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师尊奶我>第1章 

  遇龙河,盘旋千里,九曲蜿蜒,一路绕过蜀山,经过金陵,终点银雀桥。包揽三个重要的地点,也成了三城必经的水路。

  一叶轻舟,一壶茶酒,一本书。

  年轻俊雅的公子坐在轻舟顶端,姿态端正,模样温和,微微转动着清冷的眼眸,在翻折的书籍上浏览。

  河面泛起浓雾,围绕着这条轻盈的小舟。烟雾缭绕里小舟若隐若现,远远看上去,就像要行驶进一个未知的仙境。

  不过多久,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细雨滴滴答答打湿了泛黄的书页。

  张延卿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被乌云遮起来的骄阳,有些纳闷:怎会有雨?

  “公子,下雨了。”船尾划桨的老伯喊了他一声:“船头应有雨伞才是,公子撑开用。这雨一下呀……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

  张延卿闻言看向脚下,堆着渔网的地方果然有一把油纸伞,他也不拒绝,撑了开顶在了头顶上方。

  “老伯,近日金陵经常下雨么?”他问。

  老伯带上了蓑笠,笑了笑:“公子如何得知?”

  “我看河岸积水颇深,泥土惺忪,河水上涨,应是下了半月有余。”

  老伯一惊:“公子可真猜得没错。”

  “这半月来,金陵天气古古怪怪的,大雨和小雨断断续续,就没好过。弄得家中发霉,我这老寒腿也酸疼酸疼的。唉……难受哇……”

  “如此古怪?”

  “可不……这雨啊只在金陵下。我划船下金雀桥,刚过鹊桥关,那雨就停下来。再折回鹊桥关另一端,那雨就下得可大,形成了一堵雨墙,你说古怪不?”

  “是很古怪。”

  “这是有来由的。”老伯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似乎在担忧什么。张延卿心奇,便问道:“什么来由?”

  老伯叹了一口气,道:“我听闻金陵太叔将军府抓捕一条龙,这雨就是因为那龙弄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龙?”张延卿眼眸一睁,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老伯道:“是啊……整个金陵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我是不信的……”

  “老伯为何不信?”

  “这还用问么?龙啊……谁见过?你见过么?”张延卿摇摇头,老伯又道:“那都是传说里的神物。再说了,要真有龙我等凡人又怎能轻易见到?”

  张延卿附和的点点头:“所言极是。”

  谈话期间,雨渐渐停了,小舟划入了金陵河岸。

  金陵靠南,烟雨之地,经过一场雨的洗礼,白墙老瓦,雾气蒙蒙,美得宛若山水泼墨,天上人间。

  “哎呀!”老伯戳了戳杆子,说道:“这金陵河岸马上要到了……公子是要去金陵哪啊?”

  张延卿收起了雨伞,将它归置好原位,笑着答:“太叔将军府。”

  古街上,四处竖着雨棚。

  经过大雨的洗洁,整个金陵都是潮湿的,大小水坑存在于各个角落,坑坑洼洼的石板生了青苔,滑溜得很。

  一抹白影在人群里穿梭。张延卿负手经过,白靴不经意踏过水坑,染湿了他纯白的衣角。

  虽然天气不好,但是古街上的人倒是一点都不少。

  微风吹过,将他雪白的发带吹得轻扬,远远看上去,清尘脱俗,宛如一个落入凡尘的神邸。

  也许是没见过这般俊雅的公子,街边来往的行人回首看来,纷纷投着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直瞧。

  此时,不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小孩跑路的姿势古怪,并不是用双脚,而是像只牲畜一样,用四蹄奔跑。

  以身形来看,年纪应在五六岁,浑身上下包裹得严实,看不清面目。

  他看起来很焦急,四处乱撞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他一般。

  街上的人被他撞得抱怨连连。

  过后,他如一头受惊的小鹿,径直撞了张延卿一个满怀。

  张延卿立稳如松,他受重不稳,一个趔趄,屁股着地,仰倒在了地上。

  “唔……”软糯的奶音里充满了委屈。

  张延卿怔了怔,向他伸出手,语气放温和了些,道:“可有摔伤?”

