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撑着树干就要爬起来。莫生连忙起身扶他。
“不用。”秦渡轻轻推开搀扶自己的手，“我还没失去行动能力。”
他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清楚如何把握自己身体情况，深知什么是逞强，什么是不拖战友后腿。
地上四散着虫人的尸体和残肢，零零落落的，肢体断口流出的黏腻汁液糊了一坨又一坨枯枝枯叶。
秦渡说：“我打开直播了。”
莫生滞了滞，“嗯。”
“虫人甲壳坚硬，口器里能喷射腐蚀性液体，翅膀类似隐翅虫的。体型大约一米五到两米长。飞行速度……”秦渡皱了下眉，“可能比汽车快。”
没有参照物，他只能目测，是以虫人出现和离开时的速度推测，极度不准确，参考价值不高。
“玩家徒手基本没有对抗力，我用道具弓箭才击杀它们，而且我认为精神力起了重大作用。”秦渡说。
之前他拿神弓打猎，神箭对于小动物的杀伤力看起来就是一副普通攻击武器。在与虫人的搏杀中，神箭的威力却大幅提升，这一回秦渡清晰的感应到精神力的运用。
精神力不仅仅是让他体质提升。
他开始猜测精神力究竟是能提升所有道具的威力，还是仅限于特定道具，例如道具描述中明确提到了“精神力”的。
初次有意识的使用精神力战果喜人，代价也是高昂的，秦渡这时还不知道他头疼恶心浑身脱力等症状叫做精神力透支后遗症。只要还走得动路、未丧失战斗能力，他就不认为是重伤。
莫生根本不想听虫人的情报，那种半人半虫的怪物不是阴物，莫生和它们对上就像被拔了爪牙的野兽，毫无压制力。虫人伤不到他，他的攻击手段大约也对它们无用。
而秦渡手里的“冥王神弓神箭”却可以击杀虫人，因为是游戏制造的道具，与现实必然有所出入。
莫生没心情听这些，秦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像一颗颗钉子扎进他心里，他捏着袖子胡乱抹掉眼泪，在秦渡身后瞥向虫人尸体的眼里燃起怨毒的怒火。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遇见追着莫生而来陶欣和陶宏朗。
陶欣打眼就看见秦渡那副惨状，满腹的怨言哽了下，蹙眉随口说：“怎么回事？伤成这样？”
秦渡见了她颇有些不自在，虽然莫生嘴上不承认，但秦渡哪能看不出莫生在说谎，他与她确实是母子。
秦渡对这位母亲的儿子生出那种小心思，实在出格和……不齿。
“被怪物攻击了。”莫生一秒入戏，手往前一伸硬是抓住秦渡的手，作出一副“兄弟”的亲昵样。
“那正好，跟我们走。”陶欣理所应当的说，“这次是阵营战，我们玩家理应一起行动。”
“对对。”陶宏朗补充，“幸好这回玩家里有第一、第二公会的人，他们一直在召集玩他伤成这样不跟我们回营地肯定活不下去。”
陶宏朗跟莫生这个表弟感情一般，如此劝说不过是看在姨妈陶欣的份上，况且亲戚一场，他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他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表弟往火坑里跳。
而在他眼里，身受重伤的秦渡就是个火坑。
秦渡残破的外套已全部被鲜血浸染，手背和脸有腐蚀灼烧的伤痕，看起来非常可怖，与几天前所见的那个英俊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伤势，不尽快治疗根本撑不下去，更何况森林中危险重重。
陶欣不喜欢秦渡，心想这人要是死在这里才是好呢，那就没人拐骗她儿子搞同性恋了。她不悦的看着莫生说：“莫生，说话！怎么跟你说话总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莫生对她们确实是爱答不理，陶欣向来控制欲强，以前就爱盯着他学习，可莫生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成绩始终在中游，甚至下游。
每当看到他考得不好，陶欣就会生气，骂他蠢，骂她丈夫废物，养个儿子也一样废物。接着就会演变为家庭战争，夫妻两人大吵大闹。
在莫生的记忆里，从他读中学成绩下滑以后，父母就极少再给他好脸色，双方都认为他是造成他们夫妻不合的原因。
没人关心莫生的心理，没人看到莫生在家里越来越沉默，没人看到他躲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
陶欣说他总是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那是莫生在用沉默反抗，可惜当父母的永远意识不到孩子为何而沉默。
“我们去。”秦渡知道有时候沉默是一种心理防御，他看出了莫生的抗拒，反握住莫生的手代答道：“麻烦阿姨带路。”
陶欣不爽的瞪眼秦渡，“宏朗，走。”
“啊，好！”
陶欣两人在前面带路，秦渡牵着莫生跟在后面走。路上莫生总时不时瞟秦渡，眼睛一直红红的，担心他的伤势，生怕他撑不住。
即使在莫生的观念里，死亡不是结束，可对凡人而言死亡就终结。不知为何，莫生十分害怕秦渡死。
生死簿上写了秦渡能活到七老八十，若是阳寿未尽提前死亡，去阴间后是要进枉死城的。枉死城里住的全是往死之人，要在里面待够未尽的阳寿年数才能离开。
枉死城里没有自由，不得投胎，听说很苦。
“哥，是不是很疼？”莫生忍不住了，低声问。
秦渡的步伐依旧稳健，好似没受伤一样。他笑了下回答：“习惯了。”
常年执行特殊任务，战斗在第一线，更重的伤都受过，秦渡确实习惯了。
疼必然是疼的，可他习惯了。
而支撑他脊背依旧挺直、继续走下去的是信念。
“你有治伤的道具吗？上个副本里你给我吃的那种药……”莫生的声音渐弱下去，那种能瞬间修复治愈身体的药必定是高级道具，游戏中，高级意味着昂贵。
“没有。”秦渡如实说，“不过这里是野外，也许有能止血止疼的植物。”
莫生是不认识什么草药的，秦渡倒是认识一两种，作为野外急救的知识储备。可惜进副本以来所见全是陌生动植物。副本世界与现实差别太大。
作者有话说：
弹幕：
【终于开播了！！】
【啊啊好多血！主播受伤了吗？！】
【嘶，没看错的话，地上那是巨蜂虫尸体？为什么有一半人的样子？】
【有点厉害啊，九只虫，单杀？为什么我感觉他有点……】
【这个副本的背景森林有点眼熟】
【这人是不是有精神力？等级不低吧。战斗之后会总结虫子的特性，训练有素啊，盲猜主播是军队的】
【呜呜，笙笙要哭了，心疼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