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照不进光,里面只能通过洞口的光隐隐看清四周。山洞里突然亮起碧绿色的光,就听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没人?”丁然问道。
思羽思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思缕解释道:“我们明明把人藏在这里,还封了他周身大穴,别说逃走,他根本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丁柯:“事实摆在眼前。”
“……”
思羽直接单膝跪到冷怜月面前,“是属下无能,请宫主责罚!”
思缕反应过来,也立刻跪了下来,“请宫主责罚!”
冷怜月没去看地上跪着的思羽、思缕,而是扫了这个小洞中的山壁一眼,借助夜明珠的光可以看到左侧山壁上刻的画,画很奇怪,也很粗糙。
这时丁然丁柯也看到了,丁然拿着夜明珠走过去,淡绿的光芒照到壁上,使墙上的画看得更加清楚。丁柯指了指墙上那些应该叫圆加线更恰当的东西,“这是什么?”
丁然有点不确定的道:“应该是画……吧?难道是带走祁明的人留下的?”
冷怜月看懂了画上的意思,眼神一冷。
“走吧!”冷怜月说完就朝外走去。
四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人不找了吗?
一家酒楼里安静的一角,向问柳看着眼前一年多没见的好友,还是那张娃娃脸,认识九年了,这张脸就没变过。
宇肆懿摸了摸脸,“我是变丑了还是脸脏了?至于你一直盯着看么?”
向问柳思考了一下,“你一说,还真有点。”
“……”
“一年前你出完那阵风头就跟消失一样,你是不知道上我家来找你的人,门槛都差点被踩烂了!你们太行山恐怕更甚。现在好点了,你倒是舍得现身了?”
宇肆懿摸了摸鼻子,有点汗颜,“我不知道会给你们造成这么多麻烦。”他举起酒杯,“给你赔不是了。”
两人碰了个杯,向问柳也就随口说说,没真怪罪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想问问对方这一年过得如何而已,“那你这一年究竟干什么去了?”
宇肆懿含了口酒,片刻后咽下去才道:“在找人而已。”
“找人?”
宇肆懿随口嗯了一声,并不想多说,自我调侃道:“顺便再扛扛麻袋什么的,赚点钱。虽然武功不行,好歹我力气够大。”
“……”向问柳赶紧咽下嘴里的酒才没有喷出来,“你堂堂流云公子,还需要抗麻袋?”
“……也不知谁给我取这么一称号,确定不是在讽刺我吗?”宇肆懿说着比了比自己,“你看着像哪家公子哥吗?”
向问柳摸着下巴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几遍,“别说,还真挺像……”
“……”
“像个披着兔子皮的老流氓。”
“……”宇肆懿抓起一把瓜子砸他,向问柳大笑着躲过,“你这是恼羞成怒。”
“……”
两人闹了一会儿,闹完向问柳问:“还是去我家?”
宇肆懿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窗外,“还有点事,办完再上门拜访。”
向问柳也不勉强。
突然从窗户外传来一片吵闹声,有个少年人大叫着,“抓小偷啊!哪位好心人要是帮我抓住前面那个人,我就给他五十两银子!”
宇肆懿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
向问柳也随意看去,当看到那个少年时,脸上有瞬间的异色,立刻收起折扇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宇肆懿一怔,喝完杯中的酒,放下银子也立刻追了出去。
七拐八弯窜过好几条巷子,宇肆懿才在一棵大树下找到向问柳。向问柳正一脚踩在一个长相和穿着都很普通的男人身上,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不停地挣动着,嘴巴还在咋咋呼呼地叫着:“放开我!你们简直欺负人!”
宇肆懿走到近前看着地上的人,“这人偷了什么东西?”
向问柳把脚放开,一把把人提了起来,伸手从对方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这才把人给放开了。
小偷转身就想跑,宇肆懿眼疾手快地揪住他后衣领子,“想往哪里跑?”
