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第45章 、学堂

  ◎——学渣的摇篮。◎

  进入书中的第一次, 江兮缈瞄准的目标是上仙慕泽。

  进入书中的第二次,江兮缈攻略的对象是树妖。

  进入书中的第三次,江兮缈要与人皇谢弄峤相恋。为了能有更多时日与他单独相处, 她将傀儡的任务交给了玉揭裘,且没给出任何提示, 由着他顺其自然去办。

  玉揭裘昏昏沉沉, 感觉像躺在漆黑的河流里。而诅咒中所见,也只是不受操控的过往记忆。

  诅咒是祈求人坠入不幸的祝福。

  似梦魇,似魔障。

  他在诅咒中来到回忆, 那是江兮缈的第三次穿书,接着被打断的走马灯继续。

  玉揭裘在花海下遇到了小狐狸。

  第三次轮回的他再度取回知觉,过去那个玉揭裘自己也抬手, 拂过面颊, 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不过, 眼下更重要的, 是回复眼前人的话:“我叫玉揭裘。你是——”

  “玉揭裘……真是个怪名字。”她轻笑, 刚巧碰见这小子, 觉着长得不错, 倒不如作弄来,勾他魂魄, 取他人头, 拿去嘲弄叫嚣要除掉她的鼎湖宗。小狐狸笑起来,“我叫涂绒绒。”

  她扬起头, 蓦地朝他伸出手去。玉揭裘当即向后偏离, 绒绒一惊, 却还是朝他笑笑, 将落到他头发间的花瓣摘下来。

  簪花求的是人比花娇, 丰腴一分便是肥,再纤细些又干瘦。涂绒绒无疑是这世上最适宜簪花的女子。

  玉揭裘挪开目光,转身就走。

  她却跟上来。

  “去哪呢?这乡间可容易迷路。”涂绒绒笑道。

  他要去傀儡师的家。

  可这乡间连个牌匾路人都无,的确难找。

  “涂……姑娘,可否为我带个路?”玉揭裘说,“我可付酬劳予你。”

  “嗯……”小狐狸轻轻地拉长尾音,眼光左左右右打量他,道,“钱倒不必。我们乡下人往常也不怎么逛街子。你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区区村姑,事还挺多。玉揭裘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微笑,不疾不徐从储物戒里掏了符箓、桃木牌和糖块出来:“姑娘可有喜欢的?”

  对寻常百姓来说,符箓和开过光的桃木牌可都是稀罕东西。

  但涂绒绒想都没想就拿了麦芽糖,拆开外头包的纸,塞进嘴里。

  他表面不显,心里暗暗认定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玉揭裘此人,内里再怎么败坏,外在总是光鲜亮丽的:“那就有劳姑娘了。”

  进傀儡师家院子时,玉揭裘向涂绒绒略微颔首。

  他认为这是道别的意思。

  但在小狐狸看来,这是叫她跟进去的意思。

  于是他走进去,被门口的瑞生吓到站定时,涂绒绒直接撞到了他背上。

  “这是……”小狐狸从玉揭裘背后侧身探出头,看到瑞生,不由得喃喃自语,“他真的是木头人吗?”

  “是的,”瑞生本人突然动了,相较真人,至多只是反应有些迟钝说,“我叫瑞生——”

  他话音还没落,背后就传来剧烈的击打声。随即就看到一个老头举着木槌冲了出来:“耗子!被我砸断尾巴的耗子!瑞生! 那啃木头的耗子又来了!”

  瑞生仍然迟钝地微笑,玉揭裘一怔,小狐狸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向后退。未料玉揭裘参军过后,便对突然闪到自己身后的人有些戒备,以至于手比心快,当即挥去。想挡偷袭,却只撞到小狐狸。

  她猝不及防,朝栅栏摔过去。

  好在玉揭裘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腕。

  二人对视半晌。他问:“可有受伤?”

  小狐狸拍打着身上的灰,稍稍有些不满地回答:“真小气,我只是想往你背后藏一藏。”

  来不及多聊,傀儡师已抄着木槌,追逐老鼠往这边来了:“耗子别想逃!”

