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师尊奶我>第6章 

  “龙儿?”缚小司干笑两声:这个名字好随便啊……

  他伸出了手,去逗弄那在舔伤口的小团子,试着唤它:“龙龙?”

  幼龙眨了眨眼,下意识伸出了舌头想去舔缚小司的指尖,就那么一瞬,一道冰冷的视线落了过来。

  “你敢舔试试。”张延卿冷冷的声音响起。

  缚小司打了个激灵。

  眼前的龙龙也愣住了。

  张延卿说完这句话,又低下了头。

  幼龙听不懂人话,只能听语气判断对方心情,听到张延卿这阴沉的语气,它便知道这件事不该做,立刻收回了鲜红的小舌头,乖乖的朝他爬去。

  一旁,缚小司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虽然方才张延卿那句话不是说于他听的,却让他一颗心莫名的颤了一下。

  他乖乖退下:“要天黑了,弟子去掌灯。”

  张延卿微微扬手:“嗯。”

  这时,幼龙挪动着四肢爬到了张延卿的案桌旁,伸手去拿案桌上废弃的小纸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拿起来就往嘴巴里塞了。

  它吃纸吃得很开心。

  期间,张延卿看了一眼,未理,任着它吃了。任着任着,很快,桌案上的小纸团被吃得一干二净。

  幼龙打了个嗝,辗转爪子袭向了张延卿滚落在地的纸卷。

  那绽开的卷册上,都是他方才书写的草药分类集。卷册表面的墨汁还未干涸,字迹工整蜿蜒,井然有序,每一类草药都归类得有条有理。

  他写一段,后者吃一段。

  写出来的部分滚落在地面上等墨干,张延卿写一段推开一段,并未察觉到纸卷出事了。

  待察觉到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攥了几个时辰的百草册,全都进了它的肚。

  笔被搁置。

  张延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心思再去写,斜着眼眸去看那吃纸吃得开心的罪魁祸首。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

  幼龙见他看着,以为他也要吃,愣了愣,摇晃起了大尾巴,非常热情的伸出手给他分了一半,递给他。

  张延卿:“……”

  卯时,缚小司在元阳殿里里里外外掌起了灯。昏黄的灯光照到了墙角,把弟子们东倒西歪的身影照了出来。

  他们困意渐浓,一个接一个哈欠滚滚,眼皮子上下打架,却又不敢真正的闭上眼睛。

  张延卿看了他们一眼,二字道:“散了。”

  听到他的声音弟子们瞌睡立即清醒了,一下没听清楚他方才说了什么,一个个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缚小司站在门口朝他们招了招手,小声地提醒道:“你们还不快出来……师尊说散了。”

  “啊?散了?”经缚小司一提醒,弟子们才后知后觉回过神,纷纷转了个身跟张延卿行礼:“多谢师尊。”

  言罢,他们低着头退下了。

  缚小司跟着也想回去,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小团子,被张延卿扔球一样扔了过来,扔到了他的怀里。

  张延卿揉着眉心,一脸头疼:“把它也带走,找个地方关起来。”

  缚小司持剑行礼:“是……”

  “等等。”张延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来,眸光犀利,沉声道:“看着它,不许它舔人。”

  难不成这妖怪唾液有毒?这是缚小司第一个想法,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乖巧点头:“知道了,弟子告退。”

  殿外,缚小司抱着龙龙出来了。

  少年们众星捧月的围着它,好奇的看着,无数双手在它身上摸来摸去。龙龙乖得听话,不动也不咬人,摇晃着尾巴任由人摸着。

  “哇……这就是妖怪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呢。”

  “你们看它的尾巴还会动呢……还有角……等等?右边的角怎么好像断了半截?”

  “好了你们别动它了。”缚小司转了转上半身,把他们的手甩了开,护着幼龙,说道:“这是师尊养的,你们别给玩坏了。”

  一行人推推搡搡的回了高脚楼。

  高脚楼是他们住宿的地方,地方不大,还算宽敞,是他们自己造的,各有各的小房子。

  缚小司抱着龙龙回了竹屋,还未撩起竹帘,里面就传来了沈冬蓝悠长的哀嚎声:“好疼啊……娘耶……”

  缚小司失笑一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沈冬蓝趴在床上,晾着自己一双肿得厚实的手掌。

  沈冬蓝不满道:“师兄你笑什么?”

