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尤悯记忆力不差，他记得这人，正是只有过一次接触的吴刚。
那个时候的它，刚刚异化成丧尸，脸色还青白得厉害。
现在，它却已经能做到和其他人没有差别了，看样子它进化的速度很快。
来者点了点头，却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不要再找了。”
“周厉珩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让我来阻止你。”
吴刚的声音很冷静，却也足够机械，此时的它，跟之前没异变的那个人类相比，除了样貌，已经找不到其他共同点了。
“这座城内的丧尸，我也替你们弄死了一部分，应该可以减轻你们的压力。”它缓缓朝尤悯走过来，灰白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谢谢。”一座城的丧尸，杀另一座城的丧尸，这件事，让尤悯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进化，吞食晶核而优胜劣汰。
要知道，吴刚所说的，已经算是立场的不同了。
不过，这应该是周厉珩……
“不是我的命令，是周厉珩命令我这样做的，它是我们的王，能控制我们每一只丧尸的意识。”
果然，吴刚的话验证了尤悯的这一猜想。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周厉珩现在在哪。”
只是那些，在此刻的尤悯看来，并不觉得有多重要。
他只想赶紧去到那叫周厉珩的傻子的身边，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只身赴险，他以为自己是在感动谁?
也是他糊涂了，居然对周厉珩的话深信不疑。
自己怎么就没想过，那只女丧尸的异能明明是预知未来，它会不知道，周厉珩要去破坏地下研究所呢？
到时候，周厉珩要面对的，可就是两只实力强大的丧尸。
他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
“抱歉，我的意识被周厉珩下了道禁令，没办法带你过去。”
吴刚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好，他给你下的禁令，应该是不准许，你带我去找他，对吧?”
可尤悯，像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怒。
“那你自己去找他。”
这下，轮到吴刚沉默了。
它有预料到尤悯会找到它话里的漏洞，但却没想到这人几乎立马就能找到漏洞——诚如他所说，它确实是被准许去找周厉珩的。
只要尤悯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自发跟在它的身后，那么他自然就能跟着它，找到周厉珩的位置了……
吴刚现在很确定，周厉珩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强硬。
或许，它一开始就希望尤悯能找到方法去找它。
说的那些“不允许带他过去”的话，全部都是口是心非。
吴刚并不能理解周厉珩这种纠结的情绪。
或许，它在还是人的时候，是可以理解这群感情的。
但现在，会觉得这种东西，太复杂了……
吴刚低头沉默了片刻，不算太久。
但这短短的时间，却让尤悯以为它是不愿意了。
只是，很快，吴刚就有了动作。
抬眸看过去的尤悯，很清晰地看见它，居然最后当真往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虽然机械，但却目标坚定。
吴刚，真的去找周厉珩了。
尤悯见状，心底很快就产生了答案，也快速跟着它赶了过去。
“周厉珩！”不知被吴刚带路走了多久，尤悯终于被带入到了一条斜斜向下的通道当中。
几乎是连冲带撞地，磕磕绊绊走了许久，才在一路沙砾滚动的响声中，踏到了平地上。
而等尤悯打开手电筒，用光强行照亮周遭黑乎乎的一片时，他几乎就是一眼，寻找到了吴刚站立的位置。
并在他脚边不远处，看到了一团黑乎乎，蜷缩着的人影。
是周厉珩——这个清晰的认知让尤悯既欢喜，又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那种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想法。
可他却是很高兴找到了周厉珩，又很恐惧发现他已经……
“我没办法在这里待很久。”
“这里的空气中，病毒含量太高，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四周漆黑一片。
除了尤悯手里的电筒以外，几乎在没有任何光源。
而他最初走进来的洞口，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尤悯，就仿佛盗墓人身处在地下几十百米的墓穴中，四周静寂一片，直到——吴刚发出机械的声音，打破静谧。
吴刚说话时，尤悯注意到它的皮肤上,居然开始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一条一条的。
像极了以前周厉珩进化时，身体上所显现出来的纹路。
“我的身体承受能力不如周厉珩的强，这种强浓度的病毒，对我，或者说是大部分丧尸来说，都是致命的。”
吴刚极其冷静。
看到尤悯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况，还会解释。
不过，它话音落下以后，也没再停留，直接转身，不知从哪处的黑暗里，直接隐匿了声音离开……
“周周?”尤悯也顾不得自己所处的环境，丧尸病毒的浓度究竟有多高，他迅速朝着周厉珩趴伏着的方向跑了过去。
费尽全身力气，将他拥在了怀里。
“周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周遭的一切并不能很清晰地让尤悯看见。
但他却能准确地分辨出来，周厉珩此刻的状态究竟有多糟糕。
他并没有像吴刚所说的那样，对这种强浓度的丧尸病毒有极强的承受能力，相反，此时的他，身上的皮肤居然破裂开来了一大半。
而他平躺着，头枕在尤悯的双腿上，双眼紧闭着，仿佛，他可能会，就这么一直沉沉地睡过去，再也不可能回应眼前之人了一般……
“周厉珩，你醒来看看我。”
尤悯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抱着自己撒娇的男人，此刻居然连睁开眼睛，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都做不到了。
他伸手将膝上之人的脸上的灰尘去擦拭干净，却只摸到了一手血水，混杂着无数灰尘，颗粒感刺手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