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 白溪对任何事物不感兴趣,实际认定一个目标,势必报以火的炙热。
这是谁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他在初中喜欢上褚叙,又在高中避开褚叙。各种误会开局, 他一直纠结对褚叙的感情来自哪里。
再后来和褚叙重逢, 以为又是孽缘开张, 于是口是心非, 抵触褚叙,却又压抑不住想要接近。
结果褚叙明目张胆喊着喜欢,生生扰乱了十六年来的纠缠僵局。
这一切,白溪归咎于金碧辉煌的意外醉酒,所谓的“日久生情”, 大抵只是表面意思。
从新晋赛结束,他有意无意引导褚叙, 让对方从心底里喜欢自己, 从身体上惦念自己。
所谓的心机, 白溪从来没有用得这么溜过。
溜到他后来, 到现在, 已经不介意褚叙的喜欢是怎么来的。
因为白溪发现, 他开始害怕别离。
如果褚叙的喜欢不是一开始,如果这份喜欢只是建立在两个人的越线上, 那现在做的朝云暮雨不过是让双方更恋上对方, 让相处更趋于舒适。
何况, 叛逆一直是骨子里被封印住的另一个自己。
白溪认为, 那才是和褚叙匹配的自己。
作为成年人, 又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一点犹豫, 白溪在褚叙的话后, 撕掉了示人的冷淡外表。
他温柔地扶上褚叙,用指尖轻轻撩开下垂的衣摆,在无月的海上半睁着眼,眼睫沉密出黑色幻影,犹如被风往下低压,带着酥人的昧意。
褚叙从惊喜到恍惚,经历了短暂的一秒。
他明显顿了下,呼吸混着海风打在白溪唇上。
“怎么了。”白溪轻声问他。
褚叙微微咧唇,“没有,就是觉得你的答应不太真实,我很意外。”
哈,白溪轻笑,“不真实就闭上眼,去年的那晚我也觉得不真实。”
褚叙低下颌,用鼻尖轻轻扫过白溪鼻尖,他没有接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溪恍然觉得褚叙不对劲,但很快,褚叙的亲吻将升腾的疑虑猝然打消。
仅仅一掠而过的生疑,替换成了裹挟欲望的滚烫温度。
他的唇舌被温柔缠绻,他的耳朵被呼吸灌满。
他的发根被力度揉搓,喉间像被塞上什么东西,呼吸和窒息交相顿错,引来胸腔的起伏加速。
明明几近温柔,却又不时显粗暴。
只是停留在接吻,没有任何进展,褚叙磨挲的指尖却在生涩颤抖,就像落在白溪身上的雨点,密集敲打,留下感观上的酥麻。
“褚叙,你到底会吗?”
“会啊。”
白溪咬住褚叙下唇,迫使一切暂时停止。
褚叙在他的舌尖上勾了一下,微微碰触他唇峰,“怎么,你很急吗?”
白溪轻笑,稍稍用力,齿尖报复地咬在褚叙嘴唇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褚叙,这次我不跑。”
略微带着蔑视,褚叙呵出一缕气。
他身体力度骤然下压,快艇瞬间在海上晃荡。
他在示意白溪,“就算你想跑,也没路啊。”
再接着撕咬。
说来奇怪,白溪竟然会在这种事上挑衅褚叙,总忍不住想点燃他爆/炸的一面。
也不知道脑子在期望什么,总觉得温柔似乎不属于褚叙,他应该属于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状态。
至少是比现在激烈。
褚叙不会让白溪失望,在这件事上的挑衅,自然是对他能力的否定,自尊心的打击。
气势昂扬地脱掉外套,用力扔在快艇不知哪个角落,单手俯在白溪上方。
白溪昂起下巴回盯他。
下一秒,白溪眼窝一沉,眼睫随之紧闭,猝不及防从喉咙溢出一缕灼热呼吸。
疯了。
白溪努力睁开眼,看到褚叙嘴角刻着自尊心爆棚的笑意。
他咬咬牙,两手紧紧攥着手掌心,将头偏向了一边。
等到末梢神经承受到最大限度时,白溪才发现褚叙竟然趴在快艇的另一端,正昂着头,从他胸口的视线望向他。
在无光的地方待得久了,看这张脸就越发清晰。
褚叙问他:“怎么样,我会吗?”
可恶,白溪捋了捋呼吸,低吟问他:“除了这个,就没别的。”
褚叙豁然失笑:“呃……还想要什么,这样不够吗?”
白溪眉眼霎时皱了皱,“褚叙,你玩我呢!”
褚叙倏而坐在他旁边,将软到没力气的肩头拢进手臂里,“没有,哪敢。”
他嘴唇靠近白溪嘴唇,白溪能闻到浓烈的腥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白溪咬上去,咬在散发气味的唇缝中,“你猜刚才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褚叙笑笑,嘴皮在白溪的齿尖轻滑。
白溪咬着他嘴不许他动,自己嘴角轻轻往上勾,“金碧辉煌,一模一样的感受。”
略带挑衅的口气从唇缝蔓延到耳骨,褚叙陡然僵了僵。
刚才的得意和满足一瞬间变成扯动嘴角的尴尬。
白溪感觉到了,搂住褚叙脖子,固定住他,手心缓缓贴紧他后脑勺。
“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敢上TOP来讹我,褚叙,你胆子好大!”
“什、什么没发生。”褚叙喉间滑了滑,嘴里的味道顺着嗓子咽下去,心虚地接道,“这、这样算什么都没发生?”
