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蜀山新剑侠>第102章

  严人英沉吟道:“师父是想让我们……争一争?”

  醉道人却笑着摆摆手,道:“人英勿要多想,为师闲人一个,既不求名,也不为利,若不然也不会落至如今这步天地。在咱们碧筠院中,也就你与清儿可堪造就,且你的名字还应在了‘三英二云’之中。你二人若有心,就去争取,日后为师也会多多从旁策应。若是无此念想,就罢了好胜之念,处处跟着人走,总不至于有何危险。”

  此言一出立时在严人英与徐清心中掀起了波澜。虽然严人英有心与人一争长短,但也属意气之争,却没想过要成就一番宗师的功业。而徐清的心里却也有过这些想法,但修炼时日一久,思来想去,在修真界争那些权利和名望,仿佛也没有大用。毕竟这些人生命悠长,还有成仙大道作为精神寄托,相对于名望与地位,还是天才地宝更实惠。当然话说回来,想要得到宝物,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就如前翻遇上苦行头陀之时,若徐清真有实力,南明离火剑又怎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夺走了。

  醉道人也没当即就要他们答复,只说细细考量,容后再说,就将二人打发出来。徐清和严人英并列而行,各有心思,半天也没说话。直到都快走到龙崖洞时,严人英才开口问道:“师弟对此事有何计较?”

  徐清笑道:“就我那点本事,还能有什么想法,跟着人走呗!且师父已经言明‘三英二云’为我峨嵋派的执牛耳者,我名中既无英云,大概想挣争也争不到,又何必多费心力。还是偃旗息鼓为妙,尽力提升自己修为才是上策!”

  严人英点了点头,也没问徐清到底要跟着谁走。此刻他自己心思尚不坚定,有怎好要求他人如何。回到了住处二人就各自分开了。徐清望着推门进屋的严人英,心中暗道:“若是我没记错,紫云宫乃是齐灵云的,幻波池最后归了李英琼,一个是掌教真人的亲闺女,一个是掌教夫人的爱徒,其他人可得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且不细说二人各自回去权衡思量,再说芷仙与明娘二人,等了天黑又盼天明。眼看晨雾升起,启明星灿,驾着飞剑就一同出了碧筠院。其实在凝碧崖上,白天与黑夜也差不多少,大半修真之人都不睡觉,且夜间视物也不必白日差多少。

  芷仙跟着明娘飞出百余里,只见下头山间丛林茂密,竟然看不见地面,全被树叶藤条给遮了一个严实。隐隐听见虫鸣狼啸,又凭空生出一股森人的冷厉,那摇曳不定的树影,仿佛幽冥魔鬼般。芷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像,虽然身怀异术,修炼真诀,也终归是女子,不免有些害怕。低声道:“明娘姐!还没到吗?”

  明娘听她语含颤音,不由得笑了笑,牵住芷仙的冰凉的小手,道:“妹妹何必惧怕,便是此间真有鬼魅幽灵,以妹妹飞剑的威力,也是一剑给他打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现在应该它们怕你才是。”

  芷仙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的笑道:“姐姐说的是。”说着竟真的将另一柄玉虎剑唤了出来,一道青幽幽的剑光萦绕在身旁,仿佛这样才感觉安全些。

  明娘也知这小妹妹乃是大家闺秀出身,有时确显得娇贵了些,却并非矫揉造作,更得人怜爱。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好了!把飞剑收了,马上就到了。”

  被明娘一笑,芷仙也自觉有些小题大做,下意识的摸了摸系在腰间的针囊。似乎捏着那滑溜溜的丝绸,就不会感觉那“呜呜”呼啸的阴风如何可怕了,只因为那里面有师父给的碧目神针。又飞了不多时,东方隐隐见了白光,就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困在浓雾中的小山,隐约听见“箜箜”击水声音。此处已经没有那诡异浓密的丛林,山上树木青绿稀松,错落有致。却树种杂驳,一眼望去,仿佛每种同样的叶片也只有十几颗。不知这地方到底有何异常,竟然如此众多种类的树木混生一起。

