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小金锁脱身后,离开师尊灵力的支撑,陈洗霎时觉得十分不适,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坐着浑身不利索, 他便尝试躺下, 禁室中不见床榻, 他躺在那层薄薄的稻草上。
这稻草不知为何格外扎人,不至于扎得皮肤出血,但就是令人不舒服。
奇怪,他之前睡过后山思过洞的稻草, 却不会如此。
很快这扎人的不舒服,被伤病的难受劲盖了过去。
陈洗觉得虚汗直流,一时间又冷又热,他弓起背, 蜷缩着身子。
难受,好难受……
恍惚间,他好似回到了刚受伤时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但那时还有白竹照顾他,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陈洗努力在想些开心的事, 妄图忽略伤病的痛苦。
可他所能回想起的喜悦之事中,处处有师尊的影子,联想到小金锁和师尊尚昏迷不醒, 心中不免忧虑自责。
以致身心交困, 愈发煎熬。
算了, 还是睡吧, 只要睡过去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至少比醒时舒服。
陈洗逼迫自己入眠, 在迷迷糊糊即将失去意识之际,门外传来窃窃私语和嬉笑打闹之声,他被迫清醒,偶尔能听清几句。
“……要不是掌门在里头也下了结界,我早就闯进去将这该死的魔尊之子杀了!”
这么一说,掌门也算对他网开一面了,特意在禁室内也下了结界,将那些想要杀他的人拦在了外头。
“只恨不能手刃这魔头!不过我知晓他会被关在这,在房中的稻草上动了些小手脚,让他被扎死去吧哈哈哈!”
陈洗明白过来,稻草果真有问题,可他难受得厉害,根本无法动用灵力破解这寻常弟子下的术法。
而且这稻草的造成的不适感,根本不及伤病的万分之一。
“哈哈哈哈,真是好主意,既然杀不了他,就偏要让他难受!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生不如死!”
听言,陈洗冷哼一声,心说:不用你们使这些小把戏,我早便知晓生不如死是何滋味了。
门外声音渐小。
陈洗支撑不住浑噩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活生生被疼醒,许是旧伤发作了。
他忍不住开始战栗,浑身疼得厉害,他闭眼咬牙强撑了许久。
可当睁开眼只看见无边的黑暗时,孤立无援之感混杂着千百种情绪一下子将他的坚强磨灭吞噬,他终是不争气地落了泪。
“师尊……我好痛,好难受啊……”
“师尊,我害怕……”
无寻处。
掌门将小金锁中的灵力送回至林净染体内,净染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但就是无转醒的迹象。
凌立轻叹一声,拿出师尊将净染托付给他时,一并交来的那个赤红色绣着莲花图案的锦囊。
师尊说到合适时机,该锦囊自会打开。
如今还不算合适时机吗?
一旁的方平见掌门面露踌躇之色,以为凌立在为陈洗之事苦恼,他道:“掌门,趁着现在净染还未醒,我们应当早日处决了陈洗!”
一听此话,凌立迟疑道:“但陈洗毕竟是净染的徒弟,不问过净染的意见贸然处置,终是不妥。”
“不是,掌门你仔细想想,净染之前百般维护陈洗,保不齐是被这魔头迷惑了!若是等他醒来,他知晓徒弟真实身份后,依然选择站在陈洗那边,对灵丰门的威望会有极大的损伤啊!还望掌门三思!”
“净染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他向来公事公办。”
“净染以前是如此刚正不阿没错,但掌门你回忆回忆他为陈洗做的事,难道不会觉得心忧吗?”
方平言语严厉:“那真可谓是宠溺过了头!他将传音玉给了陈洗,还亲自为陈洗铸剑,甚至不顾时局紧张擅自用半生灵力去填无底洞,只是为了陈洗能行动自如不显病容。对徒弟这般爱护,属实太过!!大大小小事件更是不胜枚举,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下来,是何等荒谬?!”
