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97、第197章

  数日后的清晨,雁归岛上,晴空朗朗,无砚与阳清远早已从励郡国回到雁归岛,海岛与陆地相隔遥远,雁归岛上上下下都还不知晓宫都发生了大事。

  无砚走在父亲慕容钦湄的身侧,启唇:“我想试一试杨心素的武功学得如何了,如果他能在三招以内,与我打成平手,我就带他去平京放松放松几日,然后,让他到那个山洞苦修几年,爹,你觉得如何?”

  慕容钦湄答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你堂姐的儿子的确也该苦修了。”

  无砚说:“我怕堂姐她不同意,但我更怕杨心素武艺不精,拖慕容世家的后腿。”

  慕容钦湄听罢,便附和:“是啊!你堂姐是女儿家,能与你打成平手已经算不错了,但心素是我慕容世家的男儿,必须武功高强。”

  无砚又道:“爹,不管堂姐同意不同意,是不是都能叫杨心素到那个山洞苦修?”

  慕容钦湄回道:“爹与你叔父谈一谈吧,他应该会同意。”

  无砚点了点头,应道:“嗯!”

  午后,无砚独自来到杨心素习武的院子,阳清远一如既往地坐在石桌前,怀里抱着一只猫,与猫一起监督杨心素习武。

  无砚走到阳清远的身侧,瞧了瞧杨心素,叫道:“你过来。”

  杨心素闻声回头,便立刻收起习武之姿,放下手中银枪,走到无砚的面前。无砚认真地对他说:“你今日与我比试,三招之内与我打成平手,我就带你去平京见你想见的人。”

  杨心素闻言,立刻高兴不已。

  无砚继续道:“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杨心素问道:“什么事?”

  无砚开门见山:“不管你能不能与我打成平手,你都要跟我去一个地方,以后那几年,就在那里苦修武功,寒炎无阻。”

  杨心素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暗暗猜到那不会是一个好地方,但为了见李祯,无论如何也马上答应:“好。”

  阳清远把猫抱起来,对猫说:“我们要当裁判了。”

  无砚从武器架上选取了一把长剑,杨心素也拿了一把长剑,二话不说就交锋起来,没有人语,整个院子只有锵锵声回响。

  第一招,杨心素惨败,到了第二招的最后一剑,杨心素刺向无砚,但剑尖稍偏,以及无砚反应极快,一闪身,剑尖只从腋下的旁边穿过,没伤及无砚与衣衫,而无砚趁机会用剑柄的末端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下方,之后就收手。

  杨心素愣在了原地,像变成了木头一样。

  阳清远走上前来,指出杨心素的破绽:“交锋的时候,你反应慢了一拍,变通还有些迟钝,尤其是最后一剑,要是往上刺,无砚再怎么挪移,都会被剑尖逼着。”

  杨心素呆呆地启唇:“剑柄……”

  阳清远回道:“剑柄怎么了?谁规定比剑一定要用剑尖,剑柄也是剑!”

  杨心素渐渐恍悟了起来,纳闷道:“那我这一招,是输给了无砚舅舅?”

  阳清远理所当然道:“你的一剑扑了空,也是错误的一剑,而无砚用剑柄成功撞到了你,所以算你输。”

  无砚提醒道:“你还有最后一招的机会。”

  ——最后一招不能输!不能输!才能去平京,见李祯!

  杨心素不禁暗暗握紧了双拳,暗暗咬紧了牙关。

  又歇息了五盏茶,轮到银枪交锋,双方各执银枪,打得无比激烈。阳清远坐在石凳上看着,看了许久,不由心忖:那小子怎么现下才开始有认真的感觉,被逼急了吧?无砚策划的这三招比试还真管用,大正第一个天子可真是他的弱点!

  最后一次,杨心素偏过身子避开无砚的枪尖,随即举银枪-刺了过去,却是轻卷无砚刺过来的银枪,紧紧缠住了枪尖,令无砚一时无法抽回银枪。

  无砚微微一笑,说道:“好了,该收手了。”

  杨心素把银枪抽回,关心着问道:“这是打成平手了?我是不是,可以去平京?”

  无砚将银枪抛给了他,让他接住了,就转身走向石桌:“几日以后吧。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到时候再告诉你。”

  黄昏之前,无砚与阳清远缓缓穿过回廊,这时候的回廊里没有其他人,阳清远便说:“我觉得,如果时不时拿大正第一天子威逼他,他不敢不勤奋苦修。”

  无砚听了,只是轻轻一叹,不言语。

  阳清远好奇他这样的反应:“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妥?”

  无砚坦白:“我最怕家里人知道他与李祯的关系,尤其是我堂姐,她肯定会认为,她儿子那样,是被我教坏的。我们成亲之前,她也几次反对我和你的关系,如果不是我爹的成全,我们也走不到今日。”

  阳清远深有感触地说道:“她毕竟是被太上皇退婚过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吧?太上皇心里只有那个男人,没有女人,所以她要是知道她儿子也喜欢男人,肯定气到吐血。我最怕这件事连累到我们……”

  无砚侧头望向他,认真道:“我最怕你乌鸦嘴,一语成谶。”

  阳清远立刻道:“我……”

  无砚不让他说完,就立刻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双唇,看到他微微皱眉,听到他喉咙里发出意思不明的呜呜声,忍不住发笑了一回。

  翌日午后,朱炎风披着浅棕衫子,坐在靠近悬崖的一个洞口边,面对着悬崖,面对着日辉,盘腿静静地打坐,双目也静静地闭着。

  一道瘦高的人影渐渐走近,来者戴着麒麟角紫金面具,身着一袭黑袍与玄黑广袖衫,银白的发缕好似发光。

  紧盯着朱炎风不放的四名天狗面具男子回头瞧见黄延,便恭敬地拱手,正要说一句‘见过掌门’,但黄延轻轻扬手,示意退下,四名天狗面具男子便遵从命令,一声不吭地离开。

  黄延继续往前走,走到朱炎风身后,微微弯腰,用双手蒙住朱炎风的双目。朱炎风仍旧清醒着,立刻抬起双手抚了抚黄延的手背,轻轻问道:“延儿?”

