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

  休格单薄的身体抵在粗粝的墙面,后背硌得生疼,刚吐出一个字便被维克托狠狠堵了回来,喉咙不由自主发出呜咽。

  “唔嗯……”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休格精于分析的大脑瞬间宕机,宛如打了死结,无法思考。

  维克托趁虚而入,单手钳住休格的下巴强势抬高,灼热的唇舌缠住傻呆呆既不躲闪也不拒绝的舌尖。

  休格想说话却被吻得更深,一双黑眸震惊地瞪大,眼中倒影满是好室友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

  强烈的感官刺激撩起沉积多年的温度,脊椎一阵酥麻,小雄虫费了好大力气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将逐渐飘远的意识拉回现实,揪着维克托的衣领使劲儿往下拽。

  维克托察觉到推拒,食髓知味地退出来,舌尖离开前挑断暧昧晶线的动作让休格满脸涨红,看不出到底是害羞还是气愤。

  “维克托!”休格忿忿的压低声音表示不满。

  就算好室友想……也该挑个隐秘些的地方啊,这个楼梯间是离开大楼的必经之路,随便谁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看见!

  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月色倾斜,维克托居高临下,纠缠着休格的目光炙热无比,与冷淡的瞳色交织成一张极尽诱惑的大网。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维克托开口,嗓音暗哑,撩乱虫心。

  他是谁,不言而喻。

  雌性对配偶的占有欲不亚于雄性,甚至由于耳聪目明对气味更加敏锐。

  白天拉手便罢了,让休满身沾染伊森的味道去睡觉,维克托无法忍受。

  嗯?休格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后知后觉领悟到恋虫的控诉。

  好室友吃醋了?!

  小雄虫忍不住勾起唇角,也不害羞了,笑容如月下精灵般摄虫心魄:“我跟他说清楚了。”

  维克托仍旧不大高兴,别开脸,避开休格主动凑上前的亲吻。

  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咸鱼王面临恋爱第一大难关:如何哄好生气的恋虫。

  嗯……经过三秒苦思冥想,数学物理把把抓,熟知天文地理,通晓战略部署的休格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完全没头绪。

  这可咋办,休格首次切身体会到高中同学面对空间物理茫然无措的感觉。

  他思索片刻觉得心动不如行动:“维克托~”

  轻唤温柔缱绻,休格捧住维克托的脸不准他躲,用自以为霸道强势的姿势咬上唇瓣。

  温暖,柔软,湿润的触感刺激了大脑皮层,一想起方才被好室友压住强吻的情形,休格耳朵火烧火燎,赶紧闭上眼装鸵鸟。

  或许是受笑容的感染,亦或是那声缠绵的呼唤,原本气闷的维克托猛然想通为什么整天泡在实验室,对外物漠不关心的雌父会喜欢上雄父。

  大概就是这种看见他便安心,抱着他仿佛拥有全世界,温暖到极致的满足感。

  不需要惊天动地,不需要形影不离,只要推开家门他近在眼前,给自己一个温馨放松又安全的拥抱。

  维克托压得更近,右腿微弯,膝盖挤进休格双腿中间,让他坐到自己腿上,钳制的手从下巴缓慢移到腰部把休格紧紧抱在怀里。

  瘦弱单薄的小身子好像蕴藏着无限温暖,可以包容他冷淡的心,填补他空缺的灵魂。

  次日,休格被混乱的呼喊声吵醒。

  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好像置身于羽绒的海洋,大朵大朵的白鹅绒将他环抱,既舒适又温暖。

  “咦你醒啦,快起来吧,项目组正在装车,咱们也该走了,这见鬼的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呆。”回来收拾东西的米歇尔见休格睡醒,招呼一声,然后继续叠睡袋。

  “好。”出任务不比学校上课,能迟到,能旷课,集体任务讲究团队性,必须敛起个虫习惯,随队行动。

  休格迅速钻出睡袋,回身叠……叠……

  不对,我不是睡左边吗?为什么会从右边睡袋里钻出来?右边是维克托的睡袋啊!

  米歇尔揶揄地朝休格挤了挤眼睛,怀里抱着卷成一团的睡袋,故作夸张地弯下腰凑到休格耳边:“米勒这么嗯……吗?你一晚就被榨干了?”

  “什么?”休格一愣。

  小队凌晨三点才回来,现在早上八点,满打满算睡了四个小时,对一天睡十四个小时算正常发挥的休格来说远远不够,因此脑子有些懵,没明白米歇尔的意思。

  “哎呀咱俩这么熟,别装啦。”米歇尔手肘捅了捅休格,一脸坏笑,“你被米勒抱回来的时候我可看见了,没想到你小子平常嘴上正经,实际挺放得开,在外面就……”

  米歇尔侦察部队出身,警惕性比项目组研究员高了何止一星半点,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耳朵。

  “等、等会儿,你说我是被维克托抱回来的?!”休格睁大的眼眸里名为“不可置信”的神色反复横跳。

  他昨天跟伊森说完话,回来睡觉的路上被吃醋的好室友袭击……休格顺着记忆往后捋,继而发现一片空白!

