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末世大佬他一心想HE>第26章 送条内裤做礼物 玫瑰内裤,一看就很有……

  被抓住脚踝的时候, 沈奕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不知道苏茹拖动他到底爬了多久,他头冲下,摩擦在地面上的脸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鲜血淋漓, 但他连调转身体都做不到。

  但是那种被麻痹的感觉十分奇怪,他能感觉到所有疼痛,就连苏茹抓着他脚踝的时候,苏茹手指上传来的湿湿凉凉的感觉他还能感觉到,但是自己却动弹不得, 他的大脑却还能思考。

  沈奕猜测,他感受到的那种湿凉应该是粘液,跟当时在商场碰见的那个洞里的的一样。

  沈奕的脑袋里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

  从现在这个形势看, 苏茹肯定已经被感染成了一个“大肚鬼”的存在了,只是他刚才被苏茹拖走的时候,隐约间发现苏茹的肚子平了,之前苏茹的肚子是那种几乎要撑破了的感觉, 现在苏茹的肚子已经被羽绒服给遮盖住了,行动自如。

  沈奕搞不清楚这几个小时之内苏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知道, 苏茹变异了, 而且要把他抓去当口粮, 像是乌兰市里死掉的其余的男人一样。

  很快,苏茹拖着他从地底隧道里钻出来了。

  从地底隧道里被拖出来的时候, 沈奕的心沉到了谷底。

  隧道很窄,又低,看起来只有小半米宽高,人的肩膀几乎都要顶到土壁顶了,转身都费力, 也不知道苏茹怎么爬的那么快,反正换成一个人,攀爬起来肯定很费劲,长时间在地底隧道里待着会让人产生一种心慌和窒息的感觉,从隧道里一出来,冬日的冷冽空气就钻到了鼻腔里。

  他们爬出来的洞口外面是一个花园的树林里。

  地洞藏在一棵树的后面,这棵树明显枯死了,只剩下一条躯干。

  沈奕费力的用自己的眼睛扫看四周,他连脑袋都动不了,只有眼睛能动,现在话也说不了了,他倒在地上被拖着走,唯一庆幸的是不再是脸朝下了。

  否则他鼻子都得被土地磨没。

  因为是平躺着的,所以他的视角直接对着天空,后脑勺刷刷的拖在地上,虽然也很难受,但没那么疼了。

  苏茹拖着他走在树林里,这里的树显然已经是彻底枯死了,干巴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苏茹拖拽着他,沈奕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还想召出来丛玫瑰花,但他的身体被麻木了,异能也跟着使不出来了,就算是使出来,也只是虚弱的两根,长在地里,根本做不了什么。

  根据之前张磊在车上昏倒的时间差来算,他起码也要几个小时后才能正常。

  但是,几个小时,他都被苏茹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这个时候,只能期盼陈柯来救他了。

  苏茹拖着他一直在走,路上沈奕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拖延时间,但让沈奕没想到的是,苏茹拖着他越走,地面越不对。

  原本的地面是冬日的粗糙地面,被冰冻过,脑袋一磕上去粗糙的很,很疼,但现在他被拖行,脑后却一片冰冷的顺滑,像是涂在身上的沐浴露一样。

  沈奕还听到了些许黏腻的水声。

  没跑了,又是那种透明的液体。

  之前那些液体一点点就让沈奕失去了反抗能力,现在满地都是,他肯定是没力气反抗了。

  确实,他现在觉得自己连眼珠子都动不了了,视线就固定在一个地方,眼眶都发木发涩,但偏偏,他的意识还十分清醒。

  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他一会儿很有可能维持着这种“植物人”的状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吃掉。

  妈的,陈柯怎么还不来?都两回了,男人就是靠不住!

