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无奈,却也由着他。
裴言逗他够了,这才放手过去开门,华颜敲门的手差点砸在裴言脸上。
幸好裴言眼疾手快拿捏住华颜的小手。
“啊,表嫂你还活着!”华颜急得快哭了,感觉上手抓抓裴言,刚碰上就感觉一道犀利目光定在他手上,华颜顿住朝裴言身后看去,宁晔已然走过来。
华颜爪子瑟缩一瞬,压低声音,“这是真的假的?”
“不过两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宁晔看着华颜道。
嗯,堂堂天宫小殿下,这会儿衣衫褶皱,发丝凌乱着实没有仪态。
这熟悉的口吻,不用问,这是真的。
华颜乖巧的松开手背在背后“表哥……我错了。”
“知错就好,回去之后自己抄写诫规百遍。”
“啊?!”华颜睁大眼果然,这才是他那冷漠无情的表哥,忍不住吸吸鼻子。
他还委屈着呢,昨日被宣危强制带着回天宫。他就干了件猥琐的事儿……在云端之上,他把宣危给强吻了,然后……他就摔下去了。
捂脸不敢回想当时宣危变黑的脸色,这不他费劲的一大早跑回来,还亮出他仙界三殿下的牌子,那鬼差才勉强让他进来。
愣是绕过天子殿,怂头怂脑的跑阴律司了。
“抄写就算了吧,殿下也是担心我。看这模样,要不先去梳洗一番?”裴言提议,华颜麻溜的瞥了眼宁晔,见他没有异议,真真内心对他表嫂佩服。
笑意被他忍耐住,华颜像条鱼一样溜进来。
裴言忍不住笑笑,等华颜走远,他才过去拉着宁晔的手,“没想到这小殿下真真不拘小节,也没外界相传的那般娇蛮跋扈。”
宁晔不语,那是因为……他还没见华颜娇蛮跋扈的模样。
趁着华颜梳洗的时间,裴言拉着宁晔去到阴律司内殿。
“昨日殿下说这里有一鬼。”裴言环着手,手指抵着下巴专心思考。
宁晔神色未变,显然没想到。
他不是第一次来此,从未在此感受到其他。
裴言绕着殿中走了圈,这里就算是他闭着眼都能描绘出这里一切。
这会儿华颜已经整理好过来,看着表嫂在对墙思考,表哥望着表嫂,嗯……情意绵绵,看得华颜心里忍不住泛酸。
“咳咳……表哥表嫂,你们在这儿干嘛?”
裴言回首,“殿下来得正好,不知……殿下可再说说当日在殿中发现另有其人的情况。”
一说到这个,华颜就来气,“对啊,表嫂你不提我都忘了。那个……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戏弄我,要是叫我发现定叫他好吃苦头。”
话音刚落,华颜就隔空挨了一棒槌,还是砸脑袋上那种。
“唔!是谁?!”华颜捂着脑袋转过身,身后空荡荡的。
裴言过去查看时,被一道力量阻拦,身体前倾,大有摔倒之势,华颜瞠目却来不及过去,最后……还是宁晔出手,飞身过去揽住裴言腰身,眼眸微转,扫袖而过,这次他们仨真真听到一声痛叫。
裴言内心狂跳,抓着宁晔的手不由捏紧。
见他神色变换,宁晔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裴言拉住宁晔的手,似有兴奋,“师父……刚才那叫唤像极了我师父的声音!”
