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入住的新鱼缸险些就要被秦闻笙打造成一个只进不出的漂亮笼子。
当他第二天揉着眼睛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 浴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他抬着脑袋迷糊地看过去，只能依稀听到外头传来的模糊的说话声。
趴在浴缸上的小人鱼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着时不时传来的乒铃乓啷的动静， 倒是突然想起了秦闻笙昨天好像提起过，今天拍卖所的人会过来给他装鱼缸。
对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沐知就在秦闻笙边上。
他还听到了电话里的那人用很是尊敬的语调表示， 说这是拍卖所那边特意给秦闻笙提供的一条龙的售后服务。
这个说法倒是听起来有些意思，但沐知倒是觉得之所以有这样的服务，昨天刷一下花出去的九千万肯定功不可没。
有些无聊地将自己在水里翻了个面，沐知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出门，就只好晃着自己的尾巴，一边在水里吐泡泡， 一边眼巴巴瞅着门口的方向。
秦闻笙是拍卖所的大主顾， 昨晚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后， 拍卖所的相关人员就连夜做好了所有准备，在今早七点的时候便准时按响了门铃。
让施工队带着工具进入卧室后， 和秦闻笙交接的负责人便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对方。
“秦先生， ”他低头道， “这是那条人鱼落下的珍珠，都在里面了。”
负责人在拍卖所做事已经有十多年了，他见过很多人花重金买下人鱼， 也见过这些人在第二天就在他们这里买下不少花里胡哨的东西，更见过有人仅过了几天就想将这些东西全部退回。
所以在秦闻笙将盒子接过之后， 他便委婉道：“秦先生， 我们这里所有售出的东西一向不退不换。”
秦闻笙插着兜看向他， 语调偏冷：“知道。”
“你们那里有卖笼子吗？”
负责人愣了愣：“什么？”
“……”
将目光缓缓落到浴室的门上， 秦闻笙闭了闭眼，“没什么。”
“以后再说吧，”他将盒子塞入口袋里，礼貌问道，“不过现在，你可以帮我去盯着他们吗？”
举了举手里刚煮好的海鲜粥，秦闻笙对着他略带歉意道：“他现在应该饿了。”
负责人闻言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秦闻笙敛起脸上的表情，握着门把手便推开了浴室的门。
他前脚刚一进去，后一秒就听到了属于小人鱼的软软的抱怨：“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好无聊，”沐知枕着自己的手臂，耷拉着眉眼道，“我都已经要把自己身上有多少片鱼鳞都数清楚了。”
腾出手把浴缸边上的支架推过去，秦闻笙将海鲜粥放到沐知面。
“数出来有多少片？”他将调羹递给对方。
沐知醒来的时间不是特别早，见周围反正没有人，就又磨磨蹭蹭沉到水底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
刚才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趁机和人撒个娇，结果被对方这么一问，沐知吸了吸鼻子，嘟囔道：“想知道就自己去数，我才不告诉你。”
秦闻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倒是笑着答道：“好啊，下次我自己数。”
面前的人鱼正用调羹搅拌着碗里的粥，见他悄悄瞥了自己一眼，秦闻笙抬着手替他将脸上的水珠轻轻揩拭去。
“之前给你煮粥去了，”他温声解释道，“本来想煮完之后就给你带进来的，结果拍卖所的人上门来装鱼缸了。”
往嘴里塞了口粥，小人鱼鼓着腮帮子抬起了脑袋。
“居然这么早就来了，那他们今天就能把它装完吗？”
端坐在昨晚带进来的椅子上，秦闻笙靠着椅背道：“可以。”
沐知挑着粥里的小银鱼，对鱼缸的布置倒是有些好奇。
“你做好保护措施了吗，”他叮嘱道，“记得要把所有电器都朝它挪远一点。”
男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偏头注视他：“都安排好了，等他们装完，我就带你过去检查一下。”
