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87、第187章

  雁归岛上,天气阴凉,慕容无砚拎着一只竹篮,走在梅花林间,与十几名侍女一起摘取枝头上最好的白梅花,半个时辰之间,采摘下来的梅花已满过半分篮子。

  阳清远偷偷来到这里瞧一瞧,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站着一只四个月大的黄白混毛的小猫,瞧见无砚的身影便快步走上前,还没打招呼,一只手立刻环过无砚的细腰。

  无砚平静地侧头,问他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阳清远理所当然道:“我办事一向很快。”

  无砚说:“我娘叫我带人过来采摘梅花,说这个时候的梅花最香。”

  阳清远抓起无砚的一只手,送到眼前瞧了一瞧,不由怜惜道:“你习剑这么多年都没有起茧子,摘梅花反倒弄得手指上都是痕……”随即吻了吻这只手。

  无砚只静静地侧头瞧着阳清远温柔地亲吻自己的手,过了片刻,阳清远缓缓垂下了他的手,见他的目光瞧过来,立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无砚忍不住启唇:“你是来帮忙摘梅花的,还是来妨碍我?”

  阳清远浅浅一笑,回道:“来帮你缓解压力不行吗?”

  无砚干脆道:“和我一起摘梅花,才是缓解我压力的最好办法。”

  阳清远便松手放开无砚的腰,从他手中拿过竹篮,拎在手中。无砚瞧了瞧阳清远肩膀上蹲坐着的小猫,便向小猫伸手,命令道:“小花,过来。”

  小猫一瞧无砚的手近在咫尺,用嫩红的鼻尖闻了一闻手指,确认是熟悉的气味,才敢纵身往前扑,准确地落在了无砚的手上,又沿着无砚的胳膊爬到了肩膀。

  阳清远一手拿着竹篮,一手采摘色泽新鲜、花朵完整无缺的梅花,时不时回头瞧一眼立在梅花枝对面同样在采摘梅花的无砚,这样的举动重复了几次,不知是第几次再回眸瞧去一眼时,从那边传来无砚的有些清冷的声音。

  无砚稍稍催促道:“你专心一点啊,不然就带小花回去。”

  阳清远一边继续采摘梅花一边回道:“花美,人也美,我当然要多看几眼。”

  无砚轻轻勾起唇角,是很温柔的微笑。阳清远正好看进了眼里,不免有些好奇:“这句话很好笑,把你逗笑了?”

  无砚回道:“证明你心里还有我,最好也只有我。”

  阳清远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一道白月光似的身影缓缓掠过无数梅花枝,缓缓挪移到自己的身边,满满一只手掌的梅花轻轻落在竹篮里,无砚抬眼迎着阳清远的目光只平静地瞧了一眼,就再度转身,再度成为梅花枝之间缓缓掠过的那一道身影。

  阳清远很安享这样忽近忽远的感觉,欣然采摘梅花,摘下的梅花又多又好。黄昏之前,无砚带人进到酒窖院子里,命人将采摘回来的梅花过一次泉水,洗掉沙尘,再铺到簸箕上,摆在院子里,通风干燥,阳清远顺便进了酒窖看看美酒。

  无砚回头不见阳清远,便下到酒窖寻找,昏暗的地下石室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无数个叠得高高的酒坛前缓缓挪移,小猫仍旧蹲坐在他的肩头,无砚一眼就认得出来,便启唇:“带猫进来偷酒,猫腻。”

  突然身后响起声音,阳清远没有防备,登时有些吓到,吓得立刻捂住心口,直起腰身,回头纳闷道:“差点被你吓死……,我只是进来看一看。”冷静下来后,又道:“不过你倒也说对了,我刚才数了一下,有猫腻啊。”

  无砚迈步走近,问道:“少了几坛酒?”

  阳清远答道:“酒坛子没有少,但,有六个酒坛似乎被什么人偷偷开封过,封口纸有些不整。”

  无砚关心起来,忙问:“哪六个酒坛?”

  阳清远准确地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还有这个,和那个。”

  无砚逐个捧起酒坛瞧了一瞧,在脑海里理清了一回,才确认道:“是桃花酒,梅子酒,罗浮春,米酒,葡萄酒,还有屠苏酒,六个酒坛六种酒。”

  阳清远奇怪道:“这六种酒不就是我调酒用的吗?可是我最近没有调过酒,也不可能梦游到这里来调酒……”

  无砚依照直觉,脱口:“一定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偷了些许酒,拿去自己调酒。”

  阳清远忽然记起来,立刻道:“上次他来找求我替他调一壶,我说没空,他就走了。可是调酒也不是随便一调就好喝,也不是随便一调就调出你喝的味道。”

  无砚说:“我去问他,看他招不招。”

  阳清远一听,便抬手抚了抚小猫的脑袋,幸灾乐祸道:“我们有好戏看了。”

