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53、第53章

  那名孩童先信了这个许诺,便迈步走到前头,领着金陵阁小子们来到一处地沟,然后爬入了地沟之中,对站立在上方的金陵阁小子们招手道:“大哥哥!快下来呀!”

  金陵阁小子们瞧了瞧地沟,推测这条地沟颇深,而且延长至一个地洞,不禁犹豫半分。当中一名同伴启唇:“这里面真有大卿要找的人?我只怕这孩童有意欺骗。”

  祝云盏考虑了片刻,干脆道:“先下去看看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完,便第一个轻巧地跃入地沟之中。同伴们见状,便只好一个接一个地跃入地沟,跟随着祝云盏沿着地沟往深处走。

  跟上孩童的脚步,走到地洞中段,一股恶臭忽然扑鼻而来,随即孩童抬手指着前方:“那个人,就在那里。”顺着短小的手指望去,众人依稀看到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影。

  祝云盏用袖口捂住鼻子往前挪步,发现那里坐着一名老者,便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火折子,拔开了盖子,火折子便自行燃起火光。祝云盏照了一照老者,见老者脸庞发黑,嘴唇惨白,自发根开始卷曲的枯发零乱地披散在肩头,身上衣袍又脏乱又破旧又单薄,神情也呆滞,但与逃匿后失踪了数年的鬼毒王-缇雾颇为相似。

  他问那名孩童:“这个地方这般隐蔽,你是怎么发现他在这里?”

  那名孩童答道:“几年前,我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然后我就藏进了这里,就发现这个老爷爷了!他好像不能动,也说不了话,看起来好可怜,可是我家里穷,我只能每天偷偷带半块馒头和井水过来给他吃给他喝。”即刻求道:“大哥哥!你们快把他带走吧!他好像是生病了,早点找个高明的郎中医治!让他出去好好生活!”

  话音刚落,那名老者忽然低头,发出呜呜的哭声,却是无法言语。

  其中一名金陵阁小子干脆地上前,不怕脏也不怕臭,干脆地将那名老者背了起来:“不管是不是大卿要找的人,先背出去找郎中看看再说。”

  祝云盏点了点头,转身就做领路人,边走边说道:“先借一辆马车,若没有马车,推车也成,把人送到城里再找郎中!”出了地洞与深沟,就从包袱里掏出五两银子,交到孩童手里,随后给老者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袍,便送入城里。

  又过了几日,几个金陵阁小子将老者送到了平京,将情况详细禀报于苏仲明。只因那名老者的状况不佳,而缇雾又是玄岫谷主蓬莱玄君龙钰馨的师弟,苏仲明当机立断地叫李旋前往玄岫谷请出龙钰馨。

  三日后,李旋归来,领着一名白发苍苍却步伐依旧稳健的老者穿过宫中的长街,李祯正好出来散心,与他们迎面相逢,见到了难得一见的身影,便小跑着上前,对白发苍苍的老者高兴着唤了声:“太师父!今日难得见到了太师父!”

  龙钰馨负手着,冷淡的脸庞和语气依旧没改,但心底里的关怀还能看出几分:“我的徒孙儿呀,最近呼吸还顺畅着吧?”

  李祯点点头,答道:“嗯!好好的,没有什么意外。”

  龙钰馨轻叹一声:“好好保重自己的呼吸,你太师父最多只能陪你到壮年啊……”

  李祯问道:“太师父今天为何进宫?”

  龙钰馨只轻描淡写地答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你太师父我分别了数十年载,该是重逢、好好教训他的时候了!”

  李祯自是听不明白,目送他们一段路后,觉得宫里有事情要发生了,便临时改变了去御花园散心的计划,快步尾随着前往某一座宫殿。

  苏仲明在殿内等待了许久,听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之后马上回首,同时见到李旋与龙钰馨,便高兴着迎接李旋:“你终于回来了!”

  龙钰馨不满地哼了哼:“徒媳妇就只记得我徒儿,每次都把为师晾一边!”

