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安拿出钥匙, 把其他一堆东西重新给他放回口袋，“少耍酒疯。”
剩下的路程他一句话也不说，帮时翰熠打开宿舍门后就准备离开：“早点休息, 晚安。”
“等一下，”时翰熠拉着顾宁安进到他的宿舍，把他抵在门上，“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丢下我一个人从虚拟世界回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有想过我会怎么样吗？”
顾宁安的手臂被他禁锢在门板上，整个人都不能活动。
他只觉得时翰熠的眼神太过锐利, 让他抵挡不住。
顾宁安的喉结滚动, 原本他以为这些话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回到现实之前问过, 问过系统也问过主神, 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你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我不能一直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所以, 你就抛下了我是吗？”
时翰熠的眼神真的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就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
对于他的问题，顾宁安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只是做出了选择。
“即使我不怪你丢下我，我现在是站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 你依然不能看我一眼吗，顾宁安。”
他的任何话，任何问题顾宁安都没办法回应，他不想把原本的学业研究掺杂上复杂的感情问题。
“时——”
时翰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看着他说话时的唇动吻了上去。
明明和虚拟世界中一点都不一样, 却让两人同时想起了那些过往。
只是顾宁安根本不愿意沉浸其中, 他猛地推开时翰熠, 沉着脸呵斥：“时翰熠，你太过分了。”
说完根本不顾时翰熠的道歉，拉开门直接快步回了自己宿舍。
时翰熠垂头坐在凳子上，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之后，那些过往都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不断地侵蚀着他，让他时时刻刻地在想顾宁安。
他看到的一直都是那张看了四年的脸，他们在虚拟世界中度过了五个世界，让他怎么可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宁安回到宿舍迅速关上门，他背靠在门板上，心跳加速。
时翰熠简直就是在他的心口上跳舞的疯子，他们两人的差距有多大他知道吗，为什么要一次次攻破他的防线。
顾宁安自言自语：“快点找到工作吧，我已经不想在学校待着了。”
他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打开电脑查看投过的简历，当他看到盟程发来的面试邀请时，一扫刚才混乱的心情，马上开始为面试准备资料。
顾宁安是被电话声吵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已经大亮。
他看到打过来的电话号码，盯着看了许久都不想接，直到电话再次打来，他才接通。
而电话那边的人一听到接通，马上开始大声喊了起来，“顾宁安？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多久没回家了，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翻脸不认人是不是？你哥准备结婚呢，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个饭？”
顾宁安看看时间，周三要去面试，他不想在面试之前处理这些问题。
他说：“那我周四回去吧。”
“不行，你还指望家里人都等着你呢，明天给我回来知道吗？要不然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顾宁安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心里没有一丝起伏。他早已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打电话的人是他的姑姑曾田珍，他爸妈在他四岁因灾去世之后，他原本是要被送到孤儿院的。
没想到他们家不怎么往来的远亲姑姑竟然会选择收养他。
后来他才知道，他姑姑是为了赔偿给他爸妈的那八十万灾款。
在他得知有那么一笔钱后，他姑姑死活不承认，他念在他们把他养大的份上便不再提，从他十六开始，生活费、学费都是他自己想办法攒下来的。
他原本也准备找到工作，安排好住处之后，便去姑姑家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搬走，没想到竟然会被提前叫回去。
顾宁安从凳子上站起来，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身上的骨头都变硬了，他活动着身体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出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打开门就看到时翰熠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浑身散发着酒味，头发凌乱，手里却提着几份早饭。
“我……你吃饭么……”时翰熠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生怕顾宁安还在生气。
