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过后该干什么?】

  陆肖嘴角的笑意并不明显,但是走过来的两个人都看得十分分明,一路被拖着的容止言见到这点浅笑也松了了下心底的沉重。

  “师兄,交杯酒必须要有个见证人。”谢墨一只手拿着酒壶还有两个酒杯,另一手死死拽着容止言,那架势很像是生怕人半路跑了。

  而容止言的确是一开始打算半途跑路。

  “容谷主的确很合适。”陆肖说。

  容止言准备跑路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陆肖,陆肖嘴角那点浅笑已经淡了,但是看着他的眼神特别认真,“那就麻烦容谷主了。”

  “……不麻烦。”容止言没想到陆肖会愿意陪着谢墨胡闹,紧要关头两人不想着怎么对付黑袍还有魔域,却在这里把药酒当交杯酒喝。

  眨眼间谢墨已经倒好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慢慢递给了对面的陆肖,“师兄。”

  陆肖伸手接过,两人同时看向容止言,容止言头一次当见证人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被这两道目光看着,瞬间更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会不会?”谢墨用力拍了一下容止言后背,没想到自己拉了一个傻子过来,但也没其他人能用,将就着用吧。

  “你也没说我这个见证人要说话啊刚!”容止言瞪了谢墨一眼,要不表达一下自己真的不知情,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傻的了。

  “那现在就说吧。”谢墨举着酒杯,眼底染着急色和喜色,触到这样的目光,容止言才明白谢墨不是在胡闹,而是真的把它当成了两人对彼此之间的承诺。

  “有劳容谷主。”陆肖端着酒杯也道。

  顷刻,容止言脸上挂上了喜气的笑容,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不论后路有多么艰难,至少此刻可以拿起酒杯。

  “一拜天地。”

  谢墨看着陆肖,陆肖视线也对上谢墨的双眼,两杯酒洒在地上。

  “二拜高堂。”

  两人均无高堂,唯一的师父也已经仙去,两杯酒再一次洒在地上。

  “夫……夫对拜。”容止言舌尖绕了一个大圈。

  谢墨眼中的深情已经快要漫出来,陆肖平淡的脸上也染上了谢墨熟悉的色彩,至于容止言这点口误两人的都没在意。

  谢墨的手先动,绕过陆肖臂弯,“师兄,交杯酒。”

  陆肖没有说话,但动作跟了上去,手臂弯到唇前,一饮而尽。

  谢墨也抬头将酒杯喝空,然后扔至地上,容止言已经悄然离开,周围的气氛太好,好到让容止言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张阴阴冷冷的脸。

  陆肖没有如谢墨那般激动,连将酒杯也砸了,而是将酒杯好端端地放在一边。

  “师兄。”

  “嗯。”陆肖轻声应。虽然明知这是药酒,但陆肖却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师兄。”谢墨又唤了一声。

  “嗯。”陆肖又应了一声。

  情到浓时,做什么都怕做错,做什么都怕做的不好,谢墨现在就是这样,明明想要将人狠狠拥进怀里,曾经也无数次做过,但是喝完这杯酒,谢墨却有些束手束脚连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按照世间俗礼,刚那三杯酒后便礼成了,他们便可相守一世到白头,从此便是一家门堂。

  “师兄,你知道山下夫妻成亲代表了什么吗?”谢墨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从此便是一家人。”

  “还有呢?”

  “……过日子?”陆肖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的确没怎么关注过世间平凡夫妇成亲后是怎么样的。

  “师兄,成亲后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入洞房吗?”谢墨的神情有些哀怨,还有些期待,一双招人的双眼紧盯着陆肖,然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师兄一下子染上红色的脸庞。

  月光足够明亮,亮到谢墨足可以看清陆肖脸上划过的局促,“师兄,今晚就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陆肖,可以吗?”

