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51、第151章

  阳清名仍只浅浅一笑,不说什么。

  费再安大方道:“你这样站着,是不想与我谈话?”

  阳清名便如他之盛意,坐在了茶桌案前,但肤皮面具仍没有揭下,费再安不为难他,立刻对他开门见山:“你以其他身份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比如,争夺掌门的位置。”

  阳清名面不改色,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费再安继续道:“清远回来过几次,最后那一次,和掌门大打出手了!掌门将他逐出了淅雨台!只因他与雁归岛的少当家当众放言说掌门非前掌门之子。”

  阳清名只问:“费师兄是何立场?今日以后会向薛慕华告发我吗?”

  费再安答道:“我与你们三人一起长大的,实不想见你们自相残杀,但你们坚持要争夺掌门的位置,唉……”

  阳清名追问道:“费师兄会站在薛慕华那边,还是我这边?我知道你昨晚与他好好相处过,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费再安正色了起来,答道:“我只忠于本宗,也就是真正的少主。”

  阳清名勾起了唇角,但并没有马上得意,只道:“你是他的师尊,又对他有情,你舍得我杀了他、夺回掌门之位吗?”

  费再安坦诚:“当然舍不得,所以你不能杀他,他的性命要留给我。”

  阳清名淡淡一笑:“你与那么多弟子都有过夜之情,何故对他这般珍惜?”

  费再安道出了一个秘密:“你知道前掌门为何会在当初选中他替代你和清远?这不是偶然,是我告诉前掌门——我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的母亲是我爷爷的义女,因与护卫有情,怀有身孕后,我母亲将她逐出了家门,唯有我爹怜悯他们母子,离世之前想见一见,前掌门便去寻他,不巧前掌门夫人诞下了孪生子……”

  阳清名微怔:“他是你的……无血缘弟弟?竟然不是从外面随便捡来的……”

  费再安微微一笑:“让你意外了。不过,你要替我死守这个秘密,不能让掌门知晓。”

  阳清名说:“你害怕?”

  费再安镇定地回道:“我连炼丹院出意外都不怕,还会怕这个?我已经是他的师尊,只怕他知晓身世后,不会再认我这个师尊……”

  阳清名开出要求:“你已知道我回来的目的,便要做我的内应。”

  费再安回道:“也许他不当了掌门,会比现在更好吧。你有什么计策需要我,就通知我一声。”

  阳清名放心地浅笑,又说:“我不仅仅要夺回掌门之位,待成功以后,我还要接回我的弟弟清远。”

  费再安微愣:“你对你的孪生弟弟还是那般看重……?可是清远已经与雁归岛的少当家成了亲,无论如何是不肯回来了,你如何再接回他?”

  阳清名握紧拳头,坚定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把他带回淅雨台!”

  此时青鸾城内,正值干燥的阴天,黄延缓缓来到金陵阁,只刚进到前院,便瞧见那二十名青年正在用刀剑对打、活络筋骨,令他有些满意,心情愉快了几分。

  宣衡之一个退步避开锋芒以后,瞧见了黄延,立刻叫道:“大卿!”这一声落下,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唤道:“大卿早安!”

  黄延一边往前走,一边吩咐道:“衡之去烧水泡茶,其他人继续,一刻钟以后集合。”走进了正屋,像往常一样,取出大卿印盖在出勤账上,然后收好大卿印,离开正屋,进了左侧的耳房。

  宣衡之烧好茶水以后,来到左侧耳房,立在弥勒榻前,在黄延的面前,拎起铜水壶将滚热的白开水注入茶壶中,热气直冲屋顶,他又将黄延放在茶几案上的垫着方形白纸的些许茶叶连着方形白纸一起小心地拿起来,小心地倒入茶壶,盖上茶壶盖。

  坐在,弥勒榻上的黄延启唇:“叫他们集合,然后把纸上的字读给他们每一个人听,再然后,照纸上的意思办。”

