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碎】

  “师兄!怎么样!”谢墨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不,比眨眼的动作还要快,寒暑根本没有看清谢墨的动作,谢墨就已经到了陆肖身边。

  谢墨将陆肖撑着,陆肖唇边那抹红色刺痛了谢墨的眼,轻柔将那红色抹去,陆肖淡眉轻轻皱了一下,因为谢墨的指尖冰凉,“手怎么这么凉。”

  “被你吓的。”谢墨说,“心现在也是凉的,你要不要摸摸?”

  陆肖抬眉看了眼谢墨,“只是被剑气震了一下……”

  “我知道。”谢墨说,“为了替我挡他,师兄你……”

  “我很心疼,揪着疼。”

  陆肖就这样看清了谢墨的脆弱,还有眼底沉默的痛心和难受。

  “墨儿……”

  又一股强大灵力再次挥来,谢墨快速抱着陆肖向侧身退去,黑袍此刻的恨意是如此明显,明显到恨不得陆肖立刻就死。

  这股恨意来的如此急促凌厉,很像是被人撞破了某种秘密后的反噬,陆肖靠在谢墨怀里,手握银剑,“他与师父有关系。”

  “或许是双生子,但他不是师父。”

  “他来过天平派。”谢墨将陆肖搂紧,黑袍这一剑比上一剑威力更猛,每一朵剑花里藏着各不相同的术法,两人均是一愣,剑花中每一种术法均出自天平派,但如此用法却是见所未见。

  如此繁杂却丝毫不乱,谢墨一时之间想不到破解之法,唯有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方法,松开陆肖,举剑挥去,以一招简单到毫无技巧的横劈迎面而去。

  两道剑气砰然相撞,耀眼光芒充斥席卷。

  “去死!”黑袍怒道。

  黑袍变强了。

  这是在场三人同时升起的想法,在底下颓坐着的寒暑更是感觉十分明显,因为此刻他连气也喘不顺。

  两道剑气相撞甚至能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声音,陆肖看了眼身上四处裂出口子的布料,轻捏剑柄,足尖点地,银剑如势如破竹般刺入两道强大剑气中,从下往上,一路割开那层光幕。

  被撕裂的声音忽然变大,甚至愈演愈烈。

  银剑发出的光芒甚至盖过了那层光幕,如日光一般,耀眼动人。

  而那道破碎的声音从起初的撕裂,到此刻似有什么东西落下,不过片刻,对此处还算了解的寒暑眼睛睁了睁,寒风吹过,寒暑觉得自己的头皮一紧,这声音……

  “结界破了……”

  寒暑说着话抬头向上看,玄宿派这个结界从寒暑知道之时开始就已有百年,听说之前也受过攻击,但是却从未有过破损。

  而现在,直接破了。

  陆肖和谢墨朝寒暑看去,谢墨快速问了句,“结界破了?”

  “……破了。”寒暑说。

  这层结界破的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寒暑脸上有片刻迷茫,从他接手掌门之时起,知道有这一处后,就始终在想如何将这处充裕的灵气与繁多的毒虫毒草带到下面供玄宿派所有弟子用,但所有的想法都被迫止步于这层结界。

  而这层结界,现在破了。

  精心策划过计划过算计过都没有得到的结果,现在就这么如此轻易地完成了,寒暑嘴角动了动,冷冷一笑,但脸上的神情终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发现自己现在更不能死,这样强大的毒虫毒草还远不是下面弟子能够轻易控制炼制。

  与寒暑微薄的庆幸不同,寒陨脸上十分突兀地露出了惊恐,瞳孔也在震,眼睛极快地瞟向一处,随后黑袍就这么快速消失在了众人跟前。

  陆肖与谢墨反应极快,立刻跟了上去,到半途,谢墨将陆肖拽进自己怀里紧抱住,然后才继续追上去,谢墨已将速度提到极致,两人却与黑袍依然还有一段距离。

  “你猜他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结界被破,灵气四处乱窜,狂澜冷风裹着冰冷雨滴不断敲在两人身上,寒气逼人,陆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

  “或许师父在那里。”陆肖说。

  谢墨再次用力拥紧陆肖,“是不是很冷?”