沐知晃着自己的鱼尾巴，弯着眼道：“好啊。”
“那我的贝壳床他们带来了吗？”
“带来了，”秦闻笙跟着他笑了起来，“我帮你打开看过了，和宣传图一模一样”
心里的小猫薄荷突然就拔高了不少，沐知的目光瞬间写满了期待。
“我好想快点出去看看，”沐知垂着脑袋，语调很是惆怅，“我这里好无聊。”
虽说他现在住的地方也很不错，但沐知还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睫毛微微一颤，秦闻笙轻声问道：“想出去？”
没有注意到男人在说话的同时往自己这边俯过了身，沐知又往嘴里塞了口粥，点着头应道。
“是啊，外面有电视和电脑，可以看电影还可以坐在一起打游戏。”
“你喜欢玩植物大战僵尸吗，”沐知转过身，眼睛亮闪闪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联机一起玩。”
……
眼皮一跳，秦闻笙嘴角带笑：“只是这些吗？”
“不想去更加外面的世界，”他诱惑着，“也不想回海里去吗？”
沐知奇怪地看向他，“为什么要回去？”
剧情里说过，现在的人鱼族竞争可激烈了，好多人鱼每天去读书都要早起起码半个小时游过去。
而原主虽然是个孤儿，但在隔壁巢穴人鱼的监督下，他也是勤勤恳恳学完了一整个义务教育。
现在好不容易毕了业，如果原主没有被抓起来的话，他这会儿应该窝在巢穴里打算通过接下去的考试到人类社会去找个好工作。
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沐知想着原主手里那笔还没有提交的订单，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他已经读了三个世界的书了。
如果回去的话，就要参加第四次考试了。
而且人鱼的考试要比人类的考试复杂很多，沐知在记忆当中就见过好多人鱼为此掉了不少头发。
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沐知抓住对方的胳膊：“你是想要把我送走吗？”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不是很重，秦闻笙挑了下眉，倒是安抚道：“不会。”
“这可是你说的，”沐知在他说完之后，就伸出小拇指举到了对方面前，“我们拉钩。”
说实话，沐知的反应和秦闻笙想得完全不一样。
但想着对方的意思和自己所考虑的几乎一样，秦闻笙倒是也顺着他的意思，去勾住了人鱼的小拇指。
“拉钩什么？”
“拉钩你不会把我送走，也不会逼我去考试。”沐知语调轻快地回答道。
小拇指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秦闻笙抬眸：“什么考试？” ？
沐知警惕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分辨他的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种会让鱼掉头发的考试，”生怕秦闻笙当场反悔，沐知把话说完，就伸出另一手去捂住了两人牵着的手指，“快说你不会。”
秦闻笙想了想，有些不赞同道：“如果是对你有帮助的考试，可以的话还是试——”
飞快勾住对方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拉钩成功的动作成功阻止了对方接下去的话。
“可我不想，”他得意道，“而且我们已经拉过钩了，你不能反悔。”
看着他眼中的狡黠，秦闻笙心下好笑。
“就真的打算在我这里待一辈子？”
沐知将调羹往碗里一放，矜持道：“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
眼中的暗沉彻底褪去，秦闻笙将一旁的餐巾纸递给他，倒是失声笑了下。
自己买来的这条人鱼，浑身上下倒还真是藏了不少的惊喜。
眼底的笑意渐渐浅了下去，秦闻笙倒是换了个话题。
“鱼缸做的是三面嵌墙款的，还要花上一些时间，”他看了眼手机，“待会可能会有些吵，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先换个地方。”
沐知将脑袋一歪，“可以找个地方看电影吗？”
系统说这几天好几个线上网站会上映傅前辈的电影，沐知便觉得，他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以后提出演戏奠定基础。
秦闻笙倒是也没有怀疑，将碗筷往楼下厨房一放，便将朝着自己张开手的人鱼从水里抱了起来。
