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赳被这位巴铁同胞撕扯衣领甩来甩去, 宛若风中摇曳的柔弱花儿。
他双眼噙泪,在巴铁同胞尖锐的喊叫声中无助地望向文熙淳——
却早已不见了他人的踪迹。
“现在事态一触即发,群众人心惶惶, 甚至有不少打工人连全勤都不要了, 连请几天蹲在家里保平安。”
徐科长的办公室内,气氛是说不出的压抑。
“的确是, 像凶手这种无确定目标随机选择受害者的方式,让我们也很难判断他的下一步动向。”文熙淳望着眼前的尸检报告,心里也是拧巴的难受。
不管这几位受害者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但真的罪不至此。
“说实话,我有一个想法。”徐科长缓缓开口道。
“既然现在可确定的线索是凶手的作案地点多为监控不力、地形复杂的深山老林, 那么我们便在这附近安排人手盯梢,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诱饵来引起凶手的注意。”
文熙淳不解:“那如果像这种凶手没有明确作案目标, 诱饵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徐科长点了点桌子, 沉吟片刻:“女人,男人,年轻人, 中年人。”
徐科长的意思很明显了,需要几名警员以便衣出警的方式伪装成诱饵, 分布在凶手可能会出现的地区,虽然这种方法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有效果,但现下这已经是穷途末路下的唯今之计。
只是当文熙淳拿到徐科长的委派名单后,他终于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为什么我要扮成女的?
“哎呀头儿,你就理解一下嘛, 你再瞅瞅我们,哪一个长得像女孩子了。”
作为中国警察, 自然是要无条件接受上级指派的命令,但文熙淳还是想不通:“难道我长得就像么?”
“现在这不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矮个子里面挑高的嘛。”黄赳说罢,还作势拍了拍文熙淳的肩膀。
那表情,说他不是记了刚才文熙淳让他做坏人说出巴铁同胞丈夫遇害的仇,都没人信的。
本次执法钓鱼行动采取严格保密政策,除了几个当事人外再无人知晓这一计划。
文熙淳请了半天假去了专柜,按照网上的教程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和女性服饰,共花费三千五百元,反正是警局出钱,不心疼,索性还嘚嘚瑟瑟又跑了高级会所斥巨资做了个美甲。
倒不是他有这种嗜好,只是觉得既然要装就得装得像一点。
在美甲小姐姐异样的目光中,文熙淳伸出手指欣赏着自己果冻渐变色的延长甲,细白的手指被浅粉色的指甲衬托的更加修长干净,要是不说,没人会怀疑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他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很多女孩子攒不下钱,感情都花费在这地方了,不过……布灵布灵的,还挺好看……
一回到警局,正在那摆弄假胡子的黄赳立马凑了上来,就像等妈妈买零食回来的小朋友一样,迫不及待就去翻文熙淳带回来的包装袋。
“哇,头儿,你是真拿着警局公费不当钱看,这不是那个什么香奶奶,没个三四百拿不下来的吧。”
文熙淳伸手打开黄赳的禄山之爪:“别碰,碰坏了你赔。”
“哇!!!头儿!!!你真的不做人了!这是什么啊!美甲!!!真的太变态了!”
黄赳仿佛发现了什么外星物种,抱着文熙淳的手一通乱摸,高昂的情绪褪去,这厮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他抬起头,看向文熙淳的脸,小脸憋得通红,半天才犹疑着开口道:
“头儿……我忽然对你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大家都是兄弟,可以满足我一下么。”
“我要挠你了。”
等到了下班时间,局里的人渐渐走光后,轰走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黄赳,文熙淳把门一关,神秘兮兮地掏出了那堆刚买的化妆品,打开美妆博主的视频,准备好记录用的小本本——
“冬天的话最好选择大地色系的眼影,这样会让双眼看起来温暖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气质,腮红的话也要选择橘色系,会让你的面部看起来更加饱满柔美,非常适合面部轮廓比较分明的女生哦~”
文熙淳点点头,在眼影盘中看了一圈。
大地色系,是什么颜色,大地的话,绿色么?但是好像和美妆博主拿的颜色不太一样啊……
不管了,先涂一涂。
豆绿色的眼影在文熙淳的鬼手操作下于眼角大片晕开,直男审美文熙淳看着镜子中宛如盘丝洞蜘蛛精的脸,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这样么?感觉不太好看啊,但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好像就这个模样,那,应该是好看的吧……虽然没有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就是了。
他又拿出一盒假睫毛,学着美妆博主给剪了剪,剪得乱七八糟狗啃一样,他黏了半天,眼皮上全是睫毛胶,差点连眼皮都给糊上,但该死的假睫毛依然蔫了吧唧地吊挂在真睫毛上。
文熙淳感觉眼睛不舒服,下意识揉了揉眼。
妈的!不揉还好,一揉胶水顺着眼皮入了眼,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文熙淳赶紧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饮水机旁边走,结果因为视线受阻,一脚踢在了桌腿上……
他整个人以一个极不美观的姿势狼狈倒地,脑袋还顺势磕在桌角……
文熙淳:这就是女人么?她们都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就在他撑着地面缓缓往上爬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不夸张,真的是踹开的。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深色身影焦急向这边跑来,还没等文熙淳看清来人,手腕上冷不丁多了一道拉力,随即他整个人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条件反射性地揽入怀中。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你没……你的脸怎么了。”对方好像开始的确是在紧张地询问自己情况,但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接着瞬间话锋一转。
文熙淳捂着进了胶水的眼睛,费力看向来人。
啊……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怎么偏偏就让姚景容看见了呢?他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学会先敲门再进呢?