  宣衡之听罢,立刻用空闲的那一只手接下黄延递过来的几张华笺,应了一声‘喏’,便带着华笺、拎着铜水壶退出了耳房。

  黄延静静地心忖:审问状应该已经送达淅雨台总舵,只等那一日,瞻鸾塔开启,金陵阁便要当面审问他几个问题。

  他拿起茶几案上的最后几张写满秀气书法的华笺,看了一眼,便折叠起来,收进一封信函里边,折起封口,放至旁边,继续心忖:审问者人选,凭这几个人平时的慧力,抓阄只怕抓到能力不足的,只会丢我脸面,现今离瞻鸾塔开启的时日还有几日,倒不如趁早开一次能力考试,以成绩最好的前三者作为金陵阁的审问者。

  随即,他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轻轻吹去热气,轻抿了一口香气沁人的茶水,只刚喝完两杯茶水后,传来了一阵跫音,是宣衡之进来复命,停在屏风前唤了他一声‘大卿’。他立刻回应道:“如何了?”

  宣衡之答道:“已经依照大卿的吩咐,集合所有兄弟,读完了告书。”

  黄延说:“后日,金陵阁要有一回考试。”

  宣衡之微微惊讶,忙问道:“大卿!这次……又要考何种考题?”

  黄延严肃了几分:“看来本大卿平时太少考你们了是吗,一听要考试了,一个两个惊惊咋咋的。”

  宣衡之急忙讨好道:“大卿……,我,我只是觉得考试千载难逢,高兴到紧张……”

  黄延轻哼了一声,才道:“不可令本大卿失望。”

  宣衡之求道:“大卿可不可以大概透露一丁点考试的范围,属下好做点准备。”

  黄延只道:“这次金陵阁要当面审问淅雨台掌门,届时,陪审者不光本大卿与少卿,长老阁亦有长老陪审,不可有半分差池。”

  宣衡之立刻明白,不禁两眼发光,脱口:“大卿是想利用考试,从吾等当中选出审问者,审问淅雨台掌门?!”

  黄延轻轻应了一声‘嗯’。

  宣衡之不由大喜过望,忙说道:“属下会知会众兄弟,好好做考试的准备!”

  黄延只吩咐道:“退下吧。”

  宣衡之恭敬地应了一声‘喏’,便马上退出耳房。

  一个半时辰以后,朱炎风来到金陵阁,看到众青年兴致勃勃,看起来很是有朝气,便有些好奇,但没有当面问,只是步入了左侧的耳房,来到弥勒榻前。

  黄延说:“你来晚了一刻钟。”

  朱炎风回道:“你等我等得有点心急了?”

  黄延稍稍别过脸,只道:“只是茶水不那么热了。”

  朱炎风回道:“我现在不渴。”继续说:“正午了,来接你去吃午膳。”

  黄延抬头望向他,要求道:“之后别急着回长老阁可行?”

  朱炎风好奇:“有事?”

  黄延答道:“嗯,是公事。”

  朱炎风猜道:“近日刚发了审问状到淅雨台,难道你的公事,与审问薛掌门有关?”

  黄延浅笑道:“你的慧力还不错。”

  待他挪动身子,坐在弥勒榻边缘,两只脚穿上鞋子,朱炎风便抓住他的手,轻轻拉他起来,他拿着那一封信函,走到博古架前,把信函放进红木盒,随后两人一起缓缓出了耳房,离开金陵阁。

  走在路上,黄延又说:“金陵阁内有文务者二十人,书法和文笔稍微像个人样,这次审问其他门派的掌门,我担心他们的慧力不足,若言辞不对,不光是令金陵阁蒙羞。”

  朱炎风稍稍思考之后,提议道:“不如让云盏回来?”

  黄延略有担忧:“他有伤在身,有无意外难以确定。”

  朱炎风问:“那你打算如何?”

  黄延答道:“只能赌一赌,出考题选出成绩较好的三人。”

  朱炎风轻轻点头,心里暗暗叹了叹。

  两人回到金陵阁以后,朱炎风亲自去为黄延烧热水泡茶,走进生火房之前,前思后想之后,偷偷决定了一件事,用术法偷偷发了一只纸鹤送出了青鸾城。

  烧好了热水,朱炎风便拎着铜水壶回到耳房,为黄延泡茶,盖上茶壶盖,看了看黄延,将铜水壶搁在墙边一张小桌上的藤编垫子上,再回到弥勒榻前坐下,复看黄延。

  黄延刚备好了文房四宝,启唇:“我出几道考题,你也出几道考题。”抬眼迎接他的目光,又补上一句:“你该知晓我要考他们什么?”

