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顾燊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僵硬地甩甩手上的水，走掉了。
许淼不知道顾燊怎能拿那么冰冷的声音说出这四个。
“诶！你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啊你。”许淼刚想追上去，只听下课铃一响整栋楼突然跟地震了似的，随后是一大群学生跑出来，一下子就冲远了顾燊。
许淼冲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顾燊愣愣地贴在对面的墙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群人，像是一只误入了高速公路的野生动物，他既不明白眼前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如何脱困。
许淼瞅着他那副傻样，就忍不住笑，以他的身高可以说是傲视群雄，站在走廊的对面隔着人群，一点都不妨碍他观赏顾燊的局促，他甚至悠闲的抱起手观看起来，反正他身后是厕所，空的很。
可顾燊就不一样了，他时不时都会被学生挤一下，可是身后是墙壁，他可没处躲。
顾燊被撞的第不知道几下，他恼火的想要风刃清场，暗自握拳忍住了。
可是他抬头看到许淼在看他笑话，脸色一沉，决绝地望向人群流动的方向，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许淼哪能让自己的猎物就这样溜走，赶忙熟悉的穿过人群，在混乱中走到顾燊身边。
“你知道要去哪吗就走？”
“跟着走就是了，这个书所有的剧情都是跟着主角走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碰到角色。”顾燊故意走的快些想要甩掉许淼，可是他现在比许淼矮很多，步伐上根本不能够和许淼拉开距离。
“你跟着我干什么，去找你的角色去。”顾燊回过头眉头皱的可紧。
“我没跟着你呀？你还不让人吃饭了？”
“吃饭？”顾燊愣了一下。
“昂，你以为还有什么能让一堆学生全力冲刺的。”
“……”顾燊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匪夷所思的消息，眉头拧的和麻花似的，许淼看到他的睫毛动了动，好像在努力思考着为什么，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吃饭跑这么快干什么？”
要是他们师兄弟敢跑这么快去吃饭绝对会被骂死。
“啧，你——跟你也说不清，你个老古董。”许淼故意不说，让顾燊继续难受，随后他就开始大叹气，好像是哀其不幸似的，“唉我就说你一个人不行吧！还得靠我哎哟卧槽！”许淼被顾燊的胳膊肘捅咕了一下，正中柔软的腹部，他吃痛蹲下来，一下子冷汗岑岑的，顾燊一开始只想摆脱许淼快些走，可是他走了几步，往后望了望，发现许淼还蹲在那。
他想了想，逆着人群又走了回去，这时候后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不如说一下子，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声音在楼道处渐渐散去，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又回到了彼此孤独对峙的场面，刚才的人群只是像突然起来的大雨一样，搅和了一下气氛。
“很疼？”顾燊走到许淼面前，俯视着他的头顶，顾燊有些恍惚，两年后他一直都是仰视着许淼的。
“疼死了。”许淼低着头闷闷的说，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顾燊看着他的样子，捏了捏手指。
“哪？”顾燊蹲下来微微歪过头，看着许淼捂着的地方。
他总觉得许淼的话不可信，但是这场面倒也合理，许淼确实经常被他揍得浑身是伤，因为许淼在打架的时候总是用各种招数挑衅他，他也渐渐忘了要对还是小屁孩的家伙收手，等到第二天皮肤显现出青紫色，才知道昨天打重了。
“不给你看。”许淼忧伤地撇过头，随即挤出对着刺眼的太阳努力挤了挤眼睛，硬是挤出来两滴眼泪，“除非……”
“除非？”顾燊认真地看着许淼的脸，语调甚至变得有些温柔，许淼看着他那副严肃的模样，差点笑场。
“咳。”许淼用咳嗽掩饰了一下，继续转成呜呜咽咽的小狗频道，“除非你告诉我原因。”
“你！”他忘了许淼已经长大了！
顾燊腾地站起来，生气地瞪着许淼继续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笑着看着自己，他啪地转身快步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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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三步一拉扯五步一动动手地来到食堂，此时已经很晚了，许多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来了，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步伐也变得慢悠悠的。
“这都不赶趟了。”许淼捂着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饿得慌，这种感觉他从青春期后都没有过，像是全身都在渴望食物和能量。
他知道这个点食堂里面绝对没什么东西可吃了，可是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肚子咕咕叫，许淼斜斜地看了眼顾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想起来刚才，自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顾燊啃，顾燊却只是任由他那样，那种纵容让他觉得莫名的羞耻，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长的比顾燊还大一号，各方面，他坚定地想，咽了咽口水，他都觉得呼吸有些炽热。