  在某一刻,苏茹突然停了。

  沈奕眼睛都眨不了了,只能看自己脑袋上方的树枝。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茹已经拖着他来到了一颗大树下。

  这是一颗很奇怪的大树,树很大很大,大到遮天蔽日,沈奕看不见直径,只能看见头顶上一片树的枝桠。

  很大,大到一双眼里都是枝桠,枝桠和枝桠拥挤在一起,天空的缝隙都看不见了。

  树干还是灰褐色的,没有任何树叶,靠近树干的主树干是硬的,但上面的枝桠是软的,那些枝桠柔软、肥胖像是章鱼的爪子一样,又长又肥软,看上去不像是树枝,反而像是人的触感,软乎乎的垂在地上,那些枝桠还粘糊糊的,有粘液从枝桠上滑落下来。

  风一吹,那些树条就跟着晃,好像是在动一样,偶尔还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探出来一张脸,沈奕多看了两眼,认出来了,树上面的是婴儿。

  是老刘嘴里面所说的,一个个浑身青紫色的婴儿,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在树枝和树枝的缝隙中盯着最下面的沈奕。

  哪怕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沈奕整个人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大的树,这么多的粘液,沈奕隐隐约约的觉得他好像被苏茹拖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沈奕的脑袋里灵光一闪。

  他弄懂了乌兰市的这个树的生存方式。

  这些树靠着“诱拐女人”,繁衍,生下鬼婴,鬼婴去拐来男人给树吃来存活。

  这是一条生物链,树诱拐女人—制造大肚鬼—生下鬼婴—靠鬼婴、藤蔓、大肚鬼来吃掉男人—给树提供营养—有了营养的树逐渐壮大,诱拐更多的女人。

  这是一条循环,但是沈奕明显不在这个循环之内。

  因为苏茹暂且好像也没有要吃他的意思,否则苏茹牙齿一张就能开饭了,也不必拖着他走这么远。

  此时,苏茹正拖着沈奕来到了树底下。

  越靠近这棵树,那种古怪的粘液越多,沈奕此时整个身子都被泡到古怪的粘液里了,也就是说,他迫于姿势的缘故,只能看着自己头顶上的一小片树枝,值得一提的是,苏茹在短暂的离开后又折返回来,抄起了他的两个腋下,费力的站在后面把他抱起来了。

  不,应该说是“举”,像是一个妈妈在举一个小婴儿的姿势,而这个“妈妈”太过瘦小,而这个“小婴儿”又太过高,虽然苏茹的力气很大,但还是只举起了沈奕的半个身子。

  沈奕剩下的两条腿还拖在地上。

  但苏茹这一“举”,还是让他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他之前猜的没错,这果然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地方。

  他现在勉强直立起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颗臃肿的巨树,大概只有十米高,但是却有五米多粗,像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水桶,枝桠像是炸开的头发一样,前段还能支棱起来,但是剩下的部分全都软绵绵的垂着,无力的像是提不起来一样。

  而这颗树真正了不得的地方不在于这庞大的身躯和粗壮的腰肢,也不在于这满地的粘液,而在于这颗树里的人。

  没错,这棵树里的人。

  沈奕被举着站起来,一眼就看见树里站着一个人,对方站在树里面,隔着一层光滑的树皮,和他遥遥相望。

  那显然是个中年男人,沈奕甚至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整个人都挤压在树皮上,树皮上映着他的五官,他往后退,树皮上的五官就会消失,沈奕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间想起来一种游戏。

  就是用脸去撑破保鲜膜,保鲜膜被大力摁压,有可能会破,有可能不会破,不破的话还能呈现出里面的脸来。

  现在这个场景,就给他一种“保鲜膜和脸”的感觉,里面的脸拼了命的想出来,保鲜膜却怎么都破不了。

  因此,那树人能做的最大的程度,就是把树皮撑得向外透明一两厘米,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树人很兴奋,是那种肉眼可见的兴奋,他站在树里,像是被一层树皮给包裹住了,他被囚禁在这里,像是一个牢狱的囚犯。

  而沈奕,就是拯救他的人。

  不,不能说是拯救,而应该说是替换。

  沈奕将替他在这里永远受苦,而他,可以拥有一副自由的身躯,离开这里。

  “王!”同时,苏茹高声喊了起来:“贡品,我带了贡品来!”