  苏仲明急忙解释:“我没有忘记您,只是准备要叫一声‘师父’的时候,您就……”

  龙钰馨哼了一声,然后问道:“我那个学坏了的师弟,在哪里?”

  苏仲明便立刻领龙钰馨进到里殿,来到寝榻前,并命人抬进来一张扶手椅,放置在寝榻前,让龙钰馨坐下。

  躺在寝榻上的缇雾侧头瞧见了久违的熟悉脸庞,瞪大了双眼,枯瘦的手指颤抖起来,微微启唇,只是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龙钰馨严厉道:“别吵!哭什么哭!安静一点,让师兄好好诊治你!”便按住缇雾的腕部内侧,仔细地号起脉来,号脉完了便检查他的关节骨头,以及喉咙和眼瞳,然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由道:“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更为严重,即便师兄我救你了,依你的情况,恐怕最多只能活半年。”

  苏仲明听罢,忙问道:“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龙钰馨无奈地叹了叹,答道:“他中毒太深了!已经侵蚀了五脏六腑多年!即便清除了那些毒物,但五脏六腑损伤严重,难以再造,毒物恐怕也随着血流进入了脑子心脏和骨头里了!就算换掉五脏六腑也无力回天!”忍不住对缇雾嘲讽:“呵呵,师弟呀,师兄当年就说过,害人终害己啊!你不仅不听,还帮着暮丰社助纣为虐!自称万毒之王的你,如今被自己心爱的毒物侵蚀周身,开不开心啊?”

  只当他说完,寝榻上就传来一阵呜呜呜的苍凉哭声。

  龙钰馨又哼了哼,只道:“你这等顽恶之人,还能活半年已经不错了!师兄先给你开解毒药,清洗你的五脏六腑,接好你的腿骨,此后你就跟师兄回玄岫谷安度剩下的半年余生,师兄会在你死后好好把你安葬!”

  缇雾只呜呜呜地哭着点了点头。

  苏仲明担忧道:“缇雾变成这样了,连说话都不能,要如何审问他关于那件连环奇案凶手中毒的事情?”

  龙钰馨无奈道:“是毒物侵蚀他的脑子,才令他无法再说话了。”立起身就走出里殿,写下了药方,交给了御医,接着坐在桌子前歇息一会儿。

  李祯光明正大地立在里殿外边的幕帐旁,听到了里殿里的对话,稍稍明白了始末,见龙钰馨迈步出来,便为龙钰馨斟了一杯温热的茶。

  黄昏的时候,缇雾的腿骨被龙钰馨重新接上,但双腿断了数年,即便接好骨头了,走路也是一颠一簸,无法快走和奔跑。苏仲明再度来到殿内,瞧见他坐在桌案前,正与龙钰馨下棋,只得厚脸皮打扰。

  龙钰馨猜测到苏仲明的来意,一边举棋子落棋子,一边问道:“这一趟,亦是来问那件事情的吧?”

  苏仲明干脆答道:“是。他嘴巴不能说,但应该可以写字。”话落,便回首命令宦官:“把沙盘送过去。”身后的宦官立刻遵照命令,端着那一只盛着细砂的木托盘至缇雾身侧。

  缇雾望着苏仲明,愣了愣。

  苏仲明把握时辰,开门见山:“士族子弟连环杀人案,是不是你给那些士族子弟下了什么奇毒?或者是你研制了什么奇毒给了什么人?”

  缇雾急忙在沙盘中写下字迹,由于多年没有写字,写的时候手指颤抖不停。只在沙盘中写道:这件事,不是我所为,我亦是被那人所害。

  苏仲明瞧了一眼沙盘的字迹,吃了一惊,忙又问道:“也就是说,你见过幕后主使?那人是谁?为何要将你伤成这样?”

  缇雾在沙盘里写道:他戴着鬼怪面具,与暮丰社掌门神似的面具,但不是掌门!声音与身影皆是我所不识得的,但却知晓我的底细!夺走了我所有的宝物!