小偷一脸苦兮兮地转过头,“两位大侠,既然东西你们已经拿回去了,就放过小的吧?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
宇肆懿刚要开口就听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不能走!”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正是当时大叫抓小偷的人,也许是因为奔跑的关系脸颊有点泛红。
少年撑着腿喘粗气,指着那个小偷,“居然敢偷我爷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向问柳看了少年一眼,“这是你的吧?拿去!”说着把小包袱扔给少年,转身就打算离开。
少年喘够了气直起身,当看清向问柳的脸时瞬间张大了眼,“向、向公子,原来是你帮我抓到了小偷,要是爷知道的话肯定会很感激,这包袱里的东西对爷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向问柳心里一阵后悔,早知道是那家伙的珍爱之物,就该让人偷走,“我不知道丢东西的是你,权当我救助弱者了!”然后转头朝宇肆懿说道:“走吧。”
宇肆懿并没有听向问柳的立马就走,反而走到少年面前,哥俩好似地勾住他的肩,“小弟弟,你跟我说说看,你家爷是哪位?在下是问柳的朋友。”
少年一听是向问柳的朋友就不疑有他的跟他搭起话来,“我爷就是萧絮,我是他身边护卫子佑的弟弟,我叫子寻。”
萧絮?怎么会跟问柳扯上关系的?而且看向问柳一副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模样,说他们俩没过节都没人信,但看这小子的反应又不像。以前也没见两人走得有多近,看来这一年里发生了不少事啊。
宇肆懿继续套话,“那你这次到封城来做什么?”
子寻一脸天真样,“我到封城来给人送东西的。”
“哦?”宇肆懿甚是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东西?”
子寻一下子为难起来,抓了抓头,“这个爷说了,是秘密,只能把东西送到了才能看。”
宇肆懿也不勉强,“那你要送的人是谁?”
子寻一下跳了起来,“我真是笨,人不就在这里嘛!”说着还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他把小包袱抱着跑到向问柳的面前,抬手把包袱递出去,道:“向公子,这是我家爷给你的,说是一定要送到你手里才能打开,谁也不能先看到,否则,杀无赦!”说完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宇肆懿看到这情况,顿时就笑了。
向问柳不耐地挥了挥手,“谁要他的东西。”
子寻嘟了嘟嘴,表情甚是无辜,“可是爷说一定要送到你手里并让你收下,不然他就要了我的命!”
向问柳咬牙,好你个萧絮,居然拿人命威胁他!
子寻拉了拉向问柳的袖子,只到向问柳下巴的身高,还真像个撒娇的孩子,“向公子,难道你要看到我自己捧着自己的脑袋去向爷请罪吗?而且爷说了,这里面的东西,向公子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向问柳闻言也好奇起来,但是刚才他才说了不要,现在也拉不下面子又说要。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子寻小心地看了看向问柳的样子,见对方一脸犹豫就明白了。眼珠一转,他直接把包袱塞进对方手里,转身跑开了才回过头朝向问柳挥手,“反正爷说了无论怎样都要送你,为了我的小命,向公子就勉强收下吧,子寻这就告辞了。”话一说完,人就跑没影儿了。
宇肆懿好笑地看着子寻消失的方向,“想不到萧絮的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收回眼看着向问柳手里的包袱,“他的东西,敢收吗?”
向问柳有点不自然,“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完揉了揉鼻子,脸上神色有点怪,尴尬中好似还带着点…欢喜?
宇肆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向问柳看了看周围,“回去再说吧,一起?”
宇肆懿也挺想知道萧絮究竟给了什么东西,就没再推辞。
回到向府,向问柳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两样东西,是一幅画和一个小瓷瓶。他把画打开看了看,“萧絮这是什么意思?”
宇肆懿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副仕女图,图中女子貌若天仙,气质让人一见难忘,这并不是出自名家之笔的画作,但是却把女子画得非常传神,入木三分。而且每一笔都看得出非常用心,似包含着浓浓情意。右侧还题了一句诗:凝眸还若秋,笑靥里醉浓。
宇肆懿揶揄道:“难道萧絮这是要给你做媒?”
