苏晏给烫化了。

  “好好好!给你。”苏晏败下阵来,把手里的电子光屏往前一递,“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诺恩看着屏幕上的一串串代码,失语三秒,内心不由地犯嘀咕:这就是老婆是学霸的体验吗?他连这是啥都看不懂啊啊啊!

  苏晏连上房间的全息投影,整个房间立即变成了海底世界,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拖着长长的尾巴游曳过来。

  “这是……”诺恩眨眨眼,“我们上次……”

  小鱼胖嘟嘟的额头碰了碰诺恩的指尖,分外憨态可掬。

  “我还给它加了一个报时的功能。”苏晏在电子屏幕上敲击几下。

  小鱼立即摆了摆尾巴,在空中画出一道火红的弧线,“八点啦八点啦~”

  “只是现在功能还没完善,我本来还想做几个场景来着,没来得及。”

  苏晏侧着脸瞅他,“还吃醋吗?”

  诺恩抱着苏晏狠狠亲了一口,身为虫族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名叫浪漫的东西。

  “晏晏……”

  作为虫族,诺恩在面对苏晏时一向贪婪,他得寸进尺地要求,“这个报时的声音不好听,我要晏晏亲自给我录。”

  苏晏被诺恩的紫眼睛看得没办法,“好吧好吧,那你得再等等咯。”

  “等多久都没关系。”诺恩把头埋在苏晏的颈项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苦涩药香。

  活像一只巨龙用吻部去触碰属于他的脆弱蝴蝶。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芙蕾略显尴尬的声音传来,“越修和祁琛都快要不行了……殿下,要不去看看?”

  对面的别墅里,越修靠在墙上,胸膛剧烈地喘息着,发出嗬嗬的痰响。

  苏晏的腿伤还没有痊愈,只能坐着轮椅被诺恩推到房间里。

  “好久不见,班长。”

  越修用充满血丝的眼球凝视着苏晏,从他记忆里来看,无论是什么时候见到苏晏,后者总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仿佛万物都不曾入眼一般。

  他费力地呼吸着,艰难地从胸腔里挤出一句,“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苏晏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越修看着苏晏,并不言语。

  “越家或者说越涵柏,是怎么知道惊蛰的?”

  “……”越修依旧沉默。

  诺恩本就不太愿意苏晏再踏足越修面前,当下更是心头不爽,“你说了,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越修并未理他,而是眼眸沉沉地看着苏晏,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可以。”苏晏点头,“你先回答我的。”

  越修闭了闭眼,积攒了一会儿力气,“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我被迫‘消失’后,曾经去过他的书房,翻到了一点关于你的记录。”

  “我的?”

  “我也是从那时才知道,我父亲一直在关注你……”

  苏晏盯着越修,努力分辨着他讲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越修似乎是很累了,眼眸半闭,神情倦怠,“或许你去问问祁琛会有所收获。”

  “好,你要问我什么?”

  越修唰地张开眼睛,眼里的精光简直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那天,我父亲,真的在战舰上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越修会问这个问题,苏晏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即又收敛了表情,“我不知道你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实话——”

  “没有。”

  越修眼里的光忽的散了,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不失望。

  “我、知道了、你、走吧。”

  苏晏没再看他,抬头跟诺恩对视一眼,诺恩心领神会地推着苏晏到了另一间屋子。

  祁琛被绑在床头,浑身上下受了虫族的折磨,已经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了。

  诺恩抬手挡着苏晏的眼睛,“脏,别看。”

  祁琛麻木地看向来人,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苏晏。”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祁琛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嗑得床头哐哐响,“有种你就杀了我啊!来啊!”

  诺恩带着苏晏离得远了一点,免得自家的宝贝儿又被这人伤到了。

  “你明明已经得到祁家继承人的位置了,为什么又铤而走险呢?”

  “得到?”祁琛瞪大了眼,“皇帝明明把祁家许给你了!你现在又在我这里装什么无辜!”

  苏晏的视线被诺恩遮住,同样也挡住了他看向祁琛怜悯的目光。

  “你真是辜负了祁谨川的一片苦心……”

  “在虫族这里,还没有什么想问却问不出来的。”诺恩轻笑一声,“晏晏,可要我帮忙?”

  “还要我说?不是你主动就该做的?”

  “是,殿下。”诺恩推着苏晏走出房间,“今晚,祁琛知道的一切都会递到你的面前。”

  “晏晏不奖励奖励我吗?”

  苏晏撇撇嘴,就知道他会是这副德行。

  “那想要什么?”

  诺恩笑着俯下身子,呼吸顿时与苏晏的交织在一块,炽热的唇马上就要采到鲜红的蜜——

  “咳咳!”

  苏晏立即触电般推开诺恩。

  一人一虫同时向声源看去,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人——越涵柏。

  诺恩放开苏晏,不爽地看向来人,“越家主有何贵干?”

  越涵柏像是凭空老了十几岁,也没有在意诺恩的态度,“我来……是为越修。”

  苏晏眉头一皱。

  “先听我说完,我不求你们能放过他,好歹能让我把他的……带回去。”越涵柏深深地叹了口气。

  苏晏沉默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查到了吗?黛茜当年……”

  “我想听实话。”

  越涵柏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想听什么?”

  “小晏,听我一句劝,我想你母亲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不要追究这件事情,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诺恩(气愤):怎么老有人打扰本王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