  他愈写愈愤恨,咬了咬牙,指尖也愈写愈急,愈写愈颤抖。

  几句话便让苏仲明知晓了一些线索,便命人撤掉了沙盘,对龙钰馨道:“师父。什么时候离开平京的话,一定要通知我,也好让我送师父到城关。”

  龙钰馨理所当然地答道:“那是当然的。”

  苏仲明转身,便带宦官快步离开了这座宫殿。

  几日以后的清早,青鸾城内,朱炎风快步来到金云楼,登上小楼,走向黄延的寝房,轻轻打开门扉走了进去,刚要进隔断里边,打算唤黄延起身,却见黄延已然起身了而身影又在里边稍稍晃动,便停下步伐,透过隔断的镂空,瞧了瞧黄延。

  那时,黄延正在隔断里边更衣,把稍稍汗湿的中衣都解下来,银白长发像白花花的瀑布一般,垂贴在他细滑姣好的背部,妖冶又如雪的身形毫无顾忌地表露出来,没有回头望向朱炎风,只是泰然地忙着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在身上。

  朱炎风只安静地站在隔断外边,安静地欣赏着黄延更衣的过程。黄延穿好了,转身走到隔断门口,才看到他一直立在那里,看到他朝自己轻轻一笑,便启唇:“你这么早来见我。”

  朱炎风回道:“有事情,想来看看你起身没有。”

  黄延问道:“看来是公事了?不然你不会来这么早。”

  朱炎风告知:“师父知会我,一会儿长老阁要开会,你也要参加。”

  黄延漱口洗脸以后,才道:“一定是有什么新的进展了,才会匆匆开会。”

  朱炎风从梳妆台拿来了梳子,又随手拿了一条赤红发带,说道:“坐下来,我给你梳头,然后一起过去。”

  黄延瞧了瞧他手中的发带,便轻轻拉扯到自己手中,想了想,轻轻地狡猾一笑,横起这条发带,蒙上他双眼。

  朱炎风愣了愣,忙抚上发带,黄延趁他抢下发带之前,先将发带抽了回来,然后微抬下巴闭上眼,抿唇含笑着将发带挂在自己的眼皮上。

  朱炎风一瞧,拿他没有办法,只将他轻轻搂进怀中,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只道:“延儿一早便这般顽皮,教大师兄如何是好。”

  黄延笑道:“你让我绑上这么喜庆的带子,不担心引人注目吗?”

  朱炎风轻轻拿下他眼皮上的发带,只好道:“我去换另一条。”

  黄延说:“发冠或发钗就好了,我可不想苏姓小子拿我发带太张扬的事扣工钱。”

  朱炎风便轻轻拉着黄延来到梳妆台前,让黄延坐下,又从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盒里取出璎珞发冠,放在案上,然后为黄延梳头。

  日上三竿之前,两人一起来到香玄筑的长老阁,沿着屋子的廊道绕过会客厅,至后边的议事厅,步入议事厅就座。

  开会之际,黄延本是有些漫不经心,双眼时不时朝朱炎风看去,直到苏仲明在说话时提到了‘缇雾’这个名字,他便愣愕了,细细听了内容。

  会议开完以后,便要散场,侍从恭敬地打开门扉,黄延步出长老阁,朱炎风送他到了庭院里便停步。

  黄延也停步,回头笑问道:“不送我到金陵阁吗?”

  朱炎风想了想,觉得长老们接下来会歇息一会儿,这短暂的时辰足够送黄延到金陵阁,便答应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黄延满意,迈步就走,与朱炎风缓缓穿过径道。

  路上,朱炎风忍不住说道:“想不到那些士族凶手所中的毒,竟不是那个人所为,而是别人偷了他的东西,也企图想杀他,将他设计成幕后主使。”

  黄延轻轻勾起了唇角,接话道:“缇雾也算是大难不死,也多亏了他苟延残喘,才让这件案子有了新的展开。”

  朱炎风道:“如此,这幕后主使便不是暮丰社的人所为了?”

  黄延摇摇头,否认道:“那倒不一定,兴许他们当中有人亦当了帮手。缇雾兴许亦是不愿做替罪羊,才会被伤成那样。”

  朱炎风叹了叹:“果然只有你比较了解暮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