“这还是以冷情冷性著称的青玉仙尊吗?怕是陈洗使了什么魔域的迷惑之术,才致使净染一时昏了头。掌门,你还觉得,对陈洗之事,净染能公事公办吗?”
凌立每听方平说一句,脸色便沉下一分。
方平说得没错,甚至句句在理,若到时净染选择庇护陈洗,势必会造成门派内部舆论的沸腾。
现下四界局面紧张,他不能让任何危害门派团结稳定的可能出现!
这时,凌立手中的赤红色锦囊突然发出红光,飞至半空。
凌立惊喜,锦囊打开了!
只见锦囊之中飞出一张黄色符纸,悬在林净染上方。
符纸渐渐碎裂,化为细小的光点点滴滴落进了林净染的体内。
随之,林净染周身氤氲起一层朦胧的赤金色光芒。
阵法已完,锦囊中又飞出一张符纸,这次竟是朝门外飞去?!
符纸不受结界影响,转瞬消失不见,凌立追赶不上,只看见一片残影。
那方向……是训诫堂?
训诫堂禁室内。
陈洗昏睡过去又硬是被疼醒,翻来覆去,简直度秒如年。
眼角疼出的生理性眼泪流个不停,他恨不得能得到一个痛快。
之前师尊的浩瀚灵力将负面影响都生生压下,如今庇佑消失,痛楚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般变本加厉。
这滔天的苦楚让陈洗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死亡。
不!
他不能死!
他还有父亲,还有师尊,他还要将师尊绑回魔域去,他不能死!
再说他要是死了,岂不是让于惩如愿了?
忽而,如墨浓重的夜色中闯入了一丝光亮。
陈洗朦朦胧胧看见一张符纸在他眼前翻飞,最后符纸化为光点坠落进他的体内。
尚来不及多想,他便失去意识,沉睡过去。
应该是梦吧。
陈洗又来到了无寻处的莲池,但这回他并非在水下,而是像个旁观者一样,能纵观全局。
难不成,这是方才的符纸构筑的幻境?
但到底是谁?能让符纸突破重重结界将他带来这里。
而且身处其间,他似乎好全了,一点也无疼痛之感。
陈洗疑惑不解,随即注意力被莲池旁的两人吸引。
那二人姿容绝佳,身量颀长,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并肩立于莲池前观赏莲花。
陈洗脑海中浮现一个词“般配”,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气度长相皆如此登对的人,说是神仙眷侣也不为过。
陈洗总觉得白衣人看着十分眼熟,一想此乃无寻处,惊觉这白衣人便是灵丰门的创立者——明华仙尊尹回风!!
之前在课上,掌门曾给他们展示过尹回风的画像。
野史流传,尹回风有断袖之癖,想来他身旁的黑衣人,便是他那未被后人写入传记中的道侣。
二人并立,尹回风略高,只看他亲昵地揽过黑衣人的肩,指着莲池里道:“阿凌你看,池里的莲花都要谢了,但这朵像是同谁较上了劲,迟迟不开,你快想想办法吧。”
尹回风语气里掺杂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听得陈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光看外表,和灵丰门歌颂千年的佳话,他还以为明华仙尊是与师尊一样清冷的性子,没想到会是这般。
那个被唤阿凌的黑衣人,似乎对尹回风的撒娇早已习以为常。
听尹回风这般说,他的右手食指对左手掌心隔空一划,掌心伤口立显,他握拳伸出手,让血滴进了莲池中。
尹回风惊呼:“阿凌你这是作甚?!”
说着,忙将阿凌的手拉回止血。
阿凌轻笑,示意尹回风去看莲池——池中,方才滴落的血聚集到一起,竟化为了一尾红鲤鱼!
陈洗震惊,传闻只有神和自生魔才拥有这将精血化物的能力。
这阿凌的身份着实不简单,可为何后世流传的关于明华仙尊的事迹中,不见他的踪影?