“我听到里面有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进来看看。”姚景容扶着文熙淳坐在椅子上,语气中是不可遏制的笑意。
“结果,你这是在抽什么疯?”说话间,姚景容抬手擦了下文熙淳的绿色眼影,“还是说这是你不为人知的嗜好。”
虽然姚景容也是警局一员,但上级规定钓鱼行动决不可对外人泄露半个字。
文熙淳认了:
“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吧,我确实是有这种爱好。”
姚景容虽然已经猜到这人悄咪咪在办公室来这么一出肯定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但这回答却是意料之外的。
他装作惊愕的模样,夸张的上下打量着文熙淳。
“可是你知道的,我这人嘴巴向来没个把门的,且说话不不经大脑,就怕哪天不小心给你全抖搂出去。”
文熙淳当了真,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癖好”暴露出去倒是无碍,要是警局的钓鱼行动也这么跟着公诸于世……
“我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可、以、么。”虽然是哀求的话语,但语气却透着股威胁的意味。
姚景容稍加思索,接着笑道:“本人芳龄三二,母胎SOLO至今,没有过恋爱经验,渴望与爱人互相依偎,不然,今晚陪我一晚,这件事我就当没看见过。”
文熙淳笑得青筋暴起:“不要蹬鼻子上脸。”
“那随你,陪不陪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姚景容随手将尸检报告往桌上一放,“我先走了,报告你自己看。”
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缝,脚尖刚踏出门槛一点——
“我知道了。”妥协的声音响起。
姚景容停下步子,回过头,眼底是似笑非笑之意。
“那,我先帮你处理一下眼睛。”
文熙淳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其实只要把事实讲出来也不怕他会拿着警局密令到处乱说,但特殊职业的强烈的道德感使他根本开不了口,最后只能妥协。
生理盐水摩擦着眼部周围红肿的皮肤,刺痛感愈发强烈。
文熙淳抬手想要揉眼睛,被姚景容一把按住。
“别动,小心感染。”
姚景容离自己很近,模糊的视线中他五官明艳的脸就近在咫尺,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脸颊。
莫名其妙的,心头忽的剧烈一跳。
“好端端的,偏要把睫毛胶往眼里弄,看来你还是个新手。”听不出来,姚景容这句话到底是嘲笑还是责怪。
文熙淳没搭理他,主要是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同他拌嘴。
“好了,这几天别再涂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去给你拿瓶滴眼液,自己的眼睛多上点心。”收起器具,姚景容抬手揉了揉文熙淳的脑袋。
但又觉得不妥,马上收回手。
待姚景容离开后,文熙淳马上拿过镜子,费力睁开进了胶的右眼,仔细打量着。
现在倒不是很疼了,异样感也在渐渐减轻,就是红肿得厉害,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不大一会儿,姚景容拿着瓶滴眼液回来了,往桌上一放:“待会儿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早点回家休息。”
文熙淳不解:“不是说要陪你一晚?”
