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发出的喘息声愈来愈厚重，而且好像那人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听起来特别痛苦。
段珩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停下时夹出一道灵符扔向香炉，轰的一声，火团形成蘑菇型，瞬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在香炉里留下一小滩灰烬。
纸人所发出的喘息声也渐渐没了，那双原本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现在就好像在盯着段珩一样。段珩淡然地看着纸人，仿佛看到纸人在对他笑。他正是通过纸人让扎纸匠看到自己，然后那人顺着自己的暗中指引，一路找到这来。
单凭扎纸匠一人的能力是不敢与段珩对抗的，可是在段珩的操纵下，他只会失去理智，没有丝毫防备地过来找段珩复仇。
褚臾在法坛外站着，而后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背支着下巴，一副神情悠哉的样子。
段珩通过纸人能感应到扎纸匠就在附近，十几分钟就能走过来了，于是便给褚臾使了个眼色。刚坐下来的褚臾只好起身去开门，并守在门口，这是为了防止无相关的人进来，毕竟他们只是为了等扎纸匠来。
一些厉害的扎纸匠不仅能扎出通往阴间的东西，还能通过玄术操控纸人。段珩他们遇到的就是一位手段高深的扎纸匠，这种人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他的扎纸技术虽是一流的，却也有弊端。
就如当初他用纸人瞒天过海，保住了投胎转世的一个阴灵，却因自己亲手扎的纸灰飞烟灭了而遭受到反噬。现在也是如此，他通过纸人操控段珩，后来段珩也能通过纸人操控他，因为纸人是他亲手扎的呀，还注入了玄学。
十五分钟后，在门口守着的褚臾慢慢往屋里退了回来，但是没有转身，眼睛冷傲地看着前方。
不多时，门口再次出现了一个身影，确实是扎纸匠。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肿得发紫的眼袋足以说明他的状况比昨天又差了好多。
褚臾退到法坛旁边时才停了下来，那双傲冷的眼睛始终看着扎纸匠，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萌态，好似在警惕着这个男人一样。
男人也突然停下了，他面前正是法坛的入口处，但他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段珩眉头一皱，念咒加持了阵法，却还是没有把男人给吸引进来，而面前立着的纸人也停止了发声，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段珩。
“哼。”扎纸匠冷哼一声，手一抬，那个纸人蹭地就着火了。
段珩瞪着他，明明自己是在救他，他怎么就不领情呢？段珩也任由那个纸人燃烧着，正要起身呢，却见旁边的猪迅速闪到男人后面，狠狠地踹了男人一脚。
“给你进去！”
“哎呀！”男人冷漠的姿态全因这一脚而消散了，狼狈地贴入符阵之中，双手还碰到了香炉。
踢完人的褚臾不屑地白了那人一眼，抱起双臂，继续回到段珩身旁。
段珩抹了把额角的汗，他家猪怎么踹人都能那么可爱！回到正题，道指往男人脑袋一戳，男人立马捂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我不想折磨你，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希望过了今天，你又可以做回正常人。”段珩面无表情地说着，说完便是一段激烈的念咒。
“啊！别白费力气了，我所遭的是天谴，人为是改变不了的！就连神都不愿意出手相救！”男人抱着脑袋，痛苦地哀嚎着，身上的阴气一点都没有散发出来。
段珩额头冒的汗也越来越密了，就是无法驱散男人身上的阴气，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浑身冰冷。而原本请来三清祖师爷的神威，也突然都消散了。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褚臾直接上前把香炉里的香给折断了。
“噗。”一道鲜血从段珩口中喷出。
人不可与天斗啊，扎纸匠所遭受的是天谴，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不然就会一起遭罪。可是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扎纸匠所遭受的是天谴，并不是因为纸人灰飞烟灭而造成的反噬啊！
褚臾直接用手袖去擦拭段珩唇边的血液，一脸心疼地说，“疼吗？你疼吗？”
诶？这是个什么问句？段珩迟疑了一下，回到，“不疼。”
不疼就见鬼了！他现在心脏疼，脑袋也疼，与天斗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既然人不能改变，那……
段珩看着褚臾，起初眼里抱着希望，很快又收回去了，差点忘了自己得配合褚臾，要表现出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灵力恢复的事情。
“宝宝，我倒是没事，可是他怎么办？”
“哼！”褚臾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地上的男人先开口了，“不自量力，我自己都摆脱不了，你一个小娃娃何德何能与天斗呢？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想救我，那就把你的命渡给我吧。”
“渡你妹！”褚臾一边抚摸着段珩的背，一边呵斥男人，“你已遭一次天谴，要是渡命的话就会再遭一次。要是被我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就把你的魂魄分到山上，让你日日夜夜遭受痛苦。”
男人依旧没有起身，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狐王啊，你怎么还是喜欢这种手法，看来当年的传说是真的，你真的把一个人给撕碎了。”
段珩看向褚臾，眼里多了一丝担忧，狐王的身份终于还是被外人给知晓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道门。
褚臾倒无所谓，对段珩挑了挑眉，“现在还难受吗？”
被他摸了几下，确实不难受了，于是摇头。
褚臾露出邪魅一笑，“那你出去给我买一个冰淇淋吧，我想吃。”
段珩起初有点懵，“一起去？那他呢？”
“你自己去吧，小心点，在外面可别碰见狼妖，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说完，他附到段珩耳边，“我要请菩萨上身，救……他……”
段珩暗道，上你妹的身，明明是想支开我好展示自己的灵力。而且，说是救他，怎么听着像是要教训他呢！段珩皱了皱眉，“那你自己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吗？这是个危险人物。”
褚臾神情里出现了一丝冷傲，缓缓说到，“不会的，我有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