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昊没有回应他。
因为他被鲛人异变的事实震惊到了。
“也就是说，当初他并不是自愿签订合约的！？ ”
钧昊瞳孔微微缩起，化作尖锐的竖瞳。
他赤红着双眼，喉间发出愤怒得近乎咆哮的怒吼：“你们怎么敢！？ ”
不顾鲛人意愿将其纳为实验体。
让他经历与自己一样的实验，在没日没夜的痛苦中度过。
“你们怎么敢！？ ”
钧昊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他揽住鲛人的腰，带着他不断后退：“你们枉顾寒洲的意愿，让他成为实验体......你们.
“你们这群暴徒！你们这是犯法！你们这是违背伦理道德！”
森昀辰抿了抿唇。
他没有说话。
因为钧昊说的都是事实。
所有的人体实验都是被禁止的，即便是在末日，他们也会遭受人们的谴责和愤怒指责。 哪怕他们的初心是为了在末日中活下去。
森昀辰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我们的错。”
“但……”
“但是你要想想我们普通人的处境！”
钧森泽忍不住道：“钧昊！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这个世道过得多么艰难！”
“你明明也曾经历过，可为什么你就不懂？”
“如果没有实验，又哪儿来的如今的你？”
“可……”
钧昊咬了咬牙：“你们这是犯法......”
“闭嘴！”
钧森泽真的被自己儿子气死了：“是，我们是犯了，但我们是为了谁？”
“我们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你凭什么否定我们所有研究人员的努力？”
“你知道我们研究出了什么吗？”
“是疫苗！你知道疫苗的出现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我们普通人也能在这浩瀚的世界中活 下去！这是未来的希望，我们并不卑劣，因为我们知道未来有希望，哪怕与世界背驰而行，我们依旧会这么
做。”
“鲛人只是个意外，但毫无疑问，若不是他的出现，我们的疫苗也不会这么快出现。”
钧森泽失望的看着钧昊。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
“但是钧昊，我希望你能分辨是非，什么该做，什么该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
钧昊没有吭声。
但毫无疑问，钧森泽说的对。
在这样普通人难以生存的大环境之下，自然派为了能让普通人活下去，势必会做出一些牺牲。
鲛人只是其中一个特例。
毕竟其他人多是自愿参与实验。
钧昊便是其中之一。
他之所以成为实验体一号，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幸运，而且成功的活了下来，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疫苗的诞生的确是好事。
可架不住钧昊内心的愤怒，尤其是知道鲛人并非自愿成为实验体之后，这种愤怒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 他挪开了视线，抱着鲛人背对两人。
“爸，对不起。”
他说了声：“虽然但是，我还是很生气。”
钧森泽还想说话，但森昀辰拦住了他。
森昀辰对钧森泽摇了摇头：“让这孩子冷静一下吧。”
“毕竟事关自己的伴侣，他生气也是很正常。”
钧森泽只好叹了口气。
“算了，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他对钧昊说：“至于鲛人的食物......我们会派人等会送到。”
“不过这些食物并不足以支撑鲛人完成蜕变，想要让他在一个月内完成，你最好是想一想。”
“是把他放回海洋之中，还是......”
钧森泽沉默了一秒，最终什么也没说。
待离开之后，钧森泽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胸口闷闷的恍若压了一块石子。
“森先生。”
他叫住了行走的森昀辰。
男人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钧森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钧森泽愣了 _秒：“您......知道了？”
“幽冥孔雀的事我不便多说，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只要将他放回海洋之中，他异变的几率是百分
百。”
“可若是他留在陆地之上异变，异变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钧森泽抿了抿唇：“可......”
他想起钧昊将鲛人视为珍宝的样子。
钧昊一定不会让鲛人回到海洋之中。
因为海洋辽阔，无法进入海洋的他们宛若失去了双眼，一旦鲛人离开，他将彻底失去鲛人的踪迹。
若是鲛人不想回来的话......钧昊恐怕......