“进来吧。”顾宁安心平气和地让他进来，“你随便坐吧，我去擦擦头发。”
时翰熠哪敢坐，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门口，眼神随着顾宁安的背影移动，心里坎坷不已。
顾宁安擦完头发回来，看见他忍不住想笑，“怎么不坐，难道是酒醒之后幡然醒悟，知道自己错了？”
时翰熠给台阶就下，马上开口：“我错了，我昨天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亲你，对不起。”
顾宁安怀疑他不是来道歉的，他是来故意让自己难为情的。
“你不要再说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时翰熠听了这话，顿时没了歉意，直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你又赶我走，你丢下我多少次了，你现在还赶我走，我不走。”
顾宁安看着他问：“那你想干什么？”
“就和你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干。”
顾宁安看着他身上的高端定制全是褶皱和酒气，也忍不住皱眉，“你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你想找我就去实验室找我。”
“好，那你等我。”时翰熠立马高兴起来，放下早餐开开心心地关上门走了。
顾宁安背上背包，拿上早餐先去了实验室。能待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尽可能的利用学校的设备多做一些测试。
果然，他刚到没多久，时翰熠就跑着来到了他的实验室。
顾宁安对他指指桌上的早餐，“还有些，你吃了吧。”
时翰熠拿坐在旁边问：“你在做什么实验？”
“对比扮演什么角色在虚拟世界中更受欢迎，以及不同角色在虚拟世界中多少的自由度最恰当。”
时翰熠吃着早餐看着他操作，笑着说：“你知道么，人家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我现在很赞成。”
“你只会贫嘴，”顾宁安的眼神都没有离开屏幕，“你不用找工作吗？”
时翰熠说道：“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
他的话瞬间让顾宁安意识到两人的不同：“哦，是吗？”
时翰熠虽然没有透露过什么家庭情况，但是从他自身都能看出来。他不像自己一样，还需要为生计操劳，为工作担忧。
时翰熠侧过头问他：“你不好奇我的工作吗？”
“不好奇，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时翰熠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心中愤愤，“他果然能力非凡，一句话都能让自己哑口无言。”
顾宁安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又忍不住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说，恭喜你少了一件烦心事。”
时翰熠没想到顾宁安竟然还会给自己着补，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是太难得了。
立刻凑过头说道：“顾宁安，你没发现你对我越来越温柔了吗？”
“没有，”顾宁安又恢复了他那不理外物的状态，“吃完早饭回你自己研究室去。”
时翰熠乖乖在自己嘴巴上比划了一下，不让自己再多说一句。
一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一起回宿舍。时翰熠能待在自己身边一天，是顾宁安没有想到的。
顾宁安忍不住问他：“和我待在一起很无聊吧？”
时翰熠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别忘了，我已经和你待在一起了好几辈子。和你在一起不是无聊，是我乐此不疲的幸福。”
顾宁安马上转身先前，“停，不要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回宿舍了，晚安。”
时翰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凌乱的步伐，却觉得这是两人向好的开始。
“晚安，顾宁安。”
第二天顾宁安起床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姑姑家，又怕时翰熠突然跑过来敲门，只能提前给他发了消息：【今天我不在宿舍，不要来找我了。】
时翰熠立马回消息问：【你去哪，研究室？】
【我也不在研究室，我今天回姑姑家。】
时翰熠这次立马打来电话：“姑姑家？你姑姑家在哪，我去送你。”
顾宁安听着他刚睡醒地鼻音，回道：“不用了，我已经出门，只是告诉你今天不要来找我。”
“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我去找你，故意骗我的吧？”
顾宁安忍住要挂电话的冲动，还是再次回他：“真的没骗你。”
“那你答应我到了给我发个定位。”
“好，我答应你。不和你说了，我坐公交车。”
顾宁安挂掉电话，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开始哄着时翰熠的，甚至还会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他刚上公交车 ，曾田珍再次给他打了电话。这次顾宁安直接挂掉，给她发了信息过去：【快到了。】
一想到回到那个家就觉得压抑，这大概就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让他形成的潜意识，会在无形中逃避那里。
他决定这次回去之后，直接把所有的行李打包，以后就不再和他们家有所联系了。
顾宁安刚到姑姑家楼下，就收到了时翰熠问他到哪的消息。
他直接一个定位发过去：【已经到了，不是骗你的。】
