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墨止攥紧手，好一会又松开，把目光从白息身上移开一些，“天气变冷了，要注意保暖。”
“嗯？”看墨止紧张得像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到头来就跟他说要注意保暖？提醒他注意保暖，也要紧张到搓手的程度，也太夸张了些吧？
“嗯，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保暖？”白息点头应下。他猜测有可能是因为墨止很少说这些关切的话，才会过度紧张。
墨止懊恼地垂了垂眸。
后来，两人说起一起走过的经历，提到这一段回忆时，白息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有些遗憾，“你要是早点说开，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大概是害怕吧。”墨止沉默了一会，回答说。
离上朗诵节目的时间越来越近，白息加紧了练习，甚至还拉墨止当观众做参考。
白息坐在这边沙发，墨止坐在对面沙发，两人之间只隔着张小小的茶几。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他一句一句念起李元胜的诗来，“我想和你互相浪费，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墨止看着对面的人，静静地听着。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轻泻进来，铺了一室光影。
室内一片静谧安然。
白息悦耳清透的声音，反倒似乎使周边更安静了。除了眼前这个人，除了耳边的声音，再也看不到其他，听不到其他。
“怎么样？”白息念完，抬眸看向对面的墨止，“听着还行吗？”
“很好。”墨止的眼中还有没来得及掩饰的脉脉情意，人好看，声音好听。
白息与墨止对视一眼后，默默地收回了目光。他不经意地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耳垂，轻咳一声，矜持地道，“谢谢你的赞美。”
原本这首诗没有什么情诗的意味。他这么对着墨止念起来，念的时候不觉得，念完后对上墨止的眼神，总觉得似乎有些微妙。
“背景音乐找了吗？”墨止突然提了一句。
“有几首预选的，但还没确定下来。”白息不太明白墨止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
墨止又问了一句，“是要钢琴曲还是其他乐器的？”
“钢琴曲吧。”白息支着下巴，“钢琴听起来不错。”
“我帮你选一曲可以吗？”墨止握了握手又松开。
“可以啊，”白息点头，“哪一曲？”
“我弹给你听，伴着你念诗的节奏，”墨止看着白息，“你看看效果如何。”
“好啊。”白息应下。想起墨止之前问是要钢琴曲还是其他的，他有些好奇，“如果我说其他乐器，你也都会吗？”
“比较大众的乐器都会一点。”墨止点了点头。
白息知道这是墨止谦虚的说辞，会一点那就是精通了。想了想自己的情况，来到人间界一年，对现在的乐器都不熟悉，目前只略通钢琴。寻思着要不要多学几种，反正学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像是清楚白息的心思，墨止抿了抿唇角，“要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不用麻烦啊，”白息摇了摇头，“又不难，我能自学。”
墨止：“……”他沉默了一会，坐到钢琴前，打开钢琴，转头看向白息，“现在开始？”
“可以。”等到钢琴前调响起，他把握着节奏不疾不徐地一句一句念起来。
念诗的声音与钢琴声完美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交汇出一场韵律和谐的音乐盛宴。
白息念完，墨止也刚好弹完。两人同时有默契地看向对方，对视了一眼，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这首钢琴曲是什么？”白息抑制住自己跳得过于剧烈的心跳，“之前似乎没见过这个谱子。”
“听你念诗的时候，灵感突然而来，临时弹出来的钢琴声。”
“我能不能用你这支钢琴曲做背景音乐？”白息尝试说服墨止，“就用这一次，可不可以？你这首钢琴曲很适合我念诗的节奏，应该找不到更适合的了。”
“当然，用多久都可以。”墨止阖了阖眼帘，抬眸看向白息，“本来就是为你定做的。”
“嗯。”白息觉得心跳更加不受控制了，像是要跳出来似的，砰砰砰地不肯安分下来。
到电视台录制节目是在晚上。
“白息，非常感谢你来到我们的节目。”主持人跟白息寒暄几句后，询问他，“你选择《我想和你虚度时光》这首诗，是有什么原因，或者说，是想和我们传达怎样一种精神与态度？”
“现在的社会发展太迅速，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白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想传达的，大概是希望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合适的时间，稍微放慢脚步，享受生活的美好……”
背景音乐响起，白息合着节奏一句一句抑扬顿挫地念起诗来。他念的速度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妙的、让人安静下来的韵律，把听众代入这首诗的意境之中。
“你选的背景音乐很适合，而且似乎是第一次出现？”主持人问，“可以跟我们说说这背景音乐的故事吗？”
“我的好友帮忙录制的。”涉及墨止，白息只表面地提了一两句，没有说太多。毕竟墨止不是公众人物，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你选的诗名是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主持人好奇地问，“我们有些好奇，你有没有想过和谁虚度时光呢？”
在白息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主持人又问，“方便给我们看看你的微信界面吗？”
“可以。”白息拿出手机，他的微信上没什么私密内容。
等看到他给墨止署名的“墨汁”两个字时，他后悔万分，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最近的联系人是墨汁？”主持人有些惊讶，“墨汁这呢称，听起来挺可爱的。”