  黄延在他双耳边回答:“你知道是我,还要问?”

  朱炎风说:“我真怕自己触摸到的不是你,是一道幻影。”

  黄延回道:“如果我是一道幻影,那你也要为了一道幻影日思夜想不是吗。”

  朱炎风顺着他的手背摸到他的手腕,再摸到他的小臂,来回摸了摸这双小臂,摸回到手背,轻轻一摘就轻易地摘了下来,把这双手轻轻握在手中,但这双手就像水一样,很快就从手中滑走,不多停留半刻。

  黄延在他的身后坐下,朱炎风回头转身,面对着他,为他解开了面具的细长红绳,轻轻摘下了他的面具,他的宝石般的眼眸,瓷白的肌肤,桃花一样的唇瓣,在移开面具以后,映入了朱炎风的眼底。

  双手捧着面具,朱炎风启唇:“这样才是我熟悉的……”还没有说完,黄延突然间倾身靠近,一只手撑住洞口的边缘,覆上他的花瓣。

  虽然一开始猝不及防,朱炎风微愣之后,放下面具,双手搂住了黄延的腰身,与他疯狂相覆,一直覆到吐息不能才停下。

  黄延轻轻靠着朱炎风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那些面具人之中,凡我旧部,我都已命他们插上了风车,这几日,我要与天离出去一趟,出门的那一日,你的饭菜你都要偷偷扔了,只吃我留给你的野果和菓子,待我与天离外出以后,你把没有插风车的都杀了,把我的旧部都带出山洞,到神绕山庄等我。”

  朱炎风愣愕,忙低声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黄延又在他耳边低声说:“非我麾下者,必然是伏连雷的人,此人不会这么便宜与天离合作,留着以后必然会成为内应,云岫顶与淅雨台联姻之事已是前车之鉴。”

  朱炎风回道:“我明白,我会在约好的地方等你。”

  黄延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垂眸以后,只轻轻一叹。

  朱炎风好奇:“怎么了?”

  黄延可惜着叹道:“没想到,重逢只是重逢,我是保不住他了……”

  朱炎风一听,便知晓他所指之人乃是紫天离,又别名何笑,是他的养子,为此,同样也觉得遗憾,也轻轻叹了叹。

  六月初,几番风雨与烈日交替以后,荷塘里争相开出了娇艳的荷花,雁归岛上没有荷塘,但当家夫人紫饰夭乃励郡国人,自小爱吃荷花与莲蓬,慕容钦湄便为了娇妻,命人乘船到广陵郡国的东部采摘初绽的荷花。

  无砚便带下人来到一个大荷塘,付钱给农人,又借了三只小船,自己也进了小船,撑船行过大片大片的荷叶之间,阳清远坐在船边,双手戴着葛麻手套,替无砚摘取最美最嫩的荷花。

  阳清远便摘边说:“六月摘荷花,七月摘莲蓬,十一月挖藕根,慕容世家不如找个地方挖一个大池塘种荷花,自给自足也好。”

  无砚回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么大的花,这么大的莲蓬和藕根,都是古莲才长得出,雁归岛上要是种这一池,还要动员上下挖一个这么大的莲塘。”

  阳清远只觉得遗憾,抿唇继续采摘荷花,几个人一共采摘了一箩筐的荷花,放在冰桶里保住新鲜,即刻带回雁归岛。

  厨子将大片大片的荷花瓣轻轻分离,以清水洗净尘土,紫饰夭吩咐不将荷花油炸,厨子便将新鲜的荷花瓣好看地摆在盘子里,炒了些酱汁虾仁和蟹黄粉丝,装入船形的荷花瓣里边,再做几个香酥墨鱼丸,也装入荷花瓣里边,浇上一圈酸梅蜜糖汁。

  紫饰夭又吩咐厨子煮了小半锅的碎虾仁荷花粥,给兄妹双子云叶与华叶。两个孩子尽管已经长出了两三颗齿贝,但仍不能食坚硬的颗粒,只能食软粥。

  杨心素从灶房偷偷拿走了一个未成莲蓬的黄色莲心,被生母文茜远远地瞧见了。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文茜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坐在身侧的儿子:“你在灶房外边偷了什么?灶房能有什么宝……”

  杨心素心里心虚,急忙辩解:“我我偷拿什么?我只是去看看有什么菜。”

  文茜不信:“我看见你拿了什么塞进怀里。”

  杨心素稍稍别过脸,不回答,怕说太多会说漏嘴。

  无砚与阳清远在桌对面只静静地吃饭,不理会杨心素的事,阳清远从杨心素的筷子头下方,云速抢走了最大片的荷花瓣,夹住两端,不让中央的佳肴掉落,然后轻放在无砚的碗里,无砚看也不看杨心素直勾勾的可怜眼神,泰然地将碗中之物送入嘴里。

  深夜的时候,杨心素将一壶冰泡莲心茶带进了浴房,身子浸泡在浴池以后,冰泡莲心茶浸湿一块形状与脸型一致的十分薄的纱巾,又将纱巾敷贴在脸庞上,背倚靠着浴池壁,仰着面,嘴边喃喃:“用不了几日就要去见李祯了,要把全身风吹日晒过的印迹消抹掉,免得到时候我认得李祯,李祯认不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