可能是一直待在恒温的环境下，沐知整条鱼都是暖暖的，就连腰腹以下的鳞片都不似昨天的冰凉。
在被男人搂着走出浴室的时候，趴在对方肩上的沐知便和刚巧回过头来的负责人对上了眼。
“我的贝壳床看起来好大啊，”沐知对着他笑了下，随后就开始垂着脑袋和秦闻笙咬起耳朵来，“也不知道鱼缸放不放得下。”
在陌生的气息扑至耳垂时，秦闻笙的后腰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放得下，”将人鱼稳稳搂在怀里，他沉声道，“我让他们把卧室和书房连通了。”
垂着脑袋将下巴压在对方肩膀上，沐知甩了下自己的尾巴，却被秦闻笙一手按住：“别乱动。”
将甩到面前的鱼尾用手指撩开，秦闻笙和满脸无辜的沐知互相对视着。
“鱼尾巴和人鱼是两种生物，”沐知为自己找着借口，一本正经解释道，“就和猫控制不了自己的猫尾巴是一个道理。”
秦闻笙默了几秒。
“你怎么知道猫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
沐知张了张嘴刚要解释，随后却是倏然圆起了眼睛。
“原来是控制的住吗？”
以前男人总喜欢在自己埋在花盆里睡觉的时候，用尾巴骚扰自己。被他当场抓包的时候还老是顶着那张清冷的面孔用很冷静的口吻表示，尾巴的举动并不是自己的意愿。
原来，居然是骗自己的。
秦闻笙瞧见了他眼中的震惊，慢悠悠扫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下意识去补充道：“不过也要分情况，尾巴在有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的。”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秦闻笙已经将鱼抱到了三楼那个专门用来看电影的房间。
身为娱乐公司的老板，秦闻笙手里有很多电影的原声碟片，就连刚上映不久的电影都包含其中。
盖着打湿的毛巾躺在地上，沐知看着自己露在外头的尾鳍，突然就有些好奇道：“你说我的鱼尾巴如果变成腿，它们也会和现在一样长吗？”
边上的秦闻笙正在调着设备，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倒是突然愣了下。
毕竟通过拍卖场获得的人鱼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就算真的变了，也会想方设法将其隐藏下去。
虽说鱼尾巴在行动时特别不方便，但沐知却是特别馋它的长度。
他在脑中将这个画面想象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却仍是没有得到秦闻笙的回答。
虽说已经被对方养在了家里，但迄今为止秦闻笙似乎都没有告诉过沐知自己的真实姓名。
沐知记得这一点，便只好找了个折中的方式去喊着对方：“先生？”
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尖，秦闻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用目光划过青年的鱼尾巴。
这么喊着对方总觉得有些生疏，沐知犹豫了一下，就又换了个称呼再度开口。
“主人？”
幕布因为突然加重的力道皱了起来，秦闻笙闭了闭眼，无端觉得有些头痛。
“怎么了？”他问道。
沐知已经按照之前系统描述的名字选好了傅阑主演的电影，他将碟片捏在手里，乖乖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呢，”末了，他瞅着秦闻笙又补充了一声，“主人？”
抬手将幕布捋直，秦闻笙将他手中的碟片接了过来，随后认认真真去打量起了他现在这个样子的比例。
顺着对方的意思脑补了起来，下一秒秦闻笙就将那个诡异的画面飞快从自己的脑海当中丢了出去。
甚至顺带着，他连上热搜的标题都想好了。
#惊！秦氏娱乐总裁家里惊现长腿人鱼！#
#人鱼的长腿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表情微妙，要笑不笑道：“如果你的腿到时候真的和你的尾巴一样长—”
“你觉得是我将家里的门和床全部换掉快，还是我们一起上新闻被请去局子喝茶比较快？”
作者有话说：
沐小知：兴奋脑补
秦猫猫：欲言又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诸月照 10瓶；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