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顺着河流不知飘了多长时间, 昏睡之间,他似乎流经多个区域,因本命法器包裹着身体, 明史并没有撞上边角岩石。
当水速逐渐平缓时, 他终于飘到岸边上,法器在感应周边没有危险之后, 一点点消失, 进入休眠之中。
岸边的河水时不时拍打他的身体,明史宛如一条没有方向的鱼, 他因消耗体力过大,即便身置地面,也没有彻底清醒。
直到脸上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弄。
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想惊扰他的睡眠, 动作十分轻柔, 而明史在他触碰的那一瞬间便醒过来,在那人分神之时,伸手擒住他的手腕。
“什么人?”明史望向他,睁眼却迎上一片灿烂至极的阳光,他立即松手, 从地上坐起来。
迎面传来的晕眩顿时席卷全身, 明史捂住额头, 再度望向来人。
面前的青年肌肤白皙, 头发乌黑, 一双眼像是浸在水中的月, 十分明亮,他的唇角微微上翘, 显得不是那么的冷酷。
毫无疑问, 这是个年轻人, 并且,他生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偏圆,看人时还会下意识的躲开。
“我…”青年飞快避开明史警备的视线,摸了摸头说,“看你飘到岸上了。”
明史注意到他手中采摘的材料,环顾四周,这里被一处茫茫芦草所包围,再看水流源头,正是一片瞭望无际的广阔河海。
“这里是东翎国边境,你从另一端飘过来,我今天来时才发现岸边有人。”青年见明史没有敌意,胆子逐渐放开。
明史再度打量他,总觉得有些熟悉,谁知青年见他这副模样,率先开口道。
“明史,是你吧?”
“你认识我?”明史有些惊讶。
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而这里属于东翎国,那么眼前的人…
“你果然没认出我。”青年咧嘴一笑,忽然将斗篷后的帽子戴上,这般熟悉的造型,顿时叫明史联系到记忆中的人。
他正是圣院中同住一房的三皇子,晏殊君。
“怎么认出我的?”明史见是熟人,不禁放松下来。
“你腰上系着面具…”晏殊君视线下移,看了一眼明史松垮的腰带上摇摇欲坠的面具,很快又挪开眼。
明史没有磨蹭,很快站起身来,他从储物袋中取出衣物,三两下穿好,转身时却发现晏殊君在偷偷看自己。
“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晏殊君被当场抓包,有些支支吾吾的,脸也红起来。
“我与二殿下无意失散。”明史陷入沉思中。
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夙星瞳。
依照他对于小姐的了解,当她醒来之后,定会选择回到距离最近的黑市。
“这样吗。”晏殊君跟着从地上站起来,“你现在没有恢复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行动吧。”
“……”明史捕捉到晏殊君言下之意,并没有说什么。
现在,他需要取得与夙星瞳的联系,若是晏殊君能在当中牵线搭桥,总比他一人独自行动更快。
作为交换,他也会完成晏殊君想要他做的事。
“这里是我的私人区域,若你飘的远一些,便到了异教徒占据的地点。”提及异教之人,晏殊君的声音冷了许多。
“东翎国情况如何?”明史不禁问道。
已知西塞国国主遭遇不测,想必东翎国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这场行动的目的完全针对五国血脉者。
“说来话长。”晏殊君垂下眼眸,他突然取出一件黑袍,走近明史后递过去。
他靠近时,明史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晏殊君的个头似乎又长了,他需要昂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脸,相较之下,晏殊君那张娃娃脸简直不要太有欺骗性。
“穿上,不要被人发现。”晏殊君戴上帽子,看着明史着装与自己保持一致后,才开始前进。
正如他所言,这片区域是晏殊君的私人领地,当二人走到入口时,门前尽是一些看守,他们的铠甲下隐隐有黑色粒子的痕迹,已然接受了神秘力量。
“三殿下,今天还是在这里吗?”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假笑着开口。
晏殊君点了点头,正要走时,文官却一把拦住他身后的明史。
“你又是何人?”
“他是我安置在此地看管灵草的护卫。”晏殊君停下脚步,“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怎敢有意见。”文官打量着明史,面上满是疑惑,“只是,我从未见过这园里有这号人。”
“难道你特意查了我的园子?”晏殊君反应极快。
“三殿下误会了。”文官愣了一下,很快道,“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是我多嘴了。”
晏殊君看了他一眼,领着明史离开了,文官看着二人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沉下来,
“从现在起,加强监视三殿下的起居!”