  朱炎风轻轻点头,接过墨笔和华笺便思考起来,一边想一边写在纸上。黄延也埋头写起来,两人皆没有分神,也没有谈聊说笑,比平时严肃几分,耳房里也安静了几分。

  黄昏之前,两人比较了彼此出的考题,讨论了几刻钟,也删改了好几道考题,才终于拟定好,茶也喝完了几杯。

  是日,宫都的内宫之中,李祯缓缓穿过回廊,身边只有宏里陪伴,偶尔谈聊一两句。宏里走在他身后,启唇忽然提起:“杨心素不在宫里已有一年,宫里安静了许多,也感觉缺少了什么。”

  李祯接话道:“他就是春天的鹧鸪,夏天的鸣蝉,秋天的蟋蟀,冬天的熊。没有他,整个宫都皆万籁俱寂,了无生趣。”

  宏里听闻这般形容,不禁发笑,不禁说道:“你好像很寂寞似的。”

  李祯自是不肯承认自己思念着杨心素,回道:“在宫里时常能与你和环鹰见面,我哪里还会觉得寂寞。”

  宏里说出心里话:“可我觉得,他在你心里的分量比我们更重几分,他以前似乎也是这样看重你。”

  李祯望了望回廊外的风景一眼,有意抛开这件事,只问道:“你有没有意中人?”

  宏里微愣:“我……?”

  李祯继续道:“环鹰与甘霖公确认了彼此的情意,也坦白了,广陵郡王没有丝毫反对,也许过不久就要办喜事。我想着,如果你没有意中人,还能让我稍稍慰藉。”

  宏里微微垂眸,不打算回答,见李祯稍稍加快步伐,便跟上,可突然间,两只脚竟提不起力劲,像是被无形的妖紧紧拽住,而眼界里,李祯的身影与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令他无法辨清,他忙伸出一只手,轻唤道:“李……李祯……”随即身子轻飘飘了起来,令他倒在了回廊里。

  李祯听闻一声呼唤,以及重物倒下的声音,忙回头看去,随即大吃一惊,慌忙冲了过去,拉起宏里的双肩,在他耳边大叫他的名字,但他一丝反应也没有,李祯只好向周围大叫:“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一个时辰以后,苏仲明与李旋同时赶到了永乐斋,瞧见李祯在寝房外边徘徊,便径直走到李祯面前,苏仲明关切地问道:“宏里出了什么事?”

  李祯只道:“我也不甚清楚,听到宏里叫我,回头就见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仲明提议:“你赶快派人快马加鞭到洪城,请我师姐过来!宏里出这么大的事,她身为母亲必须要知道!”

  李祯重重点了点头,忙快步离开永乐斋。

  过了片刻,紧闭着的门扉打开,御医自寝房中走出,见到苏仲明与李旋便恭敬捧手:“见过太上皇,韶乐郡王。”

  苏仲明急忙问道:“宏里到底得了什么急症,为何会昏倒?”

  御医答道:“郡王子的五官十分正常,体温和心跳也正常,但脉相很奇怪,不似微臣所知晓的病症,微臣推测应该不是自然病症,像是被人下了什么奇怪的毒。”

  这番话令苏仲明不禁绷紧神经想到这数年来一直悬疑未解的连环命案的蛊毒,但又满心希望不是此物,便吩咐御医:“你先把各种解毒的药让宏里喝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御医捧手答应道:“微臣尽量试试吧,若是不行,便与其他御医商量,制定良策!”

  苏仲明点点头,让御医退下。

  李旋走进寝房,瞧了瞧躺在寝榻上闭目不动的宏里,觉得他像熟睡了一样,脸色像平时一样红润,但却是怎么唤也唤不醒,令人忍不住担忧他会不会就在长眠中死去。

  午后,御医带来了最好的解毒丹药,天云放入碗中,加入些许热水研磨成汁,然后轻轻撬开宏里的唇齿,小心地喂入宏里的嘴里。傍晚,天云担忧长眠会饿瘦宏里的身子,便用小碗盛米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宏里,入夜以后,又给宏里喂食解毒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