  树人用力的挥手。

  沈奕突然升腾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比被苏茹吃掉还要惨烈上一些,虽然不知道苏茹要做什么,但是但从“贡品”这两个字,也能察觉出来危险。

  沈奕很想动一动手,挣扎一下,但是他的身体像是和自己的脑子断开了联系一样,实不相瞒,他现在看着自己的脚都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脚。

  身后的苏茹开始用力的搬挪沈奕,把沈奕整个人往树的方向拖。

  沈奕越靠近那棵树,树里的人就越兴奋。

  沈奕看的心惊胆寒,但却挣扎不了,他麻木的连嘴唇都没办法抿一下,在即将被送到树边的几秒钟里,他满脑袋都是各种死亡想象的画面。

  因为这东西长成了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所以他也有点难以想象自己会怎么死,这树是要吃了他,但是怎么吃呢?

  沈奕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在他的面前,那棵树开始逐渐“开门”。

  先是树皮上出现一条裂开的缝隙,缝隙之间还有各种粘液拉扯在一起,像是一张张开了的异形大口,在这个大口子里还有各种粘液,随着裂痕张开,顺着树内往外流,这液体透亮黏腻,沈奕猜测这个粘液应该就是之前他们碰见过的植物粘液。

  苏茹把沈奕往这个缝隙里送。

  沈奕把体内的异能催动到了极致,没有土地,他干脆让玫瑰花在自己的身上生长,把自己当成养分——这个行为有点效果,他脖子上开出了两朵玫瑰花。

  沈奕要不是不能动,都要被自己给气笑了。

  别人家异能放火喷水,他的异能只知道开花,开个花给异形求个婚吗?这种东西只有陈柯见了会高兴吧?

  说到陈柯,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等陈柯来的时候,他该不会被人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吧?

  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沈奕的脑袋里居然还有空冒出来点别的念头。

  比如,他如果死了,陈柯会怎么样?按陈柯那个脾气,估计会死磕这棵树,有生之年不把乌兰市变成废墟他不会罢休。

  苏茹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周琼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老刘明明是第一个下来的,现在老刘又在那里呢?

  不过才是几个念头翻转,过了几秒种后,沈奕整个人就被抬起来了,他被苏茹抗在肩上,以倒栽葱的姿势,送进了这棵树里。

  脑袋插进树里的时候,沈奕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一脑袋杵进一大通昨晚吃剩、发酵了一晚上的麻辣烫里。

  四周都是黏腻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耳朵鼻孔往他的脑袋里钻,沈奕被呛的呕了一下,也许是呕了,也许没呕,他已经失去了对肢体的感应,他的整个大脑都在那一瞬间被放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被塞进了树里。

  树木张开的“裂痕”开始逐渐合拢,在树里的怪人将昏迷的沈奕搬动的立了起来。

  树内的沈奕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他漂浮在树内的粘液里,像是做了一场洪荒大梦,一下子梦回到了他年少的时候。

  沈奕岁数小一些的时候,是全家的宠儿。

  沈家在扎旗那个小城镇算是有钱的,他们家开了两个大超市,妈妈贤惠,能攒钱,爸爸吃苦耐劳,能干能挣,早些年攒下了不少家底儿,沈奕又是独生子,基本上从小就零花钱没断过,家里宠着他,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给他买,在他们家的小区里,沈奕是过的最好的小孩儿。

  和沈奕行程鲜明对比的,就是陈柯。

  陈柯根本就不住在他们小区里,他是外来的,他的家是一个破旧的小平房,冬天不挡风夏天还漏雨,窗户都是破的,家里面乱糟糟的,一颗粮都没有,老鼠都不爱在他们家里待着。

  不过家里好歹还有个床,陈柯有地方睡,等到他的酒鬼父亲喝多了回家抽出皮鞭打他的时候,他就连个床都没有了。

  所以,每当他爸爸喝多了回到家的时候,陈柯都会从家里跑出来,跑到别人家的小区里。

  小区里面有很多孩子会聚在一起玩儿过家家,还有一些孩子会从家里面带出来吃的分享给别的小伙伴,其中沈奕就是那个“经常分享给别人吃的”的小伙伴。

  沈奕每一次下楼和朋友玩儿,都会提着一大兜子零食,然后挨个儿分给别人,就算是碰见了不认识的、脏兮兮的陈柯,也伸手塞过去一大把。

  那时候的沈奕根本不觉得陈柯有哪里不对,虽然穿的很破旧,人也脏兮兮的,但就是个和他们岁数差不多的小孩子嘛,所以他大方的把自己的巧克力、牛肉干一起分享了过去。

  但是他分享过后,就有人拉着他的胳膊,和他说:“不要理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陈柯。

