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封邮件，几人默默将目光转移到太子哥身上。
他们不是怀疑太子哥故意泄密。但在场者中，背景最雄厚的就非太子哥莫属，他家老爷子的雷霆手段，几人大多有所耳闻。
太子哥见他们的神色便知道这些渣滓又在想什么，顿时大发雷霆，头上雷光闪动，似乎这几天来的奔波并未给他带来多大影响。沈书瞳赶忙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才避免一场世界大战的爆发。
收工地点距离联邦军校不远，长假过半，但住在军校的学生和教职工仍旧不少，校门大大落落地敞开着，几个外来人员登记姓名后，就被保安大哥放进了校园。
一行人来到校长室，发现不仅仅是联邦军校的校长，就连黑斗篷、贝雷帽少女以及紫金花会长的导师也在场，且皆是阴云满面。室内落针可闻，气氛阴沉得可怕。
就连破军和紫金花也知道了？
几人心下疑惑，互通眼神，走到各自导师身旁。导师们不约而同地瞪了瞪自己的学生，站起身来带着自己的崽向校长告辞。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联邦军校的三名学生，空阔许多。
校长坐在办公桌前，也不让他们坐下，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已经严重违反军校联盟的条律？”老人的目光扫过几个学生，“按规定，你们——包括破军和紫金花的那几位——都要做退学处理。”
退学？！
晴天霹雳。几人心底一沉。
校长未加明说，但字里行间，已然透露出知晓一切的意思。
这就难办了。原本清楚底细的人越少越好，眼下消息走漏，三大军校都得知此事，而王牌军校培养的是未来一代领军人物，一向以纪律严明著称，对于违反风纪的行为决不会有所姑息。
小胖子怯怯地说：“那我们总也做了点好事吧，将功补过……”
“放心，已经给你们补过了。议会那边，我们不会上报，免得各大军校都要出学生负刑事责任的丑闻。”
校长一改从前和蔼幽默的神态，一上来口吻便如此严厉，小胖子被他的话一吓，立马闭紧嘴巴。
太子哥本就被众人以为是消息泄露的起因，此时更添几分火气，嗤道：“单靠你们那群战士，修复漏洞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校长心平气和地说：“你们是军校的学生，应当以军纪为先，而不是想着怎么出风头。”
太子哥被气笑了。
真是够好笑的。他们这些天风餐露宿地赶路，给那群尸位素餐的官员收拾烂摊子，到了这老不死嘴里竟然就成了“出风头”？
身为京城第一纨绔，太子哥懒得和拐杖都撑不稳的老头打架，正转身往门外走，被沈书瞳伸手拦住。
太子哥并不在意退学这档子事，天大地大，哪儿都由得他逍遥自在，可是他的队友却没他这样大的背景。见沈书瞳似乎还有话说，太子哥心中斟酌，还是留了下来。
沈书瞳对校长道：“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请他们帮忙的。几天前我告诉他们，人类位面的安危高于一切，不和我一起行动就是有负全人类，他们才被迫跟我一起修复结界缺口。”
小胖子和太子哥猛地一愣。
打住，什么破玩意儿？
他们的门面在说什么？
校长被他气笑了：“有负全人类？你的口气还真大。”
“这是我的过失。”
“沈同学，你应该明白说这句话的后果吧？”
沈书瞳若无其事，好似他并未说了石破天惊的话，颔首道：“和他们无关，怎样处置我都行，请您和各位导师不要怪罪我的同学和其他军校的朋友。”
就算是小胖子也明白过来，沈书瞳是在牺牲自己保全他们五个人，急忙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是我们非要跟你走的！”太子哥也忍不住反驳。
沈书瞳转向他们，语气坚定而果决：“我就是牵头人，灵猫是我找的，队员是我组起来的，责任也该有我来担。”
校长咳嗽了一声，回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会让人给你发一封休学申请书，填完发到校长邮箱。”
太子哥正和沈书瞳理论着，冷不防听见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掌心止不住地泛痒。
想揍人的痒。
沈书瞳见状，悄然按住他的手腕，递给他一个眼神，太子哥才勉强压下怒火。
以一换五，这是沈书瞳眼下能想出来的损失最小的处理方法。
沈书瞳对校长没什么怨词，事实正如校长说的那样，没把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来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他向校长深深鞠了一躬，听见门被从外面推开。
“既然沈同学不再是联邦军校的学生，那我也不好多留了。”
一个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恶魔走过三人，将辞职信轻轻放办公桌上。
校长看到他出现，颇感意外：“先生，这几个月您在我们学校的风评一向很好……”
“风评好不代表有相应的能力，”恶魔摇了摇头，“沈同学是我的学生，他犯下搭错，我也有责任。”
校长稍稍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他的辞呈。
走出校长室，三个年轻人的目光像沾了胶水似的粘在恶魔身上撕不下来。
就连沈书瞳，也对恶魔的突然现身十分惊讶。但情绪反应最激烈的却要属太子哥。
上一秒沈书瞳被退学，下一秒恶魔就要辞职，连辞职信都准备好了。而且，恶魔还就是在他们刚入学的这个学期跳槽到联邦军校的。
妇唱夫随，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
开什么位面玩笑？！
太子哥见恶魔提脚要走，提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高大的男人回头看他，将沈书瞳揽到自己身旁，笑得意味深长：“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自己忽然就被开除了学籍，恶魔二话不说和他一同离开联邦军校，沈书瞳原本心里还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感动，此时荡然无存。
沈书瞳嫌恶地把恶魔推开，以防□□桶太子哥再度爆发搞出点大事情来。
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懂某个男人的恶趣味了山与三夕。
在联邦军校，沈书瞳算是名气唯一能与冠军学长并肩的存在，休学的消息一传出来，立刻在学校论坛上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得到消息时，沈书瞳和恶魔早就从联邦军校卷铺盖走人了。抓狂的新闻部部长调动一切人脉联系上他，得到的答复唯有沉默。小帽子与其他学生发来的消息更是撑爆了沈书瞳的信箱，亦无回应。
连号称知天下的新闻部与沈书瞳的挚友都一筹莫展，联邦军校论坛上更是热议纷纷，猜测推理五花八门，其中最有信服度的竟然是沈书瞳其实是变异物种伪装成人类，被发现后遣送回位面。
太子哥刷到这条帖子，把光子手表砸了，第二天遣自家的黑客把论坛黑了个彻彻底底。
然而，事件的主人公并没有被遣送到不知名的位面，甚至未曾把这番变故放在心上。
沈书瞳在京都租了一间较为平价的公寓，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他打开光子手表，点开一封未读信件。
来自议会旗下某秘密组织的聘用书。
这个组织的成员，沈书瞳不久前还打过交道的。
恶魔倚在玻璃窗上，看着笑意渐生的青年，心中难得生出几分感慨。
真是意外之喜。
他的男孩，居然已脱胎换骨，完成了从棋子到棋手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