向问柳头也不抬道:“他有那么好心?真有什么貌美女子他不会自己留着?你也不看看这纸张。”说着指了指画的边缘,“这画肯定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这画中人要是真实存在的,你想想,这得什么年纪了?”
宇肆懿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也看不明白,索性把画卷了起来放到一边。向问柳拿起另一样东西,宇肆懿问道:“这又是什么?”
向问柳打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脸惊喜,“毒!”
“毒?”宇肆懿退后了些,一脸嫌弃,“毒药你还高兴?”
向问柳立刻坐到凳子上,从桌上拿过一个空茶杯,“你不懂,这种毒我可觊觎了好久,一直想研究看看。”
宇肆懿不敢苟同地摇头。
宇肆懿在向府待了几天,天天都被向问柳拉着给他打下手,一会儿熬药,一会儿给试药的小动物喂药……
当这一天向问柳又跑去找宇肆懿的时候,他干脆躺在床上装死。
向问柳死拉活拽的把宇肆懿给拖出了被窝,“我是让你来看成果的。”说着抓出一只兔子。
宇肆懿一脸惊讶,“居然没死?”
向问柳自得一笑,“那是,那毒我已经研究出解药了。”
宇肆懿佩服,比了个大拇指,“向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向问柳一笑,“为了答谢你这么些日子的帮忙,请你去凤来楼吃饭!”
宇肆懿立马道:“可不能反悔?”
“……我是那种人?”
“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
“……走吧!”
两人来到凤来楼叫了满满一桌子菜,一阵风卷残云,大半的菜都进了宇肆懿的肚子。
吃饱喝足,向问柳正打算结账离开时,一抬头就看到上楼来的萧絮,他身后还跟着子佑和那天他们遇到的那个少年,但是萧絮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向问柳又坐了回去,宇肆懿因为是背对着楼梯并没看见后面的光景。
宇肆懿伸手碰了碰对面的向问柳,奇怪道:“不是说走,怎么又不走了?你这样子,不会是没带钱吧?”说完斜眼看他。
向问柳睨他一眼,“我是那种人?请客还不带钱?”
宇肆懿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带了就好,不然要我来付还不得把我卖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有抠门这个特点?”
宇肆懿一笑,“等你更了解我后,你就会发现我优点多着呢。”
“……那还是别了解的好!”
在跨出凤来楼大门时,宇肆懿有点心不在焉,撞到了一个人,他赶紧朝对方道了声“得罪”。
那人回了句“无碍”,声音有点冷,说完就错身走了进去。宇肆懿好奇地看了一眼,对方一身黑衣打扮,背影修长挺拔,手中拿着一把佩剑,板着张脸有点冷冰冰的,身上充满了杀戮的味道,这个人……
联想到近一年里发生的大小事件,宇肆懿微眯了眯眼,不会这么倒霉吧?
子佑站在一间雅房外,尽忠职守地替萧絮注意着周围一切可能有的危险。旁边走来一黑衣男子,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男人消失在转角处,子佑才从僵硬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立刻转身敲了敲门,里面响起萧絮那特有的嗓音。
子佑走了进去,微低下头朝萧絮道:“爷,属下刚才看到一人,此人恐怕不一般。”
萧絮眼珠一转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不必在意。”
桌上的其他人见萧絮有事,识趣的起身朝他告辞,“既然萧老板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再谈!”
萧絮点了点头,子佑上前送客,转身回来就见萧絮一脸若有所思,他安静地走到一旁,子寻则无聊地挑着桌上的菜吃。
萧絮想了想,道:“给白鹰一个消息,问问看最近阎罗门有谁出来执行任务。”
子佑道了声“是”就退下了。
萧絮看着子寻,问道:“我叫你给向公子的东西,送到了吗?”
