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37、第137章

  清早,暖和的日辉透过窗子,铺照到窗子下方的地板,寝榻两侧的纱帐依旧笔直地垂着,寝榻上睡着两人,但黄延最早醒来,只侧身躺着,单手撑着鬓角附近,静静地瞧着还在安静沉睡的朱炎风。

  不知过了多久,朱炎风的眼皮子缓缓动了,他一睁眼便轻捂额头,瞧见了寝榻顶部,便愣了愣,又微微垂眸想了想,脸上满是不解,再一侧头,便迎上黄延的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看到黄延抿唇含笑。

  黄延启唇:“你醒了?也清醒了吗?”

  朱炎风忙侧过身,面朝着黄延,回道:“我昨晚……好像没有自己爬上来,好像……在窗口的时候……”

  黄延直言:“昨晚,你醉得比我还快,还得我把你带上榻。”

  朱炎风问道:“我,有没有发酒疯乱说了什么?”

  黄延答道:“也许你心里清静,什么都没想,所以醉了便睡了。”

  朱炎风又问:“我有没有很重?”

  黄延笑道:“你心里愧疚,想弥补我吗?”

  朱炎风说:“我怕我太重,害你劳累。你有没有哪里觉得痛?”

  黄延坦白:“大师兄确实比我想象的要重很多,我胳膊差点抱不起你,所以我是先把你拖到榻前,再把你抱上来的。”

  朱炎风闻言,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看看有无擦伤。黄延一见他这番举动,便不禁被逗笑了出来。

  朱炎风一本正经地万幸道:“还好没有皮外伤。”

  黄延回道:“我早就瞧过一回了,你要是有皮外伤,我早该告诉你。”

  朱炎风忽然微微皱眉,第二次轻捂自己的额头,说道:“我的头……,果然不能喝太多酒,现在反而更疼了……”

  黄延瞧了瞧他,忽然抱住他,身子轻轻一翻便躺在他身上,替他揉揉太阳穴,一边揉一边说:“或许该叫人给你熬一碗醒酒汤?”

  朱炎风答道:“我的要求不高,一片生姜便可。”

  黄延便立刻抬起上半身,撩起一侧纱帐,径直下了榻,很快穿上衣袍,离开了客房,朱炎风只好继续躺在寝榻上,自己揉揉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黄延回来,穿着整齐地衣袍爬上寝榻,又躺在朱炎风身上,桃花唇却是轻轻衔着一片生姜,酸酸辣辣的气味在鼻尖之间弥漫,他将这片生姜递到朱炎风的唇边。

  朱炎风立刻含住生姜,发觉是鲜嫩的酸姜,轻轻咀嚼起来,问道:“这片酸姜,从哪里弄来的?”

  黄延贴上朱炎风的脸,桃花唇在他的唇角旁边轻轻擦拭,擦掉残留在唇上的酸辛味道,才道:“刚下楼,便看到小二有一坛,说经常有人在客栈喝醉,怕发酒疯砸店,特意备好这一坛用来醒酒,省事又方便。”

  朱炎风说:“挺好吃的,可惜你只拿了一片。”

  黄延含笑问道:“没吃早饭便先吃酸姜,你不会觉得肚子更饿吗?”

  朱炎风答道:“好像……有一点。”

  黄延说:“我听到你肚子在叫‘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

  朱炎风诚实道:“怎么我听到的,和你听到的不一样?我听到的是‘咕呜’……”

  黄延笑了笑,回道:“其实我听到的是‘呱’。”忙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已经辰时了,该用早饭了。”

  朱炎风先自我感觉一下,才道:“头似乎不怎么疼了。”

  黄延便挪开身子,先下榻,洗完脸再对镜梳头,唇边轻轻衔着梳子的脊背,两只手在头顶上,把一部分发缕绾成椎髻,再将前发梳成曲折溪流状绕到椎髻上,留出美人尖。

  朱炎风穿好衣袍,来到他背后,从他唇边轻轻夺下梳子,瞧了瞧镜中的他,为他稍稍梳理从鬓角垂下的些许发缕。

  相互交换了位置,黄延替朱炎风梳了一个高马尾,明明极为容易梳好,黄延却梳了两刻钟,每一寸发缕都细细地缓缓地梳过,还借此欣赏在发根之间若隐若现的九个戒疤,发缕一带过,梳到了后脑勺,遮住了戒疤。

  两人带上包袱,一起离开客栈,在沿途经过的卖早饭的摊子坐下来,摊子主人一过来便熟练地道一句‘客官早’,然后用臂弯里的干净布巾擦拭桌案,擦干净了,才问他两人:“客官要吃些什么?”