华颜捂着脑袋小跑过来,生怕再被背后袭击,“表嫂,你师父怎么……老打我?”他委屈巴巴说道。
裴言一时无语,他也不知道啊。
“师父,真是你吗?”裴言开始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听错。
半响,没有回应,裴言大失所望,宁晔突然转首道:“你且退开两步。”
尽管疑惑,裴言还是乖乖照做,华颜站在裴言身后,捂着脑袋一脸防范。
宁晔指间凝起蓝火,火光在指间绽放,以他为中心,顿起蓝色极光在地上为圈。
“他这是在……”
华颜赶紧解释,“表哥功力非凡,定是有法子揪出端倪,表嫂你别担心。”
裴言叹口气,心里确实掩盖不住内心的紧张。
宁晔闭眼,突起疾风扫荡整个阴律司,风大却不觉冷,只是冥火消散,整个内殿陷入黑暗之中,唯有殿前几盏灯笼做亮。
“唔……”
裴言听到了,熟悉的气息刺激着他。
这么多年,无数次的希望无数次的失望,他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宁晔突然身体一转,蓝光消失,无数光影凝聚他身,冥火全部亮起,唯有殿上左边那尊神像倒落在地,将地面砸下几道裂痕。
这次裴言清晰看见那尊神像眨了眼睛。
他忙不迭的跑过去,华颜紧随其后。
神像脸上有了几分裂痕,仿若斑驳的墙皮掉落。
他的面容似痛苦,似怅然。
“师父?”裴言大喜过望,他看出来了,那神像模样渐渐变成他师父的模样。
可是无论裴言怎么唤,对方都不应答。宁晔走过来,在神像眉间一点,变出个葫芦,裴言看到一缕青烟从神像之上飘出来缓缓飘进葫芦里。
“这是……”
“你师父……应该是死了。这是他一缕魂魄,靠着强大的执念才依附在此,看模样已是百年以上,但他依旧脆弱至极,方才砸华颜那一下估计是用了全部精力。”宁晔道。
“那我师父他……”裴言担忧浮现于脸。
“表嫂放心吧,表哥那紫金葫芦是专门供养魂魄的。”华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裴言看向宁晔手里的葫芦,知晓他的心思,宁晔递过去,“一缕魂魄暂时在这里面修养,他没有说话的能力,只能尽快去找到其他魂魄方才补救。”
捧着那葫芦,裴言眼不觉红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师父竟一直在自己身边。
恍恍惚惚百余年,他竟傻到现在才知。
也是现在才发现以前没有关注过的细节他印象中,师父也曾这样提醒过他,当是差点摔着,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
这么一想,果真是自己傻。
似感受他的气息,葫芦动了动,裴言眉眼开怀,那种熟悉的气息令他安心,想到小时候被师父照顾时的温暖。
师父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后又想到宁晔的话,“之前忘了一事同你说及,昨日我被赤浑也就是赤炎哥哥掳了去,他承认师父是死于他手,后来就是那个假的你出现,就被赤浑跑了。”
华颜在旁一脸懵,掳走?回想昨日,艰险重重,他昨儿个咋就没发现呢。
“冥府封锁严密,他逃不出。”宁晔道。
裴言点头,“我得去把这事儿告知冥主。”
“不了,冥府动向都在宣危掌握之中,他应该早已知晓赤浑失踪一事。”宁晔好似很了解宣危道。
说着话的时候没错过华颜那一脸心虚。
“也是,是我犯傻了。那我去找赤炎问个明白!”裴言眼里亮起光,这次去见赤炎不如上次那般着急心境,反而平和不少。
看守赤炎是重重守卫,有了上次,冥主不再阻碍他进出无间地狱。
赤炎同上次无甚两样,怕也是没想到裴言会再次前来。
“见你面色苍白……发生何事了?”赤炎问道,从裴言露面起他就发现了裴言的不同寻常。
“我问你,这回你同我说实话,我师父……你到底知不知情?”裴言顿了会。
赤炎捏着手中的枷锁,眼神略有些闪躲。
“是……是我杀的。”
裴言笑了,是苦笑,“都如今你还同我说谎?还是你打从一开始就为你兄长顶罪?”
赤炎脸闪现惊讶,当是没想到裴言会知道,还知道得这么快。
见他愕然不语,裴言叹口气,他的叹息让赤炎愧疚得无法直视。
“我……谁……”
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裴言低眸看着脚尖,“你兄长暴露了,是他自己同我说的。”
赤炎咬唇,良久,久到裴言快要忍受不了那烈火灼烧。
“所以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哪怕这些年你真心待我一分便告诉我吧。”裴言几乎用央求的口吻。
赤炎闭上眼,难掩痛苦,“裴兄,不是我不想跟你直言,是我开不了口。”
“都这样了,再难堪我也受得住。”裴言开口。
赤炎睁眼,无神的看着跟前烈火,“我……原以为只有我痛恨冥府的束缚。直到有一日兄长不知为何宿醉而归,竟胡言乱语起来,我照顾他时听了三言两语,才知他对冥府已是敌视,甚至比我还要痛恨,但令我更震惊的是……他竟然跟你师父崔判官有关系。”
裴言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所以……我师父到底怎么死的?他的魂魄呢?”
“我不知道……后来我问过兄长,他都缄默不言……”
……
天子殿
宣危靠坐于殿上,跟前热茶雾气氤氲,直到凉透,宣危都未曾喝一口。
华颜躲在自家表哥身后,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打量殿上人。
“若是着急寻那赤浑,那就……逼一把吧,反正这档子烂事也该结束了。”宣危轻飘飘说道。
宁晔颔首,“当是拜托你了。”
转身间,华颜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他跟着宁晔走出天子殿,宣危都没有开口。
原以为对方会找他算账的,按理说他该是开心的,可现在……怎么有些失望呢。
这些他自然不敢告知宁晔,小心思藏住赶紧去关心表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