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用棍尖轻触了下箭，手腕一转，长棍在手中转了半圈，竖棍背于身后，另一手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再来。”
秦渡见他能轻松挡下箭暗中放下心，再次构建精神力箭时速率高了许多，箭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手中，瞄准和射箭的动作流畅迅速，在旁观者眼里就像没有瞄准这一过程一样。
然而这一箭莫生并没有直接用法力拦下。他犹如武侠片里的大侠般，提棍格挡。
他准确无误的捕捉到箭射来的轨迹，横棍劈在在箭身上，试图打落它。精神力箭似乎背后有无形的手在操控，被击中仍去势不减，两者相触之处绽出两道强光。
荧绿的法光与精神力箭的金光碰撞，平地起阴风，耀目光芒中，莫生衣袂翻飞，神情严肃，恍若天人。
秦渡心神一恍，箭轻微晃了下便脱离下坠。莫生棍尖下压，将箭掼到地上，顺势以棍拄地跃起，身若翩鸿冲向秦渡。
“用精神力屏障！”莫生高声提示。
秦渡琥珀色的眼睛一抬，瞬间建起精神力屏障，莫生的攻击紧随而至。拘魂棍斜劈在无形的屏障上，手感如同劈在坚固的防护罩上。
在旁人眼里，秦渡的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一声巨响，莫生的棍子仿佛撞上空气，停在了空中。
精神力屏障的隔绝空间、隐藏自身效果非常好，若不是亲眼看着秦渡使用，莫生也几乎找不到他的位置。精神力会干扰和懵逼他人感知，甚至对机器镜头、雷达系统也具有一定干扰力。只不过在镜头下，精神力屏障是一块扭曲的画面。
莫生回手撤身，落到三步外，双手转动带动拘魂棍旋转，棍尖划出漂亮的圈弧，法光乍亮，他手向前一递，棍尖裹挟阴风捅刺出去。
拘魂棍携着荧绿法光捅向屏障，以点破面，是非常朴素的战斗技巧。随着法力的输出，秦渡的精神力屏障逐渐显出疲软。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因此莫生见势就收，同时撤去拘魂棍和法力，向后退了退，“可以了。”
秦渡应声撤掉精神力屏障，重新出现在人前。
研究人员面面相觑：就这？
打得一点都不激烈，就打了两下，能收集到什么数据？
魏将军：“哈哈哈，两个小年轻感情好，这是下不去手啊！”
“刚才的对战中，精神力波动数值为S-SS。”蜂鸟卡了一下才说，“精神力屏障屏蔽感知，仪器无法检测准确数值。”
但蜂鸟很清楚秦渡没出全力，它只是不给自己指挥官拆台而已。
莫生踟蹰一会儿，还是问道：“可以再展示下领域吗？”
秦渡自我权衡后点了头。
磅礴的精神力铺展开，这次他刻意控制范围压缩在格斗场地内，一点点改变着这块空间。
莫生仔细观察四周的改变，漂亮的猫眼越睁越大，等领域完全成型，他望着灯火璀璨的游乐场景观，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哥，试试不带场景的。”莫生斟酌措辞，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领域其实是存在现实之外的空间，空间中的一切由你掌控，包括……嗯，事物运行规律。构建具体场景要么是由记忆中抽调相应画面，要么靠独立想象。这需要你每时每刻关注领域内的所有事物，耗费大量精力不说，领域内遇到反抗打起来你还会分心。”
莫生说的是他开辟出自己鬼蜮的心得，结合了与海神王的实战以及从对方那里拷问出的信息。
这番话听着挺符合逻辑，连旁观众人都觉得靠谱，秦渡当然试着照做。
消耗颇具的具体场景消失，秦渡果真感觉轻松了许多，但脑仁依旧抽疼，他皱眉压住太阳穴，精神力异常波动加剧。
莫生看他痛苦自己也有些难受，却仍坚持说完，“与其每次都要重现场景画面，不如在构建领域的同时架构领域的世界观。比如你的领域里，天空是什么颜色、草木是不是绿色、水往下流或是倒灌。先设计规则，再配置参数。”
莫生说得像制作游戏副本一样，其他人恍然大悟，研究人员甚至跃跃欲试，想帮秦渡设计一个独特的领域。
“考虑这些一开始非常费力，要花不少心思，但掌握一个固化的场景不如掌握构建空间的法则，这样你不需要想你的领域里要有什么，而是领域会按照你的意志自动演化出什么。以后每次开启领域就不需要刻意营造场景，它会依照你制定的规则自己演变。”莫生说。