想到钧昊基因来源的异兽，钧森泽脸色微微发白。
“先生可以帮帮他吗？”
他祈求道：“那孩子重情，我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分开，所以......先生，我求求您了。”
森先生静静地看他。
“我能帮忙，但这主动权并不在我的身上，你明白吗？”
“鲛人才是最终决定一切的存在。”
因为鲛人的态度，才是决定他能否帮助寒洲的问题所在。
然而事实上，鲛人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抗拒且仇视。
也许是因为他曾攻击了鲛人的缘故，他们几次尝试接近之后都失败了。
便是钧昊在旁边安抚也没能获得鲛人的青睐。
他甚至开始冷落钧昊，离开他的怀抱回到海洋的窝里，这一睡便是好几日不曾清醒。
钧昊心底焦急的要命。
距离月底还有二十一天。
鲛人异变的时间一点点缩减，可他所需要获得的能量依旧没能达到顶峰。
他开始要求自己外出狩猎。
钧森泽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出事。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钧昊居然利用自己的权限跑出了研究院。
钧森泽带着人追了出去，终于赶在他发现回到地面通道之前将其抓了回去。
“我说过，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钧森泽道：“你还有其他使命，狩猎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放屁！”
钧昊宛若咆哮般的质问：“其他人能有我这么强？”
“君王级异兽啊，还不止一个！”
“自然之城里有几个3S级强者？”
钧森泽张了张嘴。
自然之城一个都没有。
唯一的最强者森昀辰还被鲛人抗拒。
因为鲛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在异变期间，鲛人的天性是躲避一切威胁，因此即便是森昀辰有心想要帮助鲛人，可他也无法接近寒洲 半步。
唯一特例是钧昊。
他似乎获得了鲛人的青睐，能够在他身边留下来，并且格外依赖。
不过自从鲛人开始冷落钧昊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伴侣在怀的感觉。
空茫茫的感觉让他有些压抑和暴躁，更夸张的是，钧昊甚至感觉到自己体内不断沸腾翻滚的血液，它们 潺潺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叫嚣着杀死让鲛人疏远自己的人和物。
这种情绪让他很是震惊，即便理智压制了这种情绪，可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发出暴躁的，近乎咆哮的 质问。
钧森泽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认识般，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
“钧昊……”
钧昊粗粗的喘了几声，他捂着疼痛的大脑，踉跄后退两步。
他想起了一些记忆。
那些记忆里全是鲛人的身影。
寒洲的笑和愤怒栩栩如生，宛若他就在身边一样。
他晃了晃脑袋，再次抬眼看着钧森泽。
“爸，让我出去狩猎吧，我可以的。”
拥有本能的他能狩猎，凭什么恢复记忆之后的自己就不能？
他期盼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钧森泽抿了抿唇。
他几经辗转，纠结反复，最终只道了声：“可以。”
“但是，你必须听我安排。”
钧昊目光微微亮起。
还未等他高兴之际，整个地底之城开始震动。
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勉强扶着周围的墙壁方才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钧森泽问了一句。
钧昊没有回答，他看向远处盘综复杂的树根之下。
树根之下，则是庞大宛若鸟巢般的研究院一一
男人嗅到了空气中的血气，他的瞳孔微微缩起，化作一双尖锐的竖瞳。
“这是……”
“异兽入侵！”
有人替他回答。
是街道负责巡逻的巡警，他们大喊着驱散人群，大声呼喊：“快快！所有人去通道回到地面！” “这次入侵的异兽，是生活在地下海洋的鳗多尔蛇！”
“所有人离开地底，回到森先生树干之上，到时候森先生会保护好各位，请不要慌乱，有序撤离！” 他们一边奔跑一边敲响各个房门，一旦发现里面有睡着的人或者孩子，会亲自出手帮忙的带着离开。 钧昊抬脚间走向实验室的方向。
钧森泽下意识问：“钧昊你去做什么！？ ”
“回来！没听到是异兽入侵了吗？”
钧昊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唇角。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狠意，宛若冰冷的长刀，骤然拔出，显现其锋利的刀刃。
“你没听到吗？”
“鳗多尔蛇。”
钧昊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声线：“这是一个现成的猎物。”
“爸，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可以。”
钧森泽脸色难看了些。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钧昊的手，可一切都太迟了。
霸主已化作兽形，宛若异兽般四肢着地，几乎被血丝侵染的瞳孔死死盯着研究院的方向一一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