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半龙隐>第31章

  莫相道:“将军嫁将军,将军娶将军,这是闻所未闻之事,皇上请您三思啊!”

  仇尤还未答言,南星上前道:“为避嫌隙,臣愿辞去这将军之职。”

  仇尤皱眉道:“昨日大湮不幸失了数十位栋梁之才,已是大不幸。一时间选定替补的人也不那么容易,众卿家并四柱国的职位自然是都要有变动的。但朝廷体制臃肿,人浮于事,此事也许是个楔子,如今就要劳烦各位肩上多扛些担子了,朕早拟定了兼任职位的名单,小潜,你读给大家听听吧。”

  小潜便朗声读了起来,一片鸦默雀静之中,众人的额上都微微发了汗。他们都知道自己通过了皇帝的考验,荣宠正接踵而来。只是这皇帝深不可测,连许多蛰伏的蒲荷同党都一网打尽了,伴君当真如伴虎!

  读完了诏书,仇尤便叫那井嘉上前:“朕有一桩差使正愁没人摊派,你可愿去?”

  井嘉跪答:“臣愿往。”

  仇尤笑道:“朕还没说是什么差使……也罢,云湖那地方风景甚好。如今小令王伤势迁延,朕有心将云湖赏了他,就在那里为他建一座云湖别苑,让他好好保养。这差使你可去得?”

  井嘉答:“自然去得。”

  仇尤笑了笑,便散了朝。

  仇尤只带了小潜,来到了小令王府。那蒲荷闭目躺在床上,一张脸白如金纸。小令王坐在床边直直看着她,见仇尤来了也没有丝毫反应。仇尤暗暗庆幸没有杀掉蒲荷,不然真不知三弟会不会也跟着去了。此时木蔷出走,他便再无人来商讨此事,昨夜与小潜合计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拘着他二人的法子。

  仇尤开口道:“弟妹这病来得十分蹊跷,朕合计……”

  小令王打断他:“有何蹊跷?她不过是被吓着了。二哥您要杀人,为何要当着她的面?”

  仇尤张口结舌:“是……是朕思虑不周。她这病显然是需要静养的,如今朕已着人在云湖给你二人修了一座别苑,你就带了她去疗养一段,也许就好了,你意下如何?”

  小令王终于转过了眼睛,盯着仇尤:“二哥这是嫌我们碍手碍脚了吧?”

  仇尤细看他的眼睛,却毫无之前那迷惘的神色了。难道蒲荷失神,倒让他清醒了?

  小令王继续说道:“我哪儿也不去。小荷在这儿等了我二十年。如今她魂游天外,我便也在这儿等她个二十年。”

  小潜劝道:“三爷,这王府在闹市之中,实在不是静养的好地方……”

  小令王厉声打断他:“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过是二哥的一条狗,也配在我跟前乱吠?”

  小潜登时一头的血都冲上了脑顶,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仇尤看得呆了。小令王是最和颜悦色体恤下人的,他怎么会变成这幅德行?

  小令王还在大骂:“二哥宅心仁厚,若不是你们这些刁奴挑唆,他会干出昨夜那赶尽杀绝的事儿来?你再聒噪,我便一刀剁了你的狗头下来。你以为我仇老三动不了了,便任你这恶狗作践?”说着便要去够那床边悬着的宝剑。

  仇尤终于听出来了,小令王的话怎么都有指桑骂槐的意思。他解了腰间的长剑,递在小令王手中:“三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其中缘由,你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你若肯听我说,我便细细告知你。你若不肯,此时便一剑了结了我,我若躲一下,便不是仇家的男儿!”

  小令王接了剑,嗖地一声拔出剑刃来,对准了仇尤的喉头。

  仇尤闭上了眼睛。

  小潜握紧了双拳。

  良久之后,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小令王闭目道:“你说吧。”

  仇尤便将那“连心之法”细细地道了出来。

  小令王听完,又是良久的沉默。终于他抬起头来:“二哥,难为你了。”

  仇尤便落下泪来。

  可是小令王接着说道:“我早知你一心与我作对。三十八年前,就在这府门口,你也瞧上了火蓼,当我不知道么?”

  仇尤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没有了。

  小令王狞笑道:“火蓼到不了手,你便又打起了小荷的主意!她早已把你的轻薄之举告诉我了!”

  仇尤如石像一般立在原地。

  小令王哑着嗓子吼道:“真难为你了,为了害小荷,编了个这么大的谎话出来,还搭上了好几十条人命!”

  仇尤听完这话,心痛如刀割,两行清泪刷地流下。他转身便走,飘飘忽忽出了小令王府的大门。小潜跟在后面也是这样的步子。仇尤勉强捻起风行决儿,小潜将将跟上,二人跌跌撞撞回到了皇宫。

第十三回 合浦楚弓得得又失失 参伍其数真真复假假

  在这大湮皇宫之中,欢儿本就是个影子一般的人物。她并不是坨人,跟了木蔷只是机缘巧合。那时节坨皇还未倒台,木蔷的母亲正风头无两,坨皇给她赐名“花朝”,取的是春蕊带露的典故,可见荣宠。花朝贵妃顶了这样一个名字,又深虑自己那不可见人的隐秘之事,对坨皇自然也是极尽逢迎之能事。听闻羽人擅歌舞,贵妃便辗转采买了一支东羽舞姬,养在宫中,每每与坨皇饮乐共赏。

  三四岁时,欢儿常常躲在大殿那拖地的帘蔓低垂处,偷眼看那歌舞的情形。靠了羽人的飞翔之术,一对对羽姬在大殿之中曼妙升空、绕柱盘旋,作歌作舞,满眼丝带飘飞,异香扑面,那景象真是令人过目难忘。羽姬里面最夺目的那个,是欢儿的母亲喜春。至于小小的欢儿是如何被藏在那乐师的皮鼓箱中,从那东羽辗转来到北坨的,她已记得不太真切。那乐师究竟是不是她的生父,至今也是一桩无头的公案。喜春生得娇小轻灵,算是个绝色的女子,坨皇对她虽如赏盆中花一般,那花朝贵妃却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