  “啪!”他的手被无情的打了开。

  小孩一屁股爬了起来,哼哼了两声,绕过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继续往街头逃窜着。

  个子不小,脾气倒大。

  张延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一股香甜又猩涩的诡异气味忽然钻进了他鼻腔里,使得他愣了愣,细嗅了起来。

  那气味很古怪,甜腻又腥臭,两个气味敏感的极端混合在一起,要形容的话,就像腐烂的尸体上长了一朵香泽扑鼻的玉荣花一样。

  张延卿好奇的回首看了一眼那小孩逃窜的方向,这一回头,才发现那小孩居然消失不见了。

  他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去,不远处应该就是他的目的地了——太叔将军府。

  太叔将军府偌大,占地百里,仅次于皇城。

  “来者何人!”

  “蜀山,张延卿。”

  “快快有请!!”

  太叔将军府里今天格外热闹,一场龙宴邀请了不少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蜀山这等修仙仙门也到了。

  太叔宇亲自出门迎接。

  见到张延卿,如此年轻的俊秀男子,太叔宇不由得眼眸一亮,笑着向他走来:“果然是修仙之人,道长看上去可真是年轻俊雅,器宇不凡呐。”

  “年轻?”张延卿面色温和,微微欠身,道:“延卿年岁过百,愧不敢当。”

  “过百!?”这话一出不止太叔宇镇静了,陪着他过来的老臣也惊讶得合不拢嘴。毕竟他们三个加起来可是快两百多岁的人了,见到比他们还年轻的外貌,难不免惊奇。

  张延卿站直身子,道:“几位不必惊讶,修仙之人,大多都老得慢。”

  太叔宇望了望他身后,问道:“此番前来只有道长一人?”

  张延卿点头:“师尊不便,让我来了。”

  “那道长是圆融道长的?”

  “我是他的大弟子。”

  “奥……那道长快快跟我来……我有等麻烦事,等不及了。你既然是圆融道长的弟子,本事一定不小的吧?”

  这话说出来就容不得拒绝。“本事不小”四个字,就把蜀山的面子端上了,他要说不行,那便是打蜀山的脸面。

  张延卿无奈。

  太叔宇这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将军府后山领。

  被人接触,他下意识是反感的,便立即收回了手,皱皱眉,问:“何事如此匆忙?”

  太叔宇浑浊的双眸亮起兴奋的光:“道长可知我为何要办这龙宴?”

  虽然心里清楚,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我啊……”他顿住了脚步,兴奋的搓了搓胡子,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在遇龙河抓捕到了一条龙……”

  “奥?有此等事?”

  “想必道长也没见过吧。”

  张延卿摇头:“的确没见过。”

  他越说越激动,巴不得立刻带着他下去看:“是真龙啊!还是个幼崽!鳞片都在发光的勒!现在啊,就关在我这后山密室里呢。”

  “是么?太叔将军抓龙何用?”

  “你不知道吧。这龙肉吃了是可以和你们一样容颜常驻的……”顿了顿,走到了一处,拧开了密室开关,激动地笑道:“说不定还长生不老呢……”

  “你从哪里听说的?”

  “道长就别管了。”太叔宇将他带到了一处隐蔽的暗室里,暗室里腥甜味扑鼻,这味道闻起来熟悉极了。

  张延卿一惊:这不是那小孩身上的气味么?

  正想着,太叔宇打开了半掩铁门,说道:“那龙崽子就在里边。它可太能闹腾了……我们就是放了他一点血,还没割肉呢,一尾巴砸死了我三四个侍卫。”

  “……”张延卿沉默着。

  他继续道:“我放了他半个月的血,但是它根本没有虚弱的迹象。整天在里面哭得震天动地的,没有人敢接近它。”

  “你想让我?”