  傀儡师年纪大了,眼睛花,往常作坊也没其他人,砸老鼠没个准头。

  这一回,玉揭裘不假思索将小狐狸往背后推,另一只手快速掐诀,定住半空中的钝器。

  与此同时,瑞生突然呆呆地“哈”了一声,弯腰将在木材间作乱的老鼠抓了起来:“父亲,我抓到了。”

  堆满木料、各式器械的院子当中,傀儡师本人、来找傀儡师接任务的鼎湖宗弟子、外加来捉弄修士的九尾狐妖都看向了傀儡。

  瑞生手中的老鼠吱吱叫着,露出了一条完整的尾巴。

  而背后再度传来了其他老鼠的叫声。

  “快抓耗子!我新做的傀儡都被咬穿孔了!”

  “父亲,我来了!”

  “涂姑娘小心。”

  “在那呢,在那!哈哈哈,上呀。”

  乱糟糟的一场混战过去后,终于,玉揭裘和小狐狸坐在了客人的坐席上,留着胡须的傀儡师坐在东侧的位置上。

  瑞生端来茶水。

  玉揭裘拿起就要喝,被旁边人一把按住。

  “你净过手了吧?”小狐狸没忘记问瑞生。

  瑞生用谜一样的微笑点头,小狐狸这才把手从玉揭裘手臂上挪开。

  “放心放心!我老头子虽然没几百年能活了,但这孩子都还是会教好的!”傀儡师捋着胡子,“此番请鼎湖宗的道长娘娘来,是要请你们替我办件事……这位就是江娘娘吧?”

  “您误会了,这位是……为我带路的涂姑娘。”玉揭裘总不能当着人主人的面撵人走,再说了,他这也不是什么机密。

  倒是小狐狸回头问:“我长得跟她很像么?”

  “父亲眼睛不大好了,还望见谅。”瑞生道。

  傀儡师笑着,话没说完就咳嗽,声音大得像打雷:是么?这次又没来啊咳咳咳咳!”

  他们得到一份名单,说是傀儡落跑,上头的人中可能是傀儡。

  “我老糊涂了,查验仓库,才发觉数目对不上,恐怕是有傀儡跑了。”傀儡师道,“还望二位帮我找回来。”

  活儿领了,事儿得干。玉揭裘拿着那张名册,在熙熙攘攘的桥头浏览。

  读完收起,先问小狐狸:“涂姑娘家在何处,可要揭裘送你回去?”

  小狐狸正倚在桥头的石墩旁,散漫地抬起眼瞥他,美而不俗,娇而不蛮。

  她心里想,这小子还真会装腔作势,见着她居然没被迷得神魂颠倒。

  小狐狸说:“你可知这名录上的人做什么,住在哪儿?要问路人,倒不如问我。左右我闲着。”

  玉揭裘望着她。半晌,交易成立。她带他去寻做生意的冯翠花冯夫人。

  冯翠花是卖首饰的,他们盘问一番,也不能失了礼。要走时,冯翠花多问一句:“可要带支簪子走啊?就当送心上人呗。”

  有过迟疑,玉揭裘踱步回去,当真低头,随意看起簪子。

  小狐狸来了兴致,凑过来问:“你有心上人?”

  “嗯。”

  这样的话,他不被她魅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有修为,而且已有喜欢的人。不过,小狐狸并不觉得男女之情有什么不得了,阿娘说难,她可不觉得。她问:“是哪个?”

  “是我师姐,叫江兮缈。”他不用思索便能脱口而出。

  不过是个小女修。

  小狐狸问:“是么,那她可喜欢你?”

  “不。”他的答复还是如此果断直接。

  分明在说喜欢的人的事,却跟与自己无关似的。

  小狐狸抱着挑衅他的念头靠过来,强行挤进他眼界:“什么反应啊你?这时候,你就是装也装得伤心些啊,要故作可怜地来几句‘倘若她能喜欢我该多好’。”

  他尽力在维持自己的伪装,微笑着用干巴巴的声音不带感情道:“受教了。”

  第二个要拜访的叫赵富贵,是个教书先生。

  听闻他除非办学,时常行踪不定,晚来一阵便寻不到人。如此神出鬼没,嫌疑很重。作为向导,小狐狸多管闲事地提议说:“我觉着……可以好好查查。”

  “他一散学就不见踪影。”玉揭裘说,“寻都寻不到,难道是妖?”

