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咬痕>第62章

  电影继续播放,剧情渐入佳境。

  在看到男人因为心情愉快手舞足蹈而导致天花板垮塌感到很抱歉,而女人说“修它干嘛,又没下雨”时,即使已经对后面的剧情了如指掌,宁秋砚还是和关珩不约而同发笑,随后影片中的两人开始接吻,宁秋砚耳朵悄悄地发红。

  整个案子迷雾重重,再抽丝剥茧,以一个个反转迎来了电影的尾声。

  片长总共116分钟,他们静静欣赏完毕,再简单地讨论了一些细节。

  “这部电影的原作故事其实很短,只有短短几章。”宁秋砚告诉关珩,“您刚才看的那本书,其实只是收录它的一个短篇集。除了这一部,它还被翻拍过几次,剧情都有不同程度的填充。”

  关珩问:“那你最喜欢哪个版本?”

  灯已经打开了,此时关珩仍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指轻轻撑着侧脸,正俯视地毯上的宁秋砚。

  夜晚的他总显得容光焕发,好似打了一层柔光滤镜。

  宁秋砚说:“那我还是最喜欢这部1957年拍摄的原版。”

  电影看完了,宁秋砚不用再担心剧透,说了好些见解。他在关珩面前总是有很强烈的分享欲,也不在那么内向,尤其说说到他感兴趣的电影与音乐时,眼睛都会发亮。

  “阿加莎的很多作品都被拍成了电影或者剧集,大部分都很优秀,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一部。”宁秋砚趴在关珩的扶手旁,小狗似的双眼满满地装着关珩一个人,“可是,说到最喜欢的悬疑电影,我心里其实还别有所爱。”

  关珩问:“是什么?”

  宁秋砚眨了眨眼睛,忽然说:“您都没告诉我您最喜欢的电影。”

  “要交换么?”关珩垂眸,温和地看着他,“但是我没看过多少电影。”

  宁秋砚问:“为什么?”

  这么漫长的时光里,关珩对多项艺术领域都有涉猎,难道因为错过了发展期,关珩就真的对电影没有兴趣吗?

  关珩:“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说过的几部关于吸血鬼的作品?”

  宁秋砚点点头。

  “我是第一个看剧本的人。”关珩说,“想象一下,在你沉睡时忽然接到十万火急的电话,被迫和对方畅聊几个小时。接下来的半年,你每隔几天就被对方骚扰,出谋划策,又过七个月,你收到漂洋过海而来的一本厚稿纸,上面却写着三十万字的烂东西。”

  宁秋砚:“……”

  所以关珩才没看过几部电影吗?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点想笑。

  “如果你推荐的电影都是这样的水平,看看也无妨。”关珩指的是今晚。

  这一点宁秋砚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他们看了第二部 ,宁秋砚个人心中的最爱,在1999年上映的电影《搏击俱乐部》。

  开始播放后宁秋砚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正要再要回到地毯上时,被关珩叫了起来。

  灯重新关掉了。

  他们一起坐在了长沙发上,没有靠得很远,是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

  宁秋砚一开始有点紧张,所以坐得很端正,也不太敢特地转头去看关珩的脸。他很珍惜这个夜晚,是打算要一起看完这第二部 电影的,但这一天实在有些漫长,发生的事太多,电影开始没多久他就开始眼皮打架了。

  迷迷糊糊地,宁秋砚感觉自己在往下坠。

  睁开眼睛人却还在沙发上,只不过变成了侧躺的姿势,头枕着关珩的腿,和车上时差不多。

  电影声音被关小了,布拉德皮特正在旅馆里抽烟。

  在因画面变化而产生的静谧光影中,宁秋砚蜷缩起来,人困胆肥,他找到关珩的手,将手指一根根地挤入了对方的指缝,继续睡了过去。

  关珩能留在溯京的时间不多,一晚过去,统共算起来还剩两天一夜。

  宁秋砚很早就从睡梦中醒来,彼时身上已经盖了床被子。电影结束了,关珩不在客厅里。窗帘没拉,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应该又是一个阴天。

  轻微的响动从浴室方向传来。

  关珩赤裸着上身,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了卧室门。

  宁秋砚目视他一路走到了落地窗前。

  关珩或许不知道宁秋砚已经醒了,或许本就不在意躯体的裸露,坦然地伫立在窗前,俯视高楼大厦之间刚刚苏醒的人类世界。

  宁秋砚决定收回关珩不能简单以“性感”两字概括的话。

  毫无疑问,关珩那具完美的躯体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

  肩背足够宽阔厚实,身体线条又足够修长优美,腰腹劲瘦紧致,竟然有少见的腰窝,引人无限遐思。

  朦胧的晨光里,关珩皮肤呈现泛着冷感的苍白,与那一头黑色长发对比,如一片充满禁欲色彩的冷玉,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的起伏沟壑分明。

  宁秋砚不禁幻想出与关珩面对面拥抱,手指扣在关珩宽阔背肌上的触感。

  这一幕完全击中他的审美,害他只能将脸缩进被子里,视线却无法移开。

  关珩果然知道他还醒着,转过来淡淡地问他要不要出去。

  难得可以和关珩一起在白天出行,宁秋砚都来不及思考,便慌张地说要。

  “给你自己点早餐。”关珩扔开毛巾,漂亮人鱼线没入裤腰,“再去拿一把剪刀。”

  “哦!”宁秋砚忙不迭地爬起来走开了。

  早餐直接在房间里就可以叫,剪刀倒是需要去找客房服务员。宁秋砚回来时,关珩已经披了件上衣懒散地坐在那里,但前襟还敞着。

  宁秋砚早就察觉到关珩喜欢舒适的长袍,喜欢披着头发,光着脚,很讨厌被束缚。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关珩私底下的样子。

  关珩要来剪刀,是要把头发剪短。

  他剪完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时,宁秋砚差点被一口粥呛到。

  长发封印了他身上的攻击感,而利落的短发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出挑。

  宁秋砚知道关珩的头发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长回来,剪短后也会降低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有利无弊,却对关珩这副少了些古典气质,多了些现代感的模样很不习惯。

  关珩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剪得还不错。

  宁秋砚帮关珩吹了头发,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关珩的颈部、脸颊和耳廓,这是非常亲密的行为。

  吹干后说“好了”的时候,宁秋砚的浴袍也因为动作而松散了不少,脖颈上的创可贴露出来,关珩把他拉过来碰了下,宁秋砚就身体一软,差点坐上关珩的大腿。

  关珩手指往下,创可贴附近的紫红色指痕还很明显。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到后颈,手掌收拢,宁秋砚的胸膛急速起伏,眼睛里有了湿意。

  关珩注视宁秋砚片刻,与他鼻息相触。

  只要换一下角度,就能吻上宁秋砚柔软丰满的嘴唇,品尝其甜蜜的滋味。

  宁秋砚甚至做好了准备。

  关珩垂着凤眸,眉目勾勒成笔锋凌厉的画,手指再次来到创可贴上,眼底晦涩不明:“还想出去吗?”

  宁秋砚心怦怦乱跳:“……想。”

  “嗯。”关珩道,“去穿好衣服。”

  于是他们没有接吻。

  回到浴室放吹风机时,宁秋砚才缓下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有些失控,因为他们似乎都疯狂地想要更亲密。

  不,不可以。宁秋砚给自己滚烫的脸泼凉水降温,有些话关珩不用说的很清楚,他也是明白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关珩的自制力再好,宁秋砚也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关珩咬第二次。

  那是他们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在浴室的地板上,宁秋砚看见了一团白色,隐约还有发丝的形状。

  原来血族身上的任何一部分离开身体,都会像照见日光一般,化为石块。

  宁秋砚蹲下去,用手指碰了碰,那一团白色就碎成了粉末,再也找不到曾经属于谁的证明。

  这一天过得很快,被宁秋砚在心里命名为“古老吸血鬼的现代都市之旅”。

  曲姝送来了一些适合在这个季节人类会穿的衣物给关珩,方便他更好地伪装。宁秋砚则是因为了解溯京冬日的湿冷程度,特地把自己裹得很厚,还戴上了毛线围巾。

  他们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出门。

  清晨的溯京非常繁忙,道路上的车辆络绎不绝,通勤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关珩离开渡岛几天,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离开了一百多年的世界。

  百年后再入世,关珩并未有任何不适应,他是个从容的旁观者。

  这个世界属于人类,社会的建造、发展,都由人类共同推动。

  变化太快,日新月异。

  从历史上来看,大体的变化都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只要活得足够久,那么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错过那种巨大的变迁。

  虽然一切都不在关珩的计划中,但宁秋砚认为,这次来到人类世界,对关珩来说仍然有不一样的意义。

  宁秋砚在便利店买了热牛奶,放在外套的大口袋里。离开酒店不远,他便拿出一瓶给关珩:“您要吗?”

  关珩当然不需要。

  宁秋砚也知道这一点,初衷只是想让关珩用牛奶暖暖手,被拒绝后他便往路边靠了靠,将牛奶瓶放在了地上。

  这样还不止。

  宁秋砚的口袋就像无底洞,竟然又从里面掏出了两瓶,一瓶留着自己喝,一瓶和地上那瓶并排放着。

  这是要留给那些保护自己的人,宁秋砚告诉关珩,他还在雾桐的时候就常这么做了。由于不知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所以宁秋砚一般都是放两瓶。

  关珩对此并无意见,只说:“他们不会拿。”

  宁秋砚大惊:“为什么?”

  难道他之前放的那些都被别人拿走了吗?

  关珩道:“他们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

  这一次宁秋砚出事,即便是因为监护的严密程度相较于在雾桐时有所变化,又事发意外,但那些人还是有一定的责任。从前在雾桐时他们就不会拿宁秋砚的牛奶,现在更是不敢拿了。

  宁秋砚明白了这一点。

  他朝四周望了望,又把目光投向地上的牛奶瓶,忽然释然。

  没关系的,就算他们不曾拿过,如果那些热牛奶曾帮助到有需要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关珩早就知道宁秋砚会这么做,还看过宁秋砚坐在地下广场的N°门口,倚在铁栏杆上喝牛奶的照片。

  不过,关珩一直都没有制止。

  那时他还允许宁秋砚保留独有的天真。

  “下次不要放了。”关珩口吻冷酷,说的却是现实,“尽量无视就好。”

  关珩有时候充满人情味,有时候又显得无情。

  事情的对与错在他看来是泾渭分明的,不存在任何灰色地带,他总是能快速地做下决断。

  人类与血族的世界或许也是这样。

  与关珩出门,既不像是游玩,也不像是散步。

  如果硬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宁秋砚觉得那应该是巡视,一种对变化的视察与理解。

  关珩大概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在人类世界行走,他如一道穿梭在世间的影子,优雅沉静,悄无声息。宁秋砚常常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需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在他们走上一条街道上的天桥时,关珩停留在栏杆处,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厦,看着下方的车流,看了很久。宁秋砚尝试用关珩的视角去看世界,猜想一两百年前或许这里还是一条小道,不存在高楼,甚至连民居都没有几座。

  天气很阴,风刮起他们的头发,宁秋砚双手插进口袋,脖子冷得缩起来,但心就变得很静。

  这种感觉原来不是在渡岛才能感受到的。

  而是因为关珩。

  有关珩在的地方,始终都萦绕静谧的氛围。当变化出现在不变的永恒面前,全世界都可以是一座孤岛。

  但关珩也不排斥这繁华的城市。

  他们离开天桥,步入热闹喧哗的广场,近距离地欣赏溯京铁塔。两人找了个长椅找了个长椅坐下,不远处有游客和小孩在喂鸽子。

  正像宁秋砚对关珩介绍的,溯京铁塔在白天也夜晚都很漂亮。

  宁秋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座不可以攀登、也没有任何使用价值的铁塔到底有什么用。

  关珩说,和埃菲尔铁塔、东京塔不同,溯京铁塔只是艺术家募资建立的艺术作品,其创作目的是试图修建为世界上最高的铁塔。

  人类偶尔产生的想法很疯狂,当然,最后它没能成型,只修建到原计划三分之一的高度就被迫停工。后来经政府处理修缮继续建造,勉强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政府建造过程中,那位艺术家得知结果百般阻挠,最后从塔身一跃而下,因为他认为这样的作品失去了初衷,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宁秋砚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他猜想当年一定是轰动性的新闻,关珩说不定亲眼看过报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秋砚道,“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不只是你。”关珩说,“当年多少人想得到这座的命名权,我想,它差一点就被叫做‘瓦格纳铁塔’。”

  宁秋砚吃了一惊:“您是说那个‘山茶花之夜’的琼斯先生?”

  “这样排场的艺术总要有人买单。”关珩大约认为这件事无聊至极,唇边露出点笑意,“不然你以为铁塔的初始建造资金从哪里来?”

  四周都灰蒙蒙的,铁塔成了唯一一抹亮眼的红。

  纵使聊起的是百年前的事,关珩看上去仍是那么的年轻,短发与深灰色大衣、黑色皮质手套,都让他更像是都市中人,与周遭环境毫无违和感。

  奇怪的是他们这一片较为安静,白鸽只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飞,从不落在附近的地面。

  或许是这让他们有些引人注目,或者是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颇为养眼,有经过的路人拍下了他们的照片。

  宁秋砚注意到,那位路人没走多远,就被两名高大的成年男性拦住了。

  他们礼貌地请路人拿出了手机,路人一脸惊恐。

  宁秋砚知道那就是关珩的人,他们应该是在要求路人删除照片。

  关珩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下午,两人像大多数观光客那样,去了溯京博物馆。

  进入这里需要实名认证,宁秋砚担心关珩不能进入,正在思考时,关珩已经进入了道闸另一侧,不知使用了什么办法。

  人类的规则并不能对血族造成真正的桎梏。

  “来。”关珩对宁秋砚伸出手。

  宁秋砚快步走上去,握住了。

  在博物馆里,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宁秋砚参观历史,而关珩的方向和他不同,最后又在约定的地点相遇。这次关珩不需要宁秋砚再给他讲讲外面世界的变化,宁秋砚也不必认为自己很无趣。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关珩并没有旺盛的好奇心,他回去渡岛之后,他们不一定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最后,他们停止对城市变化的探寻,去了一趟溯京的文翠公园。

  这里很大,很有名,宁秋砚之前一次也没来过,不太明白关珩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文翠公园非常美,但宁秋砚还是认为其远不及渡岛的十分之一。

  走到一半时下雨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依然翠绿成荫的树梢、碧色湖面,让整座森林公园都沉浸在雨点的“沙沙”声中。

  宁秋砚习惯性地戴上了卫衣帽子,鼻尖冻得通红。

  “我可以去那边记录声音吗?”宁秋砚询问关珩,“只录一小段。”

  雨水打在湖面与树梢的声音很美妙,是天然的白噪音。

  关珩对宁秋砚的乖巧询问很满意,颔首同意:“去。”

  宁秋砚没带拾音器,使用手机自带录音的效果不是很好,于是他拍摄了一段视频。一开始,他没有想要录下关珩,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在他不经意朝关珩的方向看时,心跳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镜头也悄悄地移了过去。

  才过去几个小时,关珩的头发便有些长了。

  有人送来了伞,关珩接过来撑开,伫立在浓绿的树梢之下。

  分开的几个月里,宁秋砚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留下任何关珩的影像。

  他不会画画,画不出关珩的脸,唯一能当做念想的就是在灯塔附近拍摄的一张海面照片。他不想接下来的几个月也只靠回忆度日,那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录完视频,宁秋砚做贼心虚,踩到青苔摔了一跤,把手掌磨破了皮。洗干净泥土,一点点血珠渗了出来,关珩叫他伸出手,用纸巾帮忙擦拭手掌附近的血珠。

  空气里满是植物与泥土的清新,人类闻不到血液的气息。

  关珩的眼底浮现隐隐的红色,神情淡定,因此宁秋砚并不感觉危险。

  “先生。”他叫了关珩,“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两人坐在树下一处能避雨长椅上,关珩眼皮都没抬:“说。”

  仿佛回到了过去“每日一问”的时候。

  宁秋砚问:“拥有无尽的生命是什么感觉?”

  像现在这样,时隔百年再次进入世界,故地重游,一切却都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任何曾经有过关联的痕迹可循,关珩是什么感觉?

  宁秋砚没有对不死的渴望,所以他不理解池漾,去过气氛诡异的宴会以后,他对血族的世界也充满了不解,完全无法共情。

  关珩看向了他,却没有回答。

  宁秋砚猜想这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便又问:“您会觉得孤独吗?”

  关珩动了动嘴唇:“常常。”

  宁秋砚本想问,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常常选择沉睡。

  可是这个问题太残忍,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他的心底莫名产生了痛感,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说:“我会陪着您的。”

  这话说出口,他才发现像是一句表白。

  脸霎时红了起来,勇气却并没有因此消失,他一鼓作气:“大学的这几年我可能会比较少地待在您身边,但是只要一放假,我就会回来渡岛。大学的寒暑假都很长,每年能有三四个月,毕业以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回来——”

  关珩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出最重要的一句:“您回去以后,能不能不要沉睡?”

  上次分开前,关珩便有这样的计划。宁秋砚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所改变,但他不想,哪怕有一丝可能性,哪怕关珩只是打算睡上几个月,他都承受不了。

  关珩就要走了,宁秋砚心里早就想要询问这件事,现在的时机还不错,他觉得要是这时候提出来的话关珩极有可能会答应。

  见关珩沉默着,宁秋砚有点慌了,望着他道:“我在溯京,每天都会和您打电话,会学习更多的技能,会努力地变得有趣……”

  “宁秋砚,你在对我提要求。”关珩打断了他,“这是我才拥有的权利。”

  宁秋砚一下子失语,眼睛有点湿。

  的确,关珩才是有权利对这段关系进行支配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关珩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

  关珩却道:“但是,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坦诚,也很高兴你主动寻求我的许可。”

  雨雾蒙蒙,四下无人,到处都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

  宁秋砚的心跳得快了点,因为关珩看上去不仅没有对他的越距生气,还表现得很耐心,像对一只刚刚离开保护圈的勇敢小狗循循善诱。

  下一刻关珩捏了他的下巴:“我很好奇,宁秋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现在还打算沉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