  陆肖看着谢墨,这个头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好在谢墨没有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拉着他随便推开了一扇门,是一间精心装扮过的屋子,可以看得出来应该都是寒暑的心腹整理的,到处可以看出女子的细心。

  床褥很软,被子很暖,即便是身无一物,陆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凉意,而且旁边站着的那人身上的热浪跟火炉一般在靠过来。

  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对,陆肖的视线还是没办法做到谢墨那样不错开一丝一毫地紧盯着他。

  身下很软,身上温度逐渐升高,跟上一次的体验不太一样,谢墨十分小心,不断地顾虑着陆肖的感受,动作既慢又缓,陆肖不知道这也能给他带来别样的折磨。

  “墨儿……”陆肖想说别那么慢,但是也怕谢墨问他要如何,他不知道要如何,只是觉得这样也不好受。

  谢墨只听了这一声就明白了,墨黑的眼睛看着脸上已经浮现潮红的陆肖,动作一下子迅猛了起来,陆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最后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这一声更像是鼓励,加快了谢墨的动作,一层又一层的汗从两人身上沁出。

  到最后,陆肖觉得自己抬起一根手指都有一些费力,只记得迷迷蒙蒙间谢墨跑来跑去然后便感觉到一阵舒适的擦拭,再等陆肖有意识便是此刻清醒过来了。

  陆肖望了一圈屋子里,谢墨不在,手撑了一下床,便觉得一阵酸痛,然后堂堂天平派陆掌门就这么摔回了床,床很软,没觉得痛,但是这情形,陆肖也不大能接受。什么时候起,谢墨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陆肖从床上撑了起来,忽视浑身上下不容忽视的酸痛,眼睫毛往下垂了垂,手指骨捏着床沿缓了一会儿然后才站了起来。身上已经换过干净的衣物,但没有外衫,陆肖看了一眼旁边的衣架子上也没有,看来他这位师弟是十分笃定他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正跟容止言说着话的谢墨只觉得背后一阵寒风,话顿了一下。

  “还没说完,你说陆掌门怎么了?”容止言不明白谢墨怎么话说一半就断了。

  谢墨总觉得刚才的确是感觉到了后背一阵寒意,四周看了看发现一扇窗没关走过去关了然后走回来继续说,“以我师兄的灵力不至于事后累成那个样子,是不是他身体已经开始反噬了?”

  容止言看着谢墨,想着要挑什么样的话来说这么残忍的事。

  “你直接说,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容止言心说有,但这种时候已经不必要再拿出来添堵,“反噬是迟早的事,寒暑那个药太凶猛,前期有多爽,后期就有多痛,现在只是精力跟不上,到后面灵力溃散,人也会形同枯槁,”

  “还有多久?”

  “最多不会超过五日。”容止言低声道,“陆掌门已经保持的很好,按照常理,已经不过一两日的时间。”

  “能知道我师兄为什么能保持的这么好吗?”

  容止言摇摇头,“或许是陆掌门本身就十分强大,虽然身体收过重创,根基也被毁去,但身体底子比较好,才能撑这么久。”

  “这一条不成立。”谢墨说,“他的身体已经被如此损毁过,哪里还有什么底子,就算有,也在这几次中消磨殆尽了。”

  “那就是玉仙给他的庇佑。”容止言说,“玉仙将自己所有灵力都给了陆掌门,或许是玉仙在陆掌门体内残存的灵力起到了作用。”

  “你就对自己一路上给他吃的药丸一点信心都没有?就不能是你那药丸起到的作用?”谢墨问。

  “那不过是普通增强体质的药,对陆掌门的身体来说是聊胜于无的存在,我图一个心里安慰。”

  ……

  谢墨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

  容止言看的于心不忍,“你放心,但凡我有一点点办法,我一定会拼了命救陆掌门,你别这个样子,我看了难受。”

  “我也难受。”谢墨说,声音又低有沉,“哪家新婚夫妇会马上面临共赴黄泉,昨晚刚喝的交杯酒,几天后你就该给我们坟头倒上路酒了。”

  “别胡说八道!”容止言斥道。

  “寒暑的消息来了吗?”谢墨不想再谈这个换了话题,“春风的消息也没来,我担心他出事。”

  “再等等,今日午时再没消息过来,我就跟你们一起杀过去。”

  “你一个救死扶伤的医修成天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了,你就留在这里给我收尸,记得给我拼全了,七零八落的我可是会回来找你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刚成亲的人吉利话不会说吗?一大早就触自己眉头!”

  “怎么办?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一说。”

  “我不听!”

  谢墨勾了勾嘴角,又带上了几分曾经的邪气,“不听就不听吧,反正到时候你也不会装作没看见,春风就算不机灵,还有帮他的小弟子呢,再有你的帮忙,不愁天平派不重振雄威。”

  “谢墨!我告诉你我不会管的!要管你自己管!”容止言气道。

  “我是管不了,能管的人又被我带走了,只能交给你了。”谢墨淡淡道,然后看着容止言一笑。

  看得容止言扭过了头,拇指擦了擦发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