  “哪有这么没本事的妖。”小狐狸还想多磋磨玉揭裘一阵,对她来说,他的事拖得越久越好,因此也不多提醒。

  隔日,玉揭裘索性和小狐狸一起,决意暂且放下尊师重道,去课上抓赵富贵。

  然而他们才进门,却发现赵富贵还没到。在斑窦,男女老少都进学。因此学堂里学习氛围浓厚,什么样的人来都不奇怪。有热心学子见他俩傻杵着,以为是新学子,主动指了最后排的空座给他们。

  玉揭裘和小狐狸也就半推半就地落座,成为挨着坐的学生。

  小狐狸不怕生,扭头就问前头座位上的学子借课本。

  对方给了很重一卷竹简给她,小狐狸刚拿到手,就夸张地朝玉揭裘做了个鬼脸。

  他回过头,见她拿竹简跟自己的脑袋比划大小,也不由得笑起来。

  赵富贵为人师表,居然带头迟到,简直可恶。

  他刚打着呵欠进来,玉揭裘就下意识去扶剑。然而,赵富贵开口第一句便是:“今日呢,我们讲讲阳明先生的致良知。”

  玉揭裘又松开了剑。

  小狐狸没精打采地看过来,好奇地压低声音,把头压低问:“不去吗?”

  “先听他讲讲。”因为他想听。玉揭裘聚精会神望着赵富贵,堂而皇之地我行我素。

  然而,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引起了赵富贵的留意。

  “那边,嘀咕什么呢?先生讲课,弟子当洗耳恭听才是!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赵富贵看着吊儿郎当,实则挺会摆先生谱,走到后边,看到玉揭裘桌上只有笔墨,于是发难,“咦?怎能两手空空来听讲?既同窗,便是学友,知识是该分享的。你二人共读一卷罢。”

  玉揭裘和小狐狸面面相觑。

  他的确想听这堂课,于是起身拿起笔墨,坐到小狐狸旁边。

  小狐狸将竹简推过去一些,低头时悄悄说:“好凶啊。”

  玉揭裘也向她那一侧回头,趁此空隙,微不可查地回答:“分明自己晚到。”

  结果被赵富贵听见,又故作正经地咳嗽了两声:“我晚到……是因为……昨夜夜观天象,为科举押题!”

  小狐狸不大爱听课。

  她原本也没上过学,年幼爹爹还在时教她背过些古诗,这么就过去,也都忘干净了。

  玉揭裘却真的在听。

  “《传习录》中有云,‘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就是说,人之初……”

  赵富贵所说的那些大道理就像蚊子念经,小狐狸听得脑袋直往下栽。

  玉揭裘眼睛盯着竹简,另一边用手背轻轻碰她。

  小狐狸卖力使自己清醒,又还是困,于是拉住他的手,突然盖到自己手腕上。玉揭裘狐疑地看过去,就听她小声道:“我要再犯困,你便掐我。”

  他不置可否,不过须臾,她便又开始低头。

  玉揭裘只当没看见。

  总不能真要他去掐一个姑娘。

  小狐狸的脑袋慢慢向下垂,就要碰到桌案,他倏地伸出手,无声无息垫住她前额。虽然目不转睛在听讲,手却稳稳地将她移到竹简旁。

  先生在讲课,他分神去看她。

  天气微微闷热,乌木的课案凉爽,睡觉一定很舒服。她居然还咕噜咕噜梦呓,在梦中和野兔玩得正开心。

  玉揭裘想让她安静,又不愿惊醒她。犹豫良久,颇为迟疑,手悬得太久,终于还是落下去,抚摸她垂落长发的脊背,低低地念道:“……涂绒绒。”

  她略作消停,又发出声响。他只好再轻轻覆上去。半梦半醒,她只想起儿时哄她的阿娘。

  学堂外的柳条参差起伏,绿荫荡漾着落进来。小狐狸趴在桌案上,分明长了张漂亮过头的面孔,却不谙世事到叫人放心不下。她睡得很香。玉揭裘撑着侧脸,垂下脸按捺上扬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