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狠狠剜了眼江逐水, 金色的眼睛浮出几分红意，几乎想杀死眼前的人类。
然而至今没吃过一口欲念的未来魔王现在连一只鸡仔都未必打得过。
想到这儿，小魔王委屈起来。他不该是全天下最笨的魔了吧, 居然三百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逐水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 忽然转身离开。
小魔王看他走了，才从角落慢吞吞走出来，他看了看糕点，小心翼翼地左右观察一番, 才试探的伸手拿了一块塞到嘴里。
就站在门口的江逐水用神识观察着洞府的情况, 那双漠然的漆黑双眼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怕生。
这孩子双眸纯澈，浑身干净的不像话，身上一丝尘缘都无，的确是最适合修无情道。能进到洞府也算和他有缘, 若妖族不要，他便收下少年当弟子好了。清琉上仙这般想着。
把盘子里的糕点都吃光了的小魔王才开始思考出路, 已经在江逐水身上浪费三百年了，这个宿体是真的不能要了, 按照传承记忆, 他也许要先从修为底下的修者身上吸取欲/望，更甚者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话说, 凡人是在凡间吗？凡间在哪？毫无常识的小魔王有些茫然，但他还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管怎样, 总要先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踏出洞府, 却看见江逐水挺拔地站在门口, 像是在蹲守他, 小魔王浑身紧绷起来。
江逐水见他出来, 神色不变，眼眸中依旧只有冷淡，“去哪？”
小魔王一看到江逐水这幅无欲无求的鬼样子就生气，但他又打不过这人，只能把这口气憋下去，不情不愿地说：“人间。”
在短短时间已经制定好小徒弟未来百年修炼计划的江逐水没想到会得到这般答案，他微微皱眉沉默片刻，最后点头允诺：“可。”
正式修炼之前，先把凡心断了也好。
小魔王：“？？？”什么就可了？
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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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王跟着江逐水到了修真界所谓的“人间”，这里生活的都是一些实力不高的修者，筑基期便可算作一方大佬的地界。
这里是无限接近凡人国度的地方，生活的气息很浓，他们下山的时机不错恰好赶上了元宵灯会。整条街被各色摊位挤满了，卖吃食、器具、新奇玩意，但最多的还是卖灯的。
缤纷的花灯几乎要晃花没见识的小魔王，他揪着江逐水的衣角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想要。
那边的灯好看，这边的糖人也好看，还有那里的面具、糕点、糖画……
随着夜幕降临，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原本还算空旷的街道变得拥挤，江逐水把揪着他衣服的少年护在怀里，避开拥挤的人群。
“江逐水……”小魔王抬头看向男人，眼眸璀璨的像是承载了整条星河。
江逐水莫名失神片刻，忽然记起他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
他垂下眼平静地问：“你叫什么。”
被新鲜物件吸引的小魔王无辜地眨眨眼，缓缓摇头，“没有名字。”
魔要名字干什么。
“不过好像以前有人叫我小叶。”小魔王努力回忆后说。
“嗯，小叶。”
被莫名其妙叫了名字小魔王也不在意，他揪了揪江逐水的衣服，小声说：“我想要那个。”
小魔王指的是一个狐狸面具。
江逐水看向面具，又转回来看了看小叶的脸，思衬片刻后点头同意了。
他下山时就给小叶用了变换身形的术法，将小叶身上异于常人的妖邪特征遮掩去了，但不知为何从刚刚起便总有人看向小叶，想来是那张脸的缘故。
妖族的皮相的确是顶好的。
江逐水来到摊位前买下了狐狸面具给小魔王带好，这面具虽说遮住了小魔王那张瑰丽的脸，却显得露在外面的红/唇看起来更艳了，他微仰着头，精致的下巴像是在邀请谁来捏住一般。
江逐水皱眉，视线落在狐狸面具上。本体是狐狸吗？回宗门要先把媚骨剃了才行，整日这般娇气的作态像什么话。
小魔王对新玩具爱不释手，觉得江逐水可真是个好人，真不愧是正道翘楚！而在江逐水又给他买了根糖葫芦后，小魔王觉得江逐水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
他举着糖葫芦带着狐狸面具跑在前方，回头发现江逐水离得有些远了，便踮起脚朝江逐水挥手。
夜幕下灯火璀璨的街道，荧荧的光芒映在他脸上，那双灿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灿烂的像是一团烈火。
这团火不知落于谁人心上，搅乱了一池春水。
买了灯当然要放灯，小魔王跟着人群来到湖边，四下张望看见一个扎着辫子的手里举着和他一样的糖葫芦被人抱着，她想吃手，却被抱着她的男人轻声呵斥，于是她委委屈屈地喊了声爹爹。