  缚小司摇摇头,蹲在了他跟前,温声道:“疼么?”

  “你说呢?”沈冬蓝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娘的那个太上尊死老头子……”他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了。

  缚小司瞪了他一眼:“你吃过一次亏了还不长记性么?”

  沈冬蓝一脸疑惑。

  缚小司道:“你可知道师尊为何罚你?”

  沈冬蓝嘴巴闷在他手心里嘀咕:“因为我和师兄们一起玩赛剑游戏。”

  “不。”缚小司无奈道:“是你口无遮拦,满口脏话,师尊才罚你的。”

  沈冬蓝拿下了他的手,无语道:“不是,我说什么了?”

  “就是……”缚小司咽下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脏话,脸忽的一红,有些羞怯的撇开了头,改口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见他脸红了,沈冬蓝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笑:“唔……想不起来……师兄你提醒一下我呗……”

  缚小司咬唇,语无伦次着:“就是……就是……”

  沈冬蓝笑得憋坏,不依不饶的追问:“是什么呀?师兄你倒是说呀……”

  “他……他娘的!”

  “噗——哈哈哈哈——”沈冬蓝笑到来回打滚。

  这句脏话从一个一本正经又听话懂事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喜感。不像是骂人,倒像是撒娇。

  缚小司不悦的抽回了手,一张脸红成了血玉色:“还笑,早知道不管你了。该让师尊多罚你两板子的。”

  “唉唉唉……师兄……”缚小司要走,沈冬蓝连忙把他拉了回来,讨好地笑道:“我错了还不行嘛……”

  在抓他的一瞬,一不小心触及戒尺留下的伤口,沈冬蓝伸着巴掌,一顿怪叫:“哎哟……娘耶……”

  话音刚落,房间内突然响起一个软糯的声音,学着他说话:“哎哟……娘耶……”

  那声音奶声奶气的,模仿着他的语气,尾音拖得像只小狼崽在嚎月一样,可爱至极。

  缚小司和沈冬蓝皆是一惊。

  沈冬蓝这才发现缚小司怀里抱着一个长了尾巴的小家伙。那小家伙还在开心的笑着,重复着他那句:“娘耶……”

  “靠……这这这……这什么玩意?”沈冬蓝惊得弹了起来。

  缚小司把龙龙放到了床上,龙龙摇晃着尾巴就往沈冬蓝身上凑,伸出舌头就想舔他的胳膊。

  “等等!冬蓝你快闪开!”缚小司擒住了龙龙的脖颈,把它摁在了床上不能动,着急道:“师尊说不能让龙龙舔人。”

  沈冬蓝一脸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它自己要舔我的。”

  “这是师尊特意交代的。”缚小司将龙龙抱了起来,用胳膊卡着它的脖子,防止它的头到处乱动:“方才在大殿它想舔我,师尊就生气了。”

  “师尊居然对你生气了?”沈冬蓝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心有余悸,道:“那好像是挺严重的……”

  缚小司探着脑袋在竹屋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嘀咕道:“我得找个地方把它关起来。”

  “咕……”怀中的幼龙肚子响了。

  缚小司正准备起身,龙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一把挣脱了他禁锢着它的臂弯,跳了下来。

  “小司它跑了!”沈冬蓝叫道。

  龙龙从床上跳了下来,探着鼻子嗅到了缚小司的木柜前,在二人吃惊的视线下,它把木柜啃出了个大洞,用小手从里边摸出了几块桃花酥。

  缚小司绝望伸手:“我的桃花酥……”

  沈冬蓝把他拦了下来,无语道:“几块桃花酥而已,想吃就让它吃呗。”

  缚小司搭拢脑袋,沮丧至极:“那是山柰师姐送给我的……我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今日她说不会做了,以后都没有了。”

  “哼……”沈冬蓝不悦的哼哧:“山柰师姐几块桃花酥就把你收买了,你还是不是我元阳殿的大师兄了?”

  “别闹。”

  缚小司蹲在了龙龙跟前,沈冬蓝随后也跟了过来,一起观察着这长相奇怪的龙幼崽。

  为了避免它舔人,沈冬蓝捡起了角落一根竹棍,去戳它的头,谁知,那幼龙却突然一口咬住了竹棍,接着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靠……这什么?”沈冬蓝和缚小司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脸震惊,沈冬蓝道:“它连竹子也吃啊?”