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阿凌道:“那莲花不愿开,定是未遇到合心称意的同伴,我这便送它一个。”
尹回风疼惜地将人搂进怀中,嗔怪道:“以后不许再这般伤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嗯……
这伤口在阿凌施法完毕后便逐渐愈合了,确实该心疼,毕竟再不心疼伤都好了……
见此情景,陈洗移开眼,额上已冒出了汗,他心道:救命救命!谁来心疼心疼我吧!
这、这也太腻歪了吧!
简直不忍直视!
主要之前在灵丰门的教导下,明华仙尊惩恶扬善、以身殉道的形象深深扎根在了心中。
结果……真人竟是这副模样?
陈洗一时转换不过来,直感叹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不一样,就连流芳百世的明华仙尊亦逃不开。
此后,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再未出现在莲池前。
年复一年,池塘里的莲花开了又败,两位主人迟迟未归。
但那朵未开的莲却依旧不肯盛放,陈洗走到莲池前,看见那尾红鲤鱼正在其间欢游。
游着游着便停下了,红鲤鱼痴痴地注视着未开的莲花,忽然猛地跳出水面,似是想触碰到。
陈洗大惊失色,这不就是他梦中的场景?!
原来他梦中的视角,是这条鱼的视角!
难不成他便是这条鱼?!
惊讶过后,陈洗安定心神,继续看下去。
由阿凌精血而化的红鲤鱼一直想碰到莲花,时不时便跳出水面,终于有一回略微成功了,但也只碰到一点点,在花瓣上留下了一点浅浅的印记。
红鲤鱼还在一直努力着,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日,它耗费所有力气的纵身一跃携下了那未开之莲的一片花瓣。红鲤鱼将花瓣吞下,欢心雀跃地绕着水下那莲的茎干游来游去。
它终于得到了世间最美的东西!
第二日,莲花开了。
红莲似火,恰如那红鲤鱼。
它们是世上最般配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凌立和灵力同音哈哈哈哈
尹回风和严凌的事会另开一本写,时间线在一千年前,预收《仙尊他得寸进尺》就是写他们的。
灵丰门有祈愿灵力丰沛之意,其实也是灵(凌)丰(风)门(*/ω\*)
下面放一下《仙尊他得寸进尺》的文案,可以求一下收藏嘛(*/ω\*)
仙魔两界制衡之势千年。
魔尊严凌横空出世,他佩戴可怖面具,修为深不可测。
短短几月,便踏平了大半个修仙界,还活捉了仙门第一世家尹家宗主——明华仙尊尹回风。
任严凌如何折磨,尹回风皆不卑不亢、守口如瓶。
严凌没了耐心,正想将尹回风处死,忽而浑身法力被压制,神识中出现一个自称阿朔的人,逼他放人。
严凌无法,只能照做,卸下伪装,亲自将尹回风送走。
安全逃离后,原本坚贞不屈的仙尊突然嚎啕大哭,对未戴面具的他说:“恩公可以抱抱我吗?”
严凌:???
在阿朔的逼迫下,严凌不情不愿地抱了。
之后,严凌被迫跟着尹回风寻找神器。
相处中,尹回风愈发粘人,严凌刚开始不厌其烦,后来竟慢慢习惯了……
尹回风:恩公可以抱抱我吗?
严凌:不行。
被拒绝的尹回风泪眼朦胧。
严凌:那抱吧……
尹回风:恩公可以亲亲我吗?
严凌:滚一边去!
挨骂了的尹回风眼泪汪汪。
严凌:那……亲吧……
尹回风哭唧唧:恩公可以与我双修吗?
严凌:那双……不是,你别得寸进尺啊!
对外高冷、对内哭包、审美俗气仙尊攻x法力高强、嘴硬心软、略微疯批魔尊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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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仙尊是攻!攻对亲近的人有哭包属性,但不代表他性格软弱。
2.前中期魔尊法力会一直被阿朔压制,被压制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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