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的眼前不禁浮现田长老的脸, 他抿了抿唇,将原来影十的面具换上,敲了两下门。

  一条通道自发打开, 里面没有人, 也没有光,明史坦然走过暗道, 此地表面上是一片凭证, 实则有数不清的陷阱,只有暗影宗内活动的人才知道正确的路。

  当明史穿过黑暗, 四扇门同时出现在眼前,他看也没看,直接向上一跃, 当踢开其中一块砖时, 天花板齐刷刷的翻了一整面,后形成向上的台阶,明史走了约莫一刻,这才来到暗影宗大本营。

  大厅面积宽敞,有许多石柱环绕, 灯火通明, 几名影卫正在放松闲聊, 一见明史出现, 立即转移重心。

  “是影十啊。”

  “听说田长老寻你有一阵子了, 怎么才回来?”

  “我有事。”明史看过他们的面具, 只分辨出这是影十五之后的人。

  至于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则是完全不用了解的事。

  宗内定期会进行名次排名, 被淘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死路一条, 所有人只会通过面具来识别对方身份。

  那日黑市所见的影六排名稳固, 与明史交流时间长一些,因此双方才能认出来。

  “田长老正等着你呢,左侧第四道刑房!”

  有人高声提醒,明史没有什么反应,直朝田长老所在的房间走去,当他彻底消失之后,这几人又开始道。

  “刑罚晚到一个时辰,是十鞭吧?”

  “听说影十无视田长老的命令,已经超过半月了。”

  下一句无人接话,只因想象到刑鞭落在身上的痛。

  据闻那刑鞭是用特殊材料而制,可以无视修为鞭笞肉身,换而言之,便是所有修者都会像普通人一样受伤。

  明史这下定是半月都不会下床了。

  当明史来到第四间刑房,所有侍卫都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仿若他是一个怪物。

  “我来领罚。”明史出示刑罚的令牌。

  “进吧。”那人打开牢门,忍不住开口,“田长老等你很久了。”

  明史一言不发的走向深处,伴随步伐的深入,房内愈发昏暗,这里空气潮湿,有股湿冷之意,一些人的惨叫隐隐从隔壁传来,阴森而恐怖。

  当他打开最后那道门时,田长老正背对着他擦拭刑具。

  “终于记得回来了?”田长老笑着开口,“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明史扫了一眼桌子,只见上面摆了许多刑鞭,形状各有不同,当真是下了大功夫。

  “宗内所有人都知道你违抗命令,我可是一直在为此烦恼啊。”

  田长老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而他脖颈处连接的肌肤却是布满疤痕,就连双手也没有一寸完好的皮。

  “……”明史没有回应,只是脱下外衣,兀自站到刑台上。

  这刑台下布了法阵,但凡站上去的人都会被抑制功力,宛如一名普通人。

  明史能感到浑身充沛的灵力在快速消失,他的修为如潮水一般倒退,最后归为零阶。

  “我最擅长拷问刑罚,尤其是教育不听话的孩子。”

  田长老的声音自背后萝卜幽幽传来,有股平静的疯狂。

  “我亲眼看着你长大,熟知你的性子,你虽然不说话,骨头却是硬的很。”

  说到此,田长老似是有些阴郁,他先是拿起一根看起来轻巧的刑鞭,在手中掂量几下后,便重重往明史背上挥去。

  “啪!”

  很快,一道血痕现出,那片完好的肌肤硬生生被破坏,像是一条蜿蜒身体爬行的蛇,有鲜血丝丝溢出,竟有种诡异的美。

  因常年有功力防御加持,明史很少会疼的厉害,这一下可谓是往心窝子里捅刀,疼的要命。

  但他最讨厌田长老,也最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情绪,硬是生生忍下来,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鞭只是开胃小菜。”

  田长老敲了敲桌子,两道锁链立即垂下,将明史的双手牢牢拴住,不给他反抗的空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田长老轻轻一笑,又换上一根最粗的刑鞭,那一道道打在躯体上的闷声在死寂的刑房里格外响亮,门外侍卫听到后,不禁小声谈论。

  “田长老又开始打人了…”

  “听着就疼啊。”

  “有谁算过影十要挨多少下吗?”

  说到这儿,几人忍不住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圣天学院内,夙星瞳还在忙碌材料一事,那名转学生的传闻愈演愈烈,却没人知道他的样子。

  自从明史外出后,夙星瞳便找上晏殊君行动,今日,晏殊君又是陪同夙星瞳前往材料店购置炼丹材料。

  “她今天又来了。”

  “听说她用别人的记名卡…是没钱吗?”

  有几名女子围在一起,小声谈论起夙星瞳,正在店外等待的晏殊君听她们说完后,正巧夙星瞳走出,这几人立即跑开,急匆匆的走了。

  “好了,回去吧。”夙星瞳向晏殊君唤了一声。

  “嗯,有件事想问问你。”晏殊君挠了挠头道,“你不解释记名卡的事情吗?”