  那一日,春雨淅淅沥沥,祝云盏戴着斗笠,肩披蓑衣,与同样戴着斗笠、肩披蓑衣的几名同僚以及衙门捕快,骑马来到一座山脉,穿过林间,又徒步翻过山顶,来到一处盆地,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座小山村。

  在隐蔽的地方张望了片刻,祝云盏扬手一挥,示意冲进去,众人便立刻不由分说地闯入村子,但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祝云盏立刻带人闯入每一户小木屋搜查,平民家里该有的锅子、水缸、木柴、简陋寝榻、米缸、方桌方凳、小木柜都一一俱全且平整如初,梳子镜子和二子梳妆奁都好好地放在台上,两三串风干肉也好好地悬挂在梁上,唯独奇怪的是——屋里竟没有人。

  众人连续搜查了二十几户,皆是同样的情况,这里的村民都凭空消失了,祝云盏便觉得奇怪,立刻吩咐道:“仔细搜!这里每一个地方都要搜过!”

  众人立刻散开,一人搜查一间屋,院子和径道也不放过,祝云盏也继续搜查,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瞧过一回,随即走进一个小院,从一只盖着许多芭蕉叶子的大缸子前面经过,搜查棚子和茅厕。

  再度回来,再度经过大缸子时,祝云盏慢下了步伐,抽出利刃,用刃的尖端将芭蕉叶子一片一片地翻开,翻完以后,正要凑近瞧个究竟,突然从缸子里边伸出一只孩童的手,那只手很白皙,看似毫无血色,只有指尖像抹了碳粉一样发黑。

  祝云盏立刻握紧刀剑柄子,低喝一声:“出来!”

  那只孩童的手急忙缩回缸子里,这便表示缸子里有活人。祝云盏再度低喝:“我数到三,如果还不出来,我就叫人砸烂这口缸!”

  缸子里传出孩童的声音,十分小心翼翼:“你……你会不会……杀了我……?”

  祝云盏答道:“你若是自己爬出来,我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两只手从缸子伸出来,一个脑袋也紧跟着从缸子里探出来,一名身穿干净的新制丝麻衫子和裤子的男童爬出了缸子,额角皮肤和耳垂下方的颈侧皮肤大片大片溃烂,且泛黑,全身几乎白如霜雪,嘴唇只有皲裂的部位泛红,祝云盏一见,脸庞上浮现惊诧。

  祝云盏立刻问道:“这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这个孩子?”

  男童答道:“都被带走了。”

  祝云盏再问:“是什么人带走的?”

  男童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祝云盏再问一次:“那你为何会在这缸子里?”

  男童老实道:“我害怕,趁他们不注意就躲进去了。”

  祝云盏把利刃送回鞘中,掏出一块帕巾走上前,要给男童包扎颈侧的溃烂伤口,男童慌忙摇摇双手,并且往后退步,对他央求道:“别,别!会很痛……”

  祝云盏只好将帕巾收起来,劝道:“我带你去看大夫,你跟我走!”

  男童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没人能治这种病,我快要死了……”

  祝云盏转而诱骗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有很多吃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由别人替你付账,你看好不好?”

  男童立刻点点头,答应得很快。

  众人快马加鞭,将男童送到了平京,但担忧他的伤是染了疫病所致,只安置在城隍里一处偏僻的小木屋,祝云盏进宫禀报,没过半个时辰,就领着一辆马车来到小木屋。

  素瑾先从车里出来,先下车,再搀扶龙钰馨下车,一老一少尾随祝云盏步入屋中,龙钰馨瞧了瞧男童的伤势以后,肯定道:“不是疫病,不会传染。”

  素瑾也瞧了一瞧,侧头问龙钰馨:“这很像中了蛊毒,谷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龙钰馨轻哼了一声,答道:“当然是蛊了,溃烂发黑应是这蛊的毒液所致。”即刻对男童说道:“小孩,把衣服脱了,让爷爷瞧瞧你身上还有什么病症。”

  男童慌忙摇摇头,不肯照办,祝云盏立刻拿出一包好吃的酥饼,递了过去,男童马上抢过酥饼吃了起来,素瑾立刻将男童的衣衫脱下来,男童只光顾着吃,丝毫不管衣衫。

  龙钰馨仔细瞧了瞧男童身子各处,目光最终落在他锁骨下方的一块大肉瘤上,指尖只轻轻一按,便感知那里宛若贝壳一样坚硬,随即什么也不说,负手出到小木屋外面,素瑾立刻为男童穿上衣衫。

  祝云盏尾随着来到屋外,龙钰馨回头瞧了他一眼,干脆地对他道:“老夫要切开他肩膀下方的坚硬之物,挖出来瞧瞧里边到底是何物。老夫就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大的蛊!”

  祝云盏大方道:“神医有什么吩咐,尽管要求,我会一直在这里。”

  素瑾从屋里走出来,至龙钰馨身侧,龙钰馨便对祝云盏说:“老夫先去填饱肚子,回来以后就开始吧。”说完话,就带着素瑾走往城隍最热闹的那一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