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有一个天师>第110章 心魔

  “大名鼎鼎的云辉道长造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不胜荣幸啊!”乌显的声音忽然从别墅内传出来, 准确的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云辉道长淡然道:“不请自来,失礼了。”他说着话手里捧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 那罗盘上排列着北斗七星,在夜色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天上的北斗七星遥相辉映。

  “贪狼, 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 破军!”这是北斗七星古时的称呼,与之相对应的现代名称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 天权,玉衡,开阳, 摇光。

  随着一个个的名字被叫出, 那罗盘上的北斗七星宛如活了一般, 一个接一个的化作一抹流光飞出,朝着那别墅上空投去。瞬间在别墅屋顶上排列出个大勺子形状,那七颗星明亮异常, 仿似能与天边的七星分庭抗礼。投射出来的光线将整个别墅牢牢罩住,仿佛悬挂在半空的巨大明灯。

  木锦手肘碰了邵晟谦一下,低声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天师!”

  这就是实力啊!想成为一名天师,他还要继续努力!

  邵晟谦见他满眼都是羡慕之色,忍不住赞道:“你也很厉害。”

  “瞎说!和云辉道长比差远了。”说完他又皱眉,反问:“真的很厉害?”

  确定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邵晟谦亲昵的蹭蹭他的额头,坚定道:“真的。”

  木锦没说话,仰头继续朝着前面看去,但是嘴角却微微勾起。

  嘿嘿嘿,被夸奖了,有点儿开心呢!

  要知道邵晟谦要求很高,一般人很难得到他的一句称赞。

  云辉道长布完阵后,对胡逸文道:“小胡你带人进去搜失踪的人,四人一组,尽量不要走散。”

  胡逸文答应一声,快速的行动起来。

  他这个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脾气也是温文尔雅那一挂的,不过关键时刻排兵布阵毫不含糊,有不听话的被他一个眼神看去,立刻就收敛起来。

  木锦心里暗暗腹诽,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这就是了。

  估计把这位肚子切开看看,里面全都是黑芝麻陷的。而他那位扛着飞龙刀的师弟恰恰和他相反,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白甜。一般来说,木锦还是比较喜欢和傻白甜打交道,因为不用动脑子。

  一行人井然有序的潜进乌显的别墅,因为被云辉道长的七星八卦阵罩住,乌显的结界显然是被破掉了。云辉道长最后一个擎着罗盘迈着方步走了进去。

  乌显显然不是个吃素的。这里相当于他的老巢,之前木锦和齐君越在别墅里捣乱的时候,他正在打坐修炼,不能有任何闪失,对外界的纷乱没有注意。等蔡夫人介入收走了他精心炼化的全部阴魂这才勃然大怒。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真的现身,只是分出一丝神识而已。

  乌显现在有些暴躁,麻烦接踵而至。他这个时候才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普通人的精气不是没有效果,只是他接连服食了十几尾黑鱼后没有什么进益,仅仅只是保持住了修为不倒退而已。

  你让一个尝过山珍海味的饕餮改食清粥小菜,那是不可能的!

  贪欲是人最无法抗拒的欲.望之一。

  乌显就是犯了贪欲,他先是不满足于现状,急于求成。后又为了增进修为铤而走险,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后更是疯狂的向天师协会挑衅。这等于是向整个玄门界宣战。

  除了找死,木锦想不出别的理由。木锦觉得这位可能是豁出去了,直接做一票大的把天师协会的厉害人物一网打尽,不成功就成仁。

  说实在的,木锦到有些佩服他这魄力了。一般人干不出来这事,只有丧心病狂之辈才敢这么干!赢了成为一代邪神,输了自然也不吃亏,拉了这么多垫背的。怎么也能成为后世的一段谈资。

  木锦连挖带讽的跟邵晟谦吐槽乌显的所作所为,“我怀疑他的脑子……”木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坏掉了,真的。你不知道,他说话时那副样子,”他说着就学起了乌显当时的样子,高傲的扬起下巴,半眯着眼睛,还有那蜜汁微笑,一脸陶醉的模样。简直自恋到不行!

  邵晟谦几乎快要被他逗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说不定真的要笑出来了。邵晟谦发现木锦有一个小毛病,在亲近的人面前……有点儿话痨。表情生动可爱,语言诙谐有趣,没有一丝一毫的忌讳。真是想到那说到哪。

  而且他还明显的感觉到木锦对他多了一些依赖。这是以前没有的。

  邵晟谦觉得自己就是听他说上一天都不会感到厌烦。

  真是喜欢到不行!

  进了别墅的人很快就发觉情况不对,各个小组之间失去了联系。从踏入那别墅的大门起,他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异次元。每个人所见都不同。

  彭红枚发现自己回到了少时茅山上的那座道观,自己正在和师兄弟一起做晚课,外面忽然天色大变,电闪雷鸣。一阵狂风吹开门扇,大堂里蜡烛尽数熄灭,四周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个时候,彭红枚耳边忽然传来师兄的惨叫声……

  怎么会?不要过来啊!师父救我!