幸好周围没有月光,否则,白溪就能看到此刻的他,脸色犹如揉红的胭脂。
撒谎撒的。
白溪是感觉那天起床后,什么感觉都没有,照常理,不应该是这样。
可他朦胧的记忆里,又确实跟褚叙有过那几秒。
如果不是刚才的情景再现,白溪的记忆怎么会突然变得清晰,什么都想起来。
他下巴往上顶了顶,顶起褚叙下巴。
“有什么说的吗?”白溪问。
这会儿的褚叙越加心虚,“我……我……我……”
连续三个“我”说完,褚叙倒头将脸埋在白溪颈窝,指天发誓——
“好吧我承认,我是撒了谎,那晚我没下得去手,但我是真情实感的!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总觉得你醉了我不能做这种事,但我不是怂,就是尊重。”
“然后是欺骗。”白溪快速接道。
褚叙侧着头,“不是!”他的呼吸打在白溪侧颈,接着说,“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赶我走,所以才赌一赌。”
“赌我醉酒了什么都不知道。”白溪眼神下敛。
明明周围都很黑,也没有月光,偏偏在黑暗中待久了,褚叙好像这会儿能看清白溪。
至少从他贴在颈窝的方向看清白溪,眼神是淬了冰的。
“不是!”他又撒娇,“我们就是出现了信息差,我认为的做了和你认为的做了尺度不一样,我认为,口也算做。”
边说,褚叙边抓住白溪腰身的衬衫,像只粘腻的乖猫,撒娇地用衬衫揉揉白溪。
衬衫被刚才的细汗浸湿过,褚叙这么揉,白溪哪受得住。
“白痴。”他低骂褚叙,“撒手,别抱我。”
褚叙理亏,哪儿还得了口,装没听到,继续揉他衬衫,揉得白溪身体又开始难受。
“我叫你撒手啊,让让。”
完了,褚叙脑子一秒紧绷,白溪真生气了。
他刚要开口,白溪就扯开他紧抱的手,再推开他。
之后一个人走到快艇的前端。
褚叙才是要疯了,他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让自己陷入如此尬不能回的境地。
恨不能跳进海里,游回去算了。
白溪看到褚叙发狂揉发的身影,双手后撑在机台上,一点没顾忌胸口大敞的衬衫。
他问褚叙:“你在那干嘛呢。”
褚叙抓发的动作一停,单手肘撑在机位的椅背上,“没事,赏月。”
“……”
“哦不。”褚叙清清嗓,“赏鱼。”
啊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白溪低头失笑:“你过来。”
褚叙一顿,哑着没说话。
“你过来!”白溪抬头就是一命令。
好吧,褚叙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正好,他露着的后背在位置边缘咯得心慌。
“过来干嘛啊。”褚叙两手插进裤兜,甩着腿走过去,很肆意地说,“帮你扣衣服啊。”
白溪眼睑微拢,眼神沉了下,“你走近跟我说。”
“呐。走近了。”
褚叙这人很傲啊,即使被拆穿了,他也不觉得当年是个错。
顶多是将这事没说明白,讹了白溪。
既然事情已经拆穿,那怎么着褚叙都得受着。
白溪可不惯他,褚叙没有衣领可抓,他直接抬手捏住他下巴,胸膛抵在褚叙胸膛。
一抹妖冶笑容刻意展在褚叙眼皮底下,随即擦过他耳朵,一句一顿,咬耳说:“别跟我傲,不会,我教你。”
褚叙顿时像一道雷击中,头顶给他懵住,耳朵却钻心的发痒。
“白溪,你这么看不起人!”说这话,褚叙差点气笑。
白溪分毫不让,“是吗?别藏了,生手还是熟手,我刚才领教过。”
靠!
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这是打击他褚叙身为男人的尊严,这是士可杀不可辱,这是——
“抱我。”白溪亲昵的两个字猝然打断了褚叙的脑补。
接着,白溪又在他耳边吹风,“吻我。”
褚叙:!!!
“跟我说的做,温柔点。”
当脑海里在翻来覆去准备跟白溪较劲时,白溪低低的声音直接给他脑神经来了一次毁灭性打击。
褚叙败了。
他像那啥上脑,满脑子只塞得下白溪的话——
“抱抱我、亲亲我、摸摸我、再摸摸自己。”
“感觉怎么样。”白溪问。
褚叙“嗯”一声,被白溪勾人的春意,和惊人的魅惑所折服。
他亲了亲白溪的嘴唇,又亲了亲他脖子,犹如微呡夏日的冰淇淋,细腻而回味,轻缓又细致。
当青涩被刻意引导,褚叙眼底的火就被彻底激起,并不再需要向导,脑神经自动释放出欲望的信号,双臂本能地将白溪转了过去。
褚叙为了给白溪浪漫,带他肆意享受飙车的速度刺激,带他领略酒精在沙滩上燃起的浪漫烟火。
在平静的海岸线寻找发光的蓝海澡,在黑暗中给他亲密一吻。
而白溪选择的还以浪漫,就是在这无人的海上教褚叙怎么做了自己。
原以为的浪漫是真浪漫,可没想到,浪漫的尽头是毁灭。
白溪叫得最多的就是:“褚叙,快、快点。”
褚叙理解的意思是,慢了,要更快点。
信息差导致两人压根不在同频,褚叙像猛烈的暴风雨,白溪在风雨中努力抓救命稻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抓着就紧紧抓着。
在最后那一秒,疼得死去活来的他将救命稻草扔进了海里。
OK,他悟了,他错了。
等到快艇恢复风平浪静时,白溪命没了半条。
一个小时候,褚叙在收捡衣服时发现,插在操纵台上的快艇钥匙,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答案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