他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时翰熠紧接着就发来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他的自拍：【怕你想我，先看看照片解馋，等你回来就能见到我了。】
顾宁安点开他的照片，很明显是刚才站在阳台上刚拍的，初升的太阳还不强烈，阳光只是温柔地照在他的脸上。
时翰熠的表情是他没有的肆意和自信，顾宁安看了几眼后还是把照片储存在了手机里。
时翰熠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的照片呢？让我也看看解解馋嘛。】
顾宁安直接回了【没有】两个字过去。
把手机放回兜里调成震动，不再理他。
曾田珍所在的小区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站在楼下都能听到她在二楼发出的声音。
顾宁安强忍着不适上了楼，刚到二楼就看到开着的房门，以及姑姑他们一家三口。
曾田珍见到他来，直接招呼他进门，“可算来了，等你回来一趟可真费劲。”
她走到顾宁安曾经住的小房间门口，对他说道：“你哥这不刚准备订婚，你嫂子来家里看过了，这间房间准备重新装修以后给孩子住，你现在天天住校也不回来，收拾收拾东西能扔的扔，需要卖废品就给卖了，别堆在家里碍事。”
顾宁安一声不吭走进自己的房间，自己原本放得规整的东西现在已经被扔的乱七八糟。
看来她已经翻过一遍了，只是没翻到有用的东西而已。
她也无所谓掩饰，就这么把他的东西当作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您放心，我会带走的。”
很显然，曾田珍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这大半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准备带着东西走呢，当咱家是酒店呢，说来来说走走。”
顾宁安瞥着眼看她，冷冷地说道：“姑姑，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曾田珍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说：“咱家因为养你你也知道，花了不少钱。你哥现在要结婚，人家女方说要五十万彩礼，咱家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你姑父已经到处借钱了还是不够。你不是有奖学金么，先拿出来给你哥用用，等你哥结婚了再还你。”
顾宁安看着外面沙发上等着占他便宜的“姑父和哥哥”，除非他傻了才会相信从他这拿走的钱还会再还给他。
他从十六岁时就自食其力，可还是会被姑姑以各种养育他的理由拿走他的东西、他的钱。
这次，顾宁安绝对不会再妥协。
“我没有多余的钱，我的奖学金是用来交学费的，我欠了四年的学费马上要还了。”
曾田珍随手一挥，“学费你自己再想办法，你哥结婚是大事，你哥要是娶不到媳妇，你要让你哥断后吗？”
“我没钱。”
顾宁安丢下这三个字后转身收拾起他的东西，他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一秒钟。
谁知曾田珍直接在他身后把门关上还上了锁，她在外面吼着：“我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亲爸份上，我才不会管你。今天你要是不拿出钱，就别想出这个门。”
姑父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也忍不住跑过来门口骂道：“顾宁安我告诉你，就你这种人，克死亲爹亲妈，你要是不拿钱，就不得好死！”
顾宁安什么也没有说，也懒得去反驳，他从小被骂到大，早已习惯。
他跪在地上把自己的书全都捡起来装进书包，还有几张小时候的照片也夹进书里。柜子里的衣服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现在早已穿不上。
他来之前还以为最少能收拾出一个纸箱的东西，现在才发现，也不过是一个小书包就装完了。
早知这样，何必非要跑这一趟来受辱。
外面的骂声不断，顾宁安也不急着离开，把其他东西也整理出来，准备一会儿带着扔到楼下的垃圾桶，也算是彻底与过去做个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好像骂累了，变得悄无声息。
顾宁安也收拾好了东西，背上包，在里面敲响门板：“姑姑开门，我得回学校了。”
外面听到他的声音，曾田珍立马气焰嚣张地又骂了起来，“顾宁安我告诉你，要么把钱拿出来人走；要么你就在这给我待着吧，我看你怎么办。”
顾宁安不回话，从兜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时翰熠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直接关掉对话框。
现在的处境，怎么能保持平常心的给他回消息。
顾宁安只觉得寒悸，他冲着外面大喊一声：“你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曾田珍丝毫不怂，反而比他喊的更大声：“你报你报，把警察叫来我也不怕，有本事你就叫。”
他直接拨打了“110”，这是他第一次报警，比起紧张他更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把情况告知接线员后直接坐在床边等着警察上门。
大约十几分钟后，门外听到了警察和曾田珍的对话，顾宁安站起身就拍着房门大喊：“我在这，他们把门锁上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警察呵斥他们开门的声音，随后门锁被打开，顾宁安背着包提着东西直接冲出门外。
即使当着警察的面，曾田珍和姑父也左右拉着他防止他逃跑。
曾田珍喷着口水对警察诉说顾宁安的“不孝”，甚至大喊让警察替他们做主。
顾宁安只觉得可笑，“加害者比受害者还会伪装。”
曾田珍拽住他的包不让他动，“别想走，今天你就得拿钱出来。”