子寻因嘴中食物太多无法开口,慎而又重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圆满完成了任务。
“做的不错,叫你哥给你奖励,就说是我同意的。”
子寻一听,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谢谢爷。”
萧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宇肆懿来到了河边那片杳无人烟的树林,拜这一年不断被人追杀所赐,倒是把冷怜月教的轻功练得炉火纯青,真是应了当时那句话,尽用来逃跑了。
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还是昨日的样子,只是那时身边还有个白衣少年,现今只有他。
出了树林很快就到了那处村庄,还是一样安宁祥和,祁敬死后这里也就再不会有少女失踪了。
来到何圆家敲了敲门,随意的扫了几眼周围,感觉似乎更破败了。
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是你?”
宇肆懿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何圆侧开身。
宇肆懿瞅了他一眼,“你爹娘呢?”
何圆眼神暗了暗,“他们走了。”他走到挨着墙的桌子前,把上面盖着的布掀了下来,漏出两个灵位。
少年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一双黑如星夜的眸子泄露了丝丝伤心。
宇肆懿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何圆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何圆只看着他。
宇肆懿双手一摊,“确实有事,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何圆问:“什么?”
想了想措辞,宇肆懿道:“现在你父母都不在了,不如以后跟着我?”
何圆盯着他,眼神不怎么友好,“你以为我没能力养活自己?”
宇肆懿抱臂,“自然不是,你可以先考虑考虑,我就住封城的福安客栈,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何圆迟疑着点了点头。
宇肆懿起了个大早,用着早膳时,何圆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走到宇肆懿的旁边,“我答应。”
宇肆懿笑笑,只道:“早饭吃了吗?坐下一起吧。”随后叫小二又多上了一份早点。
何圆犹豫着想说什么,但宇肆懿一直在吃东西,他也就没开口。宇肆懿当然也看见了他的欲言又止,但他什么都没问,等用完膳就带着何圆出去了。
傍晚时分,何圆同宇肆懿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何圆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一袋银子,他从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但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反而像是吃了脏东西一样的郁闷神色,抬头瞧了瞧前面一脸惬意的某人,“你确定你是去给人解决麻烦而不是坑蒙拐骗的?”
宇肆懿一脸你如此不可教也的神情:“当然是解决麻烦,怎么能说坑蒙拐骗?”
何圆一脸鄙夷地瞅了宇肆懿一眼,走了两步却没发现人跟上来,回头就见宇肆懿双眼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何圆也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就见对面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他还见过,还曾玩过他家的鸡。
何圆走回去撞了撞傻了的某人。
“……”宇肆懿几句话把何圆打发回了客栈,抄着手走到冷怜月面前,低眉顺眼道:“冷宫主,许久不见。”
冷怜月没开口,身后的思羽上前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
宇肆懿被带回了一座小楼,思羽直接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冷怜月站在对面看着他,“流云公子别来无恙?”
宇肆懿干笑,“在下也是十分想念冷宫主。”
冷怜月并不想跟他废话,“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冷宫主,对人有所求态度起码好点吧?”宇肆懿说完用眼神示意对方他穴道被制之事。
冷怜月看着他,宇肆懿也毫不示弱地回视。
最后冷怜月抬了抬手,思羽上前给他解了穴。
宇肆懿动了动肩膀,朝冷怜月露齿一笑,“谢过冷宫主。”
冷怜月眼神温度又降了一些,“可以说了?”
宇肆懿给自己倒了杯水,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其实祁明并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
宇肆懿耸了耸肩,“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
“……条件?”
宇肆懿想了想,垂眸道:“我记得还欠着冷宫主一件事,不如一笔勾销?”说完抬头看向对方,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认真。
冷怜月不信任地瞥他一眼,“就这样?”
“……”宇肆懿心里一叹,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
冷怜月直接应了,“可以。”
宇肆懿从屋顶上快速奔过,从一间跳到另一间,分神注意着身后那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次的人有点棘手,对方虽不能接近,但是他也甩不掉对方,这是特意派了个轻功高手来对付他?
宇肆懿蹿进巷子里,那个杀手也立刻跟了进来,他一边带着人在城里走迷宫似的乱蹿,一边思考着脱身之法。
闷头乱跑一阵,这时他到了一座小楼前,抬头一看,他顿时都不知是该先哭还是该先替自己凭悼?因为他不确定进去跟留下究竟哪个死得更惨?
