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女配和魔尊同归于尽后>第25章 宁修文 怎会有人,宁愿放弃这一切,再……

  宁清漓跟着姚正锋一路穿过四进的院落, 来到最后一间小院,穿过正门,只隐约可见屋内有个人影。

  那人长发及腰, 坐在榻前, 双手双脚均被锁链绑着, 身上穿着单薄的水蓝色纱衣, 赤着足, 一动也不动。

  许厌之见怪不怪, 挑帘迈进来, 坐到石莺莺身边, 开始为她把脉,其余人则立在廊前,静静候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提笔重新写下方子, 命身边的道童出去抓药。

  而自始至终,石莺莺都仿佛石化一般, 坐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

  张顺远远看着, 七尺男儿, 竟是红了眼眶,他低声呢喃着:“莺莺……”

  许厌之听到声音, 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底略过一丝不屑一顾,她起身, 退了出去。

  张顺忍不住上前道:“师姐,她如何了?”

  “脉象上看确实好多了,只是还需得静养, 若是想恢复如常,至少得有个三年五载。”许厌之总结一番,便转身去药炉看药去了。

  姚正锋到此,才慢慢道:“你们两个,照料师叔。”

  宁清漓压低了声音应下,而后低头走到石莺莺身边。

  她打量着这个女子,她身形单薄,面容是不见天日的憔悴,呆滞的目光仿若没有灵魂。

  宁清漓走到她身边,慢慢跪下,为她整理衣衫,而后又绕到她身后,轻声道:“我替师叔梳洗。”

  可当宁清漓的手刚要触碰到石莺莺,石莺莺便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她的手掌温润细腻如玉,力气却极大,仿佛只是轻轻一攥,宁清漓便挣脱不开。

  她的眼底略过一丝恐慌,只见石莺莺回眸,细细打量着她,一时之间,宁清漓心中狂跳,只怕石莺莺说出什么来,叫张顺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石莺莺只这样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轻声道:“我要沐浴。”

  宁清漓身体微微僵硬,点头道:“是。”

  张顺却在外头,满脸狂喜地神色,喃喃道:“她说话了,莺莺说话了。”

  余下人等皆没有吭声,只听张顺大声道:“快,还不快去备水!伺候你们师叔梳洗!”

  后院渐渐热闹起来,负责看守的人很快便听说多年离魂之症的石师叔似是要大好了。

  不到半个时辰,七堂余下几位堂主更是分别派遣道童来问了个遍。

  宁清漓扶着石莺莺起身,她手脚皆被锁着,由着宁清漓将她扶到净房里,二人穿过回廊,石莺莺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平素里不住在这里。”石莺莺淡淡道。

  宁清漓抬眸,却见她并不低头看自己,只目视前方,美丽的面容平静至极。

  “后院有暗道,里面是一处山洞,那里四处皆有机关,我快犯病的时候,他便会将我关到那儿去。”石莺莺轻声说道,脸上满是不屑一顾,“这里不过是摆给旁人看的。”

  宁清漓不知石莺莺的用意,低头不吭声。

  到了净房,早有人备好热水。

  她褪下衣衫,指了指宁清漓,对净房里候着的其他人道:“留一个人服侍就好,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皆退下去,只留她们二人。

  纱衣和亵衣都脱了下来,宁清漓才瞧见石莺莺身上细细碎碎的狭长伤口,新的旧的,痕迹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石莺莺迈进浴盆中,慢慢坐下,水下只隐约可见她满头青丝,竟夹杂着不少白发。

  宁清漓背对着石莺莺,只听她突然开口:“修文是怎么死的?”

  宁清漓微微一惊,不可思议到了:“您知道我是谁?”

  石莺莺嗤笑一声:“是我让正锋想法子让我见到你。”

  宁清漓不敢置信,想到几日前,石莺莺在朝霞殿上发狂的样子,有谁会想到这人不疯的时候,竟是高冷又矜娇。

  “我父母皆是病故。”

  “病故?不……我那师弟,若是不想死,又怎会病故?”石莺莺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落寞。

  她沉默片刻,才慢慢道:“你父亲曾是青云派最有天赋的弟子,我父一度想要他做继承人,直到他做出天舞灵簪,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石莺莺茫然得看着水中的倒影,她容颜依旧,可故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是我对不起他。”许久,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十二年前。

  “修文,修文,你在做什么?”向来高傲的少女站在树下,仰望着坐在树干上的少年。

  阳光正好,她眯着眼看他,只见青衫的男子依靠在大树上,瞧着她,却也不吭声。

  石莺莺便这样看着他,直到他从树上跳了下来。

  “修文……”石莺莺咬了咬唇,脸上有一丝少女的羞涩滋味。

  父亲终于答应了她苦苦的哀求,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石莺莺很高兴,第一时间便来找他。

  “我父亲答应了。”她垂着头,脸上一团红晕,扭捏道,纵然她和宁修文向来都是自己主动一些,但谁让她喜欢呢?