其中一个老警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把顾宁安拉到自己身边，对曾田珍说：“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哪能动手动脚的。你们要是不好好说，就都去派出所里说去。”
曾田珍为了抢占先机，张开就来：“警察你给评评理，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从小把他养大，现在他哥要结婚，找他借点钱都不给，我们是不是白养他这么大了？”
老警察没让顾宁安说话，直接对她说：“你们做长辈的、做父母的，给一个小娃娃要钱合适吗？这孩子一看才二十岁，还在上学的吧？哪有工作的给学生的要钱。”
“哎，我说你们当警察的不能这样说，我们也不是给他要钱，他有钱先借给他哥结婚，等以后再还他就是了，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
老警察看向顾宁安，亲切地问他：“是像她说的一样吗？”
“不是，那钱是我的奖学金，是我要交学费的钱，我是不会给他们的。”
老警察点点头，“你们听见了么，这是娃娃交学费的钱，咱们不能让娃娃上不了学是不是？”
曾田珍和姑父、哥哥一看警察都是帮着顾宁安的，瞬间都不淡定起来，一个个上前要去拉住顾宁安，胡搅蛮缠不讲理就是要让他给钱。
老警察把顾宁安护在身下，还被曾田珍和姑父打了几下。
老警察瞬间就变了脸，对他们呵斥道：“你们知不知道袭警是要被抓起来的，看来你们都想去派出所是不是？”
曾田珍哪管那么多，天大地大，没有她儿子娶媳妇大。
她直接躺在地板上开始撒疯：“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她老公和儿子还在旁边为虎作伥，指着警察说着恶言恶语。
老警察一看一家子的不讲理，直接对旁边的小警察说：“把她拉起来，都带走，去派出所说。”
说着两人一起拉起曾田珍，“走吧，回派出所说去。”带着她就下了楼。
顾宁安的衣服已经被扯的不像样子，他背着包，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跟着下了楼。
明明有些狼狈，心里却无比轻松，他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种地方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偏偏在楼下遇到了现在最不想遇到的人。
时翰熠站在一辆鲜红的跑车旁边，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眼神却直直地盯着他。
“顾宁安？”
他的开口也吸引了原本嘈杂的一群人向他望过去。
顾宁安想要装作不认识他都不行。
他掠过曾田珍带有审视和打小算盘的眼神，忍不住转过身挡在她前面，挡住她的视线。
“哎哟，顾宁安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呢，怎么不带家里坐坐？”
顾宁安冷冷地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老警察带着几人就要坐车离开，时翰熠突然冲过来拉住他，满脸写着着急和担忧。
“顾宁安，你去哪，发生什么事了？”
老警察笑着说：“小伙子别紧张，调理家庭矛盾。”
顾宁安把他拉到一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你走吧，我现在没空理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坐上警车离开了。
时翰熠向来在这种事上从不听话，他开着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起到了派出所。
顾宁安在室内接受调停，他就在外面等着，期间给宣凡打了电话，打听顾宁安的家事。
他一直以为顾宁安被收养，养父母和亲生父母不同，所以他才会不喜欢表达自己，逐渐变得安静沉默不语。
没想到他只是见到一次，就是直接闹到派出所这么严重。
那顾宁安长这么大，该受过多少苦，糟过多少罪？
时翰熠已经不想再想下去了，他这四年的暗恋，还不如他这几天对顾宁安了解的多。
他一直在门外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顾宁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袋子东西。
时翰熠直接冲了过去，“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顾宁安摇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时翰熠依然能从他的状态里看到疲惫，如此近的距离，连他眼白的泛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时翰熠不再多言，直接拿过顾宁安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拉着他就往外走。
把他按在副驾驶，给他扣上安全带，自己转过身坐进驾驶室，却没有打火。
他的表情严肃得要命，甚至愤怒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几分钟之后，才起火往学校的方向出发。
顾宁安刚应付完曾田珍，也已经把他大部分的精力消耗殆尽，除了发动机的低鸣，整个车厢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一直到学校的停车场，顾宁安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被时翰熠拉住手臂温声细语地问：“你早上就出门了，中午吃饭了吗？”
“我不饿。”顾宁安说完还是直接下车。
时翰熠紧跟着锁上车跟着他往宿舍的方向走，路过了自己宿舍也不进去，直到顾宁安打开自己的宿舍门，时翰熠还是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进来。