  朱炎风侧头看了看黄延一眼,然后答道:“豆花,汤面,生煎包子吧。”

  黄延补充:“各一碗就好。”

  摊主应道:“客官稍等一会儿。”便立刻回到灶台,忙活了起来,锅中的热气缓缓冲上蔚蓝的天空。

  朱炎风不由对黄延说:“今早吃得有点少?”

  黄延回道:“你做了那么多月饼给我吃,我可不想冬天来临之前胖成球。”

  朱炎风坦白:“其实,我本来只想带几个的,但老人家……”

  黄延平静道:“这两三日里少吃一两碗,凭我们这样走了这么多地方,总该能少几斤。”

  摊主端着木托盘走了过来,轻放桌案上,将豆花、汤面和一盘虾仁馅的生煎包子都摆上桌,拿走端盘,道一句‘客官慢用’便回到灶台前继续忙活。

  黄延从筷子筒里取出两双筷子,其中一双递给朱炎风,两人一起分吃一碗汤面,分吃一盘生煎包子,朱炎风用汤匙喂了黄延一两口面汤,然后舀起一汤匙的豆花喂给黄延,但黄延轻轻摇头,只对他说:“你先尝一尝。”

  朱炎风便自己尝了一口豆花,才回道:“咸甜参半。”

  黄延问道:“半咸半甜?”

  朱炎风详细说道:“入口鲜咸,慢慢化出些许甜味。”便又舀起一汤匙,送到黄延的唇边,黄延怀着好奇心,吞入这一口豆花。

  吃完早饭,擦干净嘴周,朱炎风朝摊主叫道:“东家,结账!”

  摊主应了一声‘好咧’,便立刻走过来,继续道:“客官,这三样一共二十一文钱。”

  朱炎风付好了钱,便背上两个包袱,与黄延一同离开,来到一处驿站,借了良马便驰骋起来,前往下一座城,两日以后,在另一处驿站换马匹,朱炎风在借马册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并且盖上了金陵阁少卿印。

  驿站文使接过册子,一瞧,却忽然愣住了,问道:“两位爷都是青鸾城金陵阁的?”

  朱炎风大方地坦白:“没错。”

  驿站文使告知:“昨日有人送了一封急函过来,是要给两位爷的。小的想着要是今日没遇到两位爷,这封函书便要送到别的驿站去。”

  朱炎风好奇:“什么样的急函?”

  驿站文使只答道:“两位爷先稍等,小的叫人把函书取来。”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跫音,一名小使带了信函过来,恭敬地呈上:“两位爷的信函。”

  黄延接过信函,先收下,转身便带朱炎风徒步离开驿站。

  彼时,伏扎月回到云岫顶,快步穿过静静的回廊,突然从前方飞出一把利刃,直逼她面前,她毫不犹豫地侧过身避开,快速抽出自己的长剑,麻利而又认真地与突然闪出的身影交锋数次,即便看清了对方的脸庞,乃是自己的兄长。

  伏雪恨一边举剑连番刺向她,一边严肃质问:“失踪了这么久,现下才敢回来?”

  扎月认真对付兄长,认真答道:“我反正是回来了!你难道要罚我?”

  雪恨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尊父派了很多人下山找你?”

  扎月只反问道:“如果知道,我还能自己回来?”

  雪恨不由道:“可真是嘴硬!”

  扎月问道:“哥哥现下想怎样?抓我问罪吗?”

  雪恨避开她的利刃,一旋身,便至他面前,用力抓住了她握剑的玉腕,只质问道:“说清楚,这些日子里,都去了哪里?”

  扎月瞧了一眼兄长严肃的目光,便立刻回避,不肯说。

  雪恨猜道:“是不是又去见了你心里头的情郎?”

  扎月只用力挣了挣,把自己的手挣脱回来,立刻从兄长身侧跑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你的任务,干嘛瞎管我的事。”

  雪恨刚脱口一个‘你’字,但自己的妹妹跑得飞快,犹若兔子,一眨眼便不见踪影,便难以再说她。陡然,身后传来跫音,他立刻回头,迎上的却是阳清名潇洒的身姿。

  阳清名瞧见他手中握着尚未回鞘的长剑,好奇道:“少尊主方才对什么人动武了?”

