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厉铭：“……”
要不是杀人犯法，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
他怎么就好巧不巧，睡了这么个小东西。
对方依旧仰着一张小脸看他，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天真的不得了。
他自认这些年也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可和这个小傻子打了不到一天的交道，他简直要被活活气死。
看着胸膛不断起伏的薄厉铭，乔眠咬了咬红润的唇，颇为贴心地慢吞吞伸着手在他胸口轻轻拍了拍：“你的心跳的好快呀！你有心脏病吗？”
“本来是没有的，认识你之后差不多就有了。”
眼前的小人儿有点震惊又有点疑惑的小小“呀”了一声，然后薄厉铭就眼看着那双一直弯着的嘴角慢慢沉了下来，小脑袋都耷拉了下去，闷声闷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让你生病……”
薄厉铭脸上现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他竟然当真了……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对方竟然当真了。
只见乔眠把伸出来的小手收了回去，弯着身子，开始脱衣服。
薄厉铭拎着他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抬起来：“你又想干吗？”
他的脖子又细又白，握在掌下，冷不丁就让薄厉铭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种骨软筋酥的滋味。
傻是傻，天赋异禀又听话，哭起来只会紧紧抱着自己，小小的一只，可爱极了。
乔眠眼圈红红的，精巧的鼻尖都带着委屈，讲起话来慢吞吞的，“我不想让你生病，你别生病了，我把衣服脱下来就走了……”
他一边说着话，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扑簌簌地往下流，说完话就紧紧抿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本来还在生闷气的薄厉铭见到这个场景慌乱的手足无措，这些年他见到的不是长辈就是下属，也没有什么人在他眼前哭过。
刚上任的时候倒是有犯了错被他训哭的下属，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着实难看，也实在让他提不起来一点怜惜之心。
况且他生平最讨厌男人落泪，一个大男人，一点挫折也经受不住，动不动就哭，能有什么男子气概。
可眼前掉眼泪的也是个男人，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男人，伸着小手抹着眼泪，肩膀哭的一抖一抖的，莫名就让他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谁料对方只是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便就又会错了他的意，磨磨蹭蹭的挤进他两腿之间，伸着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颈窝里，从站在地上掉眼泪，变成坐在他怀里掉眼泪了……
“不是——”
昨晚之前，薄厉铭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他觉得怀里的身子软的过分，贴在他颈边的小脸又热的烫人，腿上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没穿衣服的身子是怎么坐过来的，就连低低头，都能看见乔眠因为没系整齐，所以半开着的衬衫领口……
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刚刚吐出两个字，怀里的人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剩下的话被咽进了嘴里，薄厉铭为难地将双手虚虚地缚在他肩膀上和腰上，依照记忆中见过的大人哄孩子的方法，生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都是我胡说的，你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因为看见你生病呢……”
泪水将领口打湿了一片，濡湿的的衬衫贴在身上，怀里的人声音轻轻的，“可是父亲每次见到我，都说气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那也是他胡说的，他不过是心里有火，借你撒气罢了。”
说完这句话，薄厉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是谁？”
这句话像是按到了一个开关，怀里默默哭泣的人又开始不吭声了。
估计是一个因为和父亲吵架而离家出走又不愿意回去的小傻子罢了。
薄厉铭无奈地将人抱到洗手间，给他洗了脸。
他叫眠眠，果然到处是软绵绵的，连摸在手里的脸都是软软的，只是那双眼睛有点红的过分了，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垂头丧气的。
“你不是要吃糖醋鱼吗，已经吩咐好厨房给你做了，还有很多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都是甜甜的，”薄厉铭意犹未尽的捏了捏他的脸，“如果你不哭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下去吃饭了。”