  沈奕当时有点不明白,直接就和人家问“为什么”,和他说话的那个小孩儿和他挤眉弄眼了两下,然后刻意把头凑过来,小声说:“我妈妈说,他爸爸是捡垃圾的神经病酒鬼,不要留他太近,会被他爸爸打的。”

  小孩子之间的交往十分简单,一句“我妈妈说”,再来一句“我爸爸说”,基本上就已经能断定这个“朋友”的质量了,而很显然,陈柯是所有人都不愿意交往的那个。

  大部分人都觉得,成年人会比小学生更市侩,更注重利益,实际上,小学生之间的等级才是泾渭分明,因为小学生不会像是大人一样粉饰太平,也不会为了一张好看的虚伪表皮而去给别人留面子,他们因为太过年幼,所以说话越发直接,直接到甚至有些残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儿去讲,也会因为一点面子,而说出恶毒的话去踩踏别人。

  对于沈奕来说,那天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舒服。

  陈柯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捏着他给的巧克力,和他玩儿的最好的朋友就在他身边站着,用一种故作小声、但是彼此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陈柯的坏话。

  “他妈妈就是被他爸爸打跑的,他爸爸有病,天天喝酒,然后四处跟别人打架,他们家好破,连厕所都没有,他读书都靠自己捡垃圾去读,买不起本和笔,天天不写作业,成绩也特别差。”

  “他是二小的,以前我听二小的朋友说他好像还偷东西呢,偷了别人的笔用,沈奕,咱们不要跟他玩儿。”

  然后发生了什么,沈奕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好像是其余的几个朋友过来把他拉走去玩儿捉迷藏,而陈柯在哪儿站了一会儿之后,自己也默默地走了。

  沈奕当时已经不记得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了,但是他对那个画面一直记得十分清晰,瘦小的背影背对着他往花坛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垃圾桶边站定,不动了,等他们这群孩子都簇拥着跑远了,陈柯才蹲下身,开始捡垃圾桶里的东西。

  沈奕的圣父性质在那一刻被激发到了极致。

  他当即抛下了他的小伙伴,走向了陈柯,用十分诚恳的语气把陈柯带回了自己的家里,让陈柯在他家洗了一次澡,给陈柯拿了一套他的衣服,还把自己从小到大攒下的钱都给了陈柯。

  沈奕家里是没大人的,他的父母白天要管两个大超市,基本上忙的转不过身,甚至有时候有突发状况,晚上都不会回家,突发状况多的是,包括但不限于——比如超市里进了小偷,他的父母就得把人送到警局去,再比如超市开业大酬宾,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或者超市里有人拿着发霉的食物回来退,□□都没有,一问是一星期之前买的了,不退就闹的满地打滚,你这个店儿也就别想好好开了,总之各种奇葩事儿都有,越是小地方,越能碰见各种各样奇思妙想的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都没精力管他,幸好沈奕也乖,乖到没有人多想,他的饭都是每天去隔壁楼里大姑家吃的,当天沈奕还把陈柯带到了他的大姑家里。

  大姑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沈奕的朋友,反正多一个小孩儿就多一碗饭的事儿,只是毕竟是沈奕的朋友,大姑言谈间就问了问是哪家的,没想到沈奕一问三不知,而那小孩儿也是一句话不说,大姑心里觉得不太踏实,又给沈奕父母打了电话。

  沈奕父母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陈柯还没走呢,他们回来,就看见沈奕跟陈柯俩人在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陈柯那时候大概十几岁吧,但是瘦瘦小小的,还没长开呢,人比他们儿子高,穿着他们儿子的衣服,脚踝都露出来一截,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是疤痕,看上去就很可怜。

  但是再可怜,这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轮不到他们发善心,于是他们也没有收留陈柯,而是大晚上直接让陈柯离开了。

  陈柯沉默的下了沙发,说了一句“叔叔阿姨再见”,然后就走了。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个结局。

  当时沈奕还十分难过,他觉得陈柯太可怜了,他的父母太残忍了,他还试图说服他的父母。

  但那时候,沈奕看见他一向温柔的母亲叹息着揉着他的头,无奈的说道:“奕奕,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可怜,你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能去对他们伸手,因为你不仅没办法把他拉起来,还会被他拉下去。”

