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49、第49章

  薛慕华把利刃放入了剑鞘,勾起唇角,浅笑着淡淡道:“何必这般惊诧?本座身为淅雨台掌门,想去哪个分舵巡视就去哪个分舵。”

  阳清远冷笑道:“淅雨台三十六个分舵,你不去别的分舵,怎么就偏偏跑来第十五分舵?我并不觉得第十五分舵有什么事需要掌门你亲自跑这一趟,掌门还是回总舵去吧!”说完就往前迈步。

  薛慕华连忙抓住他的小臂,不让他走,启唇就放出狂妄:“本座就是来看看,迟早会成为本座玩物的你,是否做好了代替你哥哥投入本座怀抱、任本座玩弄的准备!”

  阳清远回头,冷冷地横剑在薛慕华的面前,冷冷脱口:“放手!否则我这把剑可不认什么掌门!”

  薛慕华瞧了近在迟迟的利刃一眼,犀利的圆眼瞪了瞪阳清远,只得松开手。

  阳清远立刻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将利刃收回鞘中。

  身后传来薛慕华的声音,以及脚步声:“阳清远!别走太快!夜这么深了,没有本座,你叫不开分舵的大门!”

  阳清远不理会,脚步也没有慢下半分,到了第十五分舵的正大门口,果然大门已然紧紧地闭合上了。薛慕华尾随着来到,瞧着阳清远,面露得意:“本座说过,没有本座,在这个时辰里,你叫不开这扇门!”

  随即,他大声命令道:“来人!给本座开门!”

  话音落下只才过了片刻,面前的正大门就应声打开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连忙向薛慕华恭敬地拱手:“恭迎掌门回来!属下即刻叫人准备沐浴,为掌门接风洗尘!”

  薛慕华负手走进分舵,只道:“那就赶快办了,别耽误时辰!”

  阳清远第二个走进分舵,不说话,径直前往后院西南方的一座小楼,登上小楼,打开门扉进入了寝房,又将门背闩上,把包袱放在桌案上,揭开灯罩点燃了灯盏,才将中阮和佩剑挂好在木架子上。

  他转过身,一边将包袱里的衣袍等等物品取出,整理好,放回立柜里,一边骂道:“薛慕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前掌门的计划通!不然,他根本连当掌门的份儿也没有!”

  刚把包袱翻到底部,便从里边滚出两只香囊,一只是木兰丁香的香气,另一只是梅花的香气,两种香囊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没有冲突,反而很好闻。

  那一只梅花香囊,是无砚之物,在离开平京宫都之前,他偷偷从无砚身上偷走的。小小的香囊不断散发出淡淡的梅花香,阳清远忍不住闻了一遍又一遍,躺在寝榻上,也瞧了一遍又一遍,睹物思人。

  灯火无声无息地燃尽盏中的灯油,亦无声无息地熄灭,次日清晨转眼便来到,青鸾城内,如是美好的晴天。

  朱炎风刚刚睡醒,睁开了双眼,一侧头望向寝榻里侧,便立即对上黄延那一双水灵的银灰眼眸。黄延第一个早醒,侧着身,面朝着朱炎风,单手撑着鬓角,与朱炎风四目相迎时,勾起唇角微露笑意,与昨日相比显得精神抖擞。

  朱炎风立刻抬手覆在黄延的额头上,指尖已无烫手的感觉,忙侧身凑过去,高兴道:“延儿,你痊愈了!”

  黄延遗憾道:“从今日开始便不能再安享大师兄的温柔照顾了,有点可惜。”

  朱炎风将黄延轻轻拥入怀里,回道:“延儿的健康最重要,我不希望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担心。”

  黄延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只道:“今日要去金陵阁写出勤记录,看看这几日办案有什么新消息。”

  朱炎风说:“今日要去长老阁报到,在此之前,先去膳堂给你带好吃的。你刚病愈,不用太早去金陵阁。”

  黄延答道:“等日上三竿了,我再去。”

  两人随之陆续下了寝榻,朱炎风更衣时,顺便告知:“昨日,我拿到了多肉植物的花苗,与工具一起放在那间耳房里的右手边的格架,今日应该能够种了。”

  黄延好奇:“这几日你一直都在金云楼照顾我,也没有离开青鸾城,如何弄来花苗?”

  朱炎风如实告知:“先前,我遇上长月,托她帮我找来的。”

  黄延恍然,便含笑道:“原来你叫师姐当跑腿。师姐可真是疼我,否则不会愿意跑这一趟。”

  穿好衣袍后,朱炎风回头,并朝黄延伸出一只手,黄延大方地将手送入他的掌心。朱炎风便轻轻拉着黄延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桃木梳,为黄延梳理披散了几日的银白长发。

  两人一起来到膳堂,登上二楼,刚好雕花楼台前有一张空桌,两人便坐在那里,才刚坐下,一名身着褐衣、腰裹软护腰并系长腰带的侍者即刻走到桌前,朝他两人微笑寒暄:“朱先生许久不见了,难得今日与金陵阁大卿一起过来!”