“不急这一时。”姚景容笑笑,“后天情人节,到时再说。”
文熙淳轻轻抚摸着眼部周围,脑海中砸下几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要等到情人节,两个男人一起过情人节不会很奇怪么?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他肯定对我有什么想法。
姚法医是个gay?!果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男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文熙淳立马站起身,拿过装女装的袋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一不小心,袋子没拿稳,碎花小裙裙、白色丝袜袜霎时间跌到地上摊开来,好家伙直接摊成一个人形。
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姚景容看看那条裙子,又看看文熙淳,看到他那双布灵布灵闪的美手,半晌,他缓缓伸出了大拇指,唇边是意味深长的笑,一副“没关系我都懂”的样子。
文熙淳:社死只是来得早晚的问题而已。
去医院检查了下眼睛,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暂时不会瞎,文熙淳这才放了心,提着裙子屁颠屁颠准备回家。
人刚到车站,手机显示收到新消息。
打开一看,发件人为“姚法医”。
内容只有简短几个字:
【白丝不适合你,普通打底裤就好。】
手机被人狠狠摔进了口袋里……
夜晚的车站没多少人,只有几个996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旁边刷着手机,没有归心似箭的感觉,毕竟回到家也有可能随时接到领导的任务电话。
不远处,几个黑影提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向这边走来。
还没看清长相,脏话先飘了过来:
“狗日的警察局,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去找市政打小报告,靠他妈的,我真是谢谢他们,大晚上的还要老子过来加班。”
另一个也跟着连连附和:“就是就是,人命虽然重要,对我们这些底层挣扎的打工仔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倒霉鬼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真就小题大做。”
“哐当”一声,几个黑影将手中物品重重往地上一放。
文椒ⒸⒶⓇⒶⓜⒺⓁ樘熙淳循声望过去,是一桶乳胶漆。
“算了算了,赶紧干活,我还想早点回家陪我老婆孩子。”其中一人拿出毛毡滚轮,在桶里蘸足了乳胶漆后往公交站台的站牌上一刷。
虽然现在很多车站都已经换上了电子灯牌箱式的站牌,但由于这边是老城区,再加上预算和占地问题,还有几处站台依然保留了老式站牌。
文熙淳也是无聊,就开始打量起几名工人干活。
果然有句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工人们娴熟的刷漆手法几乎是一层就把原先站牌上的字平滑遮盖住,动作熟练敏捷。
毛毡滚轮由上至下平涂一层,半边站牌顿时变成干净的白。
文熙淳下意识看了眼站台名称。
“每琴站……”他无意识跟着喃喃道。
这个站台是叫这个名字么?虽然没有来过几次,但印象中这个站台是该是叫海琴站吧……
“小哥不认识字么?这里是海琴广场啊,什么每琴。”工人戏谑道。
等一下!
每琴——海琴,因为工人师傅刷漆盖住了“海”字的偏旁,所以被自己误认成了“每”字。
知道了!终于明白为什么疑似受害者都报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站点,是因为当时他们看到的站牌被人无意或是恶意遮挡住了偏旁。
所以不熟悉站点的受害者报出了根本不存在的站台名称。
文熙淳马上招了出租车直奔警局。
打开电脑,文熙淳将徽沅市区内所有的站点名称排列好打印出来,拿着笔将所有带“录日、斤目”的站台标记出来再组合,最后发现,符合这两个站台名称的只有一个:
绿阳路站。
至于另一个斤目车站,到真的没有找到与之相符合的。
但是划定了机场范围后,在后面国道的十几个站点中找到了一个名叫“新罘站”的站台。
“罘”字上面是个“四”,但如果横着看的确很像“目”字。
一旦确定了重要线索,文熙淳再也坐不住,也不管眼睛是不是还难受,出了门径直冲向警车旁。
黑暗中,一道身影突兀地停在车前。
车灯大开,照的车前那人下意识抬手捂住了眼睛。
强光之下,那道身影慢慢向车边走来,抬手敲了敲车窗:
“农夫与蛇?刚给你处理好眼睛这么快就恩将仇报?”
虽然不知道姚景容为什么这么晚还没走,但多个伙伴好行事,文熙淳想也不想打开车锁: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不明所以,但姚景容还是乖乖上了车,只是安全带还没等系好,旁边那小子一脚油门,他的身子狠狠撞向前面。
姚景容:是恩将仇报没错了。
“我知道受害者报案时为什么报出了不存在的站点名称。”文熙淳开着车,表情肃穆。
“说来听听?”