  沈奕当时不懂这句话。

  所以他明面上答应父母和陈柯再也不联系了,背地里把陈柯藏进自己家里,把自己的东西都分给陈柯,有时候他父母回来,他就让陈柯藏在自己的床底,然后半夜的时候再让陈柯爬上来,跟他一起睡在床上。

  这一睡就睡了很多年,从沈奕小学睡到了高中。

  甚至可以这么说,陈柯这么多年没饿死,全是因为沈奕一直在暗中救济他。

  他高中之后,陈柯已经不念了,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了,他没钱去念高中,干脆直接去打工,他身板好,这几年在沈奕家硬是养起来了,沈奕的零食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把他从一个瘦瘦小小的一把骨头,吃成了一米八的少年郎,那张床都挡不住他了,脚踝都能从床底下露出来了。

  他到了高中之后就很少去沈奕家了,他最开始在酒吧找了个端盘子的服务生的活儿,后来因为跟别人打架,又换了一个洗车工的活儿,虽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好歹吃饭没问题,也能负担起自己的生活。

  同时,他跟沈奕也越来越远。

  沈奕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有一大帮朋友,呼朋唤友一帮人常会聚在街头小饭店吃饭,或者去游戏厅打游戏,而这个时候,陈柯多数都在洗车房里站着,穿着大胶皮鞋,戴着手套,举着水枪去洗车。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天上飞着的鸟和地上滚着的狗,鸟如果不愿意落下来,狗是无论如何都飞不上去的。

  沈奕以为自己都把过去的事情给忘了,可是现在之前那些事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一点一点在他眼前重现,就像是打游戏看弹幕一样,他不想看,但他本人却被迫在看。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出现在树外面的话,就会看到站在树里的树人和沈奕俩人面对面的站着,树人的身上出现很多根须,就像是植物的根须,在树的粘液之中翻滚,试探,然后逐渐攀上沈奕的皮肤,在沈奕的皮肤里扎根。

  树人像是陷入到了一个“老僧坐定”的状态中了,对外界的所有都不放在心上。

  沈奕闭着眼,表情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回忆,正漂浮着,像是一块羔羊肉,随意别人宰割。

  只是在苏茹看不见的地方,沈奕脖子上的玫瑰花逐渐开出了第三只,第四只,它们像是树人身上的根茎钻入沈奕皮肤以下一样,慢腾腾的爬到了树人的身上,将利刺扎根进去。

  这一幕诡异而又带着一种奇妙的美感,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理解范畴,各种植物都以它们的姿态互相生长着,世界逐渐向所有人展露出不一样的面貌。

  ——

  而此时,陈柯正暴躁的奔走在树木之间。

  他在沈奕被拖下墙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沈奕胆小又谨慎,而且一直都很怕黑,这种诡异的地方不可能丢下他自己跳墙,但他从墙那头跳过来、落地起身查看四周终于是慢了那么几秒,他听见了“哗哗”的声音,但火球打过去,四周都没人了。

  万籁俱静,只剩下一片枯死的树。

  陈柯脑袋“嗡”了一声,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三秒钟,然后开始四处寻人。

  但是根本找不到,他只在最近处找到了一个地洞和老刘的尸体。

  找到地洞的时候,陈柯甚至试图钻进去,但是地洞太小了,陈柯的腰就卡在地洞外面,不管他怎么钻到钻不进去。

  陈钊只能顶着一脑袋土再钻出来,继续火急火燎的在四周找。

  然后他就在一颗树后,找到了隐逸在黑暗里,靠在树上不动的老刘。

  老刘被拧断了脖子死掉了,肚子还完整无损,脖子上还残留着透明液体,两只眼睛像是被鸟啄掉了一样,露出两个深深地大坑洞,黑红的血液在他的脸上流下了两道血痕,看的陈柯呼吸急促。

  老刘死了,就在他们跳下来之前,甚至是沈奕跳下来之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墙那边喊了一声“没问题,你们也过来吧”。

  沈奕又去了哪儿?