  “妹妹看那瀑布了没?”明娘伸手一指那雾气中的一道银练。芷仙随之望去,只见山顶上竟是一汪不大的水潭,朝南的一侧凹下一个缺口。方圆不过数十丈内,就有七八个冒着热气的小穴,全是水量极大的泉眼。泉水喷涌而出,汇在那个小水潭里,就如倒卷的飞龙般,从那缺口泄下。十多丈深的山涧下头,只有一块巨大的青石。瀑布飞流而下,正好击在那青石上,犹如石鼓“隆隆”做响。只可惜山破陡峭,尽是青岩,没有积水之处,泄下的泉水只能聚成细碎的小溪,不知最后流到何处去了。

  此刻天色差不多亮了,东方隐隐可见一层桃红色的日晕。二人飞过了瀑布,压下剑光就落在一个小山坳里。都没用明娘指引,芷仙一眼就看见了昨日下午,明娘给她看的那种茶叶。就在不远处,一片极茂盛的矮种山松旁边,孤零零的长着三株茶树。甚至其中一株的树干都腐烂空了,枝干如虬龙盘绕,鼓出了不少树瘤,看去丑陋极了。而那些清香醇厚的茶叶,正沁着晨雾,从丑陋的树干中奋力抽涌出来。

  

  第一百零七回 害群之马

  

  芷仙虽然未曾真格种过茶树,但《茶经》、《茗谭》之类的书却看了不止一两本。见那满树抽出的新芽,娇艳的仿佛能放出光来,淡淡的薄雾笼罩其间,又添了几分飘渺之气,果真是好茶。她赶紧从腰间结下一个水囊,倾出净水洗手。又取过斜跨的青藤箩筐也冲了一下,随手一抖,将那筐上的水珠尽数抖掉。

  “姐姐不给大师伯也采些回去?”芷仙一边问道,已经攀上了一株树尖,素手轻挥,就将顶上最嫩的芽叶采了一撮。

  明娘却似未曾想到过,经芷仙提醒,倒也颇为心动。虽然严人英这个师父并不怎么尽职,但若有问题时,他也能不厌其烦的解释研究,倒是不曾看轻了明娘出身。笑道:“好啊!正好还能留出些,给师祖也送去一份。”

  芷仙道:“这份孝敬就姐姐自个去吧,我就不跟着沾光了。”其实她也是故意给明娘机会,毕竟她们俩的情况并不一样。无论如何芷仙还有徐清护着,自然不用再去讨好醉道人。但明娘拜师严人英却有些像‘强扭的瓜’,二人并没多少互为师徒的自觉,自然要在醉道人那边多留些印象才好。

  芷仙攀在树上,想要扭断一根碍事的树枝,但掰了半天,那拇指粗的树枝竟没掰断!赶紧呼道:“明娘!你注意点啊!这树枝出奇的结实,别刮坏了衣裳。”

  明娘笑道:“我省得了,你还是看好了你自己吧!怕是过去从来都没上过树呢吧!”

  芷仙一听“上树”二字,立时像想起来徐清将玉虎剑交给她的时候。第一次御剑飞行在空中,那时真有些得意忘形了,一头就撞进了一片竹林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一棵大竹上,幸亏四下无人看见,否则可就丢人到家了。

  “挂在竹子上,也跟上树差不多吧!”芷仙心中如是想着,却不由得笑了出来。就在她稍微一愣神之际,听“撕拉”一声,身上穿的鹅黄色锦绣小袄,竟被一条树枝给划了一条大口子!从腋下一直裂开,偏偏修真之后芷仙也有些寒暑不侵的神通。那小袄里头只穿了一件白丝衬衣,从此望去甚至连里头裹在酥胸上的水蓝色肚兜都看的清楚。

  “啊!”芷仙惊呼一声,苦着脸道:“刚才还提醒姐姐小心,却自己先遭了大树报复。”

  明娘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笑道:“可不是么!你要折人家枝条,人就毁你衣裳。幸亏此处荒野无人,你先将我这丝绦系着。”明娘穿的是一条连身长袍,束根带子勒出腰身只为更好看些。然而明娘这边刚解开丝绦,还没等递给芷仙呢!却忽然眼神一变,回头向东南方的一片蒿草丛望去,冷然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芷仙也被吓了一跳,循着明娘眼神望去,果然见那处草丛“沙沙”轻响,却不似被风吹出来的。虽然芷仙没看出来那里面藏的到底是人是兽,但明娘既然喊了‘什么人’估计应该不差。赶紧飞身而起,抢过明娘手里的丝绦,抖开也有尺来宽,围在身上正可将那裂开的口子遮住。

