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月色下,霍远白眼眸漆黑,缠绕在其中的是看不清的占有欲和心口无限扩散的执念,骨节分明的手指揽上腰,又把人遮在自己的怀里不露分毫。

  小美人雪白的下巴微微仰起,彼此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这个吻来的太忽然,夹杂着风雨欲来的猛烈,如同夏季陡然降临的暴风雨,砸向无依无靠的玫瑰枝丫。

  小美人挣扎不开,只能倚在他的臂弯里,眼眸泛湿,舌尖吮的发麻,无措的藏起来。

  可惜又被一次次勾出来紧紧缠绕,浑身脊骨颤栗,像只落水的猫儿,尾巴垂下,好欺负极了,让人不舍得放开。

  元攸宁的眼尾泛着红,气呼呼的使力气把几乎失控的霍远白推开,唇瓣咬的嫣红,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岔着气说:“别亲……了,还在外面呢。”

  “抱歉。”霍远白埋下头,蹭了蹭他的锁骨,有些痒痒的,抱的很紧。偏执的神色几乎掩盖不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可怜劲儿。

  今天是他太急迫了,急迫想要元攸宁认可自己,让他表明态度,全心全意的只看他。

  不远处的车内突然亮了亮光,元攸宁困惑的回头,被霍远白半推半就的上车。

  裹上浓雾的漆黑夜色中,霍远白盯着前方的黑色车辆,挑衅之意显然的紧,跟踪又是窥探。

  元家这位表哥,真是…太多余啊。

  对面的车内,慕思坐在副驾驶上,他举起手机屏幕,上面是刚拍的照片,元攸宁站在车边,很乖很漂亮,他问司机:“很好看,对吗?”

  司机抖了抖,小声回答:“对,好看。”

  看到霍远白的强势和挑衅,慕思勾了勾唇角,叹息:“好看的人要一直好看,至于他啊,是太年轻了。”

  “你真要给元家吗?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元攸宁想了很久,试图劝动他的决定。

  “几家公司资历比较差不多,给元家也无妨。”霍远白道:“宁宁,最重要的你还没有想明白。”

  “什么意思?”小美人眉头一皱,有些茫然的拽了拽他的手臂,“你告诉我嘛。”

  霍远白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撒娇的人,他垂下眼眸,认真提醒道:“以后,你只欠我了。”

  闻言,元攸宁仰起脸颊,一本正经的跨坐在他的腿,软白的手臂揽上脖颈,他弯着眸子,含笑问道:“霍先生,欠款有利息吗?”

  小美人附在耳边,对他呢喃着情话,“我很穷哎,可以用一辈子还吗?”

  “当然可以。”他回道。

  霍远白当了真,殊不知,说出话的人也是真心。

  爱情是一个虚无的东西,看不到触不到。

  而霍远白要元攸宁爱他,每一份不确信都想要被认定,痛苦的挣扎时幻想他伸出手的救援。

  心口常年笼罩着乌云,它下着雨,生着病,滋养着怪物,而唯一的治疗方案,大概就是爱。

  ——

  深夜,元霁拿着垃圾开门的时候,发现角落里蜷缩着小小的人影,打开手机手电筒,蓝色的卫衣帽子套在对方身上,头埋得很低,似乎睡着了。

  元霁微微蹙眉,声线变得严肃,“宋软,起来。”

  宋软的脑袋微微往膝盖下滑,他睡得很熟,听到声音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看到元霁浑身一激灵,立刻站起来,顺道摘下帽子。

  一气呵成,不忘整理自己的形象。

  元霁声音仍是严肃,作势就要掏出手机给宋母打电话,“宋软,来这里干什么?”

  宋软鼓起勇气,立刻抬手推着元霁的肩膀往屋里走,语气还有些委屈的求饶,别给妈妈打电话。

  “老师,我有正经事的,不知道哪一个门,怕打扰你休息。”

  元霁听着合上了手机屏幕,倒是准备听听有什么事情。

  一室一厅,极为简单的老房子,不沾几分人气,餐桌上摆着电脑和文件,连个外卖盒子都没有。

  宋软乌眸扫了扫,墙上一片空白,没有钟表。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跑出来的时候太紧张,忘记充电这件事。

  宋软揉了揉手指,转身,尽量假装自然的问:“几点了呀,老师。”

  元霁抬起手表:“凌晨五分。”

  “老师,生日快乐。”刚刚好,宋软掏出折的皱巴巴的数学卷子,递到面前,“我今天晚上做的,满分哦。”

  “我现在没有赚钱,送什么老师肯定都不会收。”

  “老师老师,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呀。”

  少年的眼眸又软又亮,尾音上扬,近乎滚烫的落在元霁身上,像个小太阳靠近,灼烧着漠然生活的他。

  元霁神色不变,淡漠的眼眸滑过一丝惊讶,抬手拿过手里的卷子看,随之吐出的话很毁坏气氛。

  他说:“我不过生日。”