  朱炎风只以微笑寒暄,然后启唇问黄延:“你想吃什么?”

  黄延没思考太多,便答道:“云吞面吧,还有椰蓉馅的炸糖糕。”

  侍者问道:“朱先生也是吗?”

  朱炎风轻轻应了一声‘嗯’,随即朝黄延说:“我原以为延儿会点红豆粥。这炸糖糕配红豆粥一起吃,别有一番风味。”

  黄延回道:“这几日每顿都吃粥,我都快有恐惧症了,这段时日暂时不想吃它。”

  朱炎风拿起一只茶杯,放在黄延的面前,又拎起茶壶,往杯子里注入泉水,黄延拿起杯子便轻抿一口,泉水自带的淡淡甘味溢满唇齿之间。

  少时,侍者端着托盘回到桌前,将云吞面与炸糖糕轻放在桌案上,又将两双筷子轻轻压在碗口上,才退下去。

  开吃之前,朱炎风从前襟里侧掏出一只小锦囊,递给黄延,黄延只瞧了一眼,便很狐疑。朱炎风解释道:“我在长老阁忙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跑去金陵阁,少卿印章先交给你,早上便替我写好出勤记录。”

  黄延启唇:“大师兄,你一人领两份工钱这么好,我可不能替你白白帮忙。”

  朱炎风大方道:“你每日替我写好出勤,那一份的工钱便归你了。”

  黄延笑道:“你不怕苏姓小子不高兴?毕竟金陵阁的工钱可是由他所发。”

  朱炎风回道:“凭出勤记录拿工钱,城主应该不会过问工钱如何处理。”

  黄延说:“那,我便用你的这份工钱,给你买礼物。”

  朱炎风大方道:“你怎么处理都可以。”

  两人同时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一个炸糖糕,一边轻咬下去,一边看着彼此。朱炎风又启唇:“这块炸糖糕又软糯又香甜,能补一补你这几日缺失的元气。”

  黄延回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多吃几块?那我便不客气了。”话罢,便从朱炎风的那一只碟子里,夹走了四个炸糖糕,放进自己的碟子里,然后开始悠然地吃云吞面。

  朱炎风很大方地瞧着黄延拿走了四个,心里完全没有介意,筷子头深入碗中,夹起了雪白绵延的面条。

  吃了一会儿,朱炎风抬头,瞧见热气熏到黄延细腻的雪肌并凝结成薄薄的水珠,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巾,轻轻拭了一拭他的额头。

  日上三竿之前,两人离开膳堂,在一条路上分开,黄延前往金陵阁,朱炎风则前往长老阁。分开还没到一刻钟,晴天转眼之间变成了阴天,又从阴天变成了雨天,雨水二话不说便从天空高处降落下来。

  黄延刚好行至一座檐角很是宽大的牌楼,大雨降落下来的瞬间,他便躲进了这座牌楼的下方,抬头望着面前这片无根的雨帘,不禁担忧起朱炎风。

  过了几盏茶,朦胧的前方陡然出现一道人影,且那道人影径直往牌楼这边冲来,当他冲进了牌楼,立在黄延的面前,黄延才看清他的脸庞,便问道:“你不是去长老阁了吗?”

  朱炎风答道:“我刚到长老阁便下起了这么大的雨。”瞧了瞧黄延,万幸道:“延儿没有被雨淋到,太好了。给!”说着,将手中的另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

  黄延立刻接过油纸伞,撑开伞盖,两人一起缓步走入雨帘之中,朱炎风又说:“我先回长老阁办事,正午的时候再来接你。”

  黄延轻轻答应了一声‘嗯’,便再度与朱炎风分开,漫步穿过湿漉漉的径道,来到金陵阁,刚进到正屋的廊下,还没有降下油纸伞,便听闻一声洪亮的声音自正屋内传来。

  “恭喜大卿病愈!祝贺大卿健康如初!”

  黄延缓缓降下油纸伞,平静地望进正屋内,瞧见众青年拿着帕巾跳着扭秧歌,不禁横眉冷淡道:“搞什么,很闲是吗?要不要本大卿帮你们记起来该做什么?”

  扭秧歌立即停止,众青年连忙恭敬地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继续忙碌。

  黄延扫了众青年一眼,没有见到樊子隐,便问:“子隐不在金陵阁已经多久了?”