  古代的礼数甚多,虽然芷仙也只是坏了衣裳,但仅仅从暗处偷窥女子就大不应该了,更何况还看见人家走光了!别看芷仙平时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头还是个大小姐的性子,何尝受过这般委屈!早就将玉虎剑灌足了真元,若真是个偷窥的男子,少不得就要好好教训一番。

  “哈哈哈!”就听那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宏亮的笑声,分开四五尺高的蒿草,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蓝衫劲装的年轻人。看其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长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身材也算高大挺拔,乍看上去竟也有几分英俊!只可惜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再配上薄薄的嘴唇,一看就给人感觉心性刻薄,少恩寡义。

  那蓝袍青年施然出来,倒也有些礼貌,躬身施礼,道:“在下言安,偶经此处,见有人影,特意过来查看。”只可惜他这谦谦君子之态,全被头上斜插着的一根干草棍给毁了,反倒让人看瞧着极为滑稽。

  明娘微微一皱眉,但她不善与人交际,又不想多事,索性就放过去也好。但芷仙可不管那套,柳眉一竖,喝道:“休要胡说!什么叫‘过来查看’?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吗!再说若你真是心中无愧,又何必藏在草丛中!这等偷鸡摸狗的行径,还仿佛若无其事!好端端一个赳赳男儿,却如蛇鼠同类,真是让人不耻而顾。”

  那言安被说得脸色一僵,眼中射出刻毒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芷仙。书中代言,这言安本来乃是川南大户的子弟,因为家中曾有一位舅祖入过峨嵋派,因着这层关系就上了凝碧崖。此人本来资质还行,但生在大家从小耳濡目染,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十三岁就破了童身。又怎会有长老相中他,这七八年来就在外门厮混。

  但言安生性狡猾,又会察言观色逢迎拍马。从打前年认识了笑和尚,三天两头前去攀谈,又拖人带了不少,凝碧崖上没有的世间新奇玩物。那笑和尚年纪不大玩心甚重,且本来就性情乖张,与人相处全凭个人好恶。他就觉得言安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一来二去二人就成了朋友。

  所谓‘狗仗人势’真是一点也不假,从那以后言安简直就成了外门中的一个毒瘤。欺压同门更是常有的事,曾有一次一个实力不弱的外门弟子与他发生争执,这厮出手打人却反被人家给教训了一通。言安吞不下这口恶气,就跑去笑和尚那颠倒是非。而那笑和尚也不分青红皂白,问都没问,就去将那外门弟子给打了一顿,竟险些废了修为!

  此事闹得不小,甚至都惊动了妙一真人,不过最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罚笑和尚面壁三年,实际上连三个月都没过,笑和尚就没事人儿般跑出来了。反倒是那外门弟子,负伤之后诉求无门,愤愤而去。而那言安作为罪魁祸首,竟一点没牵连。此后还有谁敢惹他,这厮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至于言安为什么会暗中窥视芷仙二人,却还另有隐情。说那日苦行头陀将南明离火剑重新打入山腹中,眼看徐清离去也未曾再出手。后几日苦行头陀与笑和尚闲聊之际,又提起了徐清,言辞之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忧心。

  笑和尚虽然还未曾见过徐清,但也早有耳闻。他本身就极自负,虽然未曾明言,但心里自认就是个天才。因此听有人夸赞徐清如何了得之时,心中早就郁郁不平。在笑和尚看来一个童身已破,飞升无望之人,又能有多大出息。尤其慈云寺一役之后,笑和尚倚仗独门无形剑,斩杀多名邪道高手,本当人前显圣傲里多尊,却再一次被徐清的名字给压在了下头。就算他杀十个慧能和尚,也及不上徐清孤身投书,震住群邪来的风光潇洒。

  此次笑和尚一听师父竟对徐清也颇有微词,就想也许机会来了。赶紧就让言安去碧筠院外头盯着,打探打探动静。虽说醉道人是他师叔,但一直以来笑和尚还真没怎么将这位,整日都醉醺醺的师叔给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不长进的师叔早就是把修为扔下,否则又怎敢遣人监视碧筠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