  宋软垂下眼眸,他的心情一下子丧起来,可怜兮兮的抿着嘴巴,沉默的想道:“我还订了蛋糕呢。”

  男人的手微微停了一瞬,就听到宋软糯糯的声线,饱含歉意和真诚:“老师,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门外叮铃一声,宋软红着耳朵跑过去,果然提回来一个蛋糕,他放在桌子上,“老师,你明天和朋友分着吃吧。”

  宋软本来找机会溜出来,想给老师过一个有人气的生日,没有想到自己多此一举,第一次莽撞行事,不记后果。

  宋软不好意思的缩手,脸颊早就透着微红,手指藏在长长的袖子里,“老师,我先走了。”

  桌子上的蛋糕刚刚出炉,包装和材质很精致,同大街上的随处可见的不同,甚至是亲手设计。

  元霁扫了扫窗外的夜色,贫民区治安不好,他的声音鲜少带上迟疑,又很快抹去,确定的说:“太晚了,留下来吧。”

  宋软站在门口回头,迈开的脚步,以及搭在门把上的手,通通收了回来。

  紧接着,元霁站起来,修长的手指解开蛋糕的包装盒,面色淡漠又温和:“很久没过了,偶尔一次也可以。”

  心脏在胸口激烈的跳动着,呼之欲出的喜欢隐藏在烛光前,开口唱生日快乐歌。

  简单的小屋里、只有两个人、陪很喜欢的人过生日…三个因素在心口蹦了蹦,化成最简单的浪漫,独一无二的存在。

  元霁睁开眼,吹灭了面前的蜡烛,拿起刀子切开蛋糕,递给宋软。

  宋软红着脸颊接过来,嗫喏着说:“谢谢老师。”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元霁吃的快,吃完洗手去卧室收拾房间。

  他居住的地方,只有生活必需品,剩余的全部不存在,随时都可以打包离开,消失于人海。

  …

  宋软小时候胃不好,后来听医生的,强制性的学会吃饭慢一点,细嚼慢咽对胃口好,养成了习惯。

  等到元霁抱着毯子出来时,宋软才吃完。

  元霁扫了一眼干净的小盘子,安排道:“你睡卧室,新的牙刷在水池下面的柜子里。”

  宋软急忙擦了擦嘴巴,站起来,乖乖的说:“老师,我可以睡沙发,不用太麻烦…”

  “听话。”元霁道。

  “啊…好。”宋软垂下眼眸,对于元霁的每个表情动作,简直是毫无抵抗力,只有无限投降的份儿。

  宋软洗完澡,拿着毛巾擦干净,准备重新套上自己的衣服,发觉衣架上折叠好的T恤和裤子。

  他拿起来穿上,元霁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形透过毛玻璃,他沉声说:“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门开了,宋软穿着元霁的T恤和裤子,头发揉的乱乱的,眨巴乌黑的眼睛,语气软绵带着撒娇,“老师,你有手机充电器吗?”

  “有,在床头柜上,自己拿。”元霁说完,转身去客厅。

  “谢谢老师。”宋软抱着自己的衣服直接钻进卧室,充上电,心满意足的钻进毯子里,睡了一个好觉。

  …

  隔壁,元霁坐在餐桌前,开着一盏小灯,公司建立在即,如今已经筹备差不多,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如果不是凑巧听到宋软是宁宁的朋友,他不会接这份家教的工作,占据下午的时间。

  元霁指骨敲了敲桌面,他神色淡漠,电脑屏幕上排列放置着文件,许多还未处理。

  高三快开学了,准备去辞掉工作吧。

  宋软对他的喜欢,几乎溢出眼眸,他看的清楚明白,不能再放任下去,说不被触动是假的。

  而从小到大,元霁最擅长的一件事。

  恰好是学会离开。

  …

  隔天清晨,元霁开车送他回家。

  站在楼上窗台锻炼的宋夫人,清楚的看到自己儿子从老师的车上笑着跳下来,甜甜的挥手。

  宋软一迈进家门,就听到宋夫人的吼声,“宋软,你昨天不是去找祁羽了吗?”

  “是不是又溜出去打游戏了?居然还让老师送你,你是跑了多远啊。”

  宋软一反常态,没有逃走,而是快步跑过来,光脚踩在地毯上,抱着宋夫人撒娇,开开心心的:“妈妈,我好开心。”

  宋夫人听的不知所谓:“宋软!说清楚。”

  “妈妈,我数学考了满分耶。”宋软蹭了蹭宋夫人的脸颊,被妈妈罚也开心,能和喜欢的人过生日,真的好高兴。

  宋夫人气的无奈,揉着他的脑袋,直叹息,“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