叹了口气,飞身跃起人就进了院中,然后朝里跑去,跑过一个窗户闭眼跳了进去。当睁眼看到桌子前坐着的人时,宇肆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一脸讪讪,“冷宫主,这么晚还没休息?”
冷怜月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着月光杯里的水。
宇肆懿摸了摸鼻子,朝外指了指,“……在下可能是,梦、梦游了,这就走,这就走,小的就不打扰冷宫主休息了。”说着踮起脚做贼似地往门口挪,当门触手可及时,他立刻转身开门就想跑,结果后背穴道一麻,瞬间无法动弹。
“……”
冷怜月指间转着金针,“我有说你能走吗?”
宇肆懿保持着开门的动作,“……不知冷宫主还有何吩咐?”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宇肆懿只有眼珠能动,“……也不是在下不愿意立刻带您去,实在是那个地方吧,不太好找。”
冷怜月刚想开口,屋外突然响起丁然的声音:“宫主,有两人闯进了院子,而且轻功极高,属下们一时无法将其擒住,请宫主小心!”说完似乎就走了。
冷怜月瞟了宇肆懿一眼,“你引来的?”
宇肆懿干笑,“好像是的吧,呵呵。”
“杀你的?就你,还有被杀的价值?”
宇肆懿:“……”
冷怜月垂下眼,“来了。”
“……那个,冷宫主,我们能不能商量个事?”
“说。”
“能把小的穴道给解了么?”
“不解。”
“……”
宇肆懿叹了口气,“您老不给我解穴,难道让我站着等死?”
冷怜月走到宇肆懿身后,“要解也不是不可以,想起祁明在哪儿了么?”
“……冷宫主,趁火打劫不太好吧?”
冷怜月往旁走了一步,“想不起来?”
“……”
冷怜月朝房顶瞟了一眼,右手朝上一抓,强大的内劲直冲顶上之人而去,只听一阵瓦片的破碎声响起,一个黑影就掉了下来,那杀手的反应也很迅速,在空中翻了身轻巧地掉在地面。
冷怜月早已闪到一旁,宇肆懿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掉下的木头瓦片砸了一脸。
杀手从伏低状慢慢站起,周身都戒备着,他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宇肆懿,黑眸中立刻闪过一抹杀意,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向另一边的冷怜月,神色慎重。
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冷怜月抬手隔空朝宇肆懿的肩膀穴道一弹,用劲气给宇肆懿解了穴。
周身一松,宇肆懿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转身看向一脸戒备的杀手,“我说老兄,你们追了我一年多了都不嫌累的吗?其实你不妨把那要我命的幕后之人告诉我,我去找他老人家谈谈,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不想杀我了,你们也好早日解脱不是?”
那杀手理都不理他。
宇肆懿继续叨叨:“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明明可以和气生财,非得打打杀杀。”
杀手还是没反应。
真是冥顽不灵啊,宇肆懿揉了揉鼻子,“这么看来,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杀手:“没错!”
宇肆懿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说完把手圈到嘴边,朝外一吼:“冷宫主被人袭击了!”
宇肆懿的话才说完,四个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里,二话不说就朝杀手开始攻击。只见白绫暗器齐飞,不过一会儿杀手就被制住了,浑身被绸带捆得像个粽子。
宇肆懿嘶了一声看着都替他疼,慢慢踱到杀手面前,狐假虎威地戳了戳杀手的肩,“你看吧,我就说叫你小心。”然后故意把指节捏得“咔哧”作响,“请问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要杀我了么?”
“……”杀手头一偏口中传出一声脆响,宇肆懿一惊,伸手捏住杀手的下巴,但为时已晚。杀手嘴角慢慢流出黑色血丝面色也开始发青,片刻人就无力支撑倒到地上。
宇肆懿叹道:“……做杀手的都是这么不懂变通的吗?”说完站起身,就见好几双眼睛盯着他,“……”宇肆懿干笑一声,“你们可看见了,我也不是要故意打扰冷宫主,实在是被逼无奈。”转了转眼珠,“冷宫主,你看我现在天天被追杀,朝不保夕的,要是哪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杀了……我都还没带您去见祁明,要是死了,我会愧疚难安的。”
冷怜月勾起一边嘴角,“怎么?你还想赖下?”