跟着顾燊的步伐都慢慢地小起来。
“你怎么走这么慢？”顾燊回过头问，“不是饿了吗？快点。”
“啊？没，欣赏……校园美景。”话是这么说，但是许淼的眼睛一直盯着顾燊，顾燊的伤口在慢慢复原，但是那小小的齿痕还在，在白衬衫下面若隐若现，许淼现在真想爬上山头纵情狼嚎告诉全世界的兽人他刚才……
没有标记他的死敌，许淼想起来就失落，他拼死咬到了顾燊的脖子，可是白搭，他没有标记顾燊，那只是一次有失水准的进食，朝思暮想的顾燊的一部分流进他的胃里，可是一点也填不饱肚子，他更饿更饿了，他迫切地需要再来一口……
他尝到了肉味。
却不能吃完整块的肉，书精书精……看他不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许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顾燊的后脖颈，漂亮的后脖颈，他止不住地咽口水。
“许淼！”这时候远处一个男生叫着，一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哎呀，你去哪了，老大刚还找你呢。”
“嗯……干嘛？”许淼看着来者打断他美好幻想的人，而且提到那个所谓的老大，他整个人就冒火，一个臭屁孩，毛都没长齐！敢骑在他头上！
“他他妈最好有事。”许淼咬牙切齿的。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的“好朋友”也有些害怕，“你今天咋这么凶，跟变了个人似的，快走吧老大又发神经了。”
“他是谁啊？没见之前你跟他玩呢。”朋友看向顾燊。
“不关你事，带路吧。”
朋友很奇怪的看了顾燊好几眼，才犹豫地转过身 ，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的样子，时不时要回头望一眼两人。
“看什么看。”许淼就瞅着他不爽，他打量顾燊的眼神让他觉得危险，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很奇怪，这个人好像有哪里不对，而且是越来越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只是刻意地走在顾燊和朋友之间，三个人就这样走着。
两人跟着那个朋友渐渐走到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大家好像在围观什么东西。
顾燊看到罗帅站在人群外面，他的样子很奇怪，看着里面，但是以他的角度，视角几乎全被堵死了，能看到也只是一点零星的碎片，而且他站的离最后一个人有些距离，差不多一米的样子，好像一颗从毛线团上面掉下来的毛球，他的手上，还捧着一束花。
这样奇怪的一个画面，居然没人在意，就像没发生一样。
顾燊走过去，“罗帅，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在告白呢，贺凯准备了好久。”罗帅见到顾燊和许淼向自己走过来，离开展开笑脸，他笑起来有种腼腆的拘束，很不自信的样子。
“罗帅，罗帅来了没，把东西拿过来。”听到里面的招呼声，他立刻挤进人群，很快他又再次出来，只看到他挤的满头大汗的，怀里也空了。
“他们中午偷偷定了外卖，把花送进来，贺凯让我去拿。”
顾燊想起来，书里罗帅因为这个被罚了，实际上他们一堆人都被罚了，不过只是为了展开一下在老师办公室偷偷牵手的剧情，罗帅的惩罚被包含在一行文字里，和这个路人那个路人一起，甚至没有姓名。
“你为什么总是答应他无理的要求。”顾燊问，他想了想，好像也没见书里贺凯拿捏着罗帅什么把柄，罗帅这样卑微，让他想起来被师傅掌控的自己，他对这个男生有点烦，主要是不想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顾燊不喜欢罗帅，许淼更不喜欢，这小子总是一副瑟缩的样子，搞得很害怕似的，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哈哈。”罗帅在两人的眼神中，干笑两声，手揪了揪衣摆，没有回答。
于是顾燊和许淼把目光放回了人群中央。
“妈呀这家伙有够土。”许淼瞅瞅里面，只见到贺凯正跪在一个由玫瑰花瓣组成的里面，对着一个漂亮笑脸粉嘟的男生表白，空气中弥漫着他那股烟味信息素，顾燊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用手摸了下鼻子。
“还是我的信息素好闻吧？”许淼撞了撞顾燊。
“忘了，什么味？”顾燊看着人群中间，好像完全不在乎许淼在说什么。
“你特么。”许淼有够生气，可是又没办法，他总不能在这和顾燊打一架。只好龇牙咧嘴地转头继续围观别人的甜美爱情。
“我喜欢你，江慈，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呜呜呜……”江慈哭的梨花带雨的立在那，看样子还得缓一阵，而周围的人群都在起哄着，有喊着让他答应的有喊快亲的。
“咋这么墨迹啊。”许淼不耐烦地说。
“书上写了，江慈在周围的呼声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他觉得头晕目眩，觉得很幸福，然后他才会答应贺凯。”顾燊复述着书里的内容“暂时在一起，书上是这么说的，真不明白为什么。”
顾燊觉得这本书的内容——那些莫名其妙的转折和停顿，比他觉得最难学的邪恶生物起源史还复杂，除了没有一些荒淫的情节。
“因为要继续写下去呗，还能为啥。”许淼饿得慌，饿得整个人都很烦躁，他只觉得这里的人很吵闹，他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漫无目的的到处张望着，突然他注意到一旁的罗帅。
他无法忽视这家伙，这个黑瘦黑瘦的男孩，像一颗掉在糖罐子外面的糖豆，倔强地站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某处，一定在某处聚焦，许淼知道，这感觉他很熟悉。
饥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