  一名青年率先脱口:“禀大卿!子隐在大卿发火邪的那一日就已经离开金陵阁出去办事了,到今日也还没有回来!”

  黄延听罢,便很满意,走向了自己的那一张桌子,像往常一样,取了印章,在出勤账内盖上印章、写下了日子,收拾好以后,又像往常一样,悠然地走进左侧耳房,想起朱炎风的那句话,便走到右手边的格架,果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纸袋,便半蹲下来,拿出这个纸袋。

  袋中装着几株不同的多肉花苗,叶片十分新鲜,根部还带着一丁点泥土,他稍稍取出来瞧了一瞧,轻轻闻了闻,没有花香,只有淡淡的植物清香,他便放回袋中,又将这纸袋放回格架上,立起身,走着绕过屏风,从博古架上取下一本书册,随后坐在弥勒榻边沿,翻开书册,一手轻轻撑着鬓角,一手拿着书册看书。

  同一时辰,在广陵郡国琴阳城内,淅雨台第十五分舵——

  院内全部弟子皆来到一座圆形祭坛,台阶下方的平地站满了普通弟子,旗头站在普通弟子的前面,堂主和香主站在祭坛边缘,理所当然地,前排为堂主,后排为香主。

  常侍领掌门薛慕华通过径道,穿过台阶,登上祭坛,众弟子拱手叫道:“恭迎掌门!”薛慕华闻声只往前走,步入祭坛后,众香主与堂主拱手叫道:“恭迎掌门!”

  薛慕华只刚走到阳清远的面前时,忽然停步,瞧了阳清远一眼,但阳清远高傲地迎着那道目光。薛慕华不说话,只继续走下去,至祭坛中央,轻坐在扶手椅之上。

  第十五分舵的舵主上前,对薛慕华恭敬地拱手:“恭迎掌门前来第十五分舵巡视,掌门大驾实乃分舵之幸!不知掌门要巡视什么内容?”

  薛慕华单手撑腮,启唇:“本座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过来看看,没有什么计划。”

  分舵的舵主又问道:“那分舵内的情况,掌门是否要查阅?”

  薛慕华吩咐道:“呈上来吧。”

  片刻,一位常侍上前,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恭敬地递到薛慕华的面前,薛慕华只是随便翻开来,也随便瞧了一眼。

  分舵的舵主又道:“听闻昨夜,在二十七条的士族宅邸发生了一件命案,这命案似乎是与那连环命案有关……”

  薛慕华听罢,立刻打岔:“这件事本就与淅雨台无关,淅雨台弟子最好不要插手管。”

  分舵的舵主答道:“掌门说的是。只是官府与青鸾城的人联手查案,难免会上门来盘查昨夜的事情,怕是打扰到掌门。”

  薛慕华轻狂地浅笑道:“淅雨台在案发之前早已关门歇息了,谁会遇上那件事?他们要是上门盘查,就让他们盘查好了。”

  阳清远闻言,不由轻轻哼笑一声,似在嘲笑,但并不言语。

  薛慕华合上手中的册子,又浅笑道:“本座难得来第十五分舵一趟,发现这里也有资质越加优秀的弟子,打算提拔到总舵。十五分舵舵主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好几位堂主香主皆向掌门投去期盼的目光,阳清远只袖手不管,只抬头瞧了瞧头顶上的天色,暗暗计算时辰。

  分舵的舵主关心着问薛慕华:“掌门打算提拔谁?”

  薛慕华用眼角暗暗瞥了瞥阳清远,答道:“本座觉得阳清远的资质提高了不少,此前呆在总舵时亦有良好的表现,本座想把他提拔到总舵,给他一个比堂主更高的位置。”

  在场的其他堂主和香主立刻诧异,纷纷望向阳清远,但伴随着一阵潇洒的朗笑声,阳清远走出列队,启唇:“属下很感激掌门抬爱,只是属下更喜欢当个十五分舵的第六堂主,暂时不想往高处爬,掌门真打算要提拔人才可以考虑别人。”

  薛慕华紧紧盯着阳清远,那一道目光很是严肃:“如果本座非要提拔你到总舵。”

  阳清远潇洒道:“那便恳请掌门把我降级。”

  其他堂主、香主,乃至旗头和普通弟子皆诧异起来,忍不住窃窃私语。

  薛慕华不禁嗔怒,当场怒哼了一声,起身离开扶手椅,转身以后独自走下台阶,把册子留在了扶手椅上。分舵的舵主见状,很是为难,便替薛慕华宣布散场。

  阳清远二话不说,便也离开祭坛,此时已经过了辰时,练剑打拳的事情被耽误了,但他仍是去了偏远的一处种着白木兰树的小庭院,在那里挥舞利刃,复习剑招。