白息勉强维持住自己平静的表情，挤出个看似正常的笑容来，“是挺可爱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墨止不看这个节目了。他心内懊恼，怎么刚才要看微信时就没多考虑那么一点点呢？而且，为什么这个节目要弄成直播？要不然他还能要求减掉这个小环节。
录完节目，走出录制大厅，他在门口看到了成群的粉丝。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又是冬天，又冷风又大，他没想到这么多粉丝还在这里等着。
心中微暖，他让助理订热奶茶送过来，自己朝粉丝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的支持。”
“要签名吧？”白息接过一张海报，“我们速度快点，早点签完，早点回去，太晚回去不安全。”
白息一边快速而耐心地签名，一边跟粉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多数粉丝都嘱咐他这么一句：“息美人，天冷了，要记得穿上秋裤哦……”
签完名已经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回去后跟你们队长报个平安。”
有个小姑娘临走前悄悄问了他一句，“息美人，你在节目里说的，那个给你录背景音乐的好友，是微信上的墨汁吧？”
白息点了点头，听这小姑娘这么一提起，他又想起了这件让他烦恼懊恼的事来。希望墨止不会看这节目吧。虽然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不可能。
“祝福你们，你们走到今天应该不容易，以后也一定要好好的。”小姑娘欣慰又感慨。
这话听得怪怪的，白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跟粉丝再三招手说再见后终于送走了粉丝。正在这时，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墨止来的微信信息。
不知怎么，他心虚之外，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信息内容，幸好不是他所料想的。不过，墨止也来了？不会等了很久吧？
他大步往墨止说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墨止常开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白息坐进副驾驶座，先看了墨止一眼。还好，看起来精神不错，没有他想象中的疲倦。
在他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时，墨止倾身过来给他系好安全带。
两个人贴的很近，白息屏住了呼吸。
直到墨止转身回去，他才忽地放松下来。看着墨止，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神比平时要轻柔，“这么晚了，你没必要过来，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没事，”墨止轻声说。之后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粉丝很多吗？”
“嗯，是挺多的，”白息点头，“怎么想起问这个？”
墨止看着他，“看你签名签了很久。”
这句话是说看他签名看了很久，还是抱怨他签名时间太久？白息琢磨了一会，也没琢磨明白墨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对粉丝都挺好的。”墨止抿了抿唇角说。
白息莫名觉得墨止是在不开心，虽然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至于为什么不开心，他寻思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
莫非墨止是觉得他给粉丝签名太久，让等了太久，怠慢了？应该不是吧，墨止没这么斤斤计较。
“裁决者大人，我给你签个名？”想了一下，白息鬼使神差地提议道。
“要签在哪里好？”他看了看周围，没找到要签的材料。
墨止伸了一只手过去，专注而认真地看着白息，“签手上吧。”
“签手上？”白息看了看他指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不太同意，“会弄脏吧？”
“不会弄脏。”墨止的眼神很执着笃定。
“这样吧，”白息考虑了一下，“我不用笔，直接拿手指在你手上签？”
墨止“嗯”了一声，手心摊开伸到他面前。
白息侧身过来，微微低下头来，用食指在墨止手心轻轻地一笔一笔划写着。
墨止垂眸凝目看着。
写完后，白息收回手，轻微地动了动手指。指尖触碰墨止掌心的感觉太奇怪了，甚至有种指尖微麻、心尖微颤的错觉。
墨止轻轻微合掌心，像是怕触碰到掌心里的东西而刻意放轻了动作，但也怕如果不合拢起来，手心里的东西会消失不见。
“你看了直播节目了吧？”白息突然问了一句。
“看了。”墨止点头，“你表现的很好。”
果然看了。
白息决定先发制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给你的微信备注，礼尚往来，我也要知道你给我的微信备注。”
他想起加微信时，墨止打字备注他的昵称时应该不只两个字的备注。他也有些好奇，墨止到底会给他什么样的备注。
墨止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白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微闪，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就是备注你的名字而已。”
“不相信，”白息越发好奇，“看你这神情，肯定有问题。”
“没有，”墨止握住了自己的手机，“真的只是备注你的名字。”
看墨止这紧张的样，白息越发心痒痒的。
“好吧。”他似乎妥协了，“要我不看也可以，你笑一下，让我戳戳你的梨涡？”
墨止拧眉权衡了一下，唇角微扬勾起一点弧度，顿时，两个小小的可爱梨涡出现在白息眼前。
白息伸手轻轻戳了戳一左一右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同时趁墨止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夺过了墨止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