“是。”
晏殊君一路将明史带入寝宫之中,他没有避开侍从,而是转身进入一间房,熟练的布下禁制。
“三殿下,你一直处于这种状况吗?”明史不禁问道。
他能够看出,晏殊君已经被监控,相较西塞国,这文官要嚣张的多,他还没见过哪位官员敢以这种态度对皇子说话的。
“自从大哥和二姐消失以后,国内局势大变,我也只能受他们牵制。”晏殊君摘下外袍,坐到椅子上。
明史闻言,又皱起眉来,若事实真如晏殊君所言,那么国内仅剩他一人,很难有其他帮手了。
“我一直在想,如何突破这个局面,幸而今天见到你。”晏殊君望着明史,一股帝王家与生俱来的审视袭来,带着天生思考利益的角度,“说吧,你想要什么。”
“…三殿下,这是交换吗。”明史小心的说。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跟着我进入寝宫,多少便明白一些。”晏殊君的手指在空中轻点,“若你想签契约书,也不是不行。”
“那倒不必。”明史见晏殊君态度明确,心里便有了底,“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寻找晏云路与晏金枝。”晏殊君眼神一凛,“我怀疑他们被困在皇宫的某处。”
“我要如何寻找?”明史嗅到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很快,晏殊君将东翎国的局势一一道出,原来,自从国主频频宠幸一名妖女之后,心智便发生了变化,开始公然摆设祭坛,说是要祭拜某位魔主。
自从晏云路和晏金枝某日请安后,二人便就此消失,饶是晏殊君找遍全国,也没有发现二人踪迹。
“现如今,那妖女被纳为妃嫔,作乱朝政,我之前曾出言指责,竟被国主下令禁足,甚至要将我驱逐出国,后有其他人拼命劝阻,这才没有追究。”提及国主,晏殊君有些麻木。
以明史的经验之谈,国主这般表现,便是没有救了,参考西塞国被魔物寄生的国主,东翎国国主还未被完全侵蚀。
根据晏殊君的话,倒是那妖妃有很大的嫌疑。
“你想让我到妖妃身边寻找皇室的下落?”明史反问道。
“是的。”晏殊君看着明史,面上十分平静,“作为交换,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明史想了想,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道。
“我希望与夙星瞳取得联系。”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二殿下现在在哪里?”晏殊君皱起眉说。
“可能在黑市。”明史没有回答晏殊君的问题,只是说出夙星瞳的位置。
“好,我知道了。”晏殊君点点头,“你今日先休整,我去给你拿药。”
明史没有拒绝,当晏殊君撤下禁制之后,二人再走出寝宫,已是合作关系。
第二日,明史早早醒来,难得的睡了场好觉,他见晏殊君不在,便向旁人问道。
“国主找三殿下有事。”侍从一个个不敢抬起头,像是知道些什么。
明史心里一沉,立即动身去找晏殊君,半路却被人拦下来。
“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昨日才见过的文官厉声道。
“我给三殿下送药,他近来身体不适。”明史找了个强有力的借口。
“哦,我怎么不知道呢?”文官冷笑一声,又指着明史脸上戴着的面具,“你这歹人,在皇宫内竟敢遮掩自己的容貌,我看你是有谋逆之心!”
此人吵吵闹闹,像是一只大号苍蝇在明史左右乱飞,若不是身在异国,明史早将他一脚踹晕了。
这时,二人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妩媚的女声。
“一大清早的,怎么就吵架了?”
“苏妃娘娘早。”文官见状,当场表演了顶级滑跪,一下子伏到地上去。
明史转身去看,却没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来人身着华服,一张精致的脸被修饰的恰到好处,只是眉宇间惑人的气息浓重,总有股说不出的邪魅之意。
她正是先前猛烈追求明史的苏耕月。
“明史?”苏耕月挑起眉,面露惊讶。
明史顿时觉得十分棘手,没想到这妖妃竟然是苏耕月,如此一来,他做什么事定会被苏耕月惦记上,要顺利完成任务,简直是做梦!
话说回来,苏耕月明明在圣院里,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东翎国国主的宠妃?
“苏妃娘娘,您认识这人吗?”文官不由得说。
“我们在一起念过书。”
苏耕月笑了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是…”文官看了眼明史,竟然听话的走了。
明史正要寻个借口离开时,却见苏耕月快步走上前,她张手一推,直接将明史推到墙上去。
“苏妃娘娘,你…”明史不禁伸手摸了摸墙,思索着离开的可能。
“称呼我的名字,不要叫我娘娘!”苏耕月似是对这个称呼十分抵触,眸中闪过浓重的厌恶。
“……”明史摸不清她要做什么,想要走,却想起与晏殊君的约定。
这个时刻,正是接近苏耕月的最佳机会。
没想到他这一停,便被苏耕月曲解成其他意思,她妖娆的走上前,两手忽然扒上明史的身体,一张粉面就此靠近。
“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明史看着那双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忍不住伸手将她挡下。
“明史,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苏耕月双眼一亮,并没有阻止明史。
她似乎很享受明史触碰自己。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明史看着苏耕月妖媚的脸,往日在苏府的记忆一一闪过,最后化成了疑问。
“你是在嫌弃我吗?”
苏耕月捏紧了手,情绪忽然变得不稳定,她话锋一转,又扯到夙星瞳身上。
“还跟那女人在一起吧。”
明史没有说话,苏耕月冷笑一声,伸手捏住明史的下巴。
“你们可有过肌肤之亲?”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