  记忆中最后残留的片段是维克托轻缓缱绻的吻,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我居然半路睡着了——!

  米歇尔不管休格如何纠结,留给他一个“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眼神,转身抱着睡袋走了。

  休格晚了一步,抓了个寂寞,手停在半空对着米歇尔远去的背影,内心满腹冤屈无处呐喊。

  不,你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然并卵,小雄虫垂头丧气蹲在地上,叠睡袋的动作异常粗鲁,又捏又揉仿佛将它当成维克托,恨不能趴上去咬两口。

  肆无忌惮,招摇过市,真是太惯着好室友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

  想着休格翻开心里那本有维克托名字的小账本,画了一笔,巴掌大的第一页正好凑够完整的“正”字。

  “毕业前能攒几个字呢。”虚幻指尖戳着页面,休格喃喃低语。

  无缘无故惨遭荼毒的睡袋终于逃出魔爪,喜极而泣。

  车队整装完毕依次出发,甩在背后的塔卡越来越远,伊森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升起忌惮。

  缓冲区的惨状无疑给他平淡的过往添了浓重一笔,这一笔鲜血淋漓,造成沉重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

  伊森不确定如果继续呆在塔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麻木不仁?失去希望?还是行尸走肉?

  他不愿也不想变成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返程路途依旧颠簸,几小时后车队抵达辉耀前哨站,追踪计划的失败出乎诺亚意料,他跟小队通过视频简单沟通几句,得到一手信息匆忙离开,小队指挥权交还情报部。

  奥布千方百计,不惜制造芯片丢失当借口参加追踪行动,一来想寻找夺回“古董”的机会,二来是做样子给南国看。

  当南国看到辉耀与奥布联手会怎么想?只要不傻绝对如临大敌,如果他们的国王激进点儿,主动找辉耀麻烦就更好了,一箭三雕,奥布稳坐钓鱼台是最大的赢家。

  尽管戈登没捞着古董,但奥布对南国隔空示威的目的达到了,早已忍到极限的他恨不得马上离开。

  走前戈登照例找上维克托,却又被休格从中作梗破坏殆尽,气得他不顾贵族礼仪,掉头便走。

  作为称职的侍从卡尔适时出现接替扫尾善后的工作,以保证戈登完美的贵族形象。

  “阁下急于和大公联系,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我谨代表阁下祝君时运昌隆,告辞。”

  卡尔左手抚胸,略微欠身,追随戈登改乘轿车前往机场。

  小队几虫简单梳洗一番,吃罢午饭,休格走到伊森面前郑重地说:“你留在哨站,明天和项目组返回雷明顿要塞吧。”

  追踪任务进入缓冲区对伊森刺激不小,休格不希望他留下精神创伤,试图劝他放弃后续任务,回去休养几天。

  “你呢?”伊森问。

  “我要越境前往南国。”休格回答。

  义无反顾又轻描淡写,说得好像出国度假般轻松,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执行特殊任务。

  奥布可以抽身,辉耀不行,情报部得知古董流向南国,愈加肯定南国内部出现了问题。

  兴奋草是蓝星联盟明令禁止的植物,放任走私贩肯特入境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个中利害五大国之一的南国不会不懂,辉耀上层迫切想知道肯特背后的买家究竟是谁。

  “我也去。”伊森回望休格,挺直的脊背较前两天多了几分难掩的疲倦,似是肩膀压了重担。

  “伊森你不用……”休格担忧地皱起眉头。

  伊森却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和你共同执行任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你平安回来,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

  休格无法拒绝,伊森毕竟是成年虫,有自己的思想和决定,不需要别虫过多干涉。

  话音未落一名身穿帝国军服的哨站士兵跑过来,敬了个礼随后道,“伊森中士,长官请你去指挥所。”

  “去吧。”休格挥别伊森,手还没放下突然后颈一凉,如芒刺在背。

  他缩了缩脖子转回头,漆黑眼眸不意外地撞进灰色冰瞳。

  好室友冷着英俊不凡的脸,双手抱胸,身体斜倚在吉普车门,修长有力的大长腿交叉相叠,脚蹬短靴,一身迷彩作战服帅气又硬朗。

  就是目光有点儿嗯……吓虫。

  阴暗的楼梯间,缱绻缠绵的热吻,撩过唇畔的湿热吐息……

  红色如墨水滴落宣纸,迅速晕染开来,以极快速度蔓延至脖颈,小雄虫顿时变成煮熟的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