  陈柯脑袋不算聪明,他不是个会前后盘算、查漏补缺的人,性格又很莽,换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可能会感到害怕或者不安,但陈柯不会,他现在只想把这鬼地方烧成一片火海。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耽误一点时间就可能导致沈奕丧命,所以陈柯当场暴走,抬手直接烧树。

  这些树木早都枯死了,最后一滴水分都被榨干了,干的像是最好的木柴,沈奕的火一打过去,树木立马就噼里啪啦的烧起来了。

  陈柯不知道沈奕去了哪儿,但他想的很简单,不管这片林子里面有什么,他一把火烧过去,活的死的都给他烤熟了,他就不信找不到沈奕。

  而且现在看不到沈奕尸体是件好事儿,这就说明沈奕还活着,老刘都能被□□杀,那沈奕被□□杀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的,既然没有尸体,那就说明沈奕还有别的用处。

  陈柯满脸的戾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武力足够强就能横行霸道,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到现在为止他才发现,他到底不是全能的,他需要一个团队,一个能在他一个人使不上力的时候,给他出谋划策、帮他达成目标的团队。

  也不知道张磊和林仕那两个废物什么时候才能用上。

  因为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沈奕在哪,所以陈柯都是一路烧过去,看见什么东西就烧什么东西,别说,除了树林里面无边无际的鸟儿以外,还真让他烧出来了一点儿玩意儿。

  他烧出了几个女人,高矮胖瘦什么样儿的都有,有见了陈柯就跑的,也有看见了陈柯和陈柯说话的,但是无一例外,她们都顶着一个大肚子。

  陈柯当时杀气滔天,抓了一个逼问她沈奕在哪,对方压根不知道沈奕是谁,于是模棱两可了两句、并试图把粘液沾在陈柯的身上,被陈柯一个火球碳烤了半个身子,从里到外烧成七分熟,风一吹一股香的发臭的味道就往四周飘,就连大肚鬼这种生物看着都跟着直呕,见了陈柯扭头就跑。

  陈柯也没浪费多少时间,毕竟总有怕死的大肚鬼,被他抓到了一个,很配合的交代出了自己老巢的位置。

  “你说的人我见到了,在王那里。”这个大肚鬼很聪明,她大概是十几岁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高中生,穿着一身破旧的羽绒服,肚子才刚刚凸起,不算很大,跟活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知道向陈柯讨好的笑:“王把他当成了“替身”。”

  陈柯踢了她一脚,让她在前面带路。

  自从知道粘液之后,陈柯就十分谨慎,从来不让这群大肚鬼近身,身边时时刻刻绕着三个火球,见到树就烧,见到地洞就往里撞火球,反正一把火过去,他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能跟他蹦跶。

  见了陈柯这个做派,走在前面的大肚鬼压根不敢做小动作,而是细声细气的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试图换一条命:“王最开始就是被一棵树吃掉的一个人,他和树合成了一体,树借着他来制造圣婴,他一直想要脱离树,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得比他弱,还得是个男人,而且异能也得是木系的,否则没有用,王一直都没寻找到这样的人,直到今天,我们去找食物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没见过的大肚鬼,这个大肚鬼正在把肚子里的圣婴刨出来,试图杀死圣婴,自己活下去,我们把这个大肚鬼带到往的面前,王说她是叛徒。”

  这个大肚鬼用叛徒这两个字来形容苏茹。

  “叛徒本来是最先接受王的馈赠的,但是她逃跑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王很生气,本来想要处死她,但是她说她有很多同伴,等级都很高,可以引来让王饱餐一顿,王听说队伍里还有木系的异能者,就让她把木系的异能者抓过来,只要将这个异能者献祭给王,就能绕叛徒一命。”

  大肚鬼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跟着降低了不少:“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到王的“圣地”了,我不能跟你去,否则王会知道是我背叛了王,也会处死我的。”

  陈柯顺势多扫了她一眼。

  很难想象,这样逻辑清楚、有理有据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已经不是人了,会被一棵树来驱使,为一颗树生育,甚至还会反过来伤害人类。

  “也不是所有大肚鬼都会听他的话的。”这个大肚鬼被陈柯扫了一眼,明显知道陈柯在想什么,她抿了抿唇,轻声说:“这是一种命令,你不是我们,你不懂,就像是来自上一级的威压一样,有些人会臣服与此,但有些人不会,其实我们也早就有了自己切掉鬼婴活下去的想法了。”