“道理很简单,站牌上的字被人遮挡住了一部分,所以受害者看到的是车站名称的一部分,比如录日车站,可能就是绿阳路车站,另一个或许是新罘车站,但其中存疑还不太能确定。”
姚景容一挑眉,恍然大悟。
“但还有一点,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受害者对车站名称不熟悉的前提下,那么凶手如果是随机选择作案目标,又是怎么了解到受害者以前是否来过这个站点的呢。”
文熙淳沉思片刻,道:“可能,以伪善的形象同受害者闲聊天打听出来的。”
“有这个可能,就算是前两名受害者是因为被打晕拖走,那么晚的时间,正常人都会提高警惕,但受害者没有厮打痕迹,只有单方面被虐待的痕迹,所以这样看来,凶手应该是个衣着干净、语气真诚、五官看起来温和善良的人。”
文熙淳点点头:“如果是你这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安全,语气还欠欠的,一般人多半会直接找个趁手的兵器跟你拼了。”
“你在嘲笑我?”姚景容眯起眼睛。
“实话实说罢了。”
姚景容没再和他争论,似乎也被他那句“实话实说”说服了。
“眼睛还疼么。”话锋一转,这边又关心起文熙淳的眼睛。
“好多了,多亏了你的生理盐水,让我看到了消失车站的真正秘密。”
姚景容轻笑一声,手在口袋里掏了掏,随着包装纸卡啦作响的声音,一块巧克力出现在他的手中。
文熙淳瞥了眼巧克力,忽然想起,当时被困在颂月女高时从口袋里摸出来的那块巧克力。
就像是姚景容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提前将巧克力塞进他的口袋,必要时能救他一命。
“谢谢。”虽然对于姚景容这种性格的人,文熙淳向来不敢苟同,但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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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水滴落在粗糙的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男生缓缓睁开眼,但却发觉眼边一片一样。
眼前是无尽的黑,好像眼睛被人蒙住了。
发生了什么。
刚才自己在等待最后一班公交的到来,然后有个男人过来找他问路,天太黑,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是在自己回答“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后,颈部一阵剧痛,意识随即被抽离身体。
男生试图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绳子紧紧绑住,他试着想喊一声,但嘴巴似乎也被胶带封住,只能通过鼻子发出短暂的“呜呜”声。
这是哪里,是那个男人把自己绑起来了么?他想做什么,自己只是个学生,就算绑架自己也获得不到任何利益。
“吧嗒、吧嗒——”
倏然间,脚步声由远至近响起,像是男士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
他能感到面前站了个人,而且随着呼吸声越来越大,这人好像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chua”的一声,男生突感唇部一阵剧痛,封住嘴巴的胶带便被人狠狠撕了下来。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男生不安地大叫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通过叫喊声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哪怕只是个流浪汉。
“叮——从现在开始,我们来个小小的游戏,你的回答决定你接下来的命运。”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并且向自己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男生拼命摇头:“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是不是抓错认了。”
“第一个问题,平定安史之乱的两员大将分别是谁。”
男生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这个知识点在历史课上学过。
“李光弼和郭子仪?”他小心翼翼回答道。
“bingo!恭喜你回答正确。”对方声音激动愉悦,这让男生怀疑他只是个闲的没事可做的神经病,并不是想伤害自己。
但就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面部突如一阵重击,铁板与面部相撞发出巨大声响。
男生痛呼一声,很快尝到了嘴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第二个问题……”
“等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谁!”男生奋力挣扎着四肢,但越挣扎,绳子好像就绑得越紧。
“第二个问题,被世人称作以黑暗绘制光明的伟大艺术家是哪一位?”男人不理会他,自顾询问道。
“我不知道啊!你到底是谁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男生此时完全失去了同他玩这种无聊游戏的心情,只是恐惧驱使下不受控制地大喊大叫。
“哐”的一声,铁板再次狠拍到男生脸上。
男生被他打得晕头转向,甚至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
“是伦勃朗啊!”对方用铁板重击男生的面部,打得他五官渗血,鼻子断裂歪向了一边。
在男生绝望的惨叫声中,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边揍他还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是荷兰画家伦勃朗啊!你他妈就只认识文艺复兴那几个老梆子么!多少也了解一下美术史吧!”
男生被打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剧痛一波一波强烈侵袭着大脑。
“最后一个问题!艺术神经元的作者是谁!告诉我!”
男生慢慢抬起头,眼前是透不出一点光的漆黑。
“我……不知道。”
“你读书有什么用!”对方一铁板砸在男生脸上,并且上脚狠狠踩了几下,“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个废物读书有什么用!”
男生忽然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新闻,在靠近国道的深山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被害者死前曾经遭受过惨无人道的虐待。
或许,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男生勉强打起精神,他知道自己在这种人手下多半是活不成了,那么自己的剩余价值,或许可以在这时找到实现他的途经。
男孩被反绑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他试了下地面,好像是沙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沙土上写下了“Art”三个字母。
“好吧,小蠢货,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警局,但你只能报一个地名,看那群蠢货能不能找到你,这是你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了哦,如果你多说没用的……”
刀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能让你马上与这个美好的世界告别,听懂了没。”对方的语气是戏谑的,似乎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虫子。
男生歪倒在墙角,慢慢点了点头。
电话接起,对面传来警局值班人员警惕的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么。”
男生喘着微弱的气息,身体里的血仿佛在一点一点流干。
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缓缓道:
“瑞美工厂的车站……”
对面警察现在对于这种直接报地名的电话非常紧张,马上大声询问:“具体位置!或者标志性建筑!”
但还不等男孩回答,神秘男人猛地按下结束键。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抡圆了手臂将手机用力扔了下去。
手机砸在水面上,慢慢沉了底——
闪着寒光的铁丝被神秘男人从一旁的布包里掏出来,他蹲在男生面前,对着男生的嘴巴比划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