  缚小司不解的摇头:“师尊没提它的饮食习惯。我也不知道它吃什么……对了,它好像还吃纸,把师尊攥的纸卷都吃了。”

  沈冬蓝:“师尊没生气么?”

  “看不太出来,没责怪它就是。”顿了顿,站了起来,道:“我去外头拿个竹笼子,得把它关起来。”

  沈冬蓝:“拿竹笼子有什么用?这东西不是连竹子都吃么?”

  “……”“那怎么办?师尊让我关起来。”

  “把它喂饱不就行了?”

  “嗯?”

  沈冬蓝笑了笑,在外头搬来了一捆烧火用的竹子,扔到了龙龙身旁,对它道:“够你吃了吧。”顿了顿,伸手揽着缚小司的肩膀:“走,师兄睡觉去。”

  缚小司狐疑:“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沈冬蓝拍拍胸脯:“没问题的,相信我。这么多竹子,它能吃一晚上。”

  “好吧。”缚小司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去睡了,剩下龙龙一个缩在竹堆里津津有味的啃着竹子。

  翌日。

  天蒙蒙亮,缚小司被冻醒了,一睁开,整个人瞬间僵住。

  视线里,是破晓鱼肚白的天,以及竹屋顶上大大小小的洞,还有正在趴在洞口啃天花板的幼龙。

  安详闭眼:嗯,是梦。

  他淡定翻了个身,再睁眼,依旧是鱼肚白的天,残破的竹屋,以及……正在啃屋子的龙。

  “咯吱咯吱……”高脚楼被啃得摇摇晃晃。

  “啊啊啊!”少年的尖叫声响彻竹林:“冬蓝!咱们屋子被吃了!”

  元阳殿外,张延卿坐在雨亭里,抚着一把线条优美的古琴。远远看过去,衣冠楚楚,仪态端正,俊得如天上嫡仙一般,夺人心魄。

  如此意境,当真美好。

  当然,这是在他没弹琴之前。

  当他弹琴之后,别说意境了,整座竹林就会陷入生灵涂炭,万物逃窜的景象。就连天上鸟儿都不愿意顿步。

  不是别的。

  只是他握剑的手真的不适合用来抚琴。

  当然,他本人不自知。

  甚至还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修长的指尖在撩拨琴弦,张延卿侧耳倾听,沉迷在琴人合一的境界里,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此刻,竹林内,缚小司急匆匆的在路上寻着消失不见的龙龙,龙龙没找到,倒是迎面碰上了摇着轮椅而来的秦长苏。

  缚小司连忙行礼:“师叔。”

  秦长苏点点头,撑开流金扇摇了摇,疑惑地问:“小司,你可听到竹林里锯木头的声音?”

  缚小司一愣,竖着耳朵很认真的听了听,端正身子,淡定答:“回师叔,是师尊在弹琴。”

  秦长苏:“……”

  “嗯……”他嘴角微微上扬,上下打量了缚小司一眼,问:“小司……我听闻其他弟子说……你师尊他对你格外欢喜?”

  “并非。”缚小司一怔,连忙摇头:“师尊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对小司格外照顾。师伯莫要听外人闲话。”

  “照顾是好事,怎倒成闲话了。”

  “……”缚小司没答话,只是腼腆的低下了头。不过,在一众弟子里,张延卿的确很看重他,虽然他嘴上说着反话,其实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张延卿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榜样,他向往成为他这样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放弃好好的皇子不当,一意孤绝来蜀山拜师的原因。

  “有空么?”秦长苏笑了笑,揉着自己的胳膊,温声道:“我一路摇着轮椅过来,手臂有些酸了,你能推我去找师兄么。”

  缚小司自然是不敢拒绝,应了:“好的师伯。”

  路上,秦长苏笑得温和,问他:“你来元阳殿多久了?”