“爹是什么？”小魔王问江逐水。
向来情绪淡泊的清琉上仙此刻神情略有波动，他没想到狐族居然连这种常识都未教过这只小混血。他见小混血看向那方时眼底的羡慕，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你也可以唤我爹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等拜了师徒礼，你便是我徒儿了。
清琉上仙本就不是话多的，是以后面那句话并未说出口。他抱起面前的少年，用行动证明宠爱。
毫无常识的小魔王歪着头轻唤了一声：“爹爹？”
原来叫爹爹就可以不用自己走路了呀！
后来终于搞懂了人类亲缘关系的小魔王因为这件事，记恨江逐水整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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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混蛋还想骗本王！以为本王还是当年那个什么不懂的小魔吗！”叶辰气的恨不得想扑上去咬几口江逐水泄愤。
江逐水扶额：“……那时是真心实意。”
叶辰暴怒：“呸！”分明就是占便宜！
被呸的江逐水只能受着，谁又能想到当时小魔王羡慕地问“爹爹”只是因为突然不想走路呢？他还以为是想念亲人……
叶辰哼了一声：“带苍述！”
江逐水：“不行。”
见江逐水破天荒的态度强硬，叶辰自退一步：“那带小树灵。”
“不行。”江逐水声音更冷，“他就只会坐在你肩膀上玩闹，拖后腿。”
小树灵前段时间被应桥送回来过几天，江逐水想着那小玩意没什么本事，但嘴够甜能哄小魔王开心，也就放任了。结果晚上才发现那绿色的小玩意没睡窝里，反倒钻进了小魔王怀里。
绿光在夜晚及其刺眼。
白日坐在肩头还不够，晚上还要贴着，一点儿分寸都没有，该让白泽教教它规矩。
小树灵现在还在白泽那“学规矩”呢。
“它就那么丁点，能拖什么后腿！你这么大块本王不也没嫌弃你！”叶辰觉得江逐水简直是无理取闹，他又气又委屈，“你以前不这样的。”
江逐水平静道：“我以前就从不允许你往山上带宠物。”
也、也是哦。
从未允许养宠物，所以从未发生过与宠物有关的争执。
叶辰眼里的小火苗却没熄灭，梗着脖子不愿改变决定。
“又不是出去玩，何必带他们，拿到东西就回来，很快快的。”江逐水无奈开口，“天道应该是把陵墓变成小型秘境了，若是树灵走丢了怎么办？”
“哦。”叶辰还是蔫哒哒的，他其实觉得就是出去玩啊。
不过江逐水说的也有点道理。天道卡着这个时间特意把苍述放出来，不就是为了引他过去么，带着小树灵的确不大妥当。
家里最后只剩下苍述一狼，叶辰看着苍述的皮毛总觉得下一秒苍述就要拆家，临走前不忘对苍述威胁恐吓一番：“敢拆家，回来本王就拆了你。”
本次出行由江逐水开车，蝎蝎指挥，叶辰负责喊无聊。
按照蝎蝎的指挥，叶辰最终被带到了泰山。
这个月份是旅游旺季，旅游景点大多是人挤人的情况，叶辰感觉自己都不是走上山而是被挤上来的。
江逐水搂着叶辰，把人护在怀里，他垂眼看了看兴致不高的小魔王：“下回做缆车。”
“下次才不来。”叶辰揪着江逐水衣角，闷闷不乐。
从山脚他就盯上了高高的缆车，听说那玩意不用走路就能到山顶更是心生向往。结果江逐水完全不打算坐缆车！叶辰明白找入口要细致一点，但他也是真不想走路。
江逐水低头贴着叶辰的耳朵小声说：“那抱抱？”
“不要。”叶辰摇头。
周围根本没人被抱，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勤奋啊。小魔王神情恹恹，眼神都透出几分幽怨。
这时候来爬山的大多都是以家庭为单的出游团队，年龄段覆盖的非常全，上到六十五下到五岁半，年轻人精力旺盛，爬山之余还有力气拿着手机拍照，为爬山结束的朋友圈九宫格储存素材。
“哎，这个好像是叶辰啊……”穿着汉服的女生拉住身边的同伴，语气兴奋。
她刚刚用自拍杆拍了张合照，例行审片发现照片后方入境的人群有两个特别扎眼的帅哥。
开玩笑，戴口罩就看不出来你是帅哥了吗！
上山前叶辰就被江逐水态度强硬地带上了口罩，长发用红绳高高竖起来。叶辰身形高挑匀称，露在外面的小臂小腿白到发光，带着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天生的金贵劲儿让他即便是戴上了口罩在人群中也扎眼的很，频频有人朝他这边看来。
同伴看到照片立刻点头：“眼睛好像！不不不是一模一样！除了弟弟不会有人长出这样的眼睛！”
穿着汉服的姐妹俩赶紧向后眺望，很快找到了照片中的人。
“弟弟好像不开心诶……”拿着自拍杆的女生说。
“要不是咱爸妈非要来玩，我也不大热天出来爬山啊，而且弟弟以前本来就住在山上，对山上的景色肯定都腻了，江逐水好没眼色啊！”
自拍的女生有些茫然：“你之前不还管他叫老公吗？”
“墙头千千万，然……”同伴打了个响指，“磕cp才是终极奥义！”
“不懂，我单纯磕颜。”她摇摇头，随后举起自拍杆又拍了几张，准备留作收藏。
叶辰一早就发现又两个人类女性朝他这边看了，他瞥了一眼没看从两个人类身上看出什么恶意，也就懒得管了。
哼，心志不坚的人类。
*
作者有话要说：
江逐水：入宗门前需先把媚骨剃了。
笑死，根本没有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