  身为掌门独女,又天赋极高,石莺莺自小便备受师兄弟们的追捧,张顺也罢、于青松也罢,还有那些个内门弟子,没有人不喜欢她,因她有绝美的容颜,又有最好的家世。

  “答应什么了?”宁修文心不在焉地问道,他的手藏在袖子里,摩挲着天舞灵簪,那是他刚刚炼成的宝贝,他在想要不要与师父请个假,先送给阿鲤去。

  “答应我们的婚事啊。”石莺莺认真地对宁修文道。

  宁修文一时失笑:“师姐又在胡闹,寻我开心。”

  石莺莺见宁修文这般反应,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慌:“你这呆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却直叫宁修文愣住了。

  “可我为何要与你成婚?”他下意识地反问,“难道师姐恋慕我不成?”

  石莺莺听了这话,如遭雷劈,她自小在青云派众星捧月着长大,没有人不喜欢她,没有人不爱慕她,所有的弟子都与她献殷勤,只有宁修文不会。

  他温和有趣,待师兄师姐们都好,对她态度恭敬,却又不过分讨好,石莺莺一直以为,宁修文也是喜欢她的,却不曾想,他那般待她,不过是因他心里没她罢了。

  “是你说,你心中有一女子,你自小与她青梅竹马,你要打一只簪子,送与她做婚仪……”石莺莺的眼圈微微红了,“难道你要变卦了不成?”

  宁修文怔忪地看着石莺莺,先是一阵惊讶,而后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迟疑片刻,终究是忍不住解释道:“师姐……我说的人……乃是我幼年时,父母指腹为婚的妻子啊。那姑娘如今还待字闺中,我答应她,等我学成下山,便与她成婚。”

  石莺莺愣愣看着宁修文,一脸不敢置信。

  “你要走?”在她从小到大的认知里,没有人在拜入青云派后主动离开。

  浩浩仙途,可御风而行,可寿与天齐,可飞升为仙,九天揽月,下海捉鳖,这已是与凡世间没有半分关系,怎会有人,怎会有人,宁愿放弃这一切,再回去,做一个凡人?

  可宁修文眼神清澈地看着石莺莺,目光比任何时候都平静,都坚定。

  他道:“对啊,师父教过我们,修者修行,要护佑一方百姓,我老家贫困潦倒,兄弟姊妹皆务农,遇到荒年,食不果腹,我如今有了一身本事,当然要回去造福相邻啊。”

  那些冠冕堂皇的架子话,有谁会信?

  石莺莺愣愣地看着宁修文,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道:“你,你,你就是个傻子!”

  说罢,她狠狠推了宁修文一把,转身便跑。

  宁修文踉跄着后退两步,一时愣住了。

  那日,石莺莺是哭着回到房中的,身边的婢女将事情告诉了石道仁,没过多久,石道仁便过去寻她。

  “怎么?宁修文欺负你了?”石道仁瞧女儿哭的伤心,面色冷了下来。

  虽说那小子天赋了得,但到底出身平民,本是配不上石莺莺的,若不是他机缘巧合,炼出天舞灵簪,石道仁本不会答应石莺莺的请求。

  可未料到这小子竟敢欺负自己闺女。

  石莺莺见父亲面色难看,纵然心中憋屈地厉害,却还是替宁修文解释道:“不是他欺负我了,只是……只是女儿……误会了罢了。”

  说到此,石莺莺又忍不住呜呜哭了半晌,才颠三倒四得将事情解释清楚,末了才道:“爹爹,既如此,便叫宁修文滚蛋吧,这般没出息的弟子,咱们青云派也不要!”

  石道仁听此,却愤怒不已,他冷笑道:“我青云派岂是他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

  天舞灵簪也罢、宁修文满身的天赋也罢,岂是能轻轻松松带走的?

  “女儿放心,宁修文早晚是你的。”石道仁这般说。

  “后来呢?”宁清漓忍不住问石莺莺。

  石莺莺沉默片刻,才继续淡淡道:“后来我便不知道了。只知有一日,修文与父亲起了争执,父亲废了他八成的修为,第二日他便悄悄离开了青云派。”

  宁清漓心中不禁叹息,石道仁的反应实在再正常不过,端看这青云派上上下下的虚伪做派,天舞灵簪这样的宝贝,他们又岂会任由弟子带走?

  宁修文当初,只怕还是天真了些。

  石莺莺说完,慢慢站起来,唤外面的人道:“为我穿衣。”

  宁清漓忙起身,和外头进来的宫女一起帮石莺莺重新换好衣衫,跟着她从净房出来,回到正厅。

  此时,七堂的长老来了大半,在最前头的,便是张顺和于青松。

  石莺莺靠在榻边坐下,沉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淡淡道:“我累了,都来这里做什么?我要睡下了,你们都走。”

  “师妹!”张顺喉头哽咽,一副有千万句话要与石莺莺说的模样,只可惜石莺莺并不看他,转身便走了,张顺下意识地要上前,却被许厌之拦住了。

  “你瞧着她清醒了许多,实则人还是迷糊的,她要休息,便不要去打扰,这离魂之症这么多年,要恢复总得慢慢来。”许厌之难得耐心地劝道。

  “正是啊师弟。”于青松亦道,他神情颇为古怪得看向许厌之,好奇道:“师妹病了这么些年,是因何缘故突然转好的?日后我们该如何才好?”

  许厌之懒懒道:“我也不知。兴许当真是因为见了宁修文的后人,想起了些什么便好了?如今只记得,不要随意刺激她,一切顺其自然。”

  于青松慢慢点头,神情闪烁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