  谢墨身上也不热,手指更是冰凉,两人体温都不高,就算拥得再紧还是冰凉,但彼此相拥的画面只是看着便能升起一点暖意。

  谢墨追的紧,与黑袍之间已经很近,顶上的灵气更要浓郁,周遭毒蛊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围在一处,黑袍快速朝那团成团状的毒蛊走去,黑色衣袖一挥,那一团立马散开露出后面一个山洞,黑袍快速进了洞里。

  等黑袍消失后,那团毒蛊再次围聚在一起,将那处洞口堵住。

  不用谢墨动手,莫上已经朝前挥去,凝聚在一起的毒蛊瞬间被打散,受到攻击,成千上万的毒蛊疯了一般朝两人飞来。

  谢墨细细看了一眼,不是不死虫,但谢墨也不会小瞧这些不知名的东西,莫上红光闪烁,灵力肆意挥发,既狠又快,毒蛊成片落下,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口子,从头到尾,谢墨没有给陆肖留一点动手的机会。

  从面色上看,陆肖似乎与往常别无二致,但熟悉陆肖如谢墨,这不是他师兄该有的状态,他师兄不过是在强撑。

  “我进去。”谢墨说,然后将人轻轻放下。

  “没必要,一起进。”陆肖阻止谢墨设结界。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多余时间可以留给他们说话,谢墨放下手,“那让我走在前。”

  谢墨拉着陆肖的手,将人放在身后才走进洞里,与谢墨猜测的不同,里面宽敞且明亮,一眼看不到头,令两人都觉得诧异的是左右都未见到岔路,一路到底,黑袍站在一个冰棺前面。

  冰棺周围已被黑气环绕,看不清里面躺着何人,只能模糊看到一些衣角,是他们熟悉的图案。

  陆肖指尖微动,面上一层寒霜。

  莫上与银剑同时飞出,银色光辉在此刻竟然完全不比莫上逊色,黑袍知道谢墨与陆肖始终跟着,只是他抽不出手来解决,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再要一点!

  无名剑从黑袍身前飞至背后将两道合并的剑气拦在一尺之外,陆肖掌心溢出莹莹白光缠上银剑慢慢逼退无名剑周围的黑气,谢墨两指合并,灵力隔空注入莫上,光芒万丈,无名剑被击飞,黑袍身躯微动,但是并未停下手中动作,黑气马上要将冰棺填满,之前能看到的那一点衣角也在渐渐被黑气湮没。

  要来不及了!

  陆肖收回银剑,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靠近黑袍,逼的黑袍不得不空出一只手回击,少了一只手冰棺里的黑气弥漫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黑袍反身过来,空出的手虚空一抓收回无名剑随后发了狠一般对上陆肖,陆肖本就是强撑,这一剑他接不了也不能接,松开银剑飞身踩上剑身,彼时陆肖已与黑袍很近,陆肖平日里没有过多情绪的眼中划过冰冷与凌厉,掌心不知何时捏了一截玉仙。

  淡绿色短玉将陆肖的手指衬地愈加莹润淡漠,暗藏杀意。

  “想杀我?你还嫩着!”黑袍徒手接下玉仙,随后反手刺向陆肖,“就凭这把断剑,你能把我如何?!”

  莫上接下玉仙回到谢墨身前,陆肖取下玉仙,谢墨已经带着莫上朝向黑袍,嗜血如莫上突然躁了起来,谢墨神情一顿,它闻到了血腥味!

  谢墨立马回头看向陆肖,随后便反应过来莫上不会对陆肖的血冲动,那就是说,黑袍受伤了!

  谢墨看向黑袍,同时那点血腥味他也闻到了,同莫上突然的狂躁一样,谢墨也觉察到了他心底的兴奋。

  “那你看看你的手。”谢墨说,嗜血的莫上早已从谢墨手中挣脱朝向黑袍,戾气犹如网一般将黑袍包围,红光逐渐妖异,甚至有些魔像。

  陆肖轻蹙了蹙眉,莫上太不对劲,但谢墨却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对,黑袍已经看见了刚握住玉仙的手,黑手套破了,有血留了出来。

  “啊!”黑袍疯狂震喊了一身,然后回身看向冰棺里,“出血了!又出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又是这样的场景,谢墨还清楚记得之前刺伤黑袍时也是这样的模样,他还记得当时黑袍说了一句话,“除了他没有人能伤我!”

  ……那个他,难道就是他们师父?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啊?!!!我也不想的,我已经天下无敌!为了不受伤我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怎么会,怎么会还会出血啊!啊?啊!”

  “出血算什么?我要当着他的面放干你的血!”谢墨邪气的两眼中散发出幽黑的光,带着魔性,突然让黑袍安静了下来,但下一刻却比上一课更疯狂!

  “你敢!你敢放光我的血!我让你敢!”黑色手套突然从黑袍两手上四分五裂,谢墨的瞳孔一阵,黑袍两手心竟然犹如漩涡一般的黑气团。

  随后突然黑气弥漫了山洞,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谢墨果断后退回到记忆中陆肖的所在之处,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谢墨急了,“师兄!”

  “师兄,你在哪儿?”

  陆肖柔软的手摸上谢墨,随后抓紧,“过来,我在这儿。”

  而山洞里的黑气越来越浓,两人站在一处也并不能清晰看清对方,陆肖感觉到了谢墨掌心的湿意,陆肖轻轻摸了摸谢墨掌心,“师兄在。”

  谢墨一侧头靠向了陆肖,在陆肖耳边低低道,“忽然觉得就算拼着同归于尽也杀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