宇肆懿朝他走了两步,“瞧宫主说的,怎么能是赖?是在下想回来服侍您才对!您只要不开口赶我一天,我就还一直是您的下人不是?”
冷怜月看着他似笑非笑。
“……”宇肆懿梗着脖子迎接他的冷眼。
宇肆懿把不要脸的秘诀发挥到了极致,最终还是赖下了。
一个奢华的房间里,地上单膝跪着一个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什么都没露出的人,地上之人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背对他而立的男人,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门主,此次行事……败了!并且执行此次任务的痕空也死了。”
“死了?”男人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传来。
地上之人恭敬答道:“是。”
“这次是为何?”
“是被旁人所杀。”
“谁?”
“属下无能,查不出对方的来历和身份。”
男人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之人,“这个江湖上,除了逍遥谷居然还有你查不出的人?”
“属下无能!”地上之人冷汗滑过眼角,就那么抱拳跪着一动不动。
“查不出就不用查了。”男人又背过身,地上之人暗松了口气,就听男人又道:“这还是我门唯一一次要取人性命,一年多都不曾得手,简直是奇耻大辱!”
地上之人低下头,“属下愿亲自去取令上之人首级,如若失败,甘愿一死!”
男人挥了挥手,“痕空的轻功都不能杀了他,你更不行!”接着道:“妖娆呢?”
“回门主,左护已经启程,还需些时日才可到达!”
站立之人淡淡“嗯”了一声,挥手叫人下去了。
地上之人一离开,就有一白色身影从旁边帘子后走出。
一个温润的女子声音响起:“门主把小妖也叫来,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吧?我听说那令上之人不过就是一个小鬼,武功极差,而且为人欺软怕硬,除了一身轻功根本一无是处!”
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能够躲过阎罗门追杀一年之久?还能被人尊称为流云公子?”
女子沉吟,“难道门主的意思是……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男人把手背到身后,“他的身份没有疑点,就是一个小人物。”眯了眯眼,“但是让痕空有去无回的人,才让人在意!”
“这么说,那人才是他的靠山?”
“不一定就是靠山。”男人走到门前,眼神异常冰冷,“那些原因都不重要,这次叫妖娆出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女子痴迷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可惜男人背什么都没发现,而她也只敢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
男人沉声道:“右护,此次任务由你安排,并且在妖娆到达之后,立刻执行!”
女子垂下头应了声“是”。
宇肆懿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里伸胳膊抖腿,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思羽、思缕出现在他面前。
宇肆懿勾起唇,“两位是有何事?”
思缕冷冷道:“宫主要见你。”
宇肆懿依言来到饭厅,就见冷怜月正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两副碗筷,他走到冷怜月对面坐下,一边给自己盛粥一边问道:“冷宫主,您找我不会就是要请我用膳吧?”
冷怜月头都没抬,“你觉得呢?”
“……呃!那必然是不会如此简单的了。”宇肆懿往嘴里送了两口粥,眼珠乱转。
冷怜月叩了两下桌子。
宇肆懿被惊得勺子都掉进了碗里,“冷宫主,在下绝对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只是吧……”
冷怜月打断他的废话连篇,“继续编。”
“……”
宇肆懿放下碗,“冷宫主,咱能商量个事么?”
“……”冷怜月撑着头睨他,“得寸进尺。”
“……您都没听怎么知道就不是好事?”宇肆懿把凳子拉到冷怜月旁边,刚准备坐下,冷怜月侧眸一瞟。
“……”宇肆懿默默把屁股挪开,拖着凳子又坐回原位,“其实我身边还有个人,能让他也来这里么?”