他今天的突然出现已经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还一副比他自己还委屈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顾宁安无奈放下包问他：“你进来吗？”
时翰熠点头，走进来关上门，却依然站在门口不说话。
顾宁安坐在凳子上，他连派出所都去过了，现在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时翰熠问：“他们就是你的养父母吗？”
“是，我的远亲姑姑和姑父一家。我爸妈去世后基本没有亲戚能收养我。具体为什么是他们，我已经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已经在他们家了，据说他们收养我后还搬了家，我也找不到其他亲戚。”
顾宁安继续解释：“今天回去拿东西，我没想到他们想要我的奖学金，我没给。他们就把我锁在房间，我报了警。就是这样而已。你还想问什么？”
“那你现在是和他们彻底闹翻了吗？”
“是。”顾宁安指着自己的背包说，“这里是我所有的行李，我以后应该和他们不会有交集了，大概。”
时翰熠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想问了，再问下去我怕我会讨厌自己。”
顾宁安原本有些烦闷，没想到会被他逗笑，“这是我的事，你讨厌自己干什么？”
“顾宁安，我暗恋了你四年，四年！”时翰熠伸出手指比了个四，说完这句话更加垂头丧气，“可我连你的情况都不知道。我以前觉得每天能看到你就很知足，可现在我觉得真自私，我根本就没有真的关心你，我只是让自己满足了而已。”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谢谢你关心我。还有以后不要不打招呼就跑去找我，我会觉得不自在。”
时翰熠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出去路过，我碰到你的时候刚到，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都准备走了才碰到你。”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时翰熠站起来，情绪依然没有完全恢复：“那你先收拾东西，我去买些吃的带过来和你一起吃。”
他开门出去，去往食堂的路上给相熟的长辈打了电话，请他帮忙调查顾宁安以及他的远亲姑姑的身份。
顾宁安随手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塞进了柜子，关上柜门后还有些恍惚。
他一直告诉自己虚拟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和时翰熠是两个阶层的人，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可他们从回到现实之后，不知不觉见面的次数多了，说话的机会也变多了，甚至把他从未对人说起过的家庭身世都告诉了他。
他是不是已经从潜意识里，开始依赖时翰熠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让顾宁安有些不安，他越是逃避反而越是深陷其中。
他现在只想顺顺利利找到工作，离开学校。或许这不切实际的感情就会无疾而终了。
过了许久之后，时翰熠才过来。
顾宁安差点忘了他，打开门让他进来：“你随便坐，我马上忙完。”
时翰熠把饭放在桌子上，随口问道：“忙什么呢？”
“简历，最近几天都安排了面试。”
时翰熠突然想到，顾宁安的简历他在公司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还约好了明天面试。
“咳，那你好好准备，不过以你的能力都会轻松面上的，不要太担心。先来吃饭。”
顾宁安忙完后坐在他旁边准备吃饭，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的论文不是早就写完了么，工作也找到了，怎么还天天待在学校？”
“当然是陪你啊。”
虽然时翰熠语气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可顾宁安一点都不这样觉得，反而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借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顾宁安低下头不知怎么面对，“你不用这样，反正我找到工作后也会很快离开学校的。”
时翰熠顿时愠恼：“顾宁安，你不仅赶我走，还要丢下我自己走，你可真是心里一点都容不下我。”
他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在一旁安静地吃饭。
第二天一早，顾宁安穿上早就准备好的西服套装，拿上简历，准备提前出发去盟程面试。
他依旧给时翰熠发了条不要来找他的消息，但是这次却没有告诉他要去哪，正好时翰熠也没有多问。
整理好一切，顾宁安刚打开宿舍门，却被不远处走来的几人惊地迅速关上。
昨天在派出所经过警察的调节，曾田珍一家暂且放弃了找他要钱的打算，没想到今天一早竟会被他们一家找上学校。
顾宁安看着自己放在门板上抖动不止的手指，就知道他内心有多紧张。
他不在乎曾田珍一家有多不堪，甚至不在乎闹到派出所。
可最起码在学校，他希望只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生活。
为什么他们要来学校找他？
是想闹得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他的恐惧一瞬间变成了愤怒，手指按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
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质问：“这里是学生宿舍，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全勤的小花花，最近努力日8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