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生存守则[无限流]>第48章 尸宅8

  如果他们走的圈子不是在平面上画圆, 那么能够绕回到起点的,还有另一个可能——此处的雪原是个球体。

  但是,

  普通人的步速大约是每小时四至七公里, 他们走一圈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也就是说雪原周长最多十五公里, 那么半径只有两公里多。

  这个距离,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地方, 他们的目力所及之处, 应当可以看见地面弧度以及因此消失的脚印。然而实际上, 在风雪不大的清晨,那些痕迹能够延伸到视线之外。

  如果换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明,也不是什么难题。找个高度一样的东西,间隔一两公里, 然后同时测量影子的长度,就能得到答案。

  所以, 球型雪原的结论并不成立。

  排除掉所有可能后, 剩下的便是真相。

  当他们走到雪原的“边缘”时, 便会被传送到所行走路线的对面的边缘点,他们只要保持大致的行进方向没有问题,就一定会碰到自己之前的脚印。

  方才方蒋让陈砚几人从不同方向出发, 是为了确认边缘的形状。

  无论哪个方位,他们所行进的距离都差不了多少, 那么整个雪原极有可能是圆形的;而不管走几次, 都会在这里交集,意味着他们脚下就是这个圆的圆心。

  “之前挖雪洞的脚印消失, 可能是怕会影响圆心的判断。”方蒋道, “哈, 怎么说呢,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目的?”

  处处设置陷阱,却又在关键的地方,体贴的降低了难度。

  “挖看看吧。”白晓一想到能离开这冻死人的地方,顿时来了精神。

  关键物品埋的并不深,如果他们挖雪洞的时候换个方向,可能早就找到了。

  那是一个刻着十二时辰的表盘,中间插着根铁棍。

  “日晷。”白晓道,“要怎么用?”

  司南道:“是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诗稿里幽会的时间?”

  “呃,我记得有子时,辰时,寅时,还有未时。”白晓道。

  方蒋转动着晷面,让晷针的影子映在子时的格子里。

  就在这时,雪原的温度陡然下降,他们仿佛瞬间掉进了寒冰水下,冻的几人脑子都蒙了许久。

  幸好雪洞还在,几人立刻躲了进去。

  “艹,”白晓嘴唇都紫了,哆哆嗦嗦道,“难道我们弄错了?”

  方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应该,这个结论很合理。”

  其实,有些猜测他没有说出来。

  方蒋曾想过,他们进入的支线场景,为什么是那样的设定。

  孙怜晓的故事看起来是个可怜的同妻,丈夫与小厮搞在一起,独守空闺过着死水一般的冰冷生活。

  直到纪华程的出现。

  这是一个由冷到暖的过程。

  他认为,也许这些场景是在契合角色的心境。每一次和纪华程的相见,都会改变孙怜晓的感受。

  加上道具是日晷,过关的重点在于诗稿里的时辰的推论,没有错误的理由。

  司南沉默了一会,道:“是不是顺序不对?”

  “顺序?”

  “我找到的那些诗稿时,放的非常散乱。”司南道,“所以,纪华程的回信,很有可能也是乱的。”

  “这么说起来,信的落款上好像的确写了时间。当时只顾着研究诗里的东西,没有多留心……”方蒋抬手按着太阳穴,拧紧眉头,“子对应的时间是……丁酉年……丁酉年四月……不对,五月……”

  “未子寅辰。”一直望着头顶,像是在发呆的青年慢慢收回视线,笃定道,“顺序是,未子寅辰。”

  白晓搓了搓手:“快,我们上去调时间,砚子说的,肯定没问题。”

  日晷的影子落在未字上时,在女性浅浅的低吟中,冰雪消融。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孙怜晓一开口,方蒋和白晓就明白,她在找的情诗,是《我侬词》。

  不过,明白归明白,该走的任务还是得走。

  白晓看着眼前沸腾的岩浆,和空中是不时掉落的火球,骂骂咧咧道:“还真是情似火,分分钟能把人烧成灰。”

  “激情与毁灭,”方蒋观察着四周,“倒是很符合孙怜晓的情绪。”

  毕竟在那个的年代,施章可以租肚皮,可以养小厮,但有夫之妇出轨,被抓到却会被浸猪笼。

  四人在岩浆喷发前,找到了日晷。

  “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孙怜晓的最后一关,是在乱葬岗,日晷藏在一副合葬棺内。

  他们第一次挖错了,被里面的僵尸追得嗷呜直叫。幸亏方蒋根据墓碑上的生卒年份,排除了另外一个,这才有惊无险通了关。

  孙怜晓的道具便是那块藏在衣柜里的汗巾,不同的是,他们完成任务后,方巾上多了绣出来的《我侬词》。

  雕像前依旧被众多尸体守着,虽然靠着司南的投掷神技,避免了冲突,但比起第一关,他们的范围明显大了一圈。

  也就是说,他们迟早要和这群尸体正面杠上一次。

  孙怜晓抱着汗巾,念着那首《我侬词》消散在空中。

  只是她最后反复吟诵着那句“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时诡异的语气,让几人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任务结束后,婴儿的哭声也如约到来,方蒋背完童谣,哭声便再次停了下来。