冷怜月被这人的无耻程度惊到了,“……不仅你,你还想再带个人到我这里蹭吃蹭喝?”说着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他,“我看祁明我也不要了,不如直接杀了你,我再自己去找便是。”
宇肆懿咽了口唾沫,“冷宫主……”
“嗯?”冷怜月眼神一厉。
宇肆懿闭上了嘴,举起手,“冷宫主,我觉得我还能挣扎一下。”
冷怜月冷呵一声,“你的命对我来说没有作用。”
宇肆懿站起身走到冷怜月面前,垂眼看着他,眸中尽是鬼灵精怪,“也不一定啊,你看,你身边手下都是女的,肯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有我这男仆人在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而且我那小弟也是个男的,吃得不多力气还大,这样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你说上哪儿找去,是吧?”
冷怜月:“……”
宇肆懿再接再厉,“那小子年纪不算太大,脑子也算好使,你再让思羽她们调|教调|教,保准之后会是个好手下,是不是相当划算?”
“……不仅要我供你们吃,现在还想要我的手下给你们当免费师父,还真是挺划算的!”
宇肆懿抿了抿嘴,“……呵呵。”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借口,你们两个就留下头给我效力好了!”
宇肆懿默默摸上自己凉飕飕的脖子,“……当然当然。”
宇肆懿去客栈接了何圆,边走边问他:“想学武吗?”
何圆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你教?”
宇肆懿摸了摸鼻子,“就我这两下子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给你找了两个厉害的师父。”
何圆不信任地瞥他一眼,“你能认识什么厉害人物?”
宇肆懿一脸高深莫测,“见到你就知道了。”
何圆看到思羽、思缕时感觉自己被耍了,他把宇肆懿拉到一边,“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师父?两个女的?”
宇肆懿睨他,“怎么,你看不起她们?”
何圆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但是……”他朝两姐妹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们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宇肆懿抱臂看他,“你觉得我厉害吗?”
何圆纠结了一下,艰难道:“还行……吧。”
宇肆懿笑出了声,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说得那么勉强,我这人有自知之明。这么说吧,十个你不见得打得过一个我,但是她们……”说着朝两姐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打趴下。所以,现在还怀疑吗?”
何圆还是将信将疑,但明显这里不是他说了算,他就这么被交给了思羽思缕教授武功。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之后宇肆懿在外时又遇到了两次追杀,但是这两次却明显不同,之前的杀手都是看到他就砍,这两次居然没要他的命,反而似在试探什么。
宇肆懿想这些人难道是想引出什么人?他觉得他似乎该离开封城了。
宇肆懿独自走在路上若有所思,面前突然一暗,他连忙停下脚步才没有直接撞人身上,抬头就看到笑看着他的萧絮。
“宇兄,真是巧。”
“……”宇肆懿抱了抱拳,“原来是萧兄,确实挺巧的。”
萧絮看了看周围,“在下来封城谈生意都能偶遇宇兄,是不是证明我们还挺有缘分?”
宇肆懿看着萧絮,“缘分?”粪是有,没有缘。
萧絮点头,“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去喝一杯,不知宇兄赏不赏脸?”
宇肆懿知道是推脱不掉的,“……萧兄请吧。”
萧絮笑着做了个手势,“宇兄这边请。”
反正不管背地里两人是何种心思,起码这顿饭表面上吃得还算愉快,分开时两人甚至还互相客气地挽留了一番。
既然打算离开,宇肆懿准备去同向问柳辞个行。他走进向家就看到向问柳在菜园子里伺候一片“杂草”。
向问柳看到他打了声招呼,“来看看我种的宝贝。”
宇肆懿过去蹲在外边儿,伸手碰了碰那些草的叶子,“你这些又是什么?”
向问柳拍掉宇肆懿的手,“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这一片叶子都比你值钱。”
宇肆懿:“……”
向问柳一边除着草一边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宇肆懿退开了些免得挡着他,“我来辞行。”
向问柳看他一眼,“这么快就走,有事?”
宇肆懿站起身,“算是吧。有段日子没回门派了,准备回去看看。”
向问柳点了点头,“行,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