  陈柯懒得听这个大肚鬼的自我剖析路程,他现在手里抓着一把晶核,走两步磕一粒,他现在整个人就是一座要喷发的火山,一旦逮到罪魁祸首,他要把那棵树烧成渣渣。

  不过等陈柯一路自己找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他看见一颗形状古怪足有几层楼高又肥又软的树上缠满了玫瑰花。

  那树的样子尤为古怪,树上还有很多鬼婴在跑,跑的慢的鬼婴直接被玫瑰花的利刺刺穿,身体里流出黑色的血液,挂在树杈上,滴滴答答的滑落在地上,一树的玫瑰花开的娇艳欲滴,看样子足有成千上万朵儿,陈柯看的头皮都发麻。

  这是沈奕的玫瑰花,他认得,他还记得那些花儿的触感,柔软纤细,只有花茎上有点刺儿,除了开出来好看一点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但是现在,缠绕在那些树上的花儿将根茎插在树里,开始从树里吸收营养,有鬼婴想要去把花儿摘下来,才一伸手,就被花朵锋锐的边缘割开了手掌。

  是变异了。

  陈柯本来有意走向树里的,但是他才走了几步,就有几朵花从树上垂了下来,就垂在他的脑袋顶上,很显然,他如果想走进去,就得被这些花儿拦住,几朵没关系,如果成百上千朵一起划下来,恐怕他也遭不住。

  陈柯只好再退后几步,顺带打了几个火球进去试探,这些玫瑰花还是怕火的,所以它们把鬼婴甩出来,甩的鬼婴吱哇乱叫,然后被火球打散。

  陈柯:...

  好一招借火杀鬼,一箭双雕。

  不愧是沈奕的花,有沈奕那股小机灵劲儿。

  陈柯又换了几种法子,但无论是匍匐在地上前进、还是高举着火墙前进,都会被玫瑰花拦下来,哪怕玫瑰花被烧掉,也会前仆后继的涌上来,陈柯不想做无意义的消耗,也怕影响到沈奕,就又暂且退到了玫瑰花树的范围之外。

  不过看这些玫瑰花的状态,沈奕的状态应该也还好。

  陈柯是个对异能研究的很透彻的人,他知道很多关于异能的事,沈奕如果不行,最直观表现出来“不行”的就是他的玫瑰花,他的花会枯萎凋谢,然后沈奕才会不行。

  而现在,这些花红的像是要滴血。

  陈柯以前接触过两个同样是植物变异的人,相对来说,植物变异并不会影响到本体,不管沈奕的玫瑰花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对沈奕本人造成伤害,就算是出他的玫瑰花变成了大食人花,沈奕本人还是那么娇娇软软一团。

  陈柯提了一路的心就这么放下来了。

  之前全靠一股劲儿撑着,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一放松下来,陈柯的脑袋都跟着一阵阵发疼。

  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放火,消耗,再磕晶核,抓大肚鬼,放火,赶路,再磕晶核,他已经把自己给磕的虚脱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他现在就相当于磕了伟哥扛了一晚上的枪,第二天早上双腿都发软,虽然身体里还有刚磕进去的异能在翻涌,但人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动。

  陈柯人才刚坐下,身上那层衣服就开始冒烟,他眼疾手快把自己衣服脱了,但还是把他的内裤给烧漏出了两个洞。

  光着身子的陈柯神色凝重的盯着满树的玫瑰花和他手里漏洞的内裤看了片刻,最后决定不能浪费这条内裤,他猛地一挥手,将自己的贴身内裤扔过去,直接扔到了一颗玫瑰花上,被玫瑰花给接住了,玫瑰花分不清它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总之就是一顿乱戳,把内裤又戳出了几个洞。

  陈柯眯着眼看着,心想,这就当成沈奕变异后迎接到的第一份礼物吧。

  那时候的天色昏暗,远处的树林烧起了冲天的火光,空气里都带着滚热的气息,陈柯坐在地上,昂着头,望着远处的玫瑰花树,心想,玫瑰内裤,一看就很有创意,应该会把沈奕感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