  “才超度了两个人,”白晓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我想存档下线休息,太累了。”

  陈砚道:“晚上你可以作个死,从此就不用再上线了。”

  他建议的语气太过认真,让白晓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年是在怼他还是开玩笑。

  “不了不了,生命诚可贵,啥价都没它高。”白晓摆摆手,回到大堂里,往地上的被子一躺,“都这么些天了,不用吃饭睡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嗯,”陈砚赞同道,“想吃酸菜鱼。”

  “我想吃麻辣香锅。”白晓跟着道。

  司南有些不解:“又不饿,为什么想吃?”

  白晓忧伤道:“因为嘴巴也会寂寞的。”

  方蒋坐到青年旁边,安抚道:“家里没有鱼,但肉还是有些的,出去后给你做。”

  白晓闻言,侧过身体,单手撑着脸,打量着男人,带着几分戏谑道:“我同意这门亲事了!”

  陈砚和方蒋皆是一愣。

  青年一脸茫然:“什么亲事?谁要结婚?”

  方蒋自然知道白晓只是调侃,放在以往,他绝对可以幽默又不失礼数的化解,可偏偏眼下他心中有“鬼”,竟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岔开话题。

  男人提起的,就是之前关于每个角色任务设定的推测。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游戏里,关于每个人物故事的线索特别少?”方蒋道,“大部分RPG游戏在搜索过程中,会给出很多和解密关系不大但方便玩家拼凑世界观和故事线的碎片线索。”

  “确实。”白晓坐起身道,“明明超度了两个人,可施宅的事却知之甚少。他们是怎么死的?谁杀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几乎是一无所知。”

  “也许,这个故事本身,就藏着很重要的东西。”方蒋道,“离天黑还有一会,我们不妨来猜猜。”

  “那就从施章开始。”白晓道,“我先来。”

  “首先,他搞小厮,和老婆关系不好,家里给他租肚皮,说明夫妻两人没有孩子。不过,没有孩子的原因,和他的性取向有关吗?”

  “也许是孙怜晓无法生育。”司南道,“幻象中西厢房里出现过一个怀孕的女人,施夫人和孙怜晓不会住在那里,最大的可能就是翠花。”

  “我赞同。”方蒋道。

  陈砚乖巧地举起手道:“不是说,gay对女人硬不起来吗?”

  三人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

  “砚子,你的关注点真神奇。”白晓说完,目光立刻瞄向男人,“谁告诉你这种事的?”

  “咳,”方蒋道,“施章能不能没什么影响,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他得硬出继承人。”

  说到这里,男人忽然出神了片刻,然后快步跑到雕像前,仔细观察起来。

  “怎么了?”

  方蒋指着其中一个雕像的身上:“看,镂空的球型腰饰。”

  陈砚立刻道:“被抽筋的NPC身上也有。”

  “还有这个,”方蒋转了下方向,“被扒皮的NPC身上也带着一个水烟壶。”

  男人边说着边顺着雕像扭曲的身体找到两人的脸,一男一女。

  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问题。

  施章和孙怜晓已经消失了,釉烟、纪华程穿的衣服很朴素,也可以排除;至于翠花,幻境中的她没有带耳饰,应该是因为没有耳洞。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施老爷和施夫人了。

  “按照这个说法,”陈砚握住雕像中伸出的一只秀气的手,“替施章做鞋子的,是釉烟。”

  “抽筋扒皮肯定是对施老爷夫妇心怀怨恨,”白晓摸着下巴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釉烟的很好解释,他出现时浑身的肉都被打烂了,被少爷依赖宠爱的他,别的仆人肯定不敢得罪,那伤口只能来自施章也反抗不了的人。”方蒋道,“至于施章……”

  在超度他的任务里,充斥着腐烂和压抑,没有物质上的烦恼,就极有可能是长辈的强势和控制欲造成的。

  这也是他察觉那两个NPC是谁的缘由。

  “天要黑了。”司南提醒道,“先回屋里吧。”

  这一晚出现的冤魂,是翠花。

  她疯狂地嘶吼着——

  我的孩子呢?

  把孩子还给我!

  像个痛失孩子的可怜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