  “嗯?”缚小司老实答:“五年。”

  “五年啊……”秦长苏收起了扇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天空,喃喃道:“师伯真羡慕你……能在师兄身边这般久。”

  “师叔为何羡慕?师叔和师尊都是掌门坐下弟子,一起出师,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小司待的长。”

  “不……”秦长苏垂下眼帘,有些落寞:“师兄他……罢了,不说了,他不爱听我跟你交谈这些。”

  “……”缚小司听不懂,没有答话了。

  两人来到了一座翠绿小湖旁,小湖中央便是张延卿所待的雨亭。

  缚小司推着轮椅上了竹桥。

  竹桥上承重,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要掉下去一样。

  “师叔不用怕,竹桥虽有些摇晃,但是结实。”

  秦长苏持扇轻笑:“你倒是心善。我看起来很脆弱么?是个连竹桥都怕的人?”

  “嗯……”缚小司认真的点点头:“师伯没有双腿,身躯又瘦弱……如此这般,小司自然是要担心的……”

  他越说,秦长苏嘴角的笑越是僵硬,以至于最后笑意全收了,直接阴沉下来半张脸,如欲降雨的乌云,森然得可怕。

  没有听到秦长苏的声音,缚小司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问:“师叔……小司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长苏缓缓扬起嘴角,笑得邪气:“没有。”

  “唔……那就好。”缚小司缓缓松了一口气,然而,气还未松完,自己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导致身体失重,直接把轮椅往桥下推了。

  一道白影火速闪来,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欲落下水的轮椅。缚小司则被绊倒在了竹桥上。

  一根金色的丝线缓缓收回了白袖之中,秦长苏笑得温润,看向眼前俊雅之人,道:“多谢师兄。”

  张延卿有些不悦,低眸审视着缚小司,问他:“怎么回事?”

  缚小司连忙爬了起来,半跪在地:“抱歉师尊……是小司不注意摔倒了,差点把师叔推进了水里。”

  张延卿微微皱眉,语气里有些责备:“下次注意,不要冒冒失失的。”

  缚小司委屈的垂下眼眸:“嗯……知道了。”

  “得罚。”秦长苏敞开扇子摇了摇,笑得像只狐狸:“师叔身子骨弱受不得这样的惊吓,小司该懂才是。”

  “对……对不起师伯。”

  张延卿目光复杂。

  秦长苏轻蔑地挑了挑眉,用扇子抬起了他眉目清秀的小脸,缓缓道:“自去太上尊跟前领罚,好好记着今日的失误。”

  “……”缚小司红了眼,委屈至极:“弟子知错,弟子这就去领罚。”

  言罢,他低着头走了。

  期间,张延卿一字未言,只是深沉的看了一眼秦长苏,转身回了雨亭。

  秦长苏盯着那抹清冷的背影,嫣然一笑:“师兄为何不推我过去?”

  张延卿淡淡道:“小小竹桥,奈何不了你。”

  张延卿走了。秦长苏收起了笑容,双臂一挥,十根金线忽的从他两边的袖口里钻出,缠住了雨亭的柱子。

  他用内力微微一震,借着柱子里的力将金线缩回,轮椅顿时飞起,飞向雨亭,稳稳的落在张延卿前方。

  秦长苏撵着肩上一缕发丝,丹凤眼细媚如丝,含着一汪春水,侧目看向张延卿,笑道:“师兄这是生气了么?”

  张延卿未言,低眸抚着琴。

  “小司害我,应当责罚的。”

  秦长苏将流金扇轻轻摁在了无心琴的琴弦上,阻止了他弹琴,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极昧:“师兄……看琴作甚?你为何……不看看我呢?”

  “过来。”张延卿松开了琴弦,终于开了口,却是简短二字,眼也未抬,不知道对谁说的。

  不过,这雨亭除了他,还会有谁?

  “师兄……”秦长苏眼眸闪烁起兴奋的暗光,正准备摇着轮椅过去,一只长了角的幼龙就从他身后绕了出来。

  张延卿伸出手,龙龙摇晃着尾巴凑了上去,伸出舌尖开心的舔着他的指尖,像只小狗一样,惹人欢喜。

  它在打嗝,一阵阵的。

  张延卿摁住了它的下牙,撬开了它的牙关,皱眉道:“竹子?”

  一旁的秦长苏黑了一张脸,方才多心之举弄得他有些尴尬,缓了一阵后,才看向那幼龙,问道:“师兄……这是?”

  张延卿抱起了地上的龙龙,轻轻拍着它的背,替它顺着还未咽下去的一口竹子,淡淡道:“养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