  “我想麻烦道长……把它给杀了,这样它就闹不出什么事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了关着龙幼崽的囚笼里,偌大笼子里如张延卿所料,已经没有了龙的影子,只有满地未干涸的血迹,和尖牙被撕得稀碎的尸体。

  “龙呢?!”太叔宇撩起黑袍就走了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一张老脸急得快哭出来了:“我的宝贝呢!?”

  张延卿蹲下了身子,用指尖沾起地上一抹未干涸的血液,放在挺翘的鼻尖下闻了闻。

  血味腥甜。

  是那孩子的。

  “道长……道长啊……你快帮帮我……我的长生药不见了!”太叔宇红着一双眼睛走了出来,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一定可以帮我找到的对不对?啊?一定可以的!”

  “……”张延卿没有答话。

  就算太叔宇不求他,他也得去看看。

  从暗室里的碎尸的数量来看,这条妖龙似乎是杀了不少人。

  “道长?”太叔宇又唤他。

  张延卿这才应了:“我去看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仙人厉害!”太叔宇一激动,就抓抱了他的胳膊。

  “离我远些。”张延卿不喜欢生人触碰,脸色阴郁得厉害,不需要他动手,太叔宇便自动松开了他。

  张延卿从怀中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小纸人,沾起了地上的血,在纸人身上画了一个简陋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一阵,一口气把掌心的纸人吹了起来。

  “去!”

  染血的纸人离手,竟自己飞了起来,像只蝴蝶一样普拉普拉扇动着两翼,闻着龙幼崽的血迹往窗外飞去。

  “承光。”张延卿低喊了一声。

  他腰上的灵剑突然震了震,晕染起一抹莹润光华,“铮”的一声,自动开鞘,载着他修长的身子御剑而飞。

  小纸人沿着遇龙河而飞,看它飞去的方向似乎是金陵城外。

  他则不急不缓的跟在它后头,跟着它一路来到了金陵城外,一处长满芦苇的泥潭湖旁。

  处于上空,他可以清清楚楚观察到整座泥潭湖的范围,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把纸人一团火烧了。

  湖底里有个庞大的巨物在游动,黑影隐隐约约潜伏在水底,体型足够有百年巨蟒那般巨大,看起来危险极了。

  张延卿在怀里摸索着,一边死死的盯着它,一边想着办法如何将它从水底捞起来,在将它制服。

  正这么想着,那条黑龙突然从水底冒了出来,露出两个扩张的鼻孔浮在水面,咕咚咕咚冒着泡泡,呼吸着新鲜空气。

  没过一会,它又在张延卿的注视下,滚进了湖畔里的泥潭里,来回翻滚着身子在泥潭里打着滚。

  那撒泼的样子,让张延卿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畜生,不像是条龙,倒像一条泥鳅。

  张延卿收起了承光,从半空中稳稳落在了地上,持着剑一步一步朝着泥潭方向逼近。

  似乎也注意到他了,泥潭里滚动的声音一顿,两个如烙铁一般红的大眼睛警惕的看了过来,透着芦苇从观察着接近的张延卿。

  见被发现了,张延卿也不靠近了,手一挥,用剑指着它,冷冷道:“出来。”

  芦苇从动了动。

  一个光着膀子的小男童从泥泞里滚了出来,滚了几圈后,停在了与他几米远的地方,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修为不高,头上还长着两根发育未全的幼角,脊梁下方还有不知道缩回去的尾巴。

  漆黑的鳞片叠叠层层覆盖在胸口和小腹以下,似着了一身盔甲,阳光一折射,闪烁着莹润的彩光。

  他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张延卿,似乎在他观察着他,又似乎在观察着他手里的剑。

  张延卿被它打量得皱了皱眉。

  幼龙沉默一阵,突然张开双臂,朝他爬来,爆发出一声:“爹爹!”

  “……”拿剑的手微微一抖。

  “爹爹!”它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