  雪恨直言:“是我妹妹。”

  阳清名微微欣喜:“失踪了一段时日,小姐终于肯回来了。”

  雪恨趁机问道:“你应该见过那个男子,他真有那么好吗?能令我妹妹神魂颠倒。”

  阳清名浅笑起来,答道:“是个胆识过人又生得俊俏的小子。小姐说,几年前就与他在平潮武厂相识。”

  雪恨微愣,不由道:“他也在平潮武厂习武过?难怪啊……”

  阳清名轻轻拿起雪恨的发梢,低头轻轻嗅了嗅。雪恨瞧着他的这番举动,再度发愣,一时无法言语。

  外面的桃树,此刻已经不是开花的季节,但雪恨的心里却悄悄开出了一朵幽香的桃花,其香气自阳清名身上飘来。

  黄昏过后,一对夫妻,一对兄妹,皆坐在大圆桌前享用晚饭,裳烟华有些忙,给伏连雷夹了菜,又立起身,给扎月夹菜,扎月高兴着说了一句‘谢谢娘’,雪恨一声不吭,一边吃饭一边若有所思。

  突然,扎月觉得喉咙里莫名催吐,急忙侧过脸,微微皱眉,捂住嘴巴,空呕片刻。

  裳烟华惊奇:“月儿,这是怎么了?”

  因为这句话,坐在桌前的两个男子也同时看向扎月那边。

  扎月松开捂住嘴的手,答道:“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这几日为何总是想吐,却吐不出什么,我也好像没有吃错东西。”

  裳烟华惊愣,瞧了伏连雷一眼后,转而强颜欢笑:“没事就好,先吃饭吧。”

  伏连雷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便吩咐道:“恨儿,你现下去叫人请大夫过来,给你妹妹诊一诊。”

  雪恨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立起身就走了出去。

  裳烟华含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请大夫过来看。”

  伏连雷不回答,只是严肃地盯着扎月,令扎月不禁暗暗心虚。

  过了一会儿,雪恨回来,坐回位置继续吃晚饭,唯有扎月小心翼翼地吃,生怕喉咙再度涌出催吐感。

  这一家人刚享用完晚饭,侍女们刚从桌案上撤下了食具与残羹,女郎中才跟随侍从来到饭厅,伏连雷立刻吩咐她:“小姐方才想呕吐却吐不出,你替她瞧瞧是什么原因。”

  女郎中恭敬地答应一声‘是’,就先瞧了瞧扎月的脸色与五官,然后同时为她的两只手号脉,只过了两盏茶,便向伏连雷禀告:“主人。小姐有喜了。”

  雪恨闻言当即吃惊,裳烟华只平静垂眸,伏连雷震怒,扎月更是如晴天霹雳无法镇定,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伏连雷先命令女郎中退下去,随即斥责扎月:“难怪你总喜欢往外跑,最近更是失踪了许久,原来你在外面竟是做了这等事!”

  扎月急忙说:“爹!我,我!我没有乱来!他是我的意中人!”

  伏连雷轻轻叹了叹,继续说:“也不能全怪你,你可真是像极了为父年轻的时候,为父早该瞧得出来。”

  裳烟华突然不高兴了,脱口:“提什么过去!”

  伏连雷满不在乎,但眼下只想质问扎月:“那个男子是谁,你与他纠缠多久了?”

  扎月的嘴唇止不住地发颤,不句话也不肯说。

  裳烟华插嘴,好言劝说伏连雷:“别逼她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伏连雷只怕坏了计划,便干脆地对扎月说:“为父要你在这几日里,把孩子打掉。”

  扎月怔了怔,双手不由捂住肚子,随即摇摇头,恳求道:“爹!我不要!我不要打掉孩子!我不想让它还没有出生就这么可怜地死去!”

  伏连雷愠怒:“好!那你告诉为父!大婚之前,你要为父如何向薛掌门、向淅雨台解释你肚子大起来的事情?”

  扎月急忙当面跪下来,哭着求道:“爹……,月儿求您了!让月儿生下这个孩子!”

  雪恨细细一想,突然想到了一个策略,忙提议道:“尊父!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用让我妹妹打掉孩子,也能顺利在薛掌门面前瞒天过海!”

  伏连雷稍稍克制心头怒火,答道:“你说吧。”

  雪恨接着说:“请薛掌门过来,然后制造他与我妹妹有过关系的假象,让他误以为孩子是他的,如此我妹妹既不用牺牲贞洁,计划也能继续进行!”瞧了瞧扎月,补充:“只要我妹妹愿意配合这场戏。”

  扎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立起身答道:“爹,我……我配合就是了。”

  伏连雷终于平静下来,只吩咐这兄妹二人:“在依计行事之前,你们哪个也不能离开云岫顶,好好静待为父的吩咐。”

  雪恨乖乖道:“是!”

  扎月也答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