  彭红枚忽然瑟瑟发抖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幻觉中。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深刻,最恐惧的记忆。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一个邪修上门寻仇,观里死伤无数。与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师弟就死在他身边。

  呜呜呜,彭红枚蜷缩在地上痛哭失声,无助的好像个孩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里。

  另一边,胡逸文低头站在,手里的金钱剑无力的垂在地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落寞。

  妈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茫然的站在人潮如涌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行人,每一个都是陌生的面孔,他很害怕。他想在人群里寻找母亲的身影,可那个对于他来说最亲近的人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海里,扔下他走掉了。

  他被抛弃了。

  胡逸文眼里的害怕恐惧变成了失望,最后只剩下一片冷漠,阴暗。

  童年被母亲遗弃街头的经历虽然已经被他刻意遗忘,但是那种感觉仍然存在。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又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

  胡逸文周身泛出一股颓废暗黑的气息,他的亲人遗弃了他,背叛了他,这个世界背叛了他。没有人需要他,他是个多余的存在。胡逸文好像钻进了牛角尖,脑子里反复都是这句话。他手上青筋直跳,心里升起一股暴虐的气息,想要毁灭。

  毁灭这个世界,毁灭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东西……

  师兄!

  师兄!

  师兄!

  一道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胡逸文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仿佛飘在云端。

  师兄!

  熟悉的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师弟……”胡逸文呢喃一声,脑子里慢慢浮现个人影,一个三岁大的小豆丁举着一串糖葫芦,硬往他嘴里塞,麦芽糖都化掉了,黏糊糊的到处都是。老实说他是嫌弃的,但还是勉为其难的啃了一口。小豆丁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从此就牢牢的粘在他身后。

  慢慢的小豆丁越来越大,圆润的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也慢慢变成棱角分明的青年模样。但是一如既往黏人,师兄,师兄时刻挂在嘴边。而且一个不注意,他就会闯出祸来。非得自己时刻看着他才行。

  “师兄!”

  胡逸文眼神慢慢恢复焦距,定了定神,就见那张熟悉的大脸杵在他面前,距离近的呼吸可闻。

  毛瑜见自己师兄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师兄,你要吓死我了,进门没一会儿就变得不正常了。”傻呆呆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胡逸文看见自家傻师弟心中一热,一把抱住他,幸好,还有这个傻瓜在。

  他稳了稳心神,刚刚差点中招,如果不是这个傻师弟出现,恐怕他就要走火入魔了。

  毛瑜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师兄,一脸黑人问号,糟了呀,师兄还没有恢复正常。正想抬手狠锤一下,胡逸文忽然放了手。

  “师兄,你怎么了?”眼圈怪红的,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毛瑜有些手足无措,本来举起的拳头改变了方向,抓了抓自己的头。

  师兄情绪低落的时候很吓人的,身上散发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而且黑暗的好像要毁灭世界。

  胡逸文早已经调整好了心绪,道:“中了圈套,赶紧找到其他人。”他将一摞清心符递给毛瑜,示意他找到人就贴一张。这里有古怪,十有8九是乌显设下的什么陷阱,所有人一进门就都被魇住了,陷入自己的幻觉中无法自拔。如果不能及时救治,不是被自己幻觉中最可怕的事逼疯,就是走火入魔,癫狂致死。

  哦,毛瑜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应了一声,见师兄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傻瓜。

  胡逸文不知道该称赞还是该无奈,师弟有一颗赤子之心,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魔能魇得住他。恐怕乌显也没想到会有人不受此影响吧?

  毛瑜手里捏着一摞清心符,转了个弯就看见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是最先进来的彭道长,见他这副模样正被心魔所累,赶紧抽出一张清心符贴在他头上。

  “彭道长!彭道长醒醒!”他没有贸然过去拉扯,而是站在一旁大声喊道。

  彭红枚就觉得一股清凉之气醍醐灌顶般冲到四肢百骸,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刚才仿佛做了个噩梦。

  “彭道长你怎么样?”毛瑜关切的问道。

  彭红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明白自己是着了道了,抹一把脸上的泪痕,“无事。”

  毛瑜点点头,“那我们继续去救人吧!”

  两人一起沿着走廊往前走,就见走廊里横七竖八的杵着不少人,都是目光呆滞,陷入幻觉无法自拔。他们赶紧的挨个解救,其中有两人已经受了内伤,嘴角呕出来的血染红了一片衣襟。一身修为散了七七八八,再想修炼回来,恐怕是难上加难。

  天师之路算是毁了。

  彭红枚胆战心惊,要不是毛瑜唤醒他,再过一会儿自己恐怕也要落得如此下场。

  醒来的人还都有些回不过神,瘫坐在地上休憩。

  毛瑜看人都被唤醒了过来,就走到彭红枚身边,义愤填膺的道:“这个乌显真是太阴险了,我们得小心一点儿,他出身巫族,后面手段恐怕还不少。”

  彭红枚忽的想起木锦的警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恰好就听毛瑜说到他,“还好小锦有出言提醒,不然我一定会中招。”

  彭红枚:……

  求别再听这个人的名字!

  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属相相冲。要不怎么见一次自己就倒霉一次?

  彭红枚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道:“咱们继续吧!”又低头对那些蔫头耷脑受了极大打击的众人道:“能撑住的就一起跟上了,不能的赶紧出去。”

  他话音刚落,有几个人就站起身,异口同声的道:“我们还能撑住。”

  另外有两个挣扎的站起身,面露惭色,“我们送伤重的道友出去。”

  彭红枚点头,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他这个时候没心情管别人的事,连他自己都险些交待在这,他现在特别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彭道长以手遮面,求别再听这个人的名字,不然他的心魔可要多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