就像制造幻境，越是高级的幻境，制造的不是具体场景，而是规则，而后幻境中的事物遵循规则运行，还会根据陷入幻境者的举动做出相应反应。以至幻境千变化万，难以破解。幻境制造者也无需时刻控制、关注幻境，因为它会自我运行。
冥王的精神力领域海底深渊极为真实，险些只凭深海水压就杀死宗瑞，正是因为在他的领域的背后是由规则做骨架支撑的，他的领域场景在海底，那么就与真正的海底环境一样，强压、不见光。
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秦渡又不像莫生有几百年修炼的底子，亲身体验过一次鬼蜮后就能造出一个范围广阔、场景逼真的鬼蜮。
秦渡这回支撑了一分半钟，领域轰然崩溃。莫生连忙冲上去抓住他袖子，想扶不敢扶。
蜂鸟操纵着机器人靠近，递上一支精神力舒缓剂。秦渡站直身，接过舒缓剂一口灌下。在百层试练塔里，他重复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舒缓剂、营养剂、治疗药剂，都是这样的管剂。
蜂鸟：“领域持续时间一分27秒，比上次增长40秒，领域覆盖范围减小75%。”
莫生一听长串数据就犯学渣病，两眼发晕想跑神，赶紧问蜂鸟，“我觉得哥的……精神力有点不一样。别的SSS级也可以在现实里凭空变物吗？”
秦渡愣了下。
游戏道具冥王的神弓描述中明确写道可以使用精神力构建箭矢，当时莫生知晓后也对他讲了一番如何想象一支箭再把它化为现实的话。后来他在试练塔中射出实体的箭来不及收回，迫不得已下尝试精神力制箭成功，便对精神力能够制造物质习以为常、信以为真。
难道不是这样？
蜂鸟：“数据库中无相应记录。改变物质需要极大的能量和不可避免的能量损失，理论上精神力足够强大可以改变物质，但现实无一例实例。3S级精神力者资料稀缺，不排除3S级可以做到。”
霎时，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盯住秦渡，像盯稀罕似的。
秦渡谁也没看，皱眉盯着蜂鸟机器人，“为什么之前没说？”
蜂鸟又是一卡壳。
莫生忽然转身去捡地上垫子上一支尚未消失的箭，手心紧握。
秦渡被他的举动惊到，挥手让箭消失，跟着大步上前握住莫生手，摊开其掌心察看。
“没事，不是精神力武器。”莫生缩回手，眨巴着漂亮的大猫眼小声说，“它本质是你的精神力，不会伤害我。”
秦渡沉眸看着他。
莫生撇开眼，“哥在用精神力搓箭的时候、领域覆盖过来的时候，我都有种感觉。”他含糊掉那种感觉令他很熟悉的部分不提，只说结论。
“和海神王、冥王给我的感觉不同。这么说吧，精神力也是一种力量，但凡是力量肯定遵循某种规律，汇集成力量体系，不同体系间必然存在差异。同一力量体系下，不同个体的力量本质应是相同的，表现形式可以有差异。不同体系的力量可能趋同，甚至本质有一定相似性，那运行规律就肯定不同。”
蜂鸟：OAO
其他人：“？？？”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我没有证据。”一个研究员忍不住跟身边同事吐槽。
莫生确实话里有话，他拿法力与精神力作比，不同力量体系指的也是这个。
他说得或许不够科学严谨，但道理是那么个道理。
“你的精神力好像……变异了？”莫生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听，于是说，“不对，是你运用精神力的方法和游戏NPC的不同。不是说你的方法不对，他们对精神力的探究本来就不够透彻，指不定他们的认知本来就是错的。”
蜂鸟：“您的意思是当前人类对精神力的运用和研究方向不完全正确，所以才导致人类长久无法有效提升精神力，大范围突破3S，达到真正人类进化效果？”
说到这个研究人员就不困了，踊跃加入讨论。
“有目的导向的变异不叫进化，叫生化研究。”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那是生化武器。”
“等等我好像懂了！所以那个游戏的目的是做人体实验！拿我们地球人当大白鼠？”
“……草！”
众人仿佛被一语点醒，游戏不单是制造强大的精神力战士，那只是正向结果，制造精神力战士的过程本身是一场人体实验。
之前已经从蜂鸟这里得到“人体实验”信息的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