  对于皇室成员而言,这件事传出去有失颜面,毕竟还没听说过哪国血脉者用不起晶石购物的。

  “解释没有用,不如干点正事。”夙星瞳笑了笑。

  “……”晏殊君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道,“明史已经去了两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夙星瞳没有回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晏殊君虽好奇,也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这位舍友出了什么事,他便打算一个人住。

  “你为什么会同意陪着我办事?”夙星瞳忽然反问。

  “可能是因为无聊吧。”

  晏殊君望了望天,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想看看你能走的有多远,但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我需要时间去解决。”夙星瞳眯起眼,陷入沉思当中。

  一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夜幕降临,众人熟睡之时,夙星瞳倚在窗前,他取出明史很早前给的防御法器,借着月光细细端摹。

  而在暗影宗内,田长老在刑房里待了整整两天两夜,当他再出门时,却是打算休息一会儿,并没有放过明史的意思。

  门口的侍卫都有些好奇,一个胆大的便借着送水的理由进去看了看,他刚入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侍卫环顾四周,便见到传说中神秘十足的影十。

  此刻,他正面朝门,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影十散落的发完全遮住脸,他的上半身已淋满鲜血,甚至分辨不出哪些是伤,哪些是流的血,那形状优美的肌肉被厚厚的血液所覆盖,极为可怖。

  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姿依旧挺拔有力,没有松懈的迹象。

  “……”侍卫惊讶于影十的意志力,因为他被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发出一声,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要知道,进来的人无一不是大喊求饶,尤其是田长老经手的,常常会被抬着出刑房。

  况且,眼前这位还是把田长老给打累了…

  就在侍卫发呆时,影十的身体动了一下,他轻抬头颅,鹰隼般的双眼直直锁定来人,宛如一只被困在牢中的野兽。

  “我…来送水。”侍卫缩了一下,很快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影十没有说话,侍卫咽了咽口水,小心走到他面前。

  刑房里很暗,却不影响侍卫的视线,他仅从影十眉眼来看,已能想象出他的面容。

  这是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

  没由来的,侍卫有些紧张,就连动作都轻了不少,当他拨开影十面前凌乱的发时,一张完美的脸便暴露在视野中。

  只需一眼,侍卫便明白了田长老为何如此针对影十的原因。

  他长得实在是惊为天人,在这样的人前,便会愈发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而田长老早年外出做任务,因同伴低估对手实力,而使得全身溃烂,倾尽一生去治疗,也只能复原一张脸。

  抱有如此心态的田长老再去看影十,很难不会心生怨气。

  像是池塘里那朵最美丽的花,高山之上最清澈的细流,正因它们天生纯洁无暇,才会更衬得欲望丑陋。

  侍卫的心跳的很快,看着影十的脸,心中某样东西在慢慢变质。

  他也会抱有那种想法吗?

  “水。”影十轻启薄唇,低低的出声提醒。

  “唔、在我手里。”侍卫连忙端起碗,送到他嘴边。

  影十的唇早已干裂,有几道深深的口子,凑近了看,身上的血也凝固了许多,侍卫看着他喝水的样子,心不禁跳的更快了。

  明明影十是个男人,偏偏连喝个水都如此有魅力…

  侍卫心中嘀咕,却不禁拿影十的身体同一些红院小馆做对比。

  毫无疑问,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不久,有脚步声传来,侍卫立即停手,一把将门关上溜出去,等到田长老恢复状态进去后,这才松了口气。

  “喂,里面怎么样啊?”另一人小声询问。

  “……”

  侍卫动了动手指,有些心不在焉,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早知道让他多喝点水了。”

  “???”

  刑房内,田长老略作休息,他看着低头的明史,阴测测的说。

  “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明史没有出声,田长老有些不耐,便走到他面前道。

  “若你能出声承认错误,我可以放过你。”

  明史闻此,并没有求饶,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田长老被激起怒火,反手又是几鞭,明史呼吸急促,很快又平复下来,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活生生的人,流起血来总是充满生命。”

  田长老看着他被鲜血沐浴的身体,忽然伸手抚摸。

  “现在,你总算和我有些像了。”

  田长老的手轻轻滑过明史结实的胸膛,只是碰了几下,便摸到满手的血。

  明史身上的伤痕被如此抚弄,更是疼痛,这两天里,他完全是硬撑着度过煎熬,只因不想向田长老低头求饶。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响房门,田长老不紧不慢的过去,在他出重新回来后,脸色又变得纪极为难看。

  “宗主有见,要宣布事宜。”

  明史有些意外,却见田长老真的将他放下,伴随铁链的松动,明史被禁锢的双手得以解放,他活动关节,便听田长老说。

  “穿上衣服,随我一起走。”

  明史拿回储物袋,从刑台上下来,消失的力量一点一点回来,他昂起头感受灵力波动,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刑鞭造成的伤痕不能通过其他手段恢复,明史刚穿上衣服,伤口便开始疼起来,鲜血很快浸湿后背,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他咬了咬牙,反手戴上面具,跟着田长老出了刑房。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