乔眠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真好，虽然有时候他凶巴巴的，可是他不嫌弃自己是个小傻子，还会像电视里的爸爸一样把自己抱在怀里拍一拍，还会给自己洗脸，还会给自己很多东西吃……
虽然被他捅着的时候很难受，但是白天他恢复正常的时候还挺好的……
他颇为依赖的牵着薄厉铭的手，又听话的将佣人送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跟着薄厉铭下楼去了。
他大概是坐在薄厉铭腿上哭了太久有点腿麻，走起路来难免有点一瘸一拐的，再加上两只眼睛哭的通红，走到餐厅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张妈，张妈看了眼走起路来别别扭扭的乔眠一眼，又神情复杂的看了薄厉铭一眼……
这偶然开了荤的年轻人，也太憋不住了吧……
看把人家孩子给欺负的，简直要可怜死了……
张妈心底默默摇了摇头，转身从女佣端过来的盘子里接过糖醋鱼，放在了乔眠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
乔眠抬起脑袋来，用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很有礼貌地对她笑了笑，“谢谢阿姨~”
他声音本来就软，哭过了一场还没恢复过来，说出来的话又可怜又乖巧，张妈跟着的心头一软，“好孩子，吃吧。”
傻是傻了点儿，但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也行了。
总比那些肚子里全是心眼儿的精明人想尽办法从他们少爷身上捞好处要好。
而从薄厉铭上楼之后，就一直等着乔眠出笑话被薄总雷霆大怒赶出去的那些人，这会儿看见乔眠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旁吃东西，心底更难受了。
“怎么想起来上楼了？”薄厉铭问。
“想去洗手间，一个姐姐带我去的，但是摔倒了，衣服也弄湿了，就给我指了一下，让我自己过去了。”
薄厉铭扫了张妈一眼，张妈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吃过晚饭薄厉铭去书房处理了一点公务，乔眠抱着一小碟子奶油泡泡糖泡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缩在沙发里用iPad看动画片。
泡芙吃完了，在张妈过来礼貌性询问他还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乔眠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开，软软地商量着能只要跳跳糖吃吗？
得到许可之后，他拆开一包跳跳糖放进嘴里，噼里啪啦炸开的触感在口腔中抖来抖去，他两只手捂着嘴，被屏幕上的画面逗的在沙发上笑到晃来晃去，薄厉铭带着一身疲惫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个场景。
沙发上的小傻子披着白色兔毛绒的毯子，只露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捂着嘴笑到乐不可支。
连后脑勺都写满了开心。
薄厉铭走了过去，乔眠听到声音转过头，刚想开口说话，嘴里的跳跳糖还在噼里啪啦的跳来跳去，他紧紧抿着唇，两只脸颊鼓鼓的，想着偷吃了什么东西的小仓鼠，手舞足蹈的跟薄厉铭比划。
离得近了，才听见他嘴里有什么奇怪的响动。
等到最后那点儿响动消失，薄厉铭一只手按在沙发上，俯视着沙发上的人，“又偷偷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偷吃，阿姨知道我吃。”
乔眠掀掉毯子，从沙发上起来，一边牵着薄厉铭的手，另一边还不忘记把自己剩下的几包跳跳糖带上，“你要去睡觉吗？我也要去！”
“张妈给你安排的房间在一楼，你困了可以自己去睡。”
“我不要！”乔眠晃了晃脑袋，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语气有点固执：“我要跟着你睡！”
薄厉铭拒绝他，“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你骗人！”乔眠紧紧握着他的手，下意识的反驳：“明明昨天晚上——”
他话说到的一半，薄厉铭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打断他。
乔眠带着点不解，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小声的重复着：“昨天、昨天晚上……”
薄厉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么了？”
乔眠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招数不好使了？
他摸了摸小屁股，“昨天晚上你捅的我好疼……”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薄厉铭一只手按在墙上，看着那个试图用同样招数一直威胁他的小傻子：“嗯，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的话，估计比昨天晚上还疼。”
“你现在可以选择了，让张妈安排你去个房间好好睡一觉，还是继续跟我去这个房间，然后让我继续捅你一晚上？”
他说完这句话，伸手就要推开自己的房门，让乔眠选择。
谁知道刚碰到门把手，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张妈尴尬的对